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占便宜

溫書瑜悶頭撲在柔軟的大床上,拖鞋“吧嗒”滑落在地。

她兩條腿胡亂蹬了蹬,一只手錘了錘床面,最後扯過枕頭重重蓋在腦袋上。

啊啊啊啊啊丢臉死了!

她穿着這種幼稚家居服在家裏大喊大叫的樣子竟然被他看到了!

二哥還這麽大咧咧地說她賴床的事!

“眠眠?”房門忽然被叩響。

溫書瑜揪緊枕頭,不吭聲。

“眠眠,給媽媽開個門?”

她“噌”地一下坐起來,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趕緊下床蹑手蹑腳地跑進浴室隔着門喊道:“我在衛生間。”

“好,那你收拾好了再下來吧。”趙棠如想了想,又補充,“吃飯的時候再下來也行。”

“我知道了。”

得到回應,趙棠如轉身離開了卧室門口。

等了兩秒,溫書瑜松了口氣,站直了轉身看向身後的鏡子。

她頭發亂蓬蓬的,臉紅得像一顆番茄,這樣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單單因為尴尬和丢臉。

而她不讓母親進房間裏來也是因為心虛怕被看出什麽。

盯着鏡子看了會,她悻悻地用力扯了扯衣服上的耳朵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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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臉降了溫,溫書瑜重新挑了條裙子換好又仔細梳了頭。她對着鏡子來來回回檢查,直到所有小細節都滿意了才走出衣帽間。

可手搭上門把的時候又僵住了。

她想到了剛才的畫面,忍不住又擡手捂住臉。

男人的眉眼清晰浮現在腦海裏,還有他剛才的眼神……

像是略有詫異,接着一點笑意慢慢浮現——她驚訝于自己注意到了這麽多細節,明明只是短短幾秒的遠遠對視。

在原地站了幾秒,她嘆着氣揉了揉臉,握住門把手往下壓。

又不可能在房間裏一直躲着,如果真拖到午餐的時候再下樓,未免顯得自己太忸怩了吧?

溫書瑜理了理頭發,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往外走。

意外的是,客廳裏很安靜,只有趙棠如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着花茶。

是走了嗎?

“媽媽,”溫書瑜走到一樓,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落,“他們人呢?”

趙棠如放下精致小巧的茶杯,“宴辛跟你大哥在書房,你爸爸在花園裏澆花,治爾去折騰他那輛寶貝新車去了。”

溫書瑜默默松了口氣,挨着趙棠如坐下。

“媽媽,”她語氣忍不住帶了點埋怨,“家裏有客人來怎麽不跟我提前說一聲,害我穿成那樣就跑出來了。”

趙棠如安慰:“沒事,你一個小孩子,又不是大人,沒人會覺得不得體,再說那套衣服多可愛啊。”

“十六歲哪裏算是小孩子。”溫書瑜不滿地嘀咕。

這些話不是安慰,反而是打擊。

她清楚,自己似乎一開始就沒以孩子與長輩的角色面對他。

“是是是,眠眠說的對,是我疏忽了。”趙棠如失笑,親昵慈愛地捏了捏小女兒的臉,“你已經是大姑娘了,的确,男女有別,下次媽媽會記得提醒你的。”

母女倆坐在沙發上一起聊了會天,不知不覺就過了近一個小時。

“太太,”張嬸過來提醒道,“午餐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要開飯嗎?”

聞言,趙棠如輕輕拍了拍溫書瑜的後背,“眠眠,去問問你哥哥他們。”

“我去?”溫書瑜一愣。

“是啊,免得他們兩個談得興起都注意不到時間。”

“……哦,好吧。”溫書瑜站起身,慢吞吞朝樓上走。

越靠近書房,她心跳就越快。

終于磨磨蹭蹭停在緊閉的房門外,她手猶豫地擡起來停在半空,最後輕輕舒了口氣,屈指叩了上去。

不輕不重的三下。

溫書瑜屏息豎起耳朵,然而書房裏面卻沒有什麽反應。

敲得太輕了?她蹙眉,想了想加了點力氣又敲了三下。

“誰?”溫朗逸的聲音傳出來。

她忙答道:“哥,是我。”

“眠眠?門沒鎖,你進來吧。”

溫書瑜攥了攥手指,輕輕轉動門把将書房門緩緩推開。

裏面是再熟悉不過的裝潢,然而因為某個人,卻在此刻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她眼睫顫了顫,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搭着門把手,擡眸往裏看。

