第37章

宋衍脫掉外套, 帶着刺的目光看向聶懷安, 雙拳握緊,像一只随時要撲向獵物的獅子,做出攻擊的架勢。

聶懷安也脫掉外套, 動了動脖子,握了握拳頭, 修身無袖T恤露出他大塊肌肉的胳膊, 蓬勃爆發的血管都在叫嚣着怒火。

宋衍微微眯眼, 原來他也是練過的, 所以上一次是故意的?

他沒心思思考過多,因為,聶懷安猛地跳起,一拳照着宋衍的鼻子過去,還好宋衍躲避及時,要不然這一拳頭下去, 鼻梁骨不斷, 也得鼻血濺出一臉。

“宋先生,別走神, 要不然吃虧的是你。”聶懷安說着連續出了又快又狠的兩拳。

宋衍連退兩步,伸了伸五指,又握住, “練過?”

聶懷安冷哼, “你不也練過?自由搏擊冠軍宋衍。”他冷冷一笑, 又先發制人的出拳進攻。

這一次宋衍硬生生扛了一拳, 唇舌之間充滿了血腥氣,踉跄着後退了幾步。

“這一拳是還你當日踢我那一腳。”聶懷安動着五指,又握緊拳頭。

宋衍擦了下嘴角的血,笑了下,沒想到小小的走神就挨了一拳,他站穩,伸展五指,而後握成拳頭,輕輕的調整呼吸。

聶懷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沖他勾勾手,明顯的挑釁。

宋衍臉色聚變,瞳孔驟然緊縮,猛地沖過去憤然躍起,先是一個右勾拳,接着一個左肘撞擊,正中聶懷安的鼻子,痛的他本能閉眼,接着鼻血瞬間流出來,他抹了把臉,沾了一手血。

宋衍掄起拳頭,照着聶懷安的肚子又是一下,接着又一拳頭打在他的下巴上。

“剛剛你攻擊我三次,好了,扯平了。”宋衍眼神冰冷,說話也帶着寒氣,跟平常判若兩人。

聶懷安吐出嘴裏的血水,咬牙道:“好,太好了,就怕你不狠。”

話音落地他嘶吼一聲,揮着拳頭朝宋衍沖去,宋衍迎面而上,兩人拼死搏鬥的扭打在一起。

Advertisement

沈辭在監控裏找到了宋衍和聶懷安,當看到他們倆在室內打|靶室厮打在一起的時候,他先是一驚,接着心裏一抖,下一刻忙朝那裏跑去。

追過來的徐安鳴和楊洛看了眼監控錄像,也是一驚,趕忙跟着奔向打|靶室。

“安鳴哥,懷安哥怎麽跟他打起來了?”楊洛摸不着頭腦的問。

徐安鳴替沈辭心煩意亂,沒好氣的回了句,“我哪知道。”

到了那看到眼前還在扭打的兩人,沈辭和徐安鳴他們趕忙沖上前拉架。

沈辭去拉宋衍,徐安鳴和楊洛去拉聶懷安。

聞訊而來的周維和彭耀輝他們也幫忙拉住聶懷安,并小聲詢問:“沒事吧?”

“你們這是要玩命啊?”謝一凡看着滿臉血,地上也是血跡斑斑,驚恐大叫,“怎麽了?冷靜點啊,這怎麽就打上了?”

聶懷安疼的都睜不開眼睛,吐出口裏的血水,又擦了擦眼睛。

宋衍雖然占上風,但也是挨了不少打,而且聶懷安出拳太狠,每一拳都好像要弄死他一般,他也吐出口裏的血水,擦擦嘴角。

“跟我回去。”沈辭開了口,臉色不大好看。

宋衍終于從憤怒中抽身,偏頭看向沈辭,見他神色不好,立刻從張牙舞爪的獵獅變成了溫順的小狼狗,急急的為自己辯解道:“小辭,不是我先動的手。”

沈辭緊繃着臉不吱聲。

聶懷安好像還不解氣,掙脫楊洛拉着他的手,又要上前,被沈辭擋住了,同時也被楊帆從後面抱住了腰。

“別打了,都是朋友,幹嘛呢這是!”楊帆勸道。

“是啊,幹嘛呢這是你們倆,多大仇啊?”周維也開口,一頭霧水的。

現場人,除了三個當事人以及徐安鳴,全都是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聶懷安找回了點理智,但依舊惡狠狠的眼神盯着宋衍,指着他說道:“他把小辭搶走了!他把我的小辭搶走了!”

