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轉彎1
第二日,本該是新婚的祺親王帶王妃拜見太子和太子妃,只是祺親王一早就不見人影,王妃祝氏不知如何自處,梳洗了,呆坐房中,心中的绮夢已成虛影。後來,還是珠妃派人接了她進宮,細細碎碎地說了很多話,末了,也只能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齊王一向任性,以後難為你了。”
自那以後,尚傑竟是祺親王府與景慶宮兩處都不住了,又暫時沒分派差事與他,便只是每日神來神往地應個卯,便不知躲哪裏去了。
十一皇子為代為拜堂之事,正想盡法子躲他,卻不想尚傑已沒半點想找他算帳的心思。
皇帝也因之心緒不佳,大小臣子動辄得咎。衆皇子也無不小心在意,怕一不留神,火上澆油。
這親事結得如此不痛快,卻是旁人預料不及的。
過了幾日,六皇子楚郡王妃祝大小姐祝纨到齊親王府看妹妹,言語之中,便問及齊親王的态度。祝紋便哭道:“成親那晚,到三更,他才叫人扶了回來,醉得不省人事,把我不知當成哪個,口裏只叫‘沁兒’‘沁兒’的,次日一早,便沒了人。這些日裏,連影也沒見着,更別說碰我一指頭了,問下人,只說往宮裏去了,說得不明不白的,打諒我不受寵,橫豎敷衍了事。姐姐,您說我冤不冤,照這樣,趕早把我休了,倒少受點氣。”
祝纨輕責道:“瞧你說的什麽傻話,我聽爹爹說了,祺親王在出巡時已有了人了,連兒子都生下了,他總要念些舊情吧?要不,豈不成了薄幸之人,這樣你才更不放心了呢。”
祝紋的淚流得更兇了,祝纨便勸道:“你別想不通,男人有幾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何況他是親王,有些風流韻事,也是極尋常的。祺親王是珠貴妃之子,子憑母貴,只這樣,就比你姐夫金貴,更何況皇上又極寵他,與太子也交厚,與衆皇子都相處的極好,前途無量呢。你姐夫到如今也只是個郡王,他今年不過二十一,已是親王,就憑現在這些,也足夠你享一輩子福了。”
祝紋哽咽道:“那有什麽用,還不是都是那一個和她兒子的?我算起來不過是側妃,還是絲毫不受寵的那一個。”
祝纨道:“話不是這麽說,你姐姐好歹是個王妃,你爹爹好歹是個尚書,那個女人不過是江湖草莽,論出身,怎及得上你?更何況你還是皇上親自選定,親自主婚的,怎麽可能倒讓她作正妃,你作側。”
“可是王爺的心思都在她那,我便有這個名號,又有什麽用。憑着祺親王的性子,還不是他想怎麽着,就怎麽着。”
祝纨笑道:“這你放心,這會兒祺親王正和皇上賭氣呢,一時想不到去折騰這些事。你但凡多忍耐些,趁如今那一個不在,好好想個法子,抓祺親王的心,至于那些小人,只別理他們,哼,往後日子還長着呢。”
“可是……”
“有道是‘離久情疏’,過一段時日,祺親王對她的心慢慢淡了,憑你的相貌才智,還怕不把你捧在手心裏。你如今還是好好計劃一下怎麽抓住祺親王的心吧。”
然而,沒等她姐妹兩個計劃出什麽來,朝中先有了變故。
崇武四十三年五月,西北急奏,古蘭入侵,玉門失守,已陷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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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報傳至皇帝案前,朝中大員們雖有心理準備,仍是一片嘩然。便有性急激進的大臣進言皇帝“擇将發兵好好懲戒這幫不通教化的蠻夷”。
