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逢，月清和霁塵 (1)
這是一個高為兩米的鐵籠子，整體造型像是一只鳥籠。
于羨的手放在籠子上,借着從窗口照進來的微弱的光,看了一圈，籠子上有一把鎖,真的是普通的一把鎖，但是于羨現在法力全失，而且使不上力氣，于是就這麽一把普通的鎖,就把他給困住了。
于羨懊惱地坐在地板上，然後拿出了還在他身上的那一塊玉佩。
他穿越錯時間了，他不是想要來到這一個更久遠的過去,而是就想要留在那一個時間點。于羨翻過玉佩，現在，玉佩上面的時間跳躍與世界跳躍兩條指令都不能執行了。
于羨瞠目結舌，并且大罵出口，“什麽垃圾！”說完，他拿着玉佩,用力磕在地板上。
砸了幾下，沒有砸壞一點，他煩躁地靠在籠子邊上。
“姑娘。”文蓮之喊她,“你怎麽那麽粗魯。”
于羨快要被氣得吐血,他故意壓低聲音，然後回頭看文蓮之，“姑娘,你看我到底哪裏像女人？”
夜譚只抓女人，再加上于羨被随意撿回來，臉上髒兮兮，只有秀氣的鼻子以及半邊的臉頰是幹淨的。只看他部分五官，再加上聯想夜譚妖魔的平時所作所為，把他當成是女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文蓮之瞪大眼睛看他一臉驚吓。“你是男人？”
于羨說：“你再問，我就脫下褲子證明正身。”
文蓮之被他的流氓話語給吓到，一下子往後靠，遠離他。
于羨還在砸那一塊玉佩。
不過這一塊玉佩不是一般的經砸，任憑于羨怎麽折騰，它都毫發無損。
“不要吵了。”得知對方是一個男人，文蓮之僅存的憐惜之情，灰飛煙滅。“要是引來了守門的妖魔，到時候把你吓哭了，我可不管。”
于羨大翻白眼。
Advertisement
不管是什麽妖魔，于羨都是他們的爸爸。
文蓮之看着自己的手，愁眉不展，“我被下了咒，法力全失，不過沒有關系，我的師兄會來救我的。”
師兄？
于羨放棄手中的玉佩，擡頭看文蓮之，“你的師兄，叫什麽名字？”
文蓮之自豪地回答他，“柳霁塵。”
修真界最近冒頭的絕世天才，柳霁塵。
一個高挑的人穿着紅白兩色的衣服，背着一把劍，飛躍在屋頂之上。随着他的動作，烏黑的頭發被風往後吹，他俊美的面容有些稚嫩，雙眼堅毅無比。
這裏是一只名為夜譚的妖魔的領地，浮華城。
浮華城建于大陸西邊的一個角落，這裏的建築物多為歇山建築，屋面陡峭，四角翹起，華麗無比。而且每一棟樓上都挂了燈籠，等夜間一到，通火明亮，比凡人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奢華。
浮華城是妖都，居民以及客人都要妖魔，只有在夜間才會出來活動，白天的時候，門窗緊閉，仿佛一座死城。
這裏的領主夜譚妖做皮肉生意，擄來了許多凡人少女。
柳霁塵跟文蓮之跟着一衆瓊華重玄的弟子來解救這裏的少女，原本他跟文蓮之是先來打探情況的，沒有想到文蓮之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被抓了。而且夜譚似乎察覺到了他們這些修真者的靠近，于是緊急關閉了浮華城的大門。
現在，這裏的修真者只有柳霁塵跟文蓮之了。
文蓮之被抓以後，他需要一個人擔任起所有的重擔。
柳霁塵現在在浮華城的周邊奔跑，他想要趁着現在沒有妖魔活動，在周邊觀察地勢與情況。
浮華城的白天時間遠比普通地方要短。
柳霁塵正在一個地方巡查的時候，太陽猝不及防就下山了。
夜色濃郁，漸漸吞噬這個世界。
柳霁塵深吸一口氣，随後跳下屋頂，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躲了起來。
就在他剛躲起來的時候，他旁邊的一扇門立刻就被推開了，一只龐大的腳從裏面伸出來，随之，一只妖魔從那屋子裏走出來，背後只好對着柳霁塵。
柳霁塵在凡人之中，算是高挑的了，但是如果跟這妖魔比起來，大概就是小矮子了。
巨大的妖魔邁動腳步，随後走開。
“夜譚大人的宮殿裏，今天會很忙。”他跟路過的人聊天。