話音落地,彭耀輝他們幾個全懵圈了。

聶懷安雙眼通紅,擰眉瞪目,甩開楊帆又要上前打。

“老聶!”徐安鳴上前攔住他,“你冷靜點!”說着喊楊帆他們幾個幫忙,“都他媽傻愣着幹嘛,幫忙啊!”

聶懷安不肯走,奮力擰動着,面頰、眼睛都因掙紮而紅了,凄厲地質問宋衍,“你憑什麽?”他怒吼,“憑什麽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把他搶走了!”

幾個人合夥把聶懷安拽了很遠,他又有些狼狽的掙脫開,腥紅着眼瞪着宋衍,羨慕着,嫉妒着,嘶吼的沖上去揪住宋衍的衣領,“你到底憑什麽?”他想不通,憤怒的狂躁,“我跟他二十幾年的情啊,憑什麽!”

徐安鳴他們又上前拉聶懷安,此刻聶懷安連那點最在乎的面子也不要了,奮力掙紮,怎麽都不肯走。

“沈辭你他大爺的傻了!趕緊把宋衍拉走啊!”徐安鳴着急的喊道。

沈辭回神,去拉宋衍的手,聶懷安目光轉向他,難過而又絕望地像是要落淚,嘴唇輕微顫抖,似乎要說些什麽,但終究是什麽也沒說,只甩開衆人,一瘸一拐踉跄的跑出了打|靶室。

徐安鳴他們趕忙都追了上去,只留下沈辭和宋衍留在原地。

兩人都沉默着,靜的時間仿若停止了一般,許久過後,沈辭緩緩的長籲了一口氣,扶住宋衍,“走吧,回醫院。”

宋衍享受着來自沈辭片刻溫柔的關愛,卻又親手打碎這份關愛,他問:“你要是想去看看他,我不攔着。”

話才說完,宋衍就後悔了,沈辭的眸子冷了下來,清俊的面孔看上去平靜無波,其實已經生氣了,甚至因生氣紅了眼圈。

“小辭。”宋衍立馬道歉,去拉他的手。

沈辭推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孩。

宋衍辯解,“我剛剛那是氣話。”

沈辭拿冷冰冰的目光瞪着他,“氣話我也不愛聽!”

“好好好,”宋衍沒命的讨好,認錯的抓住沈辭的手,“我混賬,我這張嘴欠,小辭你怎麽着我都行,就別生氣。”

沈辭抿唇不語,屏息片刻,寡淡的臉上才有了一絲表情,深吸了口氣,“走吧,滿臉是傷,回醫院。”

“小辭……”

“噓……”沈辭出聲打斷,聲音溫和,卻透着不容拒絕,“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聽。”

宋衍住了聲,心情跌到谷底,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走在雲端上,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将他和沈辭的關系摔的稀巴爛。

天下雨了,沒有任何征兆,很小很細,落在臉上透着點兒涼,沈辭松開了宋衍,與他一前一後走着。

宋衍那條瘸了的腿被聶懷安踢了兩腳,此刻疼的厲害,他坡着腳,強忍着痛一瘸一拐的跟着沈辭。

坐上車,兩人依舊是沉默,沉默着系安全帶,沉默着開車,一路都是沉默。

宋衍有幾次想說些什麽的,但只是張了張嘴,尤其是看到沈辭泛着冷的表情,他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車子駛向醫院,停在住院部樓下,外面的雨大了些,沈辭解開安全帶,在座位旁拿出一把傘,遞給宋衍。

宋衍沒接,只是攥住了沈辭的手腕,看了他幾秒鐘,“小辭……”他有些怯,似乎是真怕沈辭為這事跟他分手,“我打他看着狠,但都不會有什麽致命的傷,也不會殘了,只是會疼幾天……”

沈辭眼神清冷,目視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說話。

宋衍心裏更沒底,把那傘拿過放在一旁,攥住沈辭的手,用力的攥住,五指張開與他扣在一起,“小辭,別跟我分手。”

沈辭心裏很亂,也不知是生氣還是怎麽,手往回抽了一下,反而被宋衍扣的更緊。

宋衍一米八八的大個子,此刻氣勢弱的像個怕失去寶貴東西的小孩,“怎麽樣都行,就是別離開我,我真沒下狠手,頂多讓他疼上幾天。”

