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劣神為奴

嚴厲本當能輕松壓制邪戾之氣,與姒檀切磋時卻察覺一些異常,留書而去,是為找霄霜讨一門功法。霄霜自然要問她琨瑤的情形。嚴厲道是琨瑤需要靜養,已将他托給一個穩妥人照看,且對霄霜說明一件事。得知自己徒兒是那等不俗來歷,霄霜驚完咯咯笑道:“果然貧道我是撿到寶了,不愁老無所依。只是名節事大,上神将我徒兒吃幹抹淨,須得負責。”

霄霜一貫喜歡本末倒置,嚴厲懶得與他理論,張嘴讨要功法。霄霜倒也爽快,立時傳授。

當年霄霜生捱晧睿仙師一掌,依仗的功法喚作止戈歸元。嚴厲本有不屑,待見過行功之法門,竟叫她覺得有些高深莫測,暗自不由咋舌驚奇。

嚴厲在琨瑤洞中參研整日才修成止戈歸元第一重。翌日南無竟去而複返。

南無這厮道是要回天,卻往溟河黑水走了一趟。溟河黑水乃世間至邪之水,淩柯正是其中積澱數十萬年之妖氣衍生。冒險前去,實因他發現一點古怪。

南無日日賴在嚴厲懷裏,時常皆會聽見一絲靡靡之音。放佛有着奇怪的蠱惑之力,他每聽見此音都覺心浮氣躁,氣血翻騰,好在有高明的靜心之法,才能屢屢壓制下去。

那日失蹤是因嚴厲一心照看琨瑤,無暇顧他,他正難抑妒恨,此音恰恰響起,索性循聲而去。

游走到前山,見一條青碧色的大蛇盤踞在僻靜的樹叢裏,腥紅的芯子嘶嘶抖動,正是那音的源頭。見他去了,大蛇停了靡靡之音,俯視着他,口吐人言道:“咯咯!這次看你如何走脫!”說完張嘴吐出一道黑氣。他大吃一驚,匆忙避開,掉頭便走。“咦?!”大蛇似未防備,頓了一剎才追。片刻裏他已心思百轉,心道大蛇定不知他有手段,正欲出其不意,使計拿住它,山中羽族忽然群起出動。“可惡!”大蛇恨罵一句,随即化為一道碧煙,遁走了。

心知嚴厲正遍山尋他,他故意在石下躲了半天,直到嚴厲聞訊匆匆趕來,将他提起,點着他腦門好一通訓斥,叮囑他再也不許離開她一步,然後将他信手團了團塞進懷裏。

感受到嚴厲身上的熾熱馨香,和她沉穩有力的心跳,他這才覺得氣順了許多。

後來再沒聽見靡靡之音,他倒偶然聽見山主夫人講話,語氣聲調與那大蛇頗像。他暫且忍住驚疑,直到不得不現身,以法器重傷迦昱,這才借修習功法為名,暗暗探究歌吟。

歌吟卻始終未露端倪。他心知歌吟真若古怪,定也會暗暗探究他,初見時便對虞靖和竹馫編造自己如何化人,且暗暗生出一計。

嚴厲一心照看琨瑤,派了阿大和阿二在他身邊。他假作無處排解憂郁煩悶,不得不對着一雙金雕吐露“心聲”,道是不知怎麽,仿佛心底總有個聲音在蠱惑他,讓他抑制不住想去溟河黑水看看。

原本他兩日前真想回天,走到半路又覺甚是窩囊,索性掉頭,果真去了溟河黑水。踟蹰之後縱身躍下,躲過水下游弋的各種兇獸,将水府仔細探看,在最深處尋見一具人身蛇尾的遺骸,定是無照無疑。

欲離開時卻生了變故,不知何人在水面上施了一重毒瘴。他左右沖不出,若被困在水下太久,定遭邪氣侵蝕,可倒不妙。好在他早有防備,下水用的乃是一縷元神。元神與真身元氣相通,他心知多耽擱不得,咬牙自殘身體,爾後回玄清山來,見嚴厲的耳目在山中盤旋,這才放心進山。