“聽說這段時間找到了幾十個凡人的女孩子，打算在今晚賣出去。”
“那豈不是會來很多妖魔大人。”
“是的，但是最近修真者把這裏盯得很近，所以夜譚大人專門制作了請帖，沒有請帖是進不去的，我們可以放心，”
“凡人的女孩子真好啊。”妖魔流口水，“香香的，軟軟的，一定很好吃。”
“你就只想着吃！沒有用的家夥！”
“嘿嘿。”
柳霁塵聽到了他們的話，小心地掩蓋自己的身影，快速地在浮華城奔跑着。他來到浮華城的門口，果然看到了有不少的妖魔在進城門，他們的形狀各異，進門的時候都拿着一封請帖，只有出示了請帖，才能進來。
柳霁塵踩着禦風咒，跳到城門之上。
有不少妖魔在等待排隊進程，有一些将請帖随意放着。
柳霁塵的手一劃，随後對着一張請帖一勾手。原本挂在一只妖魔脖子上的請帖從繩子上掉下，随後被風一吹，往上飄，接着就到了柳霁塵的手上。
他行事果斷，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以後，轉身就跑，也不顧那個被他偷了請帖的妖魔，事後百口莫辯，怎麽跟守門的妖魔也解釋不清。
夜譚抓這些少女，是想要把他們賣出去的。
專門負責看守少女的妖魔來點數了，“一、二、三……”
于羨因為挫敗，現在頹廢地躺在籠子裏面，心如死灰。
“坐起來。”文蓮之不得不提醒他，“如果讓他們發現你是男人的話，你會被殺掉的。”
“嗯。”于羨慵懶地看着她。
文蓮之繼續說，“夜譚極度厭惡男性凡人，見者必殺。”
于羨……于羨慢慢坐了起來。
他想。
他可不是慫，而是因為他如果出事了話，就沒有辦法遵循跟柳霁塵見面的約定了。柳霁塵死了還可以複活，他可是沒有那麽好的待遇。
“一共有三十六個少女。”妖魔長得一張黃鼠狼的臉，但是卻可以站起來，穿着凡人的衣服。“喂，你們聽好了，要是想不被撕碎死掉的話，必須好好聽話。等會，我們會帶你們去一個地方洗澡，給你們衣服。你們換好衣服以後就集中在一起。”
說完，許多仍是動物形态的黃鼠狼跳了進去。
“啊啊啊啊！”小姑娘們吓壞了。
文蓮之最後囑咐于羨一句，“記得裝女孩子。”
于羨痛定思痛，然後捏着嗓子，學那些小姑娘的表現，一起尖叫起來，“啊啊啊啊，讨厭，讨厭。”
文蓮之：“差不多就好了。”多了就會暴露了。
黃鼠狼把所有的鎖都打開了。
“出來吧。”黃鼠狼精如此說道。
玉佩沒有響應，于羨身上法力全失，他只能跟着一群人一起走。
黃鼠狼把她們引到了一間大澡堂，裏面有一池溫泉，“都下去，洗幹淨，然後籃子裏面有衣服，給我換好了再出來。洗澡的時候不許吵，否則我就把你們吃了！”黃鼠狼張牙舞爪威脅道。
于羨在不遠處，故意将一些皂角放到黃鼠狼的腳邊。
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少少女都看到了，但是她們不敢吱聲，只是眼神表現得非常恐懼。黃鼠狼見狀，還以為她們怕了他，得意地笑。“洗澡吧。”說完話，他打算離開了。
結果他一轉身就猜到了皂角，腳一滑，摔了個底朝天。
大家噤聲。
“怎麽這裏會有皂角！”黃鼠狼怒了，随後狼狽地離開，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于羨雙手抱手臂。
黃鼠狼走了以後，開始有少女抽泣起來，一個人哭，就有人跟着哭。
一個澡堂，充滿了哭泣的聲音。
“不要哭了。”文蓮之撫慰她們，“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所以忍住，會沒有事的，好嗎？”
少女們顯然并沒有被安慰到，她們依舊哭了起來。
于羨對于這樣的場面有經驗，他捅了文蓮之的手臂一下，指導她，“快點給她們介紹一下你的師兄。”
“介紹什麽？”文蓮之正在慌張中。
于羨搖頭，然後站出來，“諸位美女，請冷靜。”他說。
“男人啊！”少女們聽到他的聲音，陷入了另一輪驚吓當中。