沈辭木着一張臉,垂着眼睛,沉默聽着。

“小辭,我承認,我有錯,不該跟他動手,不該被他那麽輕易的激怒……”

“你沒錯,”他正說着,沈辭打斷道,“那個人的脾氣我了解,所以上次我才跟你說,不要跟他發生正面沖突,可你就是不聽。”

宋衍閉上嘴聽他說完,才接着道:“好,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沈辭擡起眼睛,看向他,看到宋衍神色裏的示弱,再想到他打聶懷安時候的狠厲,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宋衍,他都有些分不清了。

短暫的審視,沈辭輕輕呼了口氣,說:“下車吧,找大夫看看你的傷勢怎麽樣。”

“沒事,這點傷我吃得消。”宋衍臉上有血,已經半邊臉都腫起來,嘴巴也腫了,好在沒有被打掉牙齒,不過口腔裏現在全身濃重的血腥味。

沈辭看着宋衍的臉,血跡斑斑,破鼻子爛臉的,忍不住責怪了一句,“你們倆幹脆都打死對方好了,省的氣人。”話是這麽說着,還是拿了些衛生紙給宋衍擦了擦臉上的血,心疼道:“趕緊下車去看醫生。”

“不疼。”宋衍高興的笑,卻因笑扯到了傷口,立馬疼的龇牙咧嘴,倒抽一口氣。

沈辭更是氣,擰着眉十分不高興的警告,“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他沒再說下去,他是真生氣,在沈辭看來,宋衍不是那種容易被激怒跟人動手的人,但今天親眼目睹他跟聶懷安扭打在一起,幾乎都要把對方往死裏打的架勢,真是讓他氣的胃疼。

看完醫生,傷口上完藥的聶懷安,被徐安鳴他們送到了病房。

他倒在病床上,怒火還在肚子裏翻騰,但渾身的疼痛已經叫他沒有力氣再去跟宋衍打一架了。

徐安鳴挺鬧心的,跟其他人說了句,出了病房跟沈辭打電話去了。

而留下來陪護的楊帆他們幾個,這會子是知道了聶懷安跟沈辭好過的事情,但好像很多事還沒縷清,坐在那依舊是一個個懵圈的表情。

聶懷安已經洗過臉,之前駭人的血跡全洗幹淨了,但整張臉和鼻子腫的厲害,他拿掉塞着鼻孔的衛生紙,洩憤的“啊”了一聲,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懷安哥,你別抽風了,趕緊好好的睡一覺。”楊洛關心道。

“是啊,睡覺吧,睡醒一覺就舒服了。”楊帆說。

“老聶還沒吃早飯呢,”彭耀輝說着問聶懷安,“想吃什麽,我們去給你買。”

聶懷安沒理他們任何人,只是獨自躺在那,雙眼沒有焦距的發呆,失了魂似的。

打完電話的徐安鳴進來了,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都出來。

等楊帆他們走出病房,徐安鳴說,“別打擾他了,讓他自己一個人休息吧,我們去吃飯。”

幾個人同時點頭。

楊帆說:“用不着這麽多人都留在醫院,吃完飯安排好,該回家的回家,該留下的留下。”

幾個人又同時點頭。

去吃飯的路上,楊洛問徐安鳴,“安鳴哥,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懷安哥和小辭哥的事情?”

徐安鳴微頓,接着搖頭,“我上哪知道去啊。”

梁宏達邊走邊說:“真沒想到啊,不過,他們倆僞裝的也太好了。”

“沒僞裝,是我們眼拙,他們倆關系一直很親密,我們都沒往那方面想。”謝一凡說,“虧咱這幫兄弟還有男女通吃的!我們這跟瞎有什麽兩樣!”

“可不是,”周維說,“俱樂部卧室還有懷安抱着小辭的照片,我還一直當作是哥哥抱着弟弟,這他媽太颠覆我思維了。”

“我有往那方面想過,但是想到他們兩家的家教,尤其是小辭,我就打消了那個念頭。”彭耀輝擰着眉,做着分析,“今天這場架,看樣是兩個男人為争一個男人而大打出手。”

“廢話,那不明擺着的事情嗎?”徐安鳴皺着眉,抿唇頓了頓,“不過,我說句公道話,懷安都結婚了,還是跟女人,他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還好俱樂部沒外人,這要是傳到周家,他們能咽下這口氣?”

“可不是,”楊帆摸口袋掏出煙來,點燃了一根,“要我說,今天這事,我們都當不知道,你們覺得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