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人卡 (2)
有點眼熟。
陸骁不動聲色的看她一眼,“嗯?”
盛棠立刻縮了縮脖子,“我回家就戴上!”
不然說不定哥哥會用零花錢來威脅她!
陸骁捏了捏她的鼻尖,“乖。”
盛棠眼睛一亮,這才發現為什麽手裏的女性腕表會讓她産生熟悉感。
這和她送陸骁的那塊表是同一個系列,表盤一模一樣,就是表帶的寬度稍有差異,放在一起簡直像情侶表一樣!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禮尚往來吧!
心比天大的盛小姐美滋滋的收下了表,順手戴在了手腕上。
陸骁專注的開着車,“先陪我去個地方吧。”
盛棠愣了一下,說了句好。
她沒有問要去哪裏,反正哥哥也不會賣了她。
全身心的依賴總是讓人忍不住心情大好,陸骁帶着她出了城,在墓園門口停了下來。
後座上放着一束白菊,盛棠抱在懷裏,随着他往山上走。
天色不算早,尤其是老師還拖了一會兒堂,饑腸辘辘的盛小姐只在路上塞了幾塊小餅幹,卻很敏感的什麽都沒問。
陸骁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右手穩穩的牽着她,和看守墓園的老伯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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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跟着他在一塊墓碑面前停了下來。
這是他母親的長眠之地。
照片上的女人秀麗溫婉,看起來最多二十六七歲,對着鏡頭露出淡淡的微笑。
陸骁抿緊了唇,将捧花放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盛棠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跟着他鞠躬,悄悄思索着要不要給他留點私人空間。
如果是她,現在應該有很多話想和母親講吧。
然而想到陸骁的性格,又覺得不太可能。
他慣來是喜歡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哪怕外面風大雨大,他也會牢牢的護着他在乎的人。
盛棠看着他沉默的側影,悄無聲息的拉了拉他的手指,“哥哥,我去周圍轉轉。”
她聲音放的很輕,生怕驚擾了什麽。
陸骁瞬間攥緊了她的手腕,下一秒又稍稍放松,聲音低沉,“乖乖待在我身邊,不要亂走。”
盛棠乖巧點頭,“好。”
陸骁雖然點了頭,卻沒有松開握着她的手,五根修長的手指與她微涼的皮膚緊緊貼合在一起,帶着薄繭的指尖輕輕摩挲兩下,拉着她站在了母親的墓前。
“媽,這是我最喜歡的小姑娘,帶過來給您看看。”
盛棠眨眨眼,雖然覺得現在的氣氛有種迷之古怪,但還是配合着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笑就對了!
于是盛小姐在夕陽下對着冰冷的墓碑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帶着盛棠見過家長,陸骁的心情格外的美妙,甚至生出幾分逛超市的閑情逸致。
雖然家裏冰箱冷藏室裏每天都會有新鮮的食材,但兩個人手牽着手一起逛超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陸先生垂着眼,雖然目前還沒有達成手牽手這項目标,但是看着坐在購物車裏對他眨眼微笑的盛小姐,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盛棠手裏抱着一個籃子,正在給他指揮,“去左邊去左邊,我要吃薯片!啊,這個也好吃!”
她一連拿了好幾包,陸骁不動聲色的往回拿,“少吃垃圾食品。”
盛棠吐吐舌頭,“哥哥,我就吃一點點,就這麽一點點。”
她用手指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距離,趁着他不注意,又悄悄的将“一點點”變成了“很多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手中奪回了兩包棉花糖。
她覺得自己仿佛在虎口奪食!
“哥哥,我想吃這個,求求你啦!”
坐在推車裏的小姑娘揚着頭,眼巴巴的看着他,紅唇輕咬,兩只小手扒着籃子,眼睛眨啊眨,生生讓他的拒絕卡在了喉嚨裏。
“一包。”他殘忍無情的将她手裏的膨化食品一包一包放了回去,一點情面也不留!
偌大的籃子裏只剩下一包小小的棉花糖,盛棠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憐的小姑娘!
