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宅

沈睿民一直等到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才慢慢悠悠地出來,上了車,第一句問我:“晚上想吃什麽?”我一肚子的怨氣消了一大半,心想怎麽知道我是個吃貨呢?在有好吃的條件下一切都好商量。反正已經在樓下被瞻仰了半天了,不吃不是更虧了嗎?我迎着他的目光,鼓起勇氣說:“得月樓,我想吃點港式小點,那裏的糯米蟹黃酥最合我意。”

他哈哈大笑,吩咐老王:“走吧,去得月樓。”

日子有功,我慢慢習慣了與他同進同出,時常出入各式場合,也習慣公司同事異樣又恭敬的眼光,我知道他們怕萬一我烏鴉變鳳凰,真的成了老板娘。只是他再不說那樣的話了,亦不問我是否接受他,仿佛我們只是酒肉朋友,這樣甚好,如果能堅持到找到回去的方法最最好!

我開始在閑暇時頻繁出入圖書館,希望在古書上找到一點線索。可是看到的故事,不是無能為力便有生命危險,什麽一夢穿越,從山崖上跌落,等等。于是,我時常回到當時的那條河邊去看看,試圖從中找到什麽線索。我下過幾次水,沒有遇到漩渦,也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心裏開始有點害怕了,難道真的回不去了嗎?心有不甘,我一直鼓勵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壯士仍需努力!

沈睿民漸漸地開始頻繁約我,周末也叫司機來接我,或是去馬場**或是到酒莊品酒,我随他出入各種私人場所,見過他的朋友,仿佛真的成了他的女人。一直到那天,終于是去了沈家別墅,見過他的幾個好友,也許一切就這樣定了。我雖有退意,卻最終屈從現實的溫飽。終于,他開口說,“你住的地方不便利,搬到老房子住,反正也是空着,我也不常過去。”

事已至此,再說什麽也是矯情,我莫名其妙卻又順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女人。

白天看到的老房子,是一棟白牆黑瓦的三層小樓,黑色的木窗一片肅殺氣,許是有了些歷史,房子看起來有點陰沉不定的,就像梅姨的臉色。自從我住了老房子,梅姨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也說不上不好,只是一直客客氣氣,卻冷若冰霜。

我成了人家養在家裏的金絲雀,哪有什麽資格要人家的好臉色呢?說白了,也和梅姨是一樣的人,梅姨是賣自己的勞力,我賣自己的身體。因此,對梅姨的臉色,我相當釋然,置之不理,也不輕易使喚她,反正有的是傭人。

上次的那一大間衣服,沈睿民的解釋是公司曾做過一段時間的成品女裝,那些是樣品或是庫存。這種解釋根本不合理,公司有的是倉庫,怎麽會把貨物堆到老板家裏,何況那些衣服價格不菲,尺碼卻似乎統一,絕不是所謂樣品。不過,算了,前塵莫問,以沈睿民的身家,養過幾個女人也不奇怪,此時自己不也是其中一員嗎?

沈睿民說那些衣服我若喜歡,就挑幾件,不喜歡就再買吧,随我處置。我走到那間衣帽間時,梅姨也在,問我要做什麽,我說來看看那些衣服。打開房門,我随意地翻看,卻獨獨不見上次那套米色洋裝,我問梅姨。梅姨卻說不知,之前也沒人來動過。我心下存疑,只怕故事不簡單,我也不追問了,自己慢慢留心吧,反正也不用去上班了,安心地做一只本分的金絲雀吧。

開始時,沈睿民隔兩三天便留宿,漸漸地一周也不見一面。這天夜裏,我睡得迷迷糊糊中,恍惚聽見房門開啓又關上,有個白色衣服的女子在我眼前出現,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耳邊傳來她的聲音,一點點的哭泣,恍若鬼魅。第二天我醒來後,仔細看了看周圍,想必昨夜是夢魇了吧。起床後,到樓下吃完早餐,梅姨一改往日對我的冰冷,說:“後院的紫薇花開得很好,天長日久地呆在屋裏也不好,到後院散散步吧。”

我想想也是,來了這些日子竟從沒去過後院,于是一個人慢慢地往後院走去,果然後院的紫薇成串成片地熱烈地開放着,紫的發紅像要淌出血來。我在樹下看到一只玉镯,溫潤得很,觸手生溫,整只镯子一點雜色也沒有,卻有幾條血絲隐在其中,甚是詭異。

我拿着镯子,回到屋裏,正想找梅姨問問,卻聽到廚房裏有兩個丫頭在竊竊私語,一個說:“今年紫薇花怎麽開得這樣紅,是不是去年樹下見了血的原因啊,總聽人說死人的骨血最是養花。”另一個說:“別胡說了,怪吓人的。少爺不是說少奶奶沒死嗎,是送到國外療養去了。”我還想往下聽,忽然聽到梅姨喝止的聲音,“都沒事幹是不是,在這嚼什麽舌根,要是叫少爺和葉小姐聽見了,看饒不饒得了你們!”

兩個丫頭唯唯諾諾地下去了。梅姨至今叫我葉小姐,一個稱呼客客氣氣地擺明了疏遠之至。我走了進去,問道:“梅姨,她們說的是什麽?”梅姨立刻換了笑臉,“沒什麽,兩個小孩子不懂事,胡說八道,一會我會教訓她們的。葉小姐沒什麽吩咐,我下去做事了。”

忙不疊的走了。

只留我一個人在廚房裏,只覺得八月的天氣裏頓時陰涼起來。沈睿民娶過妻子嗎?她們口中的少奶奶是誰?這只镯子的主人嗎?她現在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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