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禦劍、奸夫和血味

柳枝枝将飯放下，随後便退開下山了。

于羨目送她離開。

柳霁塵将食盒拿回屋子裏，一邊走一邊喊，“別看了，快點過來吃飯，晚點你還需要去訓練。”

于羨立刻收回眼神，跑回了屋子裏。

柳霁塵正在将食盒裏面的菜一碟一碟拿出來。

于羨跑到桌子旁邊，拉開凳子，跳上去坐好。

“喜歡嗎？”柳霁塵問。

于羨盯着飯菜，垂涎欲滴。他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不能控制自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喜歡，快點盛飯。”

柳霁塵盛好飯，先給他一碗，“我不是問你喜不喜歡今天的飯菜。”

“昨天的飯菜我也很喜歡。”于羨想要表達，他對瓊華重玄的夥食沒有任何的意見。

柳霁塵夾了一塊肉給他，“我是問剛剛送飯菜上來的小姑娘，喜歡嗎？”

于羨不太敢去夾米飯上的那塊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柳霁塵一眼，反複思考，“不喜歡，我喜歡年紀比我大一點的，她太小了。”他是那種對自己師娘虎視眈眈的人嗎？不許小看他。

柳霁塵眯着眼睛看他，“我也不是想要罵你什麽的，只是關心一下自己徒弟的心理健康罷了。”他說，“有喜歡的人就去追求吧，可以喜歡一個人，是命運給人的恩賜。”

于羨終于夾起米飯上的那塊肉，然後大口塞進嘴巴裏面去。他想要說什麽，但是又艱難地忍了下去。

“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柳霁塵受不了他那副樣子。

于羨決定還是不說了，“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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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厭別人有事情瞞着我。”柳霁塵也開始吃飯。

于羨教育他，“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事情瞞着其他人，沒有人會對其他人完全坦誠相對。”

柳霁塵笑眯眯，“我在試着。”

于羨以為他要對別人坦誠，于是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你不要總是做老實人。”小心被戴綠帽。

柳霁塵差點吃不下飯了，這個小鬼怎麽對他的人品有那麽高的評價。

為了樹立起自己的嚴師形象，柳霁塵在吃完飯以後，拎着于羨到懸崖邊，然後告訴他，“飛吧。”

于羨望着黑漆漆的懸崖，一臉懵，“飛什麽？”

“你既然已經會控制住劍了，那麽就該會飛行了。”

于羨的表情僵硬，雙目無神地望着黑漆漆的，深不見底的懸崖。“太快了吧。”

“試煉大會就在兩個月後，我們的進展當然要快。”

于羨求饒，希望他折中，“那起碼我們白天再來吧。”

“拔劍。”柳霁塵不跟他啰嗦。

于羨提起長生劍。

“還記得我教你的飛行知識吧？”柳霁塵問他，同時他不得不感慨，于羨确實是聰明的，起碼在記東西上面。

于羨撒謊，“不記得了。”

“走吧。”柳霁塵伸出手，然後将他推了下去。

“哇！”慘叫聲響徹幾月峰。

于羨以前是會飛的，所以當他被柳霁塵推下去，在半空中的時候，并沒有太過慌張。他握緊長生劍，回憶書上操作的流程。長劍被他控制，發出鳴叫聲，他松手，劍貼着他的腳，他在慢慢調整方向。

他一心一意在控制長生劍，沒有注意到背後的障礙物。等于羨快要站穩的時候，他回頭。

月光照耀下，一根樹枝近在他的眼前。

就在樹枝要戳上他眼睛的時候，一雙寬大的手落在他的腰間，剎停了他的去向。

于羨回頭，柳霁塵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抱着他。

于羨感動的淚還沒有流出來，柳霁塵就帶着他，飄回了山崖，“再來一次。”

“嘤。”魔鬼。

自由降落體運動幾次以後，于羨扒在地板上，不願意下去了。

柳霁塵蹲下去，摸着他的後背，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最殘酷的話，“你要是不跳的話，就讓我來推你下去。”

于羨眼裏含恨地看了柳霁塵一眼，然後腳一蹬，自己跳了下去。

順便說一句，他忘記帶劍了。

柳霁塵又飛下去，将他重新撈了回來。“再不認真，我就不去救你了。”

“你舍得嗎？”于羨可憐兮兮。

“我舍得，早就想要換一個更聰明的了。”