她板起臉,甩開頭,決定和哥哥冷戰好幾分鐘!
沒錯,別看她盛小姐又甜又軟仿佛一個軟妹,事實上她發起脾氣連自己都怕,特別的冷酷特別的無情!
陸骁推着她去生鮮區,似乎只是随口問道,“雞腿還是雞翅?”
“都要!”前一秒還兇巴巴陷入冷戰的盛小姐立刻眼前一亮,“哥哥,我都要吃!”
陸骁露出了然的眼神,“不生氣了?”
盛棠連忙搖頭,一副“全幼兒園我最乖”的模樣,乖巧的抱着一盤雞腿,在推車裏搖頭晃腦,“前面前面,去看看前面有什麽。”
盛小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生氣和吃肉面前,果斷選擇了吃肉,毫不猶豫,立場堅定!
反射弧
等兩人大包小包的從超市出來, 天已經快要黑透了。
考慮到太晚吃飯對腸胃不好, 陸骁直接開車帶她去了自己位于公司附近的公寓。
十分鐘之後,陸骁已經戴着圍裙出現在廚房裏。
盛棠還是第一次來這裏, 好奇的到處轉了一圈,像個剛睜開眼開始探索世界的小朋友。
“哥哥是什麽時候買的房?”
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狡兔三窟吧!
被定義為“狡兔”的廚師骁一邊盛飯一邊給她解釋,“剛回國的時候買的, 沒來得及仔細裝修,這邊離公司近一點, 有時候太晚就會歇在這邊。”
盛棠點點頭, 确實, 家具擺設都不多,完全繼承了哥哥一貫的實用風格,只買必需品,簡潔的不可思議。除了廚房,這裏就只剩下一張桌子一張床, 空蕩蕩的, 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
努力扒飯的盛小姐想象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陸骁每天吃着難以入口的外賣, 日以繼夜的工作,晚上回到一個人住的地方,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簡直就是個小可憐!
她覺得哥哥現在迫切需要家庭的溫暖!
然而她現在還要期末考試,根本沒辦法天天送溫暖, 真是愁死她了!
盛棠抓了抓頭,覺得再這麽下去,她可能還沒二十歲就要面臨禿頂危機了!
“哥,不然你找個女朋友吧,溫柔善良會照顧人的那種!”
不知怎麽,這句藏在她心裏的話就直接蹦了出來。
陸骁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吃飯。”他的語氣硬邦邦的,原本的溫和耐心消失得無影無蹤,顯出幾分冷淡。
盛棠乖乖夾起尾巴做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可能哥哥不喜歡她插手他的私事吧,她想。
也對,哥哥雖然只比她大五歲,但小時候他一向是以家長自居的,怎麽會同意她一個“晚輩”來插手他的感情生活呢!
想到這裏,盛棠覺得很有道理,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看着她臉上從若有所思變為恍然大悟的表情,陸骁心裏更加煩躁。
等着她自己開竅,不如他直接将她的榆木腦袋給她鑿開。
還說他是大木頭。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小姑娘反射弧比繞地球七圈還要長。
這裏只有一張床,對她來說還是太簡陋了,不适合居住。
兩人散步到了公司樓下,盛棠背着手,擡起頭,果然看到一排燈都亮着。
“他們在加班?”
陸骁點頭,“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完成。”
“那你這個老板怎麽沒有以身作則?”
陸骁低頭看了她一眼,“我有更重要的事。”
也有更重要的人。
這一點,他和公司裏的衆多單身狗沒法比,陸總得意的翹了翹嘴角。
等到兩人到了家,虞清月就坐在沙發上欣賞自己新做的指甲,聽到開門聲,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
陸骁微微低下頭,咳了一聲。
遲鈍到天怒人怨的棠姑娘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了過去,賴在母親身邊,愉快的聽起了八卦。
虞女士悄悄問她,“怎麽了?和哥哥鬧矛盾了?”
盛棠哼唧了兩聲,把剛才自己的話說了一遍,“媽媽,你說,哥哥是不是覺得我管太多了?”