嚴厲聽完登時便急了,這麽大事也不早與她商量,這厮顯然讨打。

Advertisement

挨了好一通數落,南無黯然一笑,“你的心思全在你那嬌花弱柳般的驸馬身上,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置便好,怎麽好給你添亂。”

嚴厲深感自己疏忽大意了,險些釀出禍端。然她怎麽也不信,歌吟竟與迦昱有關聯,脾氣一來便要去前山對質。南無卻道空口無憑,只會打草驚蛇,不若先去搞定迦昱。

嚴厲細想也是,倘若歌吟真有古怪,倒也好辦,若是場誤會,霄霜必定揪住不放,她倒不好跟琨瑤交代。只是歌吟存疑甚大,琨瑤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絕不可回山來。遂命耳目悄悄去給姒檀傳訊,叫他好生照看琨瑤。

上次跟嚴厲去摩挲羅海時,南無已暗自熟記了水路。二人很順利地通過重重關卡,卻在百裏帝宮翻了個遍,也沒尋見迦昱。碧淵倒是在宮中尋歡作樂,顯然溟河黑水那重十分厚重的毒瘴非他所為。

聽宮娥力士們議論,龍君雖然大敗大神嚴厲,自己也受了點傷,不得不閉關休養幾日。嚴厲跟南無一商量,都覺迦昱既不在海下,恐便是在淩陽山上。

趕到淩陽山,山中法瘴果然更換了。龍族法障與霄霜所創的結界之術雖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不與主人元氣相通。二人硬闖不進,就近尋個山頭對坐,各自掏心挖肺地長談了一番。

不管怎麽說,嚴厲确然辜負了南無的情,心有歉疚,但求心安。事已至此,南無也心知再糾纏也無用了,不如退讓一步,往後彼此還能坦然相處,做不成夫妻,做朋友或許也甚好。

迦昱和無照的目的無非就是讓淩柯重生,若苦心算計,南無在大羅天外總歸防不勝防。且嚴厲吞了那團黑氣,恐怕不好再以血肉喂他,嚴厲也正要回天走一趟,于是召集耳目各處蹲守,與南無一并回天。

先到長生帝君那裏畫了像,後到廉禛座下點了個卯,南無這便算是羽化歸位了。只是這厮在禦前提及當日約定,求廉禛禦筆欽點,着嚴厲履行承諾,到他座下為奴三百年。

當日嚴厲惹禍,東華帝君并未奏本參她。廉禛雖與南無有個“約定”,見亂子惹大了,大到連晧睿仙師都覺棘手,他也不敢再插手管臣下們的私事。這厮卻終歸欠了南無一個情,想也沒想便禦筆一揮,且還将此事昭告天下,很快便整個仙道無人不知,嚴厲成了紫陽少君南無之奴。

嚴厲被損了卻也不急不惱,她早知南無會揪住不放,倒不信他有膽将她當奴才使,因此老實沒動,任他以随身印绶在頸後蓋了個戳兒。

咳,廉禛興致勃勃地下了禦座,湊近三尺監看,她也是不敢動的。

等下了殿,南無在嚴厲面前耀武揚威地逞完口舌之利,又花言巧語地谄媚于她,最後道是只一件事需她這個奴相助,将來他父君下界輪回,他恐怕管不了偌大一個紫陽宮,屆時嚴厲幫他幾手即可。

紫陽宮能人異士頗多,南無縱是坨爛泥,是塊朽木,料也無妨,這厮定是有旁的主意。但是紫陽宮宮主歸位一個小輪回不到便又要下界,紫陽宮中頗為忙碌,南無回來的正是時候。嚴厲心知他縱然還未死心,一時也無暇來糾纏什麽的。

爽快應了南無,嚴厲回覺明府之前先往無極宮走了一趟。

晧睿仙師正埋首于書案。案上摞了厚厚一沓子白絹,頂上那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下面那些恐怕也是。嚴厲剛湊近瞄了一眼,晧睿仙師捏訣一指,白絹頓時統統都不見了。

嚴厲不由叫道:“世叔藏着掖着做什麽!”

