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驚變1
“怎麽可能!開什麽玩笑!”尚傑聽得江湘開口第一句,便震驚地叫道。懷中齊朔“哇”的一聲哭了,尚傑忙柔聲安慰,“朔兒乖乖,爹爹沒有罵你,不怕不怕啊。”
江湘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你信不信無所謂,又不是說給你聽的。”
尚傑一邊輕柔的安撫着齊朔,一邊追問:“什麽時候的事?這麽重要的消息,我怎麽不知道?”雖然他這一年來不大理會外界之事,也把行蹤瞞住了京中諸人,消息難免不太靈便,可是,會賢精舍的幾個要人就在河南道一帶,以他的名義行事,也大致知道他的行蹤,邊境上又有不少他結交的齊能異士,這樣要緊的事,不可能不第一時間設法通知他,通知朝廷。
“你怎麽會知道!”江湘原還有幾句冷嘲的話,也許是因為長尊在場,也許是因為三妹在側,也許是因為剛才的那幕畫面,不知怎麽的,便只吐了這麽幾個字。
“石兒,”林靜淵也震驚不已,忙道,“你讓江賢侄把事情說完,有問題再問不遲。”
江湘便以平靜的語氣述說了得到這個消息、證實這個消息的全過程。
過完年後,江湘和路華結伴遠赴西域,這是慣常的事,只是在林沁成親之前,兩人大多在中途分道揚镳,極少像如今一樣一起做一件事,而且只不過是送一件東西給一位故人。
那日月明天朗,兩人都睡不着,便在星空之下敘起以往情事,笑得開心,苦得心酸。慢慢平靜下來時,便都看那沙月。
綠洲之外,月照沙如雪。
于是,遠處的殺聲在風中傳遞得分外清明,兩人遲疑了片刻,還是往那邊趕過去。
已是遲了,所有人都已倒下,只是一人還奄奄掙紮着。
“安拉庇佑,讓我能遇上你們。”那人看到他們,臉上現出歡喜的神色,“漢人?商人?”見他們點頭,更是歡喜不盡,“我有樁買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他的一口漢話雖聽着有些別扭,倒也清楚、流暢。
“你都快死了,還怎麽跟我們做買賣?”路華說話從來不客氣,江湘看了看他的傷勢,知道在此時此地,已是不救,輕輕對路華搖了搖頭,為他包紮了一下傷口,喂了幾粒藥。
那人服了藥,略有些精神:“放心,漢人,我們做買賣從來不欺詐,只要你把我懷裏的信交給樓蘭城裏的阿裏木老爺,就能得到十斤黃金,這買賣合算吧?”
“很合算,可我們怎麽知道阿裏木老爺是哪一個?又怎麽知道能不能得到十斤黃金。”江湘本無意賺一個垂死之人的錢,可他的神态語氣,以及那十斤黃金的高價都讓他起了好奇心。這個人,明明話語之中隐者瞧不起漢人的意味,為什麽又放心把那麽一封有價值的信交給一個不信任的人?
“到樓蘭城裏問阿裏木老爺,沒人不知道,畏兀兒不說假話,你們會得到十斤黃金的,漢人,接受這筆買賣吧。”
路華只看向江湘,江湘點頭應允了:“好吧。”
“慈悲的漢人,真主會賜福給你的,真主會賜福給你的……”那人越說越輕,終至寂然,臉上卻是滿足,甚至可說是得逞的笑容。
江湘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路華,兩人都不是什麽規規矩矩的人,便不肯老老實實地去送信,拿了信,到了僻靜無人處,便拆了,信不長,卻是一個字也看不懂,不知是哪一國的文字。那紙質倒是挺好的,在這荒漠窮疆從不曾見過。
“怪不得他放心讓我們轉交,原來知道我們看不懂。”
江湘便留了心眼,把那信上的字符一小段一小段地摹了,找了幾個借口,請了幾個通譯趕着譯了出來,再按順序湊回去,信中的內容叫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那是一封蒙疆寫給古蘭的國書,沒有多少雕飾之詞,極為精短。文中先謝了古蘭可汗的厚意,又對蒙、蘭、蕃三國能結成同盟表示高興,其次道希望古蘭和西蕃能盡量聯結邊上諸國,又道希望能派一個能代表可汗的自行做主的使臣到蒙疆大都祥議各種細節。末了,頗有些豪情壯志地寫了幾句慷慨之詞,大概意思便是要将中原膏腴之地變做他們的牧場。
心中諸語雖隐諱,也能叫人明白蒙疆、古蘭、西蕃,或許還有周邊各個小國,要結成聯盟,共同對付天朝。怪不得那人要問他們是不是商人,想來商人重利,不會費心去查探信中之意。
為了謹慎起見,他們把能用的人都用了,用盡種種借口,旁敲側擊,明察暗訪,果然有些影子。諸國之間車馬往來遠比往年頻繁,各族的貴人們的活動,也比往年要活躍熱鬧。更為明顯的是,各種軍用之物消耗得比往年快,又知道古蘭有貴人到過樓蘭。
“後來,我和二弟又意外地得知有蒙疆的使者到阮陵……”
“阮陵!”林靜淵和林夫人失聲叫道。
“林伯父對這地方很熟悉嗎?”
“沒什麽,早年在那裏呆過一段時間,那兒有塞上江南之稱,風景很是不錯,若真卷入戰火,未免可惜了。”
林靜淵很快回神,對着衆人疑惑地目光,勉強笑着解釋。林夫人不知想起什麽,黯然神傷。林靜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平靜地道:“賢侄且說在阮陵又發現了什麽。”
“我和二弟便潛入阮陵皇宮,找到他們議事的地方,他們商議的事已經說完,只見阮陵的國王站起來憤怒的道,‘寡人不能應允。’旁邊一個親王在那裏饒舌地勸說”。江湘路華從他話裏知道,蒙疆派人來要與阮陵結盟,說日後年年奉送牛羊千頭,絲帛千匹,黃金千斤。那國王句句地駁了,說如今塞上太平,百姓和樂,與天朝往來,所獲遠不及此數。蒙疆使者又說可以将阮陵左側比阮陵現在大一倍的土地割給阮陵。“寡人治不了如許江山,”阮陵國王對那使者不再客氣,句句刺道,“你是漢人,卻想盡辦法聯合外敵,謀圖母邦,是何道理?”
那使者惱羞成怒,怒極反笑:“既然你這麽不識擡舉,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江湘和路華見他和那個親王使顏色,知道事情不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兩柄飛刀了結了他們兩個。然後便連夜趕了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