簡直像個小管家婆一樣!
虞女士挑起了眉毛,低聲道,“他巴不得你管太多呢。”
盛棠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上樓吧。”而她也要去和盛老板分享一下家庭偶像連續劇的最新進展了!
做完作業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盛棠沒有睡意,于是又抽了張卷子出來做。
等她躺到床上,床頭鬧鐘的指針已經走過了十二點。
盛棠盯着天花板,翻來覆去,沒有一點睡着的跡象。
不行,不懂的事一定要當天弄清楚,不然她睡不着覺!
沒錯,這就是她備考以來養出來的新毛病!
陸骁的卧室就在隔壁,盛棠光着腳下了床,趴在牆上聽了一會兒,什麽聲音也沒有聽到。
嗯,這說明房間的隔音效果好,哥哥一定聽不到她說的夢話!
盛棠掏出手機,想了想,又插回了充電器上。
她要去和哥哥當面談談。
畢竟她已經是個成熟穩重的大人了,不能總是隔着手機屏幕和哥哥對話!
盛棠爬窗之前還記得穿拖鞋,只可惜,她爬窗爬到一半,拖鞋先掉了一只下去。
樓下的燈光昏暗,一樓的花園裏樹影斑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拖鞋掉到了哪裏,又砸死了哪株花花草草。
透過窗戶,她可以看到陸骁的卧室還亮着閱讀燈,盛小姐終于松了口氣。
于是她跳到了隔壁的陽臺上,禮貌的敲了敲窗戶。
陸骁警惕的擡起頭,大步走過來一看,窗外有個白色的人影。
他猛地一下拉開窗戶,就看見穿着厚厚睡衣的盛棠正在陽臺上對着他眨眼微笑。
而且腳上還缺了一只鞋!
陸骁的臉迅速沉了下來,眼裏結了一層霜,幾乎要把她凍死在陽臺上。
“胡鬧!”
他已經想不起這是自己說的第幾句“胡鬧”,只要看見她,他的心情就永遠無法平靜!
“哥哥,你先讓我進去呀。”盛棠在陽臺上跳着腳,可憐巴巴的看着他,“我來都來了,你難道要把我趕回去?”
陸骁拉開門,握住她的腰,把她提了起來,放到床上,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陽臺的門。
哥哥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看着皺眉盯着她的男人,盛棠委屈的縮了縮肩膀,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抱着他的被子滾到了最裏面,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
陸骁站在牆邊,兩手環胸,身上套着灰色的家居服,不太贊同的看着她。
“哥哥,你是不是不高興了?”盛棠揪着被角,怯生生的問道。
陸骁眉頭皺的更緊,“半夜爬牆,你覺得我會很高興嗎?”
她也不怕摔下去!
盛棠縮了縮脖子,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我睡不着嘛。”
陸骁瞪她,“鞋呢?”
翻牆也就算了,連鞋也不穿,這是怕自己不感冒嗎?
盛棠看着他嚴肅的眼神,沒敢說拖鞋掉到了樓下,随便應付了過去,“忘、忘記穿了。”
陸骁揉了揉額角,連嘆氣的力氣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哥哥……”盛小姐對他招招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我有話想和你說。”
陸骁看着她身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睡衣,抿了一下唇,“說吧。”
盛棠揪着被子,眨巴着大眼看他,“哥哥不過來嗎?哥哥難道不喜歡我了?”
陸骁閉了閉眼,坐到了床邊,努力和她保持距離。
屋子裏的暖氣開得很足,盛小姐從被子裏鑽了出來,扯了扯衣領,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子和鎖骨。
陸骁制止了她的動作,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眼睛。
盛棠奇怪的看了他兩眼,男人的面色如常,只是額頭上滲出薄薄的一層汗。
一只微涼的小手覆了上去,“哥哥,你怎麽了?”
陸骁迅速後退,躲開了她的手,面色晦暗,“沒事。”
他決定先發制人,“你想說什麽?”
