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深夜一點四十二分,郊外山道,奔馳賽車試車道上一輛超跑正急速飛馳,速度已經超過這輛超跑規定的上限,可速度還在不斷攀升。

副駕駛位上,紀晨掃了眼表盤,“夠了周炫。”

“你怕了?”

一個彎道險險擦過,輪胎和地面的摩擦音刺耳之極。

過了這個陡峭的彎道,他再次将油門踩到底,帶着一股無畏的氣息沖向無盡的黑夜。

紀晨還真有些怕了,他原本以為周炫就是和以往一樣,開車散散心情,沒想到這次的開法簡直是要玩命。

幸好他提前将試車道的燈都打開了,要不然天這麽黑,開出跑道就涼了。

“沒怕,我是怕你這個開法會爆缸,你知道這車多少錢嗎?”

這話才說完,就聽到一聲車前一聲巨響,還真爆缸了。

縷縷白煙從車前蓋裏冒出來,還有一股燒焦味。

價值千萬的改裝超跑就這樣輕易報廢了。

周炫解開安全帶開了車門下來,“看來得走回去了。”

已經開到跑道大約三分之二的地方,深夜郊區的試車道別說人影,連個鳥影都見不到。

紀晨後一步下車,他才下來便把頭盔和防火面罩摘了,裏面都是汗,十分黏膩不舒服。

他有些後怕地将頭盔抱緊,幸好上車之前戴了,要不然在極致的速度裏,他怕是呼吸都困難。

“讓你的生活助理過來接我們不好?從這地方走到市區有車有人的地方你知道有多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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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炫睨了他眼,頓了片刻才說,“我現在的生活助理應該不想見我。”

紀晨一愣,他這才反應過來周炫早就離開奔馳車隊,現在哈洛車隊給他配的生活助理好巧不巧就是他的未婚妻。

這算是踢到鋼板上了。

“那我打電話讓何稀元過來,反正他單身,晚上打電話過去也不怕被打擾。”

這次周炫沒阻止,默認讓何稀元來接。

紀晨的這通電話打的有些久,何稀元睡得太沉手機響了好幾遍才聽到,迷迷糊糊地聽完要求便清醒地罵了句“艹”。

回去的事情解決了,紀晨也有心情談天說地了。

他掏出一盒香煙,自己給自己拿了一根點燃,又将煙盒朝周炫面前一遞。

“來一根?”

周炫的手已經要去接煙盒了,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他很快又收回手。

“不抽。”

獨自吸煙的紀晨驚訝了,“怎麽了,戒煙了?”

“嗯。”周炫朝旁邊風口走了走,以免紀晨的煙熏到他身上。

“行,你不抽我抽。”

紀晨深深吸了口煙,感覺渾身上下都活過來了。剛才在車上,他一度以為會在某個時刻和周炫摔下山殉情了。

F1賽車手都是敢于極致速度較量的勇者,他們不缺勇氣和膽量,但像周炫這種把車開出一股瀕死感的,怕只有他一個。

“我和奔馳那邊的合同也到期了,伯裏給我開了雙倍的薪酬挽留我,哈洛車隊開得了這價位嗎?”

“開不了的我補。”周炫平靜道。

一個F1頂尖工程師,又是帶領奔馳奪得三年冠軍的技術總監,薪酬不必想都是千萬起步。周炫不缺錢,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買下哈洛車隊。

紀晨咧嘴一笑,“謝了哥們,不過我和你都到哈洛車隊了,那些投資商肯定也願意來投資,到時候錢肯定不缺。”

F1車神和F1空氣動力學大師的組合,放哪都是能吸引投資商目光。

“不過這回你去哈洛車隊的理由騙得了那些記者,騙不過我啊。”紀晨眼睛賤兮兮地挑了挑,“到底是因為什麽?難道真是為你那個未婚妻?”

周炫沒說話,站在路旁像是要和黑夜融在一起。

他沒說話,像是默認了一般。

“卧槽!真的假的?”

