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人卡 (6)
先生勾了勾唇,“今天有口福了。”
盛棠悄無聲息的收起了料理臺上翻開的菜譜,陸骁配合的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
鍋裏還炖着湯,鮮嫩的魚湯熬得又濃又白,一掀開蓋子,香氣咕嘟咕嘟往外冒。
陸骁一挑眉,“不是不敢碰魚嗎?”
盛棠吐吐舌頭,被燙的捏了一下耳朵,“我請老板幫忙把魚捶死砍了頭,處理幹淨才拿回來的。”
陸骁拿着筷子的手一頓,“捶死?”
盛棠理直氣壯的瞪着他,“不然直接砍頭嗎?那也太殘忍了吧!”
陸骁笑了一下,拿小碗舀湯,“左右都是一死,方式不同而已。”
盛棠反問道,“這麽說可不對,魚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怎麽能說都一樣呢?”
“哦?那你這條魚,是死的重于泰山,還是輕于鴻毛?”
盛棠低頭嘗了一口湯,滿意的點點頭,“有機會被我吃掉,當然是重于泰山,死得其所啦!”
她手藝最近小有進步,食物的賣相都相當不錯,香氣誘人,考慮到吃人嘴短,她對接下來的談話更有信心了呢!
一小時之後,陸骁坐在沙發上看書,餘光一直注意着在另一邊片刻不停制造動靜的棠姑娘,連書拿倒了都不知道。
他一進門就知道盛棠心裏藏着事,不然也不會主動承包晚飯的下廚工作。
何況她偷瞄的動作過于明顯,讓他假裝不知情這項任務顯得十分艱巨。
心情起起伏伏的盛棠小朋友趴在沙發的角落裏,嘩啦啦的翻着雜志,眼角的餘光始終挂在他身上,時刻注意着陸骁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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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在看書。
哥哥在喝茶。
哥哥翻了一頁,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哥哥放下了茶杯,聲音似乎有點重。
完了,他該不是生氣了吧?
只要別生她的氣就行!
盛棠三兩下踢掉了挂在腳上的拖鞋,坐起身子,扔了一個草莓進嘴裏,咂巴了兩下,沒嘗出什麽味兒來。
果然做壞事是要有報應的,吃東西都沒滋味兒了!
她悄悄擡起頭,一擡頭就撞上了陸骁直勾勾的目光。
“心神不定一晚上了,說吧,什麽事?”還是他先開了口。
他要是不說話,估計這小東西能自己在他跟前折騰一整晚!
盛棠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特別真誠,她順着沙發蹭蹭蹭爬到了陸骁身邊,揚頭看着他,試探的問道,“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女人強吻你,你會怎麽做?”
她自己琢磨了一下午,陸骁很明顯就是好哥哥中的典範,态度十幾年如一日,不可能對她有什麽別的心思,所以她想來想去,都覺得是自己強吻他的可能性比較大!
難不成完美好哥哥陸骁陸先生還能主動親她不成?他這種标杆性的正人君子,可不是那種會對小姑娘下手的人!
盛棠以前還偷偷的想過,陸骁這種感情遲鈍的木頭人,以後要麽相親結婚,要麽女方主動追求,反正他本人是不可能主動的,一輩子都不可能主動的!
這下可好,主動的人還不是別人,是她盛小姐本人,真是讓人頭大!
她發誓,她當時一定是被美色所惑,鬼迷心竅!絕對不是有意玷污她和哥哥之間純潔無暇的兄妹情!
聽到她的問題,陸骁微微眯了眯眼,瞬間了然。
一晚上不安生就是為了這個?
陸先生有點想拿出手機給她看一看自己存在手機裏的确鑿證據。
算了,在當事人面前有什麽好炫耀的。
他迅速說服了自己,表情淡淡的,“哦?你要強吻我?”
盛棠心髒一跳,熱氣上湧,瞬間從脖子紅到了耳根。
綁架
紅彤彤的耳垂, 紅彤彤的鼻尖, 紅彤彤的小臉蛋,聯想能力豐富的陸先生思維跳躍的想到了結婚典禮。
盛棠穿紅色很好看, 中式婚禮可以辦一場。
他還沒看過她穿旗袍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婚禮這種東西只辦一場怎麽夠?西式婚禮也可以來一場。
等到兩人的關系定下來,他就第一時間去定婚紗, 不知道盛棠喜歡什麽顏色的。
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陸先生已經悄悄打起了算盤。
婚禮多辦幾次挺好, 還可以多收幾次紅包, 人脈的循環利用是門學問, 沒錯,他就是這麽有經濟頭腦,嫁給他,沒錯的!