于羨處驚不亂，甚至伸出手，讓她們冷靜一下，“這一位小姐。”他把文蓮之推到她們的面前，“有一位修道者師兄，高大威武、英俊潇灑、法力強大，堪稱大殺四方的人物。”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跟女人推銷柳霁塵時的說辭，“他一人可以殺一千妖獸，被稱為正道之光。這一位小姐被抓，他一定會來救她。而他為人那麽善良、正氣，自然也會救我們。所以，大家心懷希望，高高興興洗澡，然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們一定很快就能回家了。”
衆人愣愣地聽他講話。
“還有什麽問題嗎？”于羨面無表情地問道。
“有。”少女忍不住問，“你究竟是誰？”
“我啊。”于羨苦笑，“他們似乎錯把我當成女孩子，所以抓進來了，我也很冤。”
少女心懷希望，“你說的那個人真的會來救我們嗎？”
“肯定會。”于羨也不管柳霁塵會不會，總之先哄她們，不然太吵了，“去洗澡吧，乖。”
她們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于羨。
她們一群少女，肯定不會當着一個男人的面洗澡的。
于羨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想看啊，我喜歡男人啊。”
他一開口，就是信息量過大的話。
少女們被他一連串話說得靈魂出竅，連哭都忘記了。
他拿木盆，裝了熱水，然後跑到角落。這裏有不少擦身體的布，他找來幾跟棍子，在角落支起來，然後用布将自己圍起來。“我絕對不會偷看的，你們就放寬心吧。”
大家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他确實沒有偷窺的意圖，這才一個接着一個，脫下了衣服，進到浴池裏面去。
女孩子時時讓于羨驚嘆，她們剛才還在絕望地哭泣，漸漸的，因為他剛才的話，有不少人安心起來，甚至可以互相安慰了。
于羨坐在地板上，脫掉了衣服。
他衣服上都是血的痕跡，但那不是他的血，是柳霁塵的血。
于羨看着衣服，沉默不語。
他該是很憤怒，以及絕望。
事實上，他之前就是這樣的。
但是，當他被炸了以後，那一股絕望的心情似乎被強行按下了。他的心空蕩蕩，知道自己為了柳霁塵的命運歇斯底裏。但是他的情緒很平靜，似乎有人在按住他的心，不允許他擁有過于強烈的感情。
手邊是那個等待開啓的玉佩，脖子上挂着那一枚戒指。
于羨撈起熱水，擦了擦自己的臉蛋，随後，眼淚砸下。
他只能憑着理智，知道自己在傷心，而且他遇到的事情需要他哭泣。
于羨困在一個角落裏，洗完澡，也哭完了。他準備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姐姐妹妹們。”他出聲，“可以幫我拿一件衣服嗎？”
他過于規矩，大家對他有好感，于是專門給他挑了一件最大的衣服，“這一件你應該能穿。”一只手伸進來。
于羨皺眉，“我不要穿裙子。”
“這裏只有裙子。”少女告訴他一個殘酷的事實。
于羨終于真心想要哭了。
而且他還不會穿裙子。
在外面的女孩子讓他把基本的衣服穿上，然後讓他走出來，“我們幫你系裙子吧。”
于羨本來是想要拒絕的，但是他努力了幾番，都沒有成功幫裙子穿好，于是只能厚着臉皮答應了。“那麽麻煩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簾布。
當他洗幹淨了的臉出現的時候，少女們驚叫連連。
“真漂亮啊。”
其風姿綽約，容貌無雙，讓人難以驚嘆不已。
于羨習慣了別人對自己外面的評判，但還是免不了尴尬。他臉紅着走出去，站在她旁邊的少女立刻上前，揪住了他的衣帶。
于羨出來了以後，發現還有人泡在浴池裏，他害羞地轉過頭，望着牆壁。
少女提着他的裙子，辛苦地墊着腳。
于羨蹲下身。
少女立刻夠着了，幹脆利落地綁上帶子。“好了哦。”她輕聲告訴于羨。
于羨還在面壁，“謝謝。”
“嗯。”
于羨悶悶不樂，“我等會一定會被發現吧。”死定了。
少女望着他的臉，久違地露出了笑容，“我覺得只要畫上妝，不會被發現的哦。”
于羨：“……”這就有鬼了。