晧睿仙師的理由很充分,“天機不可洩露。”

嚴厲暗自腹诽一通。

若那絹上的字書寫工整,嚴厲瞄一眼倒能知幾分大概,偏那上面潦草之極,天書一般,她只隐約辨出,似乎有幾個相連的字是人名。看來,這老東西又忙着算計人呢。

自從吉兇二人皆有了着落,晧睿仙師便幾乎足不出戶,終日将自己關在無極宮中忙碌。嚴厲想不出他要算計哪個,也暗暗為那厮惋惜了一番。

一來東華帝君愛子心切,二來須為諸界大勢考慮,他對南無所做是與晧睿仙師商定的又一個壓制淩柯魂力之法。

“世叔已要将道祖的手記翻爛了,難道就沒有個一了百了的辦法麽?”

對于嚴厲的疑問,晧睿仙師給了句高深莫測的回答:“風雲際會,冤家聚頭。天意如此。不鬧個天翻地覆,如何能一了百了。”

嚴厲頗不識相地戳破道:“世叔不是常言,您即是天,您的意思即是天意?”

“你這個蠢東西。”晧睿仙師罵完長笑幾聲,“趁着天時地利人和俱備,本座拟出個宏圖大計,若能逐一施行,天地一統,止戈歸元,為時不遠矣。”

天地一統,止戈歸元,乃無極宮歷任宮主必備的宏圖大願。數任宮主前仆後繼,矢志不移地為之奮鬥了數十萬年也未能如願,如今竟便要實現了?嚴厲頂着驚疑追問幾句,晧睿仙師卻閉口不談了。嚴厲只得求教他事。

晧睿仙師矢口否認黑心算計琨瑤,嚴厲頗有腹诽。

聽說嚴厲要給琨瑤塑半身仙骨,晧睿仙師并無異議,道:“這定是姒檀的主意。他被禁了幾年,終于明白該讨好本座了。”

嚴厲順着話頭給姒檀求了幾句情。晧睿仙師斥道:“本座的苦心安排,你懂什麽!”

嚴厲再不敢多嘴,求教南無、迦昱和無照之事。

“你既吞了那團黑氣,不可再以血肉飼養南無,東華帝君自能照看好他,只別離天,迦昱和無照便對他使不出什麽算計。倒是你那驸馬,你須給本座認真對待,争取盡早把他娶上天來。”

說完晧睿仙師挑揀巨細指點幾句,嚴厲領命退下。

虞靖先一步回府,早将嚴厲與琨瑤那事禀告了一通。鳳皇和鳳後皆很欣慰,燭武請命去準備婚事,嚴厲卻道不急,等幾日再說。鳳後深知嚴厲的脾氣,拉着她長談了一番夫妻相處之道。嚴厲嘴上矯情,心下倒覺十分受教。

燭武這厮果然消極怠工,嘴上說得好聽,壓根卻沒去辦事。嚴厲也不能與他動真格的,索性罰他一口氣喝幹十壇酒。

燭武雖跟嚴厲練出了酒量,也架不住這麽個鯨吞海飲法,喝完醉得一塌糊塗,恐怕三兩日也難醒。鳳皇聞聽将嚴厲訓了一通,嚴厲只得接手府中事務,加之與人走動了幾回,如此便耽擱了兩日。

其間,有兩只鳳同日涅槃,鳳皇舊疾發作,嚴厲不得不替他到現場去坐鎮。

鳳族永生不死,全因一塊天外飛石——炎之靈。

數十萬年前,炎之靈由洪荒跌入宇內,落在皇笳天上。皇笳天燃起熊熊烈火,鳳族生靈幾乎盡被燒成灰燼。是道祖太一恰恰趕來,妙法一出,鳳族生靈個個皆從死灰中攜烈火重生。道祖太一将炎之靈之邪火壓制下去,賜予鳳族首領,且教它操控之法。鳳族自彼時起才不死不滅。

炎之靈歸歷任鳳皇和大司命掌管,唯他二人知操控之法。嚴厲卻是板上釘釘的未來鳳皇,故此早便知悉。鳳後自從誕下嚴厲便神體抱恙,嚴厲自小便協助鳳皇做這件事,獨自操控炎之靈卻實在耗費法力,連助二鳳涅槃重生,她險些累到虛脫。