“切。”賣可憐失敗，某人露出了可惡的嘴臉。

在柳霁塵的鼓勵下，于羨在深夜裏，踩着劍，搖搖晃晃地飄了起來，雖然很快就重新掉下去了。

如此反複，在某一次，于羨終于靠着自己從懸崖半空中飛回來。

柳霁塵心滿意足，抱起動彈不得的于羨，回屋子裏面去了。

他把于羨當成了娃娃，脫了衣服以後，澆上水，用布擦幹淨，再給他套上衣服，扔到了床上。

于羨碰到了床，渾身酸痛，他一個人躺在床板上面，無病也要呻/吟。

過了一會，床的另一邊塌下去一片。于羨轉身，柳霁塵穿着寝衣，坐在床上，正在抖被子，準備睡覺。

他洗澡的時候，把一縷頭發的發尾給沾濕了，水滴落在他裸/露的皮膚上，然後滑落進衣服裏面。“嗯？”柳霁塵發現于羨一直盯着自己。

平時柳霁塵是個雅致、克制的君子，現在莫名充滿了色/情。

于羨突然想到了柳枝枝。

盡管他覺得不可能，但于羨還是害怕地卷着被子，滾到了床的角落，遠離柳霁塵。

柳霁塵淡定地躺下，“怎麽了？不是你叫我嚴格一點的嗎？現在讨厭我了。”

于羨從被子裏面探頭，繼續用鄙視的眼神看着柳霁塵，“倒也不是因為你對我嚴格，所以我才……”

“那是因為什麽？”柳霁塵看着他。

目前這種情況，柳霁塵只能說是煉銅術士的疑犯，不能說是确犯，于羨也不好意思一棍子打死他。而且他不知道這本書的時間跨度有多大，萬一柳霁塵是跟成年後的柳枝枝發生了情感關系呢？

想完，于羨又看開了，他往右邊滾了一圈，滾到了柳霁塵的身邊。

柳霁塵伸出手，抱住他的後背。

說實話，于羨很有危機感。

他該不該跟柳霁塵坦白，他的身體年齡有十八，意識年齡甚至是二十來歲的老人，求求你不要對他動手動腳。

“試煉大會要考筆試、群體試煉和對打，我知道筆試的題目，也知道群體試煉要怎麽作弊，要不要告訴你？”柳霁塵笑着問他。“根本就不用苦練，輕而易舉，你可以通過試煉。”

于羨問他，“你當年也參加過試煉嗎？”因為柳霁塵的話，他一下子就将柳枝枝的事情抛擲于腦後。

“我參加過。”這是理所應當的。

“第幾名？”于羨問他。

“第一名。”柳霁塵的語氣很平淡，一點自豪的感覺都沒有。

于羨沉默了一會，随後做了決定，“那麽，我要自己來。”

“好。”柳霁塵聽他這麽說，立刻松開手，“睡吧，明天繼續。”

于羨抱緊被子，有苦難言。

于羨高估了自己，因為昨天的折騰，第二天，他的身體完全粘在床板上，動彈不得。柳霁塵用蠻力将他拖了起來，“快換衣服。”

“師……師尊尊。”于羨喊他。

“怎麽了？”柳霁塵剛穿好衣服。

于羨說話帶着哭腔，“手臂太痛了，我穿不了衣服。”

柳霁塵嘆氣，然後過去幫他換衣服。

于羨安慰他，“你就當提前訓練自己照顧小孩的能力吧，你的孩子以後會謝謝我的。”

柳霁塵自己先謝謝他了，“遇到你以後，我對其他人的忍耐能力強了很多。”

于羨說：“不用謝。”

柳霁塵提好他的褲子，“可以了，以後你紮帶子的時候用力一點。”

換好衣服以後，柳霁塵拖着于羨來到懸崖邊，繼續自己推人下懸崖的行為。

因為柳霁塵的嚴格，到了下午，于羨已經可以踩着劍，自由地飛來飛去了。

就在柳霁塵準備對他進行下一步的訓練的時候，一個弟子從山下跑了上來，他湊到柳霁塵的耳朵旁邊，說了幾句話。柳霁塵面無表情，然後揮開他。他自己站在原地，忍不住冷笑一聲。恢複情緒以後，他走到飄在空中的于羨的前面，“小羨羨，為師有重要的事情要下山一趟，你下午自己看書吧。”

“你什麽時候回來？”于羨随意問了一句。

柳霁塵笑道：“回來陪你吃晚飯。”

于羨：“嗯。”

柳霁塵拔出承影劍，下一瞬間就消失在了幾月峰。

于羨等着柳霁塵一離開，轉身就乘着長生劍去了鳴尋峰。

他在空中，目光如炬，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想要尋找的對象。他收劍落到地板上，墨藍色的衣角揚起。

正在做垃圾分類的蕭明旭看到了于羨，臉上的表情稍帶驚訝，“你學會禦劍飛行了？”

于羨得意地笑，“我果然是天才。”

蕭明旭不覺得奇怪，“你的設定本來就是天才。”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前段時間不是對柳枝枝感興趣嗎？我昨天讓她去給你們送飯了。”

于羨讓他住口，“那是犯罪，柳枝枝就先放着吧。”

蕭明旭随便他，他想要怎麽做都可以，他只是一個輔助的人。“我知道你為了應付試煉大會是比較忙，但是你千萬不要忘記自己最重要的任務啊。”

“所以我現在不是來找你了嗎？”

蕭明旭任他使喚，“你想去見誰？”

于羨背着雙手，望着天空。“文蓮之。”

蕭明旭一愣，他不是最讨厭她了嗎？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于羨伸出食指，指着天空。

“那你想怎麽樣？”蕭明旭又把垃圾藏進草叢裏面去。

于羨說：“用你的隐身系統，我們去偷窺她吧。”

蕭明旭說：“ojbk.”

