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今天修羅場了嗎

[找出這個地點,就有可能搜尋到罪證。]

說得容易,做起來又怎麽可能是“艱難”兩個字所足以形容的。

在新時代的數據洪流下,一天的網絡數據能夠産生多少呢?

1MB=1024KB,1GB=1024MB,1TB=1024GB……以此類推,1PB……1EB……1ZB=1024EB。

據可靠數據統計,2020年每天可産生490EB。

若将這些數據刻入光盤,幾乎可完全繞行地球一圈。

當然,以上是全球總數據。

若單單只是在網絡上搜尋鄭梁、趙彭澤、馮跡齊三人的蹤跡确實容易,但也要以一天單位計算。

然而他們三人數據的計算時間要從高中開始算起。

這其中多少年過去,電話、短信……彙集起來的痕跡與信息龐大紛亂且複雜,幾乎到了難以查詢确認的地步。

更不用說,網絡也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們更需要到現實生活中去走訪,盤問出三人有可能交集的地點。

可這樣一來,排查的工作難度又無疑加大且延長。

他們如今最耽誤不起的,就是時間。

更不能做的,就是輕舉妄動。

現在馮跡齊不知曉他們已經掌握了最關鍵的“罪證”,派來律師要與他們打持久戰,說白了就是耗着。

若是讓他提前察覺到專案組的搜尋行動,打草驚蛇,很可能會想盡辦法銷毀。

除非一步到位知曉視頻具體的藏匿地點,否則現在就是進退兩難的地步。

薛卓臨煩躁的抓着頭發,咬牙道:“關鍵是馮跡齊背靠着馮氏集團,手裏面有權又有錢,收買別人不說輕而易舉,确也可以辦到。”

現在為他打官司的律師不就是一個。

他罵道:“媽的,他都已經擁有了尋常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財富和地位,為什麽還要殘害無辜的女孩兒們?!”

“簡直心理變态!畜生!不是人!”

湛聞霜道:“病态,可以形容為心理上的不健康,其實我們或多或少的在心理上都有些缺陷,然而在身體龐大的基數下,這些‘缺陷’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冷酷無情,沒有恻隐之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自私自利,欲壑難填……等等,都可以被稱之為病态心理,也會多少反應在性格當中。”

“而一旦當這種‘缺陷’被無限制的放大時,病态成為變态,再次展現在性格當中……又會有多麽可怕呢?”

“高智商犯罪、連環殺手、反社會型犯罪、偏執型犯罪、狂躁型犯罪、貪婪型犯罪…………”唐衍初一連列舉了無數例子。

“啊啊!頭兒你別說了!”

薛卓臨滿臉土色道:“聽湛教授說話像是聽學術論講,聽您說話我瘆得慌。”

什麽病态、缺陷、變态的……

“照湛教授這麽一講,感覺世界上沒正常人了,我們也有望發展成為變态殺手的潛質?”

湛聞霜淡淡道:“你們與變态殺手的距離相差很多,成為不了的,放心吧。”

“…………”

湛教授,我開玩笑而已,您好認真的在安慰。

老劉看了眼時間,疑惑道:“小雨和于晝怎麽還沒回……”

話未說完,門口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随即,于晝快速的推門進來。

“頭兒,湛教授,林莫來了。”

……………………

“你的意思是想要參與鄭梁與趙彭澤的審訊?”唐衍初凝視着林莫道。

林莫剛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薛卓臨就興奮道:“頭兒,他的奇特我們那天都見過的,一眼就能夠看穿孫志藏起來的‘秘密’,讓他去看鄭梁和趙彭澤,說不定可以挖出…………”

聲音在唐衍初漆黑嚴厲的目光下越來越低。

薛卓臨垂下腦袋,面色微白道:“對不起,頭兒,我錯了。”

“我、我不該不遵守警局規定,違反紀律……”

審訊罪犯怎麽可能輕易地讓外人參與,更何況這個“外人”不久前也并沒有徹底的洗清楚自己身上的疑點。

老劉和段雨等人低下頭,他們方才也是這樣想的。

唐衍初沉聲說:“我知道林先生的身上有略微奇特之處,但類似于馮跡齊的這種案件永遠不可能是個例。”

“我們搜尋不到罪證,暫且不能将兇手繩之以法,焦灼、煩躁、急切破案的情緒大家都會産生。”

他的眼神在林莫露出興味的臉上一掃而過。

繼續道:“林先生恰巧與這次的案件牽扯上,我們幾乎能夠在短時間內确定兇手的身份,及時搜救出受害者……林先生确實是功不可沒。”

“但此次他幫忙了,下次呢?”

