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嬌心意

這邊還沒等陳午問明情況,就聽得身後珠簾輕響。

幾人一回頭便看到正挑珠簾面帶憂色的趙氏,只見她行至劉嫖跟前緩緩屈身行禮道:“老夫人聽的翁主因貪玩落水,心中極為擔憂,于是遣了妾來探望。”

并未理會趙氏,劉嫖側身避開她的禮。淡淡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陳午,坐到女兒身邊,蹙眉問道:“翁主何時能醒?”

太醫彎腰一揖,極為恭敬的回到:“翁主并無大礙,稍後服過藥發了汗就沒事了。想來不過半個時辰就能清醒。”

劉嫖神色不變,餘光掃過妝容精致身着淺淡裙裾的趙氏,之間她眉間帶着淡淡哀傷癡癡望着陳午,當真是個沒眼色的。不過相較于自己的貴氣,當是能吸引尋常男子目光的。

“侯爺不如送趙氏回母親身邊,順便跟老夫人解釋一番。”說着打量了低眉垂頭的趙氏片刻,淡淡道,“幸得今日屋子裏都是母後賞下來的人,否則保不準我家阿嬌性貪玩傷身的話這會兒早就傳出去了。”

陳午聽了這話自是皺眉,卻不知是為了劉嫖的态度還是為了趙氏。正要開口說什麽,就聽得劉嫖又道:“萬事孝為先,我朝無論男女可不賢卻不能不孝,這個時候讓老夫人為阿嬌有心,你是我等做子女的錯處。”

一頂孝道的帽子壓下來,陳午不敢不聽。只能甩甩袖子,帶了趙氏離開。沒有片刻,陳季須就同陳融回來了。聽得妹妹落水昏厥,心中俱是一驚,匆匆趕來。路上見父親帶着趙氏離去的背影,會意的看了對方一眼,只怕是老夫人又動了心思,否則這為妾的奴婢怎能進翁主屋子裏招眼!

陳季須暗自搖搖頭,如今府裏是愈發難待了。

這般想着就埋進了阿嬌養病的屋子,卻聽得母親正吩咐身邊的侍女收拾東西,似是欲要搬出侯府。

“母親?”心中一驚,陳季須趕忙上前幾步低聲說道,“母親這是打算帶阿嬌去哪裏?”

嗤笑一聲,劉嫖淺淺一笑觑了兒子一眼道:“如今老夫人為了府裏的庶女竟然暗中跟李家談親。”雖說面色并未陰沉,但眸中的不滿和厭惡卻毫不掩飾。

“為的是阿嬌?”陳融再不善思索,此時也猜出了母親未盡的話。心裏也是十分不滿的,只是礙着對方是長輩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冷哼一聲扒了扒自己的頭發。

李廣家倒是配得上阿嬌,只是就算這般阿嬌的婚事也有父母或是皇祖母做主。如今祖母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就欲定下阿嬌的親事,難怪母親會氣極。

陳季須皺皺眉,猜想母親心中已有了決定,而他也不欲插手長輩之間的事,遂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青枝端了藥回來,三人才一起起身出了門,往花廳行去。方才阿嬌那邊發生的事,劉嫖心中已有定論。擡眼望了一眼生活幾十年的地方,如今再無留戀。

待到坐下,劉嫖才示意陳季須開口。

“母親,師傅今日尋了兒子說話,欲帶兒子遠游,以查各地形勢和依仗。”陳季須恭敬的回話。

點點頭,沉沉思量片刻,劉嫖面上帶了些許笑意,開口道:“雖說父母在不遠行,可男兒不行千裏不知事,有姬大師教誨,母親放心。”

“只是父親那……”往日裏但凡自己做什麽,祖母總會借了父親的由頭阻止,只想囚着自己在侯府做富貴少爺。若此事被父親和祖母得知,只怕又會惹了風波。

語中隐有一笑,劉嫖道:“侯爺也該知道陳氏一族的榮耀不能只靠祖輩蔭蔽了。”

陳季須一時愕然,但想到父母歷來的相處方式,也只能暗自吐氣。這些年祖母越來越過分,父親雖對母親有愛意卻也常常留宿妾室房中,到現在他二人之間更是冷到了極致。憶起當年父親為了趙氏和生病的陳諾怒斥母親,恍惚似是明白了,母親的心只怕一輩子都不可能被挽回了。

微微松了口氣,陳季須和陳融又在一起說了許多話,這才行禮退下。

待到兩個兒子離開,劉嫖才喚了身邊伺候的蜀娘問道:“長門園如何?”

“一切安好,董君今日裏身子也調養得當。只是聽得他并不常出門。”

點點頭,想了想劉嫖閉眼任由蜀娘上前給自己揉捏太陽穴,等再度睜眼才道:“吩咐下去,他需要什麽只管供着,除非他日用千金,否則他的用度一律不必禀報。”

“是,奴婢稍後便吩咐下去。”

身處長信宮的窦太後在知曉堂邑侯府的事情之後,心中也是極為氣惱,想了想直接讓景帝遣了身邊得力的尚志前去宣旨,只說接阿嬌入宮修養。

最終阿嬌也未入宮,而是直接随了母親去長門園。

再踏入這裏,阿嬌只覺得命運當真是百般諷刺。前一世就是在這裏她被囚一生,如今再來時,她依舊是那個被衆人捧寵的翁主陳阿嬌,再不是廢後陳氏。

凝神一嘆,這一世終是與前世不同了。

劉嫖給阿嬌挑了命為怡園的園子,因着這次前來是有常住的打算,所以連帶着常在阿嬌身邊伺候的丫鬟和教習女先生一同接了來。

雖說有了教習先生,但阿嬌心中明白出去一些禮儀和規矩,母親并沒讓那先生教自己別的。這也說明,母親已然不再非要非自己謀個後位不可了。

手邊的竹簡之上是如今大漢版圖,而在許多地方,阿嬌都做了些許标記。倒非是為了她自己,這些多是為二位兄長的謀劃。

想到大兄再過幾日便要離京,她雖不知這一世大兄怎會得了這般際遇,又怎會獲了母親的支持,但能去外面廣結朋友卻也是好事。這般想着,就轉頭對青枝說道:“明日,咱們去尋了大兄玩耍。”

下了高閣,順着長廊走了許久才出了院子,好在阿嬌生性活潑,病去的也快,否則也走了不這般久。

待到了花園,看到滿院的花紅翠綠,竟想起了那日在傅家偷聽人家說話之事。也不知為何,想到那人低低的叮囑心裏總覺得極為舒坦。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挂着的玉墜兒,在當日送自己離去之時,傅子卿曾送了自己這枚玉墜兒只言說是若有事可随時尋了他。

“翁主,莫不是熱了?怎得臉紅了?”說着青枝上前幾步,将手中的紙傘撐在阿嬌頭上,為她遮了陽光。

嘟嘟嘴,阿嬌心知青枝是關心自己,但她的小心思也不好跟別人說到,只能擡手捂了捂臉頰,嚷了兩聲熱。

等到見了劉嫖,阿嬌又是好生一頓膩歪撒嬌。直到得了允許,日後可以出門但出門要多帶些侍衛,才安生下來。她重生一世,才不想做如前世一般傻乎乎的女子,縱然不能花樓鬥詩,也要做到長安縱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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