于羨警告他，“先檢查一下你的系統有沒有故障。”

蕭明旭檢查了一遍，在于羨的監督下反複确定系統的性能。

随後，兩人隐身，鬼鬼祟祟去到了文蓮之住的地方。蕭明旭到處掃地的優勢就在于，瓊華重玄的所有地點他都一清二楚。有蕭明旭帶路，兩人很快就到了文蓮之的房間門口。

這個時間段，她應該在午睡。

于羨跟蕭明旭對視一眼，然後于羨鬼鬼祟祟地将耳朵貼在門上。

蕭明旭摸了摸鼻子，還好沒有人能看見他們，不然現在的情況真是有口難言。

“文蓮之在說話。”于羨聽到了說話的聲音，小聲地把情況告訴蕭明旭。

還有別人在？

蕭明旭皺眉。

于羨又聽了一會，然後告訴他，“有男人的聲音。”

男主角被戴綠帽了？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興奮地朝屋子走了一圈，終于找到了一條縫隙。兩人互相推着對方的臉，想要争奪唯一的觀賞位置。

最後，還是于羨贏了。

少女的房間奢華美麗，她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手裏拿着一個碗。

床上躺着一位少年，他的長相清俊。他似乎受了傷，虛弱地靠在床上，讓文蓮之喂他吃飯。

文蓮之喂完他最後一口了。

“謝謝文姑娘。”他說話文質彬彬，“我來這裏是為了成為瓊華重玄的弟子，既然我現在人已經到了，請讓我去見文門主。”

“笨蛋。”文蓮之嗔道，“你知道兩個月以後，瓊華重玄就要開始試煉大會嗎？這一次，爹親把标準定得很高，聽說三個月之內進來的新弟子，要是排名落到中間線以下，可能會被逐出師門。”

三個月以內的新弟子如果排名在中間線以下，會被逐出師門。

于羨指着自己。

蕭明旭點了點頭，你也在被逐出師門的人選裏面？

“所以呀，你等試煉大會過去了再去報名吧。”文蓮之燦爛笑道。

少年嘆氣，“那我……先下山吧。”

文蓮之撐着臉頰，笑笑看他，“住在這裏不就好了。”

“不太好。”他說。

“為什麽？”

“咳咳。”這裏是女孩子的房間，他怎麽可以留在這裏。

兩人的交談還在繼續。

因為後面都是廢話，于羨和蕭明旭就跑了。

“她沒戲！”于羨激動地下結論。

“文蓮之喜歡那個人嗎？”

“好像也……”于羨在回憶他看的書裏面的內容，“那個少年叫做白懿，在山下的時候救過文蓮之一命，文蓮之為了報答他，所以才協助他入山的。我看的書的部分內容，他們兩個人沒有明确表示喜歡對方，但是文蓮之對他的感覺很奇怪。柳霁塵喜歡文蓮之，文蓮之一直護着白懿，兩個人因此經常起沖突。後來柳霁塵決定長期在山下行走，不再天天瓊華重玄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這段關系。”

蕭明旭不解，“她聽起來跟柳霁塵很有戲。”

于羨聞言，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好吧，蕭明旭閉嘴。

“算了，我再想想。”于羨說，“我現在要回幾月峰了。”

“再去看看其他人吧，我記得還有柳霁塵的其他對象在瓊華重玄。”蕭明旭建議道。

于羨表情相當糾結，最後，他還是拒絕了蕭明旭的提議，“我要回去讀書。”

蕭明旭疑惑不解。

于羨挎着臉，“你沒聽到嗎？我可能會被淘汰。”

蕭明旭：“……”

晚上，柳霁塵回到幾月峰的時候，于羨在苦讀。

他看到柳霁塵回來，閉上眼睛，一臉痛苦。“師尊。”

柳霁塵藏起染血的袖子，“什麽事？”

于羨苦着臉，跳下凳子，又撲到柳霁塵的面前。

柳霁塵一身的血腥味，他想要閃躲，但是于羨太過于纏人，最後還是被他得逞了。

于羨抱着他的手臂，試探着問：“我還能作弊嗎？”

柳霁塵聞言，眨了一下眼睛，遺憾地告訴他，“太晚了。”

于羨捂住臉。

如果他真的是小孩，他想要放聲大哭。

柳霁塵甩手，“走開。”

于羨摸了一下他的肚子，“受傷了嗎？”

柳霁塵一愣，随後冷着臉，“不是我的血。”

“那你去洗澡吧，我去讀書了。”于羨摸着腦袋，走了。

柳霁塵看着他的背影，表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