“難道我們要一直依賴這種奇特的能力?況且……”

唐衍初直視林莫,加重語氣道:“林先生的小能力委實有點特殊,只要你想,你就能看到我的生平嗎?”

“你想看嗎?”

他最後平淡卻一字一頓地說出後,專案組的成員都開始不自在起來,眼神逐漸變得凝重。

是啊,看到人的生平如何,不就相當于這個人在林莫的眼中完全沒有了秘密嗎?!

罪犯尚且不談,普通人呢?

他如果要用這點能力做什麽,誰能扛得住?

孫志被看穿時的恐懼與絕望依舊歷歷在目。

他們雖然是警察,但也是普通人,普通人就難免會有秘密。

這個“秘密”可以是心中不可觸及的傷痛,可以是心中所珍藏的美好……總有一種特殊的“情感”是不想讓外人知曉的。

意識到林莫的“奇特”之處是一種怎樣的可怕,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的帶上些許防備與抗拒。

除卻唐衍初與湛聞霜。

一個神情不變,一個眼神淡淡,兩人的姿勢都沒有動過。

面對唐衍初的問題,林莫單純又無辜的笑道:“我是道士,更是崇奉道觀第二十三任觀主,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與使命。”

“我從小是三好學生,優秀團幹部,是備受老師和同學們寵愛的崽兒。”

“我學習八榮八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道德規範與行為準則……”

“停!”唐衍初臉色黑沉道。

湛聞霜捏了捏掌心虎口,忍住嘴角的翹起。

林莫眉眼彎彎道:“我的品行與美德不允許我肆意窺探他人的秘密。”

“當然,特殊的人除外。”

“對啦,我現在還會背八榮八恥、社會主義價值觀……要不要我背給你們聽?”

“……”

“特殊的人是指?”段雨平複下表情後問道。

林莫:“窮兇極惡,喪盡天良的罪犯。”

話一出口,會議室內的氣氛明顯松快不少。

薛卓臨忍不住問道:“那啥……什麽責任和使命的,你要在京市傳教?”

林莫眼神莫名的搖頭:“傳教幹什麽?我不收徒弟,道觀也不收人了。”

“哦,那還有什麽責任使命的?将道觀發揚光大?香火旺盛?”薛卓臨滿臉疑惑。

“都不是,太簡單了,沒有成就感,談不上使命,勉強算是責任。”

薛卓臨嘴角抽了抽。

都不是?

你剛才難道說的是屁話嗎?!

“那是什麽?”唐衍初倏地問道。

林莫挺起小胸脯,精致的小臉上綻放出認真嚴謹又鄭重其事的神情。

“找老攻。”

“………………”

會議室內有一瞬間的靜默、死寂。

薛卓臨臉上的表情裂了,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半響後,唐衍初起身,走到門口,似要出去。

“頭兒,你去哪裏?”段雨回過神問道。

唐衍初背對着他們,淡聲道:“去向局長申請特批文件,可以破例一次,讓他參與到審訊當中。”

段雨等人面色一喜,唐衍初開門離開。

十五分鐘後。

林莫随唐衍初與湛聞霜進到審訊室內。

應他的要求,将鄭梁與趙彭澤放在一起審訊。

三人坐下後,兩人便将目光停頓在處于中間位置的林莫身上,似乎好奇,似乎疑惑,随意掃過幾秒又死氣沉沉的移開。

進來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先以正常的審訊為主,唐衍初黑臉,林莫白臉,湛聞霜時刻注意着兩人的眼神交流、微表情、手腳上的小動作等。

若依舊不行,再由林莫使用奇特的小能力。

審訊開始後,唐衍初與林莫配合的極好。

鄭梁與趙彭澤對自己犯罪的事實供認不諱,可以看出他們面容疲憊,精神也是強撐着,卻仍然沒有透露出關于馮跡齊犯罪的半點證詞。

湛聞霜的神情也越發淡漠,沒有在他們的身上找到“突破點”。

“靠!馮跡齊到底喂他們兩個吃了什麽洗腦包?!”于晝不由得在外面罵道。

審訊還在繼續,長時間的詢問下,若換做是其他的罪犯,恐怕早就已經承受不住,将一切交代清楚。

可鄭梁和趙彭澤的心理防線卻像是一堵堵厚重的牆,任憑外人如何敲打都破壞不了分毫。

甚至薛卓臨都開始在鍍膜玻璃外佩服起兩人的心志堅定,馮跡齊的洗腦徹底。

眼見詢問開始進入膠着狀态,林莫卻突然發起呆來。

他一手撐着下巴安靜的看向鄭梁與趙彭澤兩人,不說話也不動彈。

唐衍初飛快的和湛聞霜交換了一下眼神,湛聞霜随即補上林莫的空缺,繼續詢問。

專案組的成員都在外面,見狀很是不解。

段雨:“他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不說話了?”