盛棠扁扁嘴,這才想起自己大半夜跑過來的真正目的,“哥,我覺得你有事瞞着我,你今天情緒不太對。”
陸骁凝視着她,沉默良久,終于說道,“每個人都有秘密。”
盛棠不高興的揪着他的被角,恨不得給他揪出個窟窿來,“可我就沒有!”
“是嗎?”陸骁盯着她,靠近了兩寸,呼吸可聞,“真的沒有?”
盛棠眨眨眼,手指一緊,不知道為什麽,心跳突然加快了節奏。
她張了張嘴,指尖微微抖了一下,低聲呢喃,“真的沒有。”
如果不是陸骁離得太近,恐怕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陸骁低笑一聲,捏住了她的下巴,深深的看着她。
“我不信。”他低聲道。
盛棠的思路完全被他牽着走,聽他說不信,下意識的想要證明給他看。
陸骁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有點等不及了。
現在氣氛正好,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穿着花朵睡衣的小姑娘團着被子坐在他的床上,他克制不住的連指尖都在顫抖。
他等不及想要攤牌了。
陸骁的手掌托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指尖緩緩探了進去,在她的舌頭上頂了一下。
對此刻的暧昧毫無察覺的盛棠小朋友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頭,特別的窮兇極惡!
陸骁悶笑出聲,肩膀顫抖兩下,将她按在了床頭,凝視片刻,醞釀着氣氛,随時準備表白。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門外傳來三聲敲門聲,下樓吃夜宵的盛老板輕叩着門板,提醒他,“早點睡!”
大半夜的,除了樓道就只有陸骁的房間還亮着燈,一看就是在認真工作,特別的勤奮!
盛老板又欣慰又心疼,他年輕的時候可沒有這麽拼命的精神,年輕人用不着這麽刻苦,差不多就得了,不能搞壞了身體!
勤奮工作的陸先生應了一聲,在盛明打開門的一瞬間用被子蓋住了盛小姐的頭!
盛棠:???
我哥突然把我毀屍滅跡!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她不甘心的蹬了三下被子,發出沉重的抗議!
肉麻
盛明完全沒有察覺到被子底下還有一個人, 只是給他關上了燈,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如果真不行, 我就從花姑娘的嫁妝克扣一點股份出來給你。”
盛老板財大氣粗的許着承諾。
被克扣嫁妝的盛小姐:???
完了,這個爹一定不是親爹!她親爹說不定是隔壁老王!
于是不甘心的盛小姐又踢了三下被子,發出更加沉重的抗議!
夭壽啦, 這個家不能待了,兩個男人一個謀財, 一個害命, 果然姐妹們說得對,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啊!
陸骁不動聲色的擋住床上的盛小姐,對着盛老板搖了搖頭,“我不會失敗的。”
無論是事業,還是她,他都勢在必得。
盛老板并沒有直接離開, 反而在門口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 産生了和陸骁徹夜長談的興趣。
大概是黑夜突然喚醒了他的慈父之心, 讓不近人情的盛老板瞬間轉換成一個慈祥的長輩,形象轉換毫無壓力!
“阿骁啊, 你也二十二了,對吧?這個, 法定年齡已經到了, 你要是有喜歡的姑娘呢,就帶回來給我和你阿姨看看, 我們幫你把把關,別不好意思。”盛老板特別語重心長,試圖從陸骁口中挖出一星半點的八卦回去說給媳婦兒聽!
雖然知道陸骁可能對盛棠有點意思,但畢竟沒有說開,而且看他家閨女那個樣子,離開竅還有千八百年呢,這事兒還真說不準!