算算下界已過去許久,待燭武一醒,嚴厲也顧不得休養,忙攜着一堆物事離天。

趕到姒檀山中正是夜裏。人間二月天,春寒料峭,長夜裏更是極冷。嚴厲悄然上山,先去姒檀洞中見他。

姒檀禁居許久,雖被各種雅好費去不少時間,倒從未懈怠練功。回神見是嚴厲,不待她開口,先抱怨一通:“你一走了之,我倒成了老媽子。簡直豈有此理!你……”

嚴厲從袖管裏掏出一摞書簡,皆是姒檀眼饞許久的鳳族功法。

姒檀頓時兩眼放光,止了話,忙劃拉到膝前,逐樣翻看。

手裏的書随即被嚴厲一把打掉,姒檀這才醞釀了一下,以常人萬不能急的語速說完琨瑤的情形。嚴厲聽得瞠目結舌,不想這厮還有這個本事,南無怕都不及他嘴皮子利索。

要不幾日琨瑤的半身仙骨即可塑成。兩年多來,姒檀下了血本,借一日三餐給琨瑤喂了不少靈氣斐然之物,他雖未修任何法術,實已法力高深,堪比中九天之仙。只是姒檀瞧着他有件心事,始終無法開解的樣子。

被姒檀攆出洞府,嚴厲施施然往琨瑤的居處走去。片刻即到,她卻心思百轉。

琨瑤懶得點燈,将木床推在大敞的窗下,擁着厚棉被,就着雪、月之光看了大半夜書。直到眼睛幹澀,困得呵欠連連,他欲掩上窗小睡一會兒,擡眼卻見當空皓月大如圓盤,無暇皎潔,不由出了一會兒神。後來也不關窗,倒身躺下,輾轉反複也睡不着。

此時嚴厲出現在窗外。

嚴厲懷抱着一瓶火紅的鳳凰花,繞身三尺有妍麗的神光發散,黑夜裏看來尤為耀眼。

琨瑤直覺舉手擋住眼睛。嚴厲信手一擲,手裏的花穩穩落在幾案上,然後翻窗進來,掀開被子一角,鑽進去,躺到他身邊。

瞬息之間,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等琨瑤反應過來,嚴厲已像個大火爐一樣炙烤着他有些冷涼的身體,叫他原本以為已壓至平靜的心緒猝不及防,在瞬間便沸騰起來,一時不知是醒還是夢。

“我累了,借你的床歇一歇。”嚴厲說着往裏擠了擠琨瑤,跟他靠在一起的腰間忽然一陣蠕動。

她一驚心思百轉,瞪着面色平靜淡淡審視她的琨瑤。很快有東西蠕動到她肚腹上。她忙坐起,掀開被子一瞧,才知果然是自己想歪了。

爬在她身上的小獸是只小白虎,毛剛長齊的樣子,想是被擠到了這才稍稍驚醒,因為懵懂,直覺靠近她這一團火熱,繼續酣睡。

聽姒檀說,琨瑤自在半山腰撿到這小東西便悉心呵護,想是怕它凍着,這才捂在被子裏。

回頭見琨瑤動也沒動,仍是波瀾不驚地樣子,嚴厲心下一擰,拖過他的手臂,抱着白虎背對他躺下,阖眼。在她良久之後即将睡着時,琨瑤終是轉身,以手腳緊緊纏抱住她。

耳邊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嚴厲恍惚睡去。

翌日琨瑤起得甚晚,醒來屋裏門窗緊閉,鳳凰花的幽香格外沁人。他身邊沒了人,也沒了白虎,倒多了一只暖爐。他在床上躺了片刻才起身梳洗,抱着暖爐出門,尋見嚴厲在姒檀屋裏與他對弈,那只白虎蜷在她膝上酣睡。

依着姒檀的主意該先動手。嚴厲卻推脫道:“沒見我已累個半死麽?你贏了也不光彩。”

姒檀笑谑:“你那未來夫君醞釀許久的春心果然兇殘麽?”