薛卓臨皺眉:“看他眼睛的顏色也沒變金啊?”

“還在等什麽?快點開始!快點撬開他們的嘴啊!”

就在薛卓臨等人在外焦急時,林莫終于有了動靜。

他往前伸了伸脖子,臉上的表情摻雜着疑惑、不解、驚奇,以及莫大的興趣。

“真的很有意思,真的。”他強調道。

用一種看稀有物品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鄭梁和趙彭澤。

“你們的肉|體與靈魂竟然被完全割裂成了兩個單獨存在的個體。”

“肉|體在嚴防死守着馮跡齊的秘密,靈魂卻在恐懼的哭嚎、吶喊,不斷的想要掙脫束縛,離開體內……”

“我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诶。”

“讓我看看,他們在喊什麽呢?”

林莫開始不滿足于伸脖子觀看,微微起身趴在審訊室的桌子上。

他緊緊盯着兩人的瞳孔,來來回回認認真真的觀看起來。

他興味盎然,帶着感嘆與少許的不明白,似乎發現了一種自己從未瞧見過的新奇存在。

鄭梁與趙彭澤呵斥林莫,讓他滾遠點,甚至要動手,卻被唐衍初與湛聞霜一左一右的壓制住,絲毫抵擋不住他上前觀看的動作。

薛卓臨等人站在外面,從愣神再到懵逼,完全聽不懂林莫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肉|體與靈魂割裂開?!

割裂了,人不就死了嗎?!

還有,他在看什麽?

好像通過瞳孔看到了什麽一般,表情在不斷的、略微的起着變化。

他能看到什麽?靈魂?

不會真是靈魂吧?!

聯想到他方才所說的話,肉|體與靈魂竟然能夠呈現出截然相反的兩種狀态,就像是毫無生機的軀殼卻将靈魂給困住了一樣。

畢竟,靈魂才是人類的本質,反應我們一切的所思所想。

而這種反應,就顯露在肉|體上才對。

現在兩人的靈魂不斷表現出恐懼、驚悚的情緒,肉|體卻若無其事,他們一直以來所面對的鄭梁和趙彭澤到底是什麽?

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

未等想出個所以然來,林莫已然慢慢的開口。

“原來你們在求救,有人控制了你們的思想、行為……那人是誰?馮跡齊?”他蹙着眉問道。

鄭梁冷笑道:“沒有人能夠控制我們。”

趙彭澤不屑:“馮跡齊是誰?不認識。”

依舊是先前的說辭。

否認與馮跡齊相識,不承認被馮跡齊洗腦,事情與馮跡齊毫無任何關系。

林莫絲毫不在意他們所說的話,輕聲道:“既然你們想要解脫,我幫幫你們好嗎?”

他将雙手各覆蓋在兩人的腦門上,看不清楚手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麽,鄭梁和趙彭澤的眼睛裏卻倏地閃過兩條金芒。

随即……

“草!喔靠!”于晝被兩人突如其來的變化吓得忍不住驚退兩步。

段雨、老劉等人也面容微變。

只因為兩人的神情霎時間由原先的冷漠、不屑變得極為恐懼、畏縮、膽怯等。

他們大口大口的喘氣,鼻涕橫流,渾身顫栗不已,打擺子打得停不下來,臉上的筋肉持續不斷的鼓起或凹陷,須臾鼻梁坍塌或眼窩高攏。

猶如有雙看不見的手在捏造着他們的面容,想要擺出令人滿意的神情卻因為對象不配合的緣故難度猛然驟增。

好半響,他們的面容開始慢慢的恢複正常,眼底殘留着恐懼與希冀,正想對林莫說些什麽,變故猝不及防的發生。

以至于林莫也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兩人竟轉瞬間頃刻衰老。

頭發變得花白、眼神逐漸失去光澤、老人斑出現在身體各處、身體也迅速的幹癟起來……

變化發生在1.5秒內,最後的0.5秒,林莫試圖搶救。

浮游般的流紋再次充斥雙眸,手臂上浮起星羅棋布的道紋。

他瞧見鄭梁和趙彭澤兩人的周身布滿黑洞般的光線,也正是這些光線在快速的吸收着他們的生命力。

另外一頭連接在不知名的彼端。

林莫手臂上的星點道紋滑落,也落在一條光線上飛速的向彼端沖去,然而時間卻已經來不及了。

腦海內“轟——”的一聲,聯系切斷。

他好似聽見一道模糊不清的、機械的電子音響起。

[攻擊……呲…………呲啦……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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