從急報上看,因為銀電趕得及時,簡親王也留下了,他與秦王一同下了密令,邊将不敢怠慢,多少有了點防範之心,做了點準備。所以古蘭軍雖出師迅捷,也沒占多少便宜,連下三城後,便難再往前了。兩王明白此戰再無僥幸,蒙軍随時可能攻來,便不能單守西北。于是議定秦王留下坐鎮,守禦隴西秦北,簡親王帶着親兵趕赴範陽,準備防禦蒙疆之事。
如此,憑着邊境屯兵與兩位皇子及諸守将之能,一時無慮。再者,以換戍之名趕赴疆場的二十萬精兵強将,算來離目的地也不遠了。因此,後續的一切安排都可從容些。諸國處心積慮,傾國來戰,若有差錯,恐怕真有滅國之憂。
這裏正根據種種情報,推測邊疆的情形及可能發生的狀況,商量着各種裝備、糧草、軍饷之類的事情,又傳來天玺西邊的屬國蜀建叛變的消息,緊接着蒙疆的消息也到了。
這個消息無疑讓所有人震怒:蒙疆偷襲不成,已正式對天朝宣戰。為了表示與天朝的決絕,兩位遠嫁的公主被殺釁旗,所生子女皆除出宗籍,遠徙漠北苦寒之地。
皇帝勃然大怒,立時便要親征蒙疆。雖然未必見得對那兩個一輩子也沒見過幾面的女兒有多少父愛,但那畢竟是本朝的公主,叫那“番邦蠻夷”如此對待,無疑極大地傷害了作為“天朝上國”皇帝的自尊心。
皇帝雖怒,卻還保持着冷靜,一道道旨意說出來,條理不亂。
聞知此消息的朝廷重臣,大都跟随皇帝多年,素知皇帝脾性,只是畢竟皇帝身為一國之君,身份貴重,因此雖明知無效,仍苦苦尋辭勸谏。
太子等衆臣都無奈地漸漸住嘴後,從容地上前進言:“父皇,此次就由兒臣代為出征吧。”
此言一出,衆大人的目光便都落在太子身上,有的大人便忙勸谏“太子身份貴重,豈可輕涉險地”——把原先勸谏皇帝的話再重新翻出來用一遍。另有不少人則在心中暗暗埋怨:我的太子殿下,您不幫着勸說皇上也就罷了,還湊什麽熱鬧,添什麽亂啊。
“為什麽想到要領軍出征?”皇帝揮退喋喋不休的衆臣,把太子單獨留下來問,“你是太子,應當知道自己的使命。”對這個兒子,皇帝向來很滿意。自小就穩沉執重,該做的事做得一絲不茍,不該過問的從不過問。立為太子之後,處事精明,能決斷,不越矩。堪稱自古以來所有太子的典範。有這個太子後,皇帝的生活惬意多了。
“兒臣知道輕重。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然,若論身份貴重,豈有重過父皇的,父皇尚兩度親征,為人子者,豈可避危就安。此次蒙疆背義忘禮,妄起征伐;古蘭舉國來侵,其勢洶洶;其餘等輩,亦是蠢蠢欲動。若以兒臣為帥,當可激勵士氣,事半功倍。兒臣雖從未親歷戰場,但幼聆聖訓,熟知兵書,深了軍情,通達事務,必不會争功冒進,當多聆衆将士高見,廣納嘉言,衆心成城,靖國寧邊。”太子以一貫對皇帝時的溫淡恭順的語氣不急不徐地道。
皇帝對這套話般的說辭,卻是聽不入耳:“朕只聽懂了一句:‘從未親臨戰場’,這才是原因吧。”
“父皇聖明。”似乎早知道這套說辭行不通,太子波瀾不驚地道,“兒臣自二十歲立為太子,于今已有二十五載,雖父皇和列位大人對兒臣皆多有贊譽,但心中常不自安。兒臣自幼學文習武,知書明禮,身居儲位後,更是事事認真,時時勤勉,不敢有絲毫言差舉錯。兒臣自身并無優于諸弟之處,得立太子,不過身居最長,每思及此,便不敢懈怠。”
皇帝擡手止住了他的話,“朕明白了,你去吧。”
太子躬身行禮:“兒臣告退。”
身後皇帝嘆息般地道:“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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