要是陸骁真的有了想結婚的對象,他們也是會祝福的。
事實證明,盛老板果然想太多。
陸骁一邊悄悄把被子掀開一角,讓盛棠可以自由的呼吸,一邊看向坐在門口的男人,“我暫時沒有其他打算。”
兩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個眼神,盛明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苦了你了,不過出于一個父親角度,我還是希望你能等到花姑娘成年,不然我不會饒了你,知道嗎?她還太小,很多事……”
陸骁緊抿着唇,對他搖了搖手,制止了他尚未出口的話。
盛老板不知道盛棠就在他被子裏,他可是知道的。
表明心意這種事,他還是希望自己可以親自來。
盛明臨走前輕輕帶上了門,裹在被子裏的棠姑娘立刻冒出頭來,眼巴巴的看着坐在床邊的男人,臉上全是疑惑。
她沒聽懂父親剛剛的話,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個文盲。
“哥哥,誰太小?這和我成年有什麽關系?”不懂就要問,這是盛小姐一貫保持的美好品德。
陸骁手一頓,替她掖好被角,“別多想,和你沒關系。”
原本覺得此刻表白簡直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想起來,果然還是太沖動了。
他如果直接表白,說不定會吓壞她。
床上抱着被子的小姑娘倔強的望着他,不肯罷休,“可我覺得和我有關系,盛老板剛剛說什麽等我成年,我都聽到了,你別想瞞着我!”
夜色中,陸骁看着她模糊的輪廓,覺得自己被甜美的氣息蠱惑,下一秒就要親上去。
他失去了理智,可思考能力還在,高速運轉的大腦立刻為他分析出了此刻親上去的後果:
一,她也對他抱有同樣超出親情的感情,欣喜之下給他回應,接受他的表白。
二,她從未考慮過超出親情的可能性,被他的舉動吓跑,從此之後和他保持距離。
他感情上希望是前者,理智上卻明白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也更現實。
她始終如一的喊他“哥哥”,也是全身心的把他當作一個可靠的兄長來信賴,他敢不敢賭這一把?
他不敢。
陸骁的手最終還是落在了她的頭發上,輕柔的揉了兩把,将她蹭的翹起來的頭發壓了下去,“想聽解釋?”
盛棠飛快的點點頭,滿眼都是渴求八卦的目光。
陸骁不知是喜是憂,捏了捏她的耳朵,松開了手,“之前哥哥不是告訴過你,我有個很喜歡的小姑娘嗎?”
盛棠不住的點頭,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只有這種時候才乖巧的像只貓一樣,眼巴巴的等着八卦投喂。
“她和你一樣大,年紀太小,所以需要等一等再考慮進一步的事,不能欺負未成年,所以暫時不打算戀愛結婚。”
盛棠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覺得他的說法有哪裏不對,偏偏又說不出來。
盛小姐覺得自己在兩個高智商學霸的面前受到了明晃晃的歧視!
陸骁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轉移她的注意力,“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個?覺得我生氣了?”
盛棠乖乖點頭,“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确實說錯話了,但他不是生她的氣,他是生自己的氣。
“太晚了,回去睡吧,不要爬窗了,哥哥送你回房間。”
盛棠擠進他的被子裏,舒服的蹭了蹭,兩只小手抓緊了被子的邊緣,粉撲撲的小臉蓋住了一半,只留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哥哥,我好困,不想下床。”
陸骁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所以?”
“所以,哥哥陪我睡呀!”盛棠理所當然的說道。
陸骁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坐在床邊,“聽話,回去。”
盛棠幹脆直接閉上了眼,“我已經睡着了,什麽都聽不到。”
陸骁想了想裹着被子把她抱回去的可能性,最終還是嘆口氣,妥協的從櫃子裏抱出一床被褥,在地上鋪開,“好,晚安。”
盛棠悄悄睜開一只眼,“哥哥不上來睡嗎?”
陸骁的手一顫,連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
這……已經算是邀請了吧?對吧,是這樣吧?
可他能答應嗎?不能。
陸骁用手合上她的眼睛,“睡吧,哥哥守着你。”
盛棠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好像還有話沒有來得及說,但男人手上的溫度襲來,讓她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陸骁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着的,等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上挂着一個綿軟嬌嫩的小姑娘,還有一床沾上香氣的被子。
他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他生物鐘很規律,四點半準時醒來,可惜趴在他懷裏的姑娘睡得正香,如果他起身,勢必會将她吵醒。
不過就目前而言,更重要的是——
請問她為什麽會和自己躺在一起???
她昨天不是睡在床上的嗎?為什麽現在會陪他一起躺在地毯上?