洗完澡，少女們換上新的裙子，然後排隊出去，于羨拿着一塊手帕，嬌羞地捂着自己的臉。他是少女裏面最高的，非常顯眼。于羨為了使自己不那麽突兀，一直彎着腰。
黃鼠狼把她們帶去了化妝間，“把自己打點好了，然後出來。”他說道。
衆人無可奈何，只能按照他說得去做。
于羨矯揉做作地在一個位置上坐下，然後擡頭。
青銅鏡清晰地照出他的臉。
于羨頭疼地看着滿桌子的胭脂水粉，他不懂得用這些東西。
“你等等。”有少女叫住他，“等我弄完了，再來幫你。”
于羨哭笑不得，那些人是不是把他當成她們的小姐妹了？
果然畫好妝的少女，立刻搬着凳子來到于羨的面前。于羨道謝，然後正對着她坐。
少女看着他的臉，禁不住臉紅，“你長得真漂亮，比我看過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好看。”
于羨苦笑，然後厚着臉皮說，“謝謝。”
“你剛剛是說你……喜歡男人嗎？”少女好奇極了，同時，她吩咐于羨，“眼睛閉上。”
于羨閉眼，不假思索回答她，“我是喜歡男人。”
少女在他的眼皮上掃上粉，“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已經有喜歡上的人了。”
“真好。”
于羨任由她在自己的臉上搗弄。
“我說啊。”于羨憂心忡忡，“如果我被發現是男人的話，是不是就死定了？”
少女笑着睨了他一眼，“看外表是可以唬過去，但是其他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這是一個隐晦的黃段子，于羨忍下吐槽的欲望。
“真的會有人來救我們嗎？”坐在旁邊的少女問于羨。
“嗯。”于羨相信柳霁塵，不管是哪個版本的柳霁塵，只要他在這個地方，就一定會救這一群少女，“一定。”
于羨裝扮好以後，在周圍的少女紛紛圍了上去，“好看，真的好看。”
“好多白頭發啊，但是也好看。”有人摸着于羨的頭發，“頭發好柔順。”
“不會被發現的。”
“胭脂再上多點。”有人還想給他改善妝容。
于羨抗拒地伸出手，一臉嫌棄，“雖然我說了會有人來救我們，但是……大家還是保持警惕，提高注意力，不要……”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雙手就按在他的胸口上。
于羨魂飛魄散。
“胸口是平的。”有人發現了于羨裝扮上的不足之處。
少女們對視，然後搖頭，“這個，就沒有辦法了。”
于羨筋疲力盡。
他突然覺得這些少女比所謂的妖魔還要可怕。
當他們一切就緒的時候，又有一批黃鼠狼鑽了出來，它們拿着帶鎖的鐵鏈，戴到少女們的手腕上，然後拉着她們。
少女們到了此時此刻，終于有了自己要任人宰割的真實感，感到了惶恐不安。
于羨的手也被套了起來，他沒有了法力，但是體質依舊吸引妖魔。幫他上鐵鏈的黃鼠狼忍不住坐在他的手上，然後鼻子在他的身上嗅了嗅，接着，它好像喝醉酒了一般，沉醉地靠在于羨的身上。
“孩子們，集合！”黃鼠狼精在指揮它們。
于羨知道自己對于妖魔的吸引力，他伸出手，抓了抓黃鼠狼的下巴。小小的動物，立刻仰頭，讓于羨好繼續撸自己。
黃鼠狼精在數數，然後拍了拍手掌，他發現了，還少了一只。
聽到了黃鼠狼精的催促，小黃鼠狼念念不舍地看着于羨，随後跳了下去，回到黃鼠狼精的身旁。他就算回去了，眼睛還是看着于羨。
于羨朝它粲然一笑。
小黃鼠狼暈了。
“走吧。”黃鼠狼精拽着鐵鏈，讓她們都跟上。
少女們就像是被商品一樣，被帶向展示臺。
于羨落在最後面，那只小黃鼠狼突然掉隊，也落到了最後面。它一直看着于羨，想要撲到他的身上去。于羨朝它比了一個手勢，然後指向挂在黃鼠狼精腰間的鑰匙。
小黃鼠狼點了點頭，然後跑到了黃鼠狼精的旁邊。它不着痕跡地跳起來，然後從黃鼠狼精的身上，将鑰匙偷了下來。它拿到鑰匙以後，立刻獻寶一樣，迫不及待給了于羨。
于羨接過鑰匙，将套在手上的鎖解開了。
他想了想，然後将鑰匙藏了起來。
小黃鼠狼雙眼充滿了期盼。
于羨朝它勾了勾手指，它立刻奔跑到于羨的懷裏。于羨抱着它，然後慢慢走着。