紀晨這會兒連煙都不想抽了,抽煙有什麽好抽的,還是周炫的八卦比較有意思。

但他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件事兒。

“不對啊!這樣的話那你的初戀白月光怎麽辦?”

和周炫在F1賽場上做搭檔的這五年時間,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人對初戀白月光的情感了。

才進入F1賽事的第一年他就為了白月光連空了三場大獎賽,車隊經理被氣的要死,要單方面以違背合同條約的名義和周炫索賠,結果就在那檔口,周炫回來了。

他一回來便以強勢之姿拿下新加坡大獎賽冠軍,開法又狠又猛,像是一頭不畏生死的野狼,橫沖直撞,連老牌車手弗勞德都被他逼的纏了十多個彎道。

那一年的周炫勢不可擋,進入F1賽車的第一年就以一積分的微弱優勢壓下紅牛車隊的弗勞德,成為史上年齡最小的F1世界冠軍。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才造就了新一代的F1之神,但紀晨知道,這一年的周炫被初戀白月光狠狠地甩了,尊嚴掃地,狼狽逃離到異國。

勉強應該算得上情場不順,賽場得意?

周炫淡淡瞥了眼紀晨,沒理他。

“你放下了也好,畢竟還有個未婚妻在等你。”紀晨見周炫不搭理他,自顧自地暢談人生感言,“你到我這種境界就知道了,女人都是渣渣,你當年年紀小,遇人不淑也正常。”

紀晨越說越像胡扯,周炫聽不下去了。

他大步走過來,兩個手指一夾,将紀晨嘴裏含着的煙抽走,就近碾在車壁上滅了煙。

兀自強調,“沒有遇人不淑。”

煙被奪了,紀晨瞬間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氣地毛發炸起。

“你還說沒有!你對她死心塌地了這麽多年,她來F1賽場看過你一回比賽嗎!”

周炫淡定地拉開和紀晨的距離,避免被唾沫星子沾染。

夜風将他的外套吹起,飒飒作響,連同聲音都變得缥缈起來。

“她當然來過,每一場都不曾落下。”

草長莺飛二月天,時間悄悄飛過,南柒尚未察覺到賽季臨近時,F1大獎賽第一場的時間就已經來臨了。

新賽季依舊延續了往年的傳統,第一場揭幕賽還是在澳大利亞的阿爾伯特公園賽道,比賽時間為3月15日到3月17日。

南柒從飛機一下來就前往阿爾伯公園賽道,她的飛機延誤了,車隊的賽車手和工程師早就提前一天就到達現場。

經理詹厚發到了現場就去找周炫的身影,挺着大肚子奔跑着過去,将所有事情都扔給副經理和首席技術官安排。

“H11已經調整好了,炫神那邊不着急,發發哥會看着時間的,先讓艾澤德準備準備。”南柒一邊檢查賽車數據,一邊同副經理道。

副經理是個咋咋呼呼性格的人,他立馬便去催車隊的另一名正式車手艾澤德,一邊催一邊狠狠威脅。

“這次大獎賽你再跑個十四十五名,我就讓你滾蛋連試車手都沒得當!”

F1的賽場上有十支不同車隊,每支車隊僅有兩名正式車手。

艾澤德在以往比賽裏一直維持着吊車尾的名次,副經理一直認為是這名次可能有賽車性能不夠好的原因,但自從拿到周炫的試車數據後,他便認清了艾澤德的水平,連試車手都不想讓他當。

南柒挖了挖耳朵,總覺得整天被副經理這麽喊,遲早要聽力下降早早戴上助聽器。

“小七七,別看了,該調整的你都調整完了,再拿不到好成績絕對不是你的問題。”姜關靜大大咧咧地摟住南柒的肩膀,毫無心理負擔地将所有責任推出去。

“我不是緊張他。”南柒搖搖頭,視線望向某個地方,恨不得整張臉都寫滿“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