嚴厲嘿聲一笑,“我看是你醞釀的春心更為兇殘,發作起來定如洪水猛獸,叫你瞧上那個如何消受?”

姒檀再不敢接話,自顧擺下棋盤。這回嚴厲格外被他殺得丢盔棄甲,狼狽不堪,側目見琨瑤緩步進來,忙招手喚他來救急。

“你這慫貨,再不跟你玩耍了!”姒檀笑罵一句,起身便走。

琨瑤坐到姒檀的位置,對棋局稍看了看,替嚴厲落下一子。嚴厲忙朝着姒檀的背影叫道:“喂喂喂,你要輸了。”姒檀哪兒還理會她,哼一聲去了洞府。

嚴厲臨走在山中找了一只雪羽鶴為耳目,聽出了一點與姒檀不同的說法。

兩年多來,琨瑤不但博覽玄機,棋藝也越發精進,姒檀與他對弈,一貫輸多贏少。嚴厲卻很清楚,姒檀并非是怕當着她面前輸給琨瑤,而是識趣,留二人獨處。

有件事情終須坦誠,嚴厲正色打量琨瑤。琨瑤也正看她。

對視之間,兩廂揣摩。

姒檀喜歡白色,琨瑤在山中的吃穿用度皆出自他手。

非同于往日慣着青衫,琨瑤周身是一塵不染的白,衣衫、發髻皆極簡單。山中陽氣不盛,他又常常窩在屋裏噬書,氣色雖好,肌膚倒透着些蒼白,襯得眉心血印越發紅豔。幽深的眼睛與瘋魔時的邪異截然相反,清明溫和,柔似春水,越發沉靜到深邃難測。

小別重見,嚴厲覺得琨瑤身上仿佛添了難以名狀的氣質,叫他整個人更顯得清雅不可方物,也更似朵一塵未染的白蓮花了。嚴厲卻深感他似一片雪,乍看潔白,心裏可是黑的。

琨瑤昨夜并未細看,只從嚴厲睡得極沉判斷,她是真的很疲憊。

竹馫時常來山中探望,琨瑤從他口中聽聞不少消息。

兩年前有件六界皆知之事,道是嚴厲成了紫陽少君之奴。琨瑤本當嚴厲跟着南無一并回天,是要遂了南無的願。

心悅于人卻隐忍不露,并非琨瑤只怯于雲泥之別,更加顧慮嚴厲那個死劫。

有個死劫應在情上,即是說,一旦嚴厲對誰動了情,便是她劫數的開始。琨瑤既已辨明真心,自然有求得之心,卻也怕求得,心下十分矛盾彷徨,兩難抉擇,故此隐忍。

兩年多來他體會到以往與她分別從未體會過的心緒,本當那千般滋味萬種糾結已被壓至平淡,不料她忽然又回來,且在半夜三更爬上他的床。往日不過是偶爾調丨戲他,如今倒直接改為引丨誘了。呵!這倒叫他不得不重新計劃,今後該如何待她。

抱着魂牽夢萦之人躺到天将亮時,他實在遏制不住貪婪自私之念,遂徹底改了主意。

片刻之間心思百轉,琨瑤當先開口,“給它取個名字吧。”

嚴厲看着膝上毛絨絨的小東西,“它還沒有名字麽?”

琨瑤道:“撿它的時候它還小的可憐,取了名字也聽不懂。”

嚴厲一本正經的想了想,“小白?”

琨瑤搖頭。

“大白?”

“二白?”

“……”

見琨瑤連搖了十幾遍頭,還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嚴厲終于不淡定了,“你說叫什麽好!”

琨瑤想也沒想便道:“杳雲。”

嚴厲覺得甚好,點着白虎的額頭道:“就叫你杳雲罷。”杳雲因她戳弄而驚醒,睡眼朦胧地打個哈欠,張嘴啃在她手指上。

嚴厲癢得咯咯笑。待她逗弄杳雲一番,琨瑤這才切入正題道:“你我每次分別都隔許久再見,仙凡之別,實在讓人無奈。”

“往後再不會了。”嚴厲說着從袖裏掏出一支九孔長簫。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