他兩米長的雙人床仿佛成了擺設!
窗外天色未明,懷裏的小美人蹭了蹭他的胸口,良辰美景,軟玉溫香,陸骁猶豫了片刻,果斷閉上了眼睛。
工作什麽時候都能做,這樣的相擁而眠可不是每天都能有。
真是一個不需要過多思量的抉擇,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一直到了六點五十九分,盛棠才心滿意足的從美夢中蘇醒過來,兩只白嫩嫩的小手扒着他的領子,小臉在他胸口蹭了蹭,宛如一只黏人的袋鼠寶寶。
“哥哥……”她半夢半醒的呢喃了一聲。
“在呢。”陸骁半環着她的腰,手臂虛虛的搭在她的身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溫熱和柔軟,讓他忍不住有點心猿意馬。
不行,陸骁,你要穩重,你要端莊,你不是一個老流氓!
做完心理建設的陸先生規規矩矩的把手收了回來,替她整理好衣服和頭發,然後閉上眼裝睡。
盛棠哼唧了兩聲,歡快的翻了個身,把被子都搶到了自己這邊,像模像樣的把自己團成了蠶寶寶,又白又軟。
陸骁看着原本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人奪走,幽幽的嘆了口氣,“真殘忍,你哥要被凍死了。”
盛棠樂出聲來,“我還以為哥哥要裝睡。”
“現在醒了,起床吧。”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學校,但昨夜在陸骁的房間裏賴了一宿,現在總不好繼續在別人房間裏賴床。
盛棠抱着被子,把腳伸了出來,輕輕踹了他一下,“哥,我昨天忘了和你說一句話。”
“嗯?”
盛棠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啓齒。
陸骁想了想,“我知道你明天有演出,我會去看。”
“不,我不是想說這個……”盛棠嗫嚅了一會兒,揪着他的衣領,小小聲的叮囑他,“哥,你……沒有人是鐵打的,你別太拼命,我會心疼。”
說完這話,自認為臉皮薄如蟬翼的盛棠小朋友立刻用被子蒙住了臉,不敢見人!
完了,她肉麻到自己了怎麽辦!
哥哥會不會嘲笑她!這種煽情文藝的橋段根本不适合她這樣的嬌氣包人設!
可是,她還是隔着一層被子,甕聲甕氣的說了下去:
“哥哥,我想你一直陪着我長命百歲的。”
所以,你可絕對不能為了一點錢而英年早逝啊!
悄悄話
她的聲音很輕, 沒過多久就消失在空氣中, 如果不是陸骁凝神細聽,根本就不可能聽到。
他的手搭在蠶寶寶的身上, 原本想要拍她一下,讓她不要在裏面憋到自己,結果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玩弄起了綿軟的小被子, 宛如一個渣男。
不,就算是渣男, 他也是個英俊的渣男。
英俊渣男陸先生臉上的表情十分正直, “知道了, 哥會一直陪着你的,放心。”
看起來,盛小姐對他每天加班工作的行為怨念很重啊!
這很好。
陸骁不怕她黏人,他怕的是盛棠不在乎。
“有空的話,陪哥哥去選家具吧, 房子總是空着也不好。”
盛棠立刻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真的嗎?”
第一次有人相信她的審美, 盛小姐受寵若驚!
