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良辰3

作者有話要說：

尚傑到亭子的時候，正值林靜淵把對手殺得大敗，笑得拈須不語，看見他來，忙向他招呼：“齊公子，來得正好，”說着指着他對面的兩個青年道，“容老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江湘，這位是路華，都是沁兒的結義兄長。”

江湘是坐林靜淵對面的藍衣青年，很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着灰衣的路華站在他身邊，微微冷笑。兩人都只是二十多歲的光景，比尚傑略大些，容貌都不錯，在江湖上大約也是很受歡迎的風流俊少吧。相對而言，那個江湘略顯清秀斯文些，“洞庭王”之子啊，也是世家出生了，雖然是所謂的“江湖草莽”，到底有些涵養。而那個路華，就随性多了，有些不修邊幅。

自己并沒得罪過他們吧？尚傑心中嘀咕着，仍朝他們微微一笑，抱拳說了句“久仰”。

林靜淵又向他們介紹尚傑：“兩位賢侄，這位是金陵的齊石齊如玉公子。幾位都是少年俊彥，應該好好親近親近。”說着起身道，“老夫就先告辭了。還有好幾家的帳沒有看，難得浮生半日閑啊。沁兒，你好生招呼着。”

“爹爹，我知道啦。”林沁笑應道。

江湘也忙起身：“伯父慢走，少時再向您讨教棋藝。”

林靜淵笑呵呵地道：“這位齊公子的棋藝很是不錯，賢侄可以向他讨教讨教，老夫也曾敗在他手下。”

一待林靜淵走遠了，方才被殺得大敗的江湘便忍不住冷嘲熱諷，似乎看他不順眼：“原來你就是三妹救回來的那個人哪，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尚傑臉上的表情溫和如春，沒有說話。

林沁忙解釋道：“這位齊公子也是會武藝的，我救了他不過是湊了巧罷了。那些攔截他們的人似乎知道我，但又不肯放棄殺他，直到我趕到才肯罷手遠遁。事後我查了好久也沒有查到什麽。”想到那夥人，她還覺得奇怪，是誰又是為什麽要拼着得罪江南林家和洞庭江家的風險，置這個齊公子于死地？她這些日子倒是忘了問了。想到這兒，看了尚傑一眼，什麽時候要問問他。

江湘道：“這事我也聽說了，不是咱們這一片的人物，大概這位齊公子不知怎麽得罪了什麽厲害的人物，引得別人千裏追殺。”那其中的口氣還是很不屑的，大有懷疑尚傑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勾當的意味。

尚傑絲毫不以為忤，微笑道：“這件事齊某也想不通，實在不知何時何地得罪了誰，有勞江兄費心為我查訪了。”

江湘輕笑道：“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我只不過怕三妹被你牽扯進去。”

林沁也有些感覺他們不太融洽，只當是還不熟悉的緣故，沒放在心上：“那就是沁兒要謝謝大哥了。”

“自家人客氣什麽。”江湘對她可溫柔的很。

尚傑一點也不把他的冷遇當回事：“不管怎樣，在下還是承江兄的情了。”

江湘淡淡地道：“別攀親帶故的，誰是你‘江兄’。”

尚傑笑道：“那麽是江大俠？江公子？”口氣甚是揶揄。

林沁“噗哧”一笑：“大哥，這樣聽起來怪怪的。齊公子稱一聲‘江兄’也不過是客氣嘛，您幹嘛這麽在意。”

一只沒說話的路華開口道：“三妹，你的胳膊怎麽往外拐呢？”

“有嗎？”林沁疑惑地想了想，沒覺得啊，便笑道：“好啦，你們聊吧。我不在這兒礙你們的事，我去吩咐廚房準備幾樣哥哥們喜歡吃的菜。兩位哥哥這次又帶了這麽多東西來，妹妹也沒什麽好孝敬的，就親手做幾個菜吧。”說着向尚傑微微一幅，“齊公子，我先告退了。”

尚傑還禮道：“林姑娘請自便。”

目送着林沁遠去，那兩人便好不掩飾他們對尚傑的不歡迎。

那個路華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一只手搭着江湘的肩，問：“這個白臉書生究竟從哪裏冒出來的？你知道嗎？”

江湘把他的手撥開，淡淡地看了尚傑一眼，道：“一介書生而已，比你還不如，不足為憂。”

路華點點頭道：“的确，長得比你還小白臉的家夥确實不足為憂，走，去看看三妹給咱們準備了什麽菜。”