她們通過了長長的走廊，然後進到了一間華麗的宮殿。
“一個個跟好了，進去吧。”黃鼠狼精指揮着。
于羨在最後面，他還沒有進去，就聽到了最前面的少女們發出了驚恐的、尖利的尖叫聲。
發生了什麽了？
等于羨也進去了，終于知道她們為什麽會發出如此驚悚的聲音了。
妖魔麽。
确實有一些妖魔喜歡變成人形，但是更多的妖魔喜歡維持自己的原形，而他們原本的樣子，不過就是怪物罷了，比如說長着獠牙的怪物、特別巨大的怪物、畸形的怪物。少女們單純，對妖物一無所知，乍一看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自然會被吓到。
“不行了，嗚嗚嗚。”有人忍不住哭出來了，她實在是無法想象這些妖魔會怎麽對待她們。
她們現在有一種确切的自己會死的感覺。
原本她們以為會被玷污，現在明白了，自己是會被吃掉。
于羨夾在人群之中，跟着一起發抖，想要顯得自己沒有那麽突兀。
他之前信心滿滿，現在也開始擔心了。
如果柳霁塵真的沒有來的話，她們都死定了，至于自己，如果被發現了是男孩子，可能會死得更慘。
于羨低頭，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都埋起來。
這裏采取的是拍賣的機制。
黃鼠狼精拉着一個女孩上前，讓一衆妖怪舉牌，每次舉牌都是加價。
最後舉牌的人就可以拍下女孩。
于羨聽着黃鼠狼精在報數字，腦袋越來越低。
“下一個。”拍賣完一個，就接着下一個。
輪到文蓮之了。
她的競争比較激烈，這很正常，這一群人裏面，除了于羨，文蓮之是最漂亮的人了。于羨的耳朵裏聽到了黃鼠狼精不斷報價錢的聲音，實在是太快了。他忍不住偷偷擡眼，想要看競争的人究竟是誰。
這一眼，他差點沒有被氣死。
其實場上就兩個人在競争，一個是一只狐貍精，他看着文蓮之的臉，十分滿意，不斷出價。有另一個人也對文蓮之感興趣，他穿着一身紅白衣服，戴着面具，是人形。
他的身形其實有點陌生。
二十歲的柳霁塵跟二十七歲的柳霁塵是有差的。
但是于羨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果然來了，而且首先來救文蓮之。
柳霁塵不斷舉牌，最後，狐貍精只好放棄了。
“恭喜那位公子！”黃鼠狼精拍板。
柳霁塵巋然不動，默默收回牌子。
“最後一位！”其實黃鼠狼精是分不清凡人的臉的，它之所以會把于羨放在最後，純粹是因為于羨的動作太慢，所以才會落在最後面，絕對不是覺得他最優質，放在後面壓軸。
于羨低着頭，不情不願地上前。
“喂！”有人不滿了，“這個人虎背熊腰的，而且看不清臉！”
你奶奶的。
于羨無聲罵人。
“看不清臉嗎？”黃鼠狼精聽到他們的話，伸出毛茸茸的手，然後用力掐住于羨的下巴，強迫他擡頭。
當于羨的臉擡起，背後燈籠的光映在他的花顏月貌上的時候，衆妖沸騰了。
“啧。”于羨被強迫擡起頭，不适地皺眉。
現場立刻有人不斷舉起牌子。
“我要那個！”他們的語氣就像是要購買一樣玩具一樣。
“加價！”
于羨的眼睛望過去，群情高漲，除卻那個穿着紅白衣服的人。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确實有在看于羨，但是最後默默挪開了眼睛。
于羨咬牙切齒。
最後，是一只龐大的蛇妖拍下了于羨。
“請諸位客人去後臺等着，我們會把商品送上門。”黃鼠狼精讨好地笑道。
少女們被帶走。
“沒有關系的，我們會沒有事的。”文蓮之早就注意到出價的人是柳霁塵了，她得知柳霁塵來了，立刻撫慰在場的少女。
“已經……我們沒有救了。”少女們低聲哭泣起來。
她們發出來絕望的聲音，但是黃鼠狼精一點都不在意。他讓黃鼠狼們牽着繩子，戴着少女們去相應的房間。那一只纏着于羨的小黃鼠狼抓緊一切機會，緊緊跟在他的身邊。
她們走到了走廊，被各自的黃鼠狼牽着繩子，四散開來，
于羨也被帶着，但是那只黃鼠狼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它趴在于羨的懷裏，陶醉無比。于羨一只手抱着它，漸漸走向無人的角落。這裏沒有一絲人煙，于羨的另一只手将鎖鏈打開，然後随意扔在草叢中。