“當然是真的。”
“哥哥……是一個人住嗎?如果以後要和喜歡的姑娘一起生活,最好還是考慮一下她的喜好, 我喜歡的和別人喜歡的又不一樣。”盛棠垂下睫毛,在眼底投下兩片淺淺的陰影, 沒有擡眼看他。
所以也沒有看到他眼中一瞬間迸射出的狂喜。
盛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樣一句話, 說完就有點後悔。
陸骁這次卻沒有生氣,只是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選你喜歡的就好了, 管別人做什麽。”
可未來的小嫂嫂又不是別人,盛棠想。
她咬了咬唇,一排整齊的小白牙在下唇上留下一排齒印。
陸骁捏着她的下巴,眉頭蹙了一下,“別咬,張嘴。”
盛棠聽話的松開了牙關,沒有繼續想下去。
下樓吃早飯的時候,盛棠啃着面包,左耳進右耳出的聽着父親和陸骁談論着她聽不懂的話題,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是這個家裏唯一的文盲這一事實。
等她吃完了飯,這兩人仍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盛棠聽的無聊,正準備跳下椅子獨自上樓,就被坐在右手邊的陸骁一把扣住了手腕。
盛棠不情不願的坐了回去,兩只小腿在桌子底下晃蕩了幾下,突然壞心眼的去碾他的腳尖。
陸骁餘光瞥到她的壞笑,眼裏全是無奈的縱容。
他在她手腕上輕敲兩下,翻過她的掌心,手指在她掌心寫字,同她在桌下說起了悄悄話。
盛老板假裝自己什麽都看不到,并不知道這兩人當着他老人家的面暗度陳倉!
談完了公事,自然要談談私事。
盛老板對着女兒擠眉弄眼,盛棠假裝看不到。
“咳,你先上樓,我和阿骁說幾句話。”
盛棠這才松開腳,對着他扮了個鬼臉,把手腕從哥哥手裏抽出來,蹦蹦跳跳的上了樓。
“兩個大男人,怎麽有那麽多悄悄話要說!”
盛小姐一邊抱怨,一邊趴在樓梯欄杆上,試圖偷聽。
“盛棠,回去!”盛老板打了個響指,料事如神。
盛小姐只能磨磨蹭蹭的往回挪,小聲嘟囔着,“小氣鬼,喝涼水,一句話都不讓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的秘密?小金庫是如何養成的?”
盛棠心裏癢癢的,好奇的不得了,簡直就是百抓撓心!
然而火眼金睛的盛老板根本就不給她偷聽的機會!真煩人!
樓下的盛明已經清了場,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向了對面的男孩子。
不,不是男孩子,陸骁已經是個男人了。
盛老板悠悠的嘆了口氣,真是時光飛逝,日月如梭!
既然都是男人,也沒什麽不好開口的,他單刀直入,切入正題,“昨天你床上有東西吧?”
昨天他推門的時候并沒有察覺,但是回去一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大半夜的,屋子裏只開着一盞閱讀燈,一個大男人自己坐在床邊,床上的被子散亂的鋪開,鼓鼓囊囊的,這種情況一點都不正常嘛!
盛老板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心中了然。
他得出的結論是:陸骁床上可能藏着一個充氣娃娃。
聽了他的話,陸骁面色如常,冷靜的不可思議,“确實有。”
雖然棠姑娘屬不屬于“東西”這個範疇還需要謹慎讨論一下。
“年輕人,悠着點,別太累。”盛明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了,我聽說你最近要帶花姑娘去買家具?”
陸骁點頭,“嗯。”
盛老板苦口婆心的規勸他,“記住了,屋子裏別擺花瓶,擺也要擺那種摔不壞的,這都是血的教訓,血的教訓啊!”
棠姑娘小時候比現在還不服管教,但凡是被他罵上一句,就要想方設法砸掉他一只古董花瓶,砸的稀巴爛,然後抱着碎片給他看!
這叫什麽?這叫往她老子心口戳刀子!
更不要提那些被她毛手毛腳不小心踢壞砸破的可憐小花瓶!
就算讓盛小姐罰站十分鐘也不能完全消解他內心的怒氣!
陸骁不以為意,“她喜歡就讓她砸。”
盛老板覺得自己要被他的話氣的心肌梗塞了!
陸骁說的坦坦蕩蕩,“我掙錢不就是為了給她花的嗎?”
盛明:“你們兩個敗家玩意兒!氣死我了!”
陸骁笑了一下,他說的都是大實話,才不是故意挑釁。
他黯淡的童年裏,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和盛小花瓶一起罰站的時光。
做錯事的棠姑娘乖巧的不可思議,拉着他的袖子,可憐巴巴的向他讨一只花。
天底下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小姑娘能讓他心軟到這樣毫無原則的地步。
他才不怕她砸花瓶,他怕的是她劃破手。
看着他這個表情,盛明突然頓悟,“昨天你床上的……不會是盛棠吧?”