兩人一前一後地無視尚傑，離開花園。

他們身後，尚傑的臉上還是最常見的溫和的微笑，心道：“原來是兩個林小姐的愛慕者，可惜，林姑娘好像不知道他們的情意。有意思。”最有意思的是自己，波瀾不驚的心湖剛才似乎有些波動。“大概是他們幾個吹風吹得多了吧。”尚傑壓下了心頭莫名的情緒，施施然地回房。

風雨雷電都不在，也不知跑哪去了，尚傑一個人在屋子裏轉悠了半會兒，沒什麽可做。随手拿了本書來看，一時也看不進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心緒有些煩亂。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想着理理思緒，卻是亂絮紛紛，怎麽也捉不住線頭。

目光游移間，突然看見了那架雷琴，似乎抓住了什麽思緒。那日回程時給林大小姐彈了那首“醉漁唱晚”，第二日，便讓人把這雷琴送過來。丫鬟傳林小姐的話說：“這琴放在舟上，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給公子解憂，也算是它的福氣。”

尚傑波動琴弦，起初雖是琴音铮铮悅耳，卻不成曲，如其心亂，慢慢地，漸成曲調，不知怎麽地，竟是《關雎》的調子。尚傑按弦止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這是怎麽啦？

未及理清這些思緒，風雨雷電幾個回來了，見尚傑在坐，很是驚訝：“爺，您在啊？”

“今日林小姐有客來，不曾出去。”尚傑淡淡地解釋了一句，問他們：“你們去哪了？”

“本來倒是準備喝酒的呢，”驚雷很是遺憾地道，“臨時得了個消息，不得不先回來了。”

尚傑看向他們，靜待下文。

銀電回禀道：“是精舍的消息，第一件是說，上次行刺爺的人已經查得有些眉目了，好像是因為爺前段時間處置的幾件案子得罪了幾個小人。他們正在處理，說是請爺放心，絕不讓同樣的事再出現。”銀電停頓了一下，聲音放低了些，“第二件，裏面傳出的消息說，那幾位，都很想着爺，已經打算要派人來找了。”

聽到這些消息，尚傑才意識到，自己待這兒太久了，居然都忘了自己出來是做什麽的。身上的傷已快完全好了，自己也該離開了：“我知道了，你們今天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就向主人辭行吧。”

幾個侍衛都一時反應不過來，驚雷忙問：“爺，您說要走了啊？那林姑娘怎麽辦呢？”

尚傑奇怪地問：“這和林小姐有什麽關系？我們出來是為什麽的啊？難道真是為了游山玩水啊？”

“可是……”

“齊公子。”芸兒的一聲呼喚，打斷了驚雷的“可是”，那小丫頭是過來催他們去吃飯的。

廳堂裏，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已經擺在那兒了，單等人來開動。

好巧不巧，尚傑坐在林沁身邊，于是，一晚上便覺那“大爺”“二爺”的目光時不時送過來殺他幾下。尚傑定力好，全然不理會，盡情享受美味。

林小姐做的幾個菜都很不錯，尚傑對她又有了新的認識。

他原先沒想到林沁果真去會去做菜，只是那兩哥兒一直在誇贊林沁的手藝如何的好，才注意地去嘗了，果然不虛。尚傑略贊了幾句，只因林沁很客氣地回了一句“那就請齊公子多吃點，那兩人的目光便幾乎把他燒穿，尚傑只好閉口不言，連告辭的話也忘了提。

第二日，江湘和路華便匆匆走了，好像是江湘收到什麽急報，要他趕過去，而路華也随着他一同離去。

尚傑也順着話向林家二老提出辭行。

林靜淵還不曾說什麽，林夫人便急着問：“莫非我們有什麽地方怠慢了嗎？為什麽這麽急着走？”

尚傑忙道：“怎麽會，只是已經打擾府上多日，晚輩甚覺過意不去……”

林夫人果斷地道：“不必說這許多客套話，既然齊公子不覺怠慢，就多住些日子再走。”

林靜淵在旁插了一句：“齊公子，你可是又有什麽事要做嗎？”

尚傑斟酌着道：“晚輩也沒什麽一定要辦的事，只是生平夙願是想懲惡揚善，做幾件有意義的事情，所以才要離開。”

“年輕人嘛，總有幾分熱血心腸，”林靜淵微微向夫人使了個眼色，不讓她再出言挽留，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挽留公子了。不過，公子既然是因為小女而到了這裏，那是不是也該向小女辭行？”

尚傑點頭道：“這個自然，我一會就與林小姐說一聲。”

這說一聲的結果是林沁陪他去游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