“吱。”黃鼠狼讨好地看着他。
于羨笑了笑，然後摸着它的腦袋，“我想要換一套衣服，給我帶路。”
黃鼠狼立刻跳下他的懷抱，然後指引他前進。
這裏的路七拐八彎，如果不是有黃鼠狼帶路，于羨覺得自己不知道會迷路到哪裏去。黃鼠狼四肢着地，在前面跑着，它跑幾步就會擔心地回頭，看看于羨有沒有跟上。
于羨的手背在身後，他走在不屬于自己的領域，現在猶如凡人，但是也悠然自得。
他不着急，黃鼠狼很着急，晚點夜譚就會出現，到時候妖魔就更多了。如果于羨遇到了他們，一定會被抓回去的。黃鼠狼催促一般，在原地上跳了跳。
于羨笑了笑，明白它的意思，然後跑了過去。
他穿着桔梗色的裙子，如果忽略他的骨架比少女大，确實是一副美麗的少女奔跑圖。
黃鼠狼帶着于羨走進了一間房間。這一間房間寬敞，幾乎像是大客廳一樣。黃鼠狼會法術，他點亮了一根蠟燭，然後跑到衣櫃的前面。它跳了上去，将衣櫃打開，讓于羨看到挂滿了的衣服。
選吧。
它是這樣的意思。
于羨随意拿出了一套低調的檀色衣服，然後立刻深吸一口氣，将裙子上的帶子松開。
他不會穿裙子，自然也不會脫裙子，他折騰了許久，妝發都弄亂了，還沒有成功脫下裙子。他的裙子卡在臉上，現場雞飛狗跳。
就在此時，窗口被打開的聲音響起。
于羨渾身一震，他感覺到有人翻窗進來了。他立刻放下裙子，提着裙子，準備跑開。
“停住。”一道聲音響起，那人已經走到了于羨的身後。
于羨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把冰冷的劍就架在于羨的脖子上。
“你如果敢出聲，讓其他妖魔跑進來的話，我就殺了你。”來人冷冷說道。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于羨一瞬間思緒萬千。
他的身上沒有妖魔的氣息，來人驚異，随後皺眉，“手舉起來，不許動，然後慢慢轉過身來。”他命令于羨，“不然我就殺了你。”他怕于羨不配合，依舊在末尾搭上那一句威脅的話。
于羨問：“你确定？”
一個女人，怎麽聲音那麽低沉？
來人不解，随後說：“我确定，動作快點。”
于羨的嘴角一勾，笑了笑，然後慢慢舉起手。
他裙子的帶子已經解開了，他一不提着，裙子就從他的身上滑落，直直摔在了地板上。
“啊。”來人發出了慌張的聲音。
于羨慢慢轉過身。
諾大的空間，只有一只微弱的蠟燭在散發光芒。
于羨轉過頭，蠟燭被男人擋住，他的背後散發出些許光亮，然後那些偷溜出來的光，全部都撲在于羨姣好的臉蛋上。
看到了他的臉，來人的瞳孔擴大，眼神帶着驚豔。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于羨的裙子半褪，他在轉身的時候不小心踩了下去，然後滑倒，摔坐在了地板上。
柳霁塵看到他的臉以後，心神不穩，但他本身的修道者素質還在，他迅速握住劍，然後指着于羨的胸口，“別……別想要耍小花樣。”他的臉禁不住紅了，說話的聲音抖了一下。
于羨坐在地板上，手撐在地板上，仰頭看他。
他頭上的發簪在剛才的折騰中落得七七八八，所以他的頭發飄落下來。燭光朦朦胧胧，他的存在影影綽綽。于羨的眼神欲語還休，帶着讓人無法解讀的悲傷。
于羨這副樣子更加我見猶憐了。
柳霁塵看着他，一時之間，忘記了語言的存在。“你是……被掠奪來的凡人嗎？”末了，他終于想起了自己要問的問題。“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小白花。
于羨感到生理不适。
柳霁塵以為自己吓到他了，眼神帶着抱歉，然後收起劍。
于羨看威脅離自己遠去，這些日子忍受的委屈，他一下子就全部爆發出來，“你他媽眼瞎，老子哪裏像是女人！”
柳霁塵：“……”
于羨一下子站起來，然後就在柳霁塵的面前，把裙子粗魯地脫下，随後開始換衣服。
“男人？”柳霁塵驚訝。
于羨恨恨地轉頭，他剛才是有點想哭，所以眼睛紅紅的，瞪人完全沒有威懾力。