說實話,阿爾伯特公園賽道她不是第一次來,卻是比頭一回來還感到緊張。

法拉利車隊的賽車已經開始全面檢查,賽車號碼7清楚地展示在車鼻翼兩側,轟鳴的引擎聲讓她的心跳更加快,再嘈雜的聲音都不能打擾她的思緒。

“你是害怕炫神拿不到第一吧?”姜關靜一臉了然,她頓了頓,調侃道,“炫神那水平配H11确實是低配了,如果炫神這回能拿到前三,我估計我們車隊以後賽車都得改名ZX開頭了。”

每個車隊賽車的命名基本都是車隊名字的縮寫加上編號,比如MP4-20便是邁凱倫McLaren Project4的縮寫再加上車隊內部編號或者年份。

如果哈洛車隊賽車名真改成ZX開頭,估計整個F1媒體界都要大肆報道。

南柒光是設想那樣的場景就覺得樂不可支,緊張的心情瞬間消失許多。

周炫可是F1車神啊,她得相信他的水平,也得相信自己的水平,這輛H11絕對是哈洛車隊目前為止能達到的最高水平賽車了。

“要我說,七七你不如在排位賽和正賽開始前給炫神送上一個鼓勵的吻,比什麽改車隊賽車名好多了!炫神肯定就能感覺到你的心意,然後超常發揮!”

巴賀一直在旁邊偷偷摸摸聽她們講話,聽到賽車名那兒忍不住偷偷插嘴。

南柒白了他眼,悄悄伸出小肥爪子一把掐住巴賀腰上的肥肉,瞬間,尖叫雞般的叫聲響徹全場。

這叫聲三分真實七分造作,南柒早就習慣了,巴賀就是個誇張的小屁孩,她手指松了幾分力氣,接着又轉移陣地去掐他腰上其他部位的肉。

南柒一邊掐一邊兇巴巴地問,“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

巴賀哭着叫着求饒的聲音突然卡帶半秒,然後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氣掙脫南柒,朝外奔去。

他一邊奔一邊嚎,“啊啊啊炫神救命!”

周炫才和哈洛車隊經理詹厚發談完關于紀晨合同的問題,回到車隊就差點被不明生物襲擊。

他的身材比巴賀要高大的多,只單手抵住巴賀的額頭,就瞬間讓他停了沖勁兒。

他眉頭微蹙,有些嫌棄地掃了眼巴賀額頭上的汗水,但還是耐着性子維持抵住的動作,生怕下一秒就被人撲倒在懷。

南柒站在數據臺前,太陽穴突突地跳,以她對巴賀尿性的了解,這家夥兒接下來的舉動肯定對她很不妙。

果不其然,巴賀開始扯着嗓子喊。

“炫神你管管你未婚妻!我讓他給你來比賽前鼓勵的吻她都不願意!還掐我!”

場面瞬間安靜了。

周炫面無表情地望着南柒,雙眸平靜如幽深的湖水,蕩不出任何波瀾。

南柒尴尬地對視了兩秒,然後非常緩慢地低下自己高貴的小腦袋。

她太難了!

她為什麽會有巴賀這樣的朋友?

最佳損友巴賀此刻還沒意識到場面一度尴尬到窒息的狀況,他被周炫抵住額頭的同時,智商仿佛也被抵住了。

只聽他小嘴叭叭,開始爆料。

“炫神你第一天來的時候南柒就說了!她說要是你能進我們車隊,她就能壓着你在牆上親,壓着親法式舌吻的那種!”

氣氛變得古怪起來,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将南柒包圍。

距離她原地去世還差一秒鐘的時候,她聽到周炫的聲音,非常緩慢地在詢問。

“你想要把我壓在牆上親?”

南柒呼吸停住,露出的耳尖悄悄紅了。

所有的神态都在表現“我現在尴尬到羞憤欲死的地步”。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周炫接着追問。

“你還想要法式舌吻?”

南柒:……

要命!

這樣明知故問的提問,為什麽她有種異常熟悉的似曾相識感!

作者有話要說:  南柒:我實在沒想到我第一章 說的屁話竟然能在第十一章讓我再次重溫,我太感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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