他老人家的手一抖,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我說我為什麽在花園裏撿到一只拖鞋!”
陸骁點頭點的毫不猶豫,“嗯,是她。”
一點都沒有半夜偷情被人家長輩當衆揭穿應有的羞恥和慚愧,特別的理直氣壯!
盛明指着他,手指抖了兩下,突然笑了起來,“好小子,動作挺快!”
陸先生毫不謙虛的接下了這句誇獎!
“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花姑娘是你看着長大的,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們是很放心的。”說到這裏,盛老板突然話鋒一轉,“但如果你敢欺負她,老子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弄死,聽見了沒有?”
他自己可以整天吐槽盛小姐,但如果別人敢欺負盛棠,他第一個不答應!
陸骁直視着對面的男人,“不管您信不信,我是這世界上最怕她受到傷害的男人。”
盛明一點也不滿意,“胡說八道!我才是最怕她受到傷害的男人!”
陸骁毫不相讓,“我才是!”
“我是!”
“我是!”
等到盛棠在樓上小憩了一會兒下樓,這兩個人還在争論不休。
争論的焦點盛小姐目瞪口呆,拉過看戲的林嫂,小聲詢問,“他們兩個在吵什麽?”
林嫂目光複雜,“我的智商還不足以聽懂他們的吵架內容。”
所以,希望智慧過人的盛小姐自行體會!
盛小姐懶得體會,她噔噔噔跑下樓,理都沒理這兩個幼兒園大班小朋友,準備去練功房壓個腿冷靜一下。
第二天的演出是常規曲目《牡丹亭·驚夢》,盛棠唱的是下午場,開場前就在大堂裏幫忙收拾茶點茶杯,有個別熟客見到她還會驚喜的打個招呼。
“哎,這不是唱思凡的那個小丫頭嗎?”
“今天唱《牡丹亭》?好好好!一定給你捧場!”
“你師父呢?容大師怎麽最近只唱夜場了?”
“丫頭,這邊要點瓜子!”
盛棠麻利的應着,托着高高的茶具在大堂裏穿梭,結果一擡頭就碰見了祝航。
學霸祝同學滿臉愕然,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
盛棠動作沒有半點停頓,繞過盯着她手上茶杯發呆的祝同學,歡快的打了個招呼,就往後廚走去。
祝航是跟着母親一起來的,剛想跟上去問問怎麽回事就被祝顏一把拉住,“去哪兒?”
一句“找同學”還沒說出口,就被祝航吞了下去。
他怎麽忘了他媽是個什麽樣子的人,要是知道盛棠是他同桌,說不定天天催着自己去攀關系。
他煩死了這些事,在母親審視的目光下說了句“沒什麽”,然後盯着自己的腳尖發呆。
盛棠已經不見了身影,祝航跟着母親在包廂裏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陸骁答應過的事一向是言出必行,盛小姐早早就等在門口,看到他下車就跑了過去,“哥哥要是再不來就遲到了!”
盛小姐拿着撥快了好幾分鐘的手表對着他振振有詞。
陸骁也不揭穿她,随着她往裏走,“對,幸好沒遲到。”
他把盛棠送到了後臺,就轉身去找容師父。
盛棠不知道這兩人暗地裏達成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等她化好妝上臺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陸骁抱着一把半新不舊的三弦坐在幕後,身上還穿着和師父借來的長衫,看起來特別的簡樸穩重!
別問她為什麽知道這件長衫是和容師父借的,因為整個戲班子只有容師父會在自己的領子上繡一朵小花,特別的活潑!
一點都不符合他老人家老成持重的藝術家形象!
腳印
陸骁看也不看她, 假裝自己坐在這裏特別的理所當然。
盛棠只好瞪他一眼, 決定下了臺再揪着耳朵和哥哥好好計較一下!
《繞地游》的樂聲一起,臺上的棠姑娘立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