柳霁塵大概明白什麽回事了，他笑了，“噗，那些妖怪把你當成女孩子抓了？”
于羨的動作粗魯，換好衣服以後，就将裙子包起來，扔進衣櫃裏面去。
“這裏是夜譚的房間，你把換下的衣服扔這裏，很危險。”柳霁塵提醒他。
于羨……于羨是有點慫，就把衣服重新拿出來。
“先放進我的袋子裏吧。”柳霁塵發現他是凡人以後，說話的語氣好了不少，“對了，你知道文蓮之去了哪裏嗎？嗯，文蓮之那個穿茶白色裙子，臉上有一顆痣的女孩子。”
于羨把裙子扔進柳霁塵的八寶袋，一句話都不說。
“不要害怕。”柳霁塵抓住他的肩膀，溫和地告訴他，“我是修道者，我是來救你們的。”
于羨：“……”
柳霁塵被他一雙含淚的桃花眼盯着，臉頰不由自主就紅了。他喟嘆，随後忍不住往下看，避開于羨的眼神。
于羨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柳霁塵的第一世了，這個小處男的樣子，分明就是初版設定。當然了，不排除柳霁塵的演技到達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柳霁塵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他的耳朵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他神情一凜，頓時就從一個小處男變成了肅穆的修道者。他一道風咒過去，将蠟燭的光熄滅，接着他拉住于羨的手，強勢地把他拉進了寬大的衣櫃裏面。
他們一躲進去，衣櫃的門就關上了。
“有人來了。”柳霁塵說了一聲，“安靜。”
衣櫃裏面黑暗狹窄，柳霁塵跟那個陌生的男人擠在一起。他離于羨很近，因為他擔心這個男人會突然尖叫或者出什麽意外，連累他被發現。柳霁塵小心謹慎，但是出乎意料，那個男人非常聽話，他乖乖地被柳霁塵圈着，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柳霁塵抱着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柳霁塵一向清心寡欲，此時也難得小鹿亂撞。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過于漂亮，雖然同樣是身為男性，但是也叫人緊張不已。
就在柳霁塵瞎緊張的時候，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腰。
柳霁塵顫抖了一下。
于羨貼着他的耳朵，低聲告訴他，“我快要倒下去了。”
柳霁塵的耳朵紅了，但是幸虧這裏滿是黑暗，就算衣櫃的縫隙中透露進一絲絲光亮，但是也不會照到他的臉上。柳霁塵伸出手，攬住于羨的肩膀。
“道長，你真可靠。”于羨依舊貼着他的耳朵說話，吐出熾熱的氣息，嘴唇甚至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柳霁塵在此時，懷疑懷裏的男人到底是凡人還是僞裝得太好的妖精。
外面的人是來取東西的，他們拿了東西，很快就離開了。
聽着腳步聲遠去，柳霁塵立刻慌慌張張地松開手。
一瞬間，于羨的身體就歪了，他撞上衣櫃的門，然後往下倒了下去，腦袋磕在地板上，“啊。”他發出了慘叫聲。
“對不起。”柳霁塵沒有想到他真的沒有保持好平衡，慌慌張張地去扶他起來。
柳霁塵，你死定了。
于羨摸着自己的後腦勺，眼中的淚花更多了。
屋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于羨在屋子裏找了毛巾和水，正在卸掉自己臉上的妝容。
柳霁塵跟在他的身後，簡單地介紹自己，“我的名字叫做柳霁塵，是瓊華重玄的人。瓊華重玄，就是一個修真的門派。我們知道了最近有許多少女失蹤，被掠來這一座浮華城，所以前來救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