溫朗逸正在開窗,溫書瑜後知後覺聞到了淡淡的煙味,她目光動了動,滑到一旁的沙發上。

那裏坐着身高腿長的男人,他雙腿随意交疊着,支在扶手上的右手松握着玻璃杯,指間還夾着雪白的香煙。

玻璃杯裏琥珀色的酒液流轉,就像他此刻眼睛的顏色。

他就這麽看着她,眯着眼緩緩吐出煙霧。

溫書瑜呼吸一滞,匆匆別開眼。

“怎麽了?”溫朗逸回過神看着她笑問。

“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她手指無意識在門框上小幅度摩挲,“媽媽讓我來問問你們什麽時候吃飯。”

“現在就可以。”

“好。”她點點頭就要後退關上門,卻又忽然被叫住了。

“眠眠,先別走。正好我現在把上回買的攝影集給你。”

溫書瑜腳步一頓,又把門推開一點。

溫朗逸不解,“怎麽不進來?”

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推門走了進去。

“對了,”溫朗逸随手抓起挂在一邊的西裝朝沙發扔去,“給你,你上回借給眠眠的西裝,她非說洗了還給你。有借有還,乖吧?”

梁宴辛伸手穩穩接住,随手放到一邊時笑了笑附和:“乖。”

同樣的一個字,被他說出來就變得截然不同。

溫書瑜雙手不自覺背在身後,站得筆直,憋出一句:“……上回的事,謝謝哥哥。”

“哥哥?”在書架前翻找的溫朗逸動作一頓,佯裝詫異,“上回不還是叔叔嗎,怎麽今天就變成哥哥了?”

“哥!”她一窘。

孰料沙發上的人忽然開口:“以我們的關系,這個便宜還是能占的吧。”

聲音與語調仿佛帶一點酒後的微醺,但看着卻一點不像喝醉了,似乎只是因為酒精作用而有了談笑的興致。

他放下手裏的玻璃杯,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末了擡眸看過來,一邊唇角還勾着,眼底的笑意若有似無。

“再叫聲哥哥聽?”嫌不夠似的,他又道。

溫書瑜頂不住男人的眼神,別開眼假裝鎮定,“哥哥。”

“讓你叫就叫了,平時都沒這麽聽我的話呢。”溫朗逸笑着轉身,“大概是我記錯了,攝影集不在書房,你等着,我去車庫找找,大概放在車裏忘拿上來了。”

說完徑直出了書房。

猝不及防的,書房裏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

溫書瑜慢慢蹭到辦公桌旁,撥弄着趙棠如擺在桌角的那盆綠植。

動作的間隙,她悄悄擡眼去看,發現他正仰頭閉着眼,擡手捏着眉心,一副略帶倦色的模樣。

忽然,他睜眼,溫書瑜飛快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緊接着,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等了幾分鐘他也沒有回來。

……這是下樓去了?

溫書瑜渾身松懈下來,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慢慢的,目光無意中落到書房另一邊的矮桌上。

那上面放着酒瓶和玻璃杯,就是他剛才喝的那個。

她看了看門口,接着有點遲疑地朝矮桌走去。

陽光穿透酒瓶,折射蕩漾出漂亮的色澤,和他眼睛的顏色格外相似,滿溢着無聲的誘惑和吸引力。

平時她和宋葭檸偷偷喝過不少果酒,那種滋味比單純的飲料更微妙。

眼前這個他剛喝過的,又是什麽味道的?

房門外一點聲音也沒有,應該暫時不會有人進來,于是她壯着膽子拿了只沒用過的空玻璃杯倒了淺淺一個底。

溫書瑜輕輕嗅了嗅,然後杯沿抵到唇邊,眼睛小心地盯着門口,然後仰起頭。

酒液沿着傾斜的弧度流淌,就在觸碰到她下唇并流入唇齒間的那一刻——

虛掩的房門驟然被推開,正要走進來的男人腳步倏的一頓。

她吓了一跳,大腦就像暫時停止運轉,保持着端杯子的姿勢愣愣地和他四目相對。

男人臉上殘存點點水痕,目光也清明了點,看樣子是去洗了個臉。

他微微偏頭挑了挑眉,目光從她手中的酒杯滑落到矮幾,最後定格在她臉上。

短暫詫異後他神色莫名地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用了我的杯子,還偷喝我杯子裏的酒?”

作者有話要說:  溫朗逸:上回還是叔叔,這回就哥哥了。

梁宴辛:這就受不了了,以後我跟着眠眠一起叫你哥哥怎麽樣。

溫朗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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