在陸骁的思維已經跑遠的時候,盛棠還在連聲否認強吻的問題。
“才、才不是我要強吻你!”
陸骁把書扣在桌上, 神色平淡的注視着她, “那是誰要強吻我?”
盛棠臉上的熱度始終居高不下, “我就随便說說的!”
陸骁垂着眼,不再看她, “沒有女人可以強吻我。”
霸王硬上弓?他是霸王不是弓。
“你哥最擅長過肩摔,沒有女人可以輕易靠近。”
盛棠紅唇輕咬, “那如果是我, 也會被過肩摔嗎?”
陸骁瞥她一眼,“沒有這種可能性。”
她吻他怎麽能叫強吻?
那叫兩相情願。
盛棠立刻垂頭喪氣:果然哥哥對她只有兄妹之情的吧!什麽強吻不強吻的, 都不存在!
說不定那天的事在哥哥看來只是她在發酒瘋呢!
盛棠的心情莫名的低落了起來,耷拉着腦袋坐在陸骁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蹭着他的小腿,瑩白的小腳踩住了他的拖鞋,碾了兩下。
“哥哥,我不開心。”
陸骁轉頭看她,“嗯?”
盛棠垂着頭,看不清表情,“我好像……”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永遠也不會喜歡我的人。
——
回到卧室,關了燈,盛棠在黑暗中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光線黯淡,唇舌交纏,她看不出他的臉上是否有片刻動容。
盛棠眨眨眼,無意識的笑了一下,點擊删除。
陸骁不喜歡她沒關系,她可以暫時放下矜持去追求撩撥他,足夠了解,足夠愛慕,哪怕這條路不好走,她也願意為他嘗試一次。
可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憑盛小姐的驕傲,還不至于去觊觎別人的東西。
盛棠在黑暗裏翻了個身,眼眶有點濕潤。
唉,哥哥錯過她這麽好的女孩子,也太慘了吧!
真是心疼他!
——
陸骁最近壓力很大,雖然打敗了競争對手,搶下了一個炙手可熱的大項目,可偏偏最近資金鏈出了問題。
貸款的問題遲遲沒有解決,手裏的項目又不能停下,他手裏的資金已經全部搭了進去,如果資金鏈斷裂,恐怕公司離破産也不會太遠了。
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對手的惡意競争是一方面,他的決策失誤也有一定責任,所以他最近忙得昏天黑地,經常忙到半夜才會回家。
盛棠可以理解他不肯開口向父親求助,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這些外力壓垮。
在陸骁半夜到家的時候,就看到盛棠歪在沙發上,手裏抱着一個軟枕,努力撐着頭,避免自己睡過去。
聽到開門聲,盛小姐立刻從半夢半醒的狀态中脫離了出來,翹起的頭發意外有些呆萌。
“還沒睡?”陸骁換了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在等我?”
盛棠連忙點頭,将一張卡推了過去。
陸骁身子微微前傾,擡手敲了敲桌子,表情耐人尋味,“什麽意思?”
盛棠直接把卡塞到了他手裏,“你拿着吧,密碼是我生日,裏面有我這些年的零用錢還有股份分紅,錢應該不少,雖然不知道能幫多大忙,但是聊勝于無吧。”
陸骁沒動,眼神微妙,“這還是第一次有姑娘給我錢。”
盛棠:“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努力習慣一下。”
陸骁:并不想習慣一下。
他把卡推了回去,“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會自己想辦法。”
盛棠不甘心,“哥哥,你和我有什麽可計較的?我又不是外人!”
陸骁一笑,“對,你是內人。”
盛棠張了張嘴,一張小臉瞬間紅透,再也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
陸骁彈了一下她的鼻尖,語氣雲淡風輕,“別擔心,忘了你哥是做什麽出身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別怕。”
他淡定自若的樣子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運籌帷幄,成竹在胸,比縱橫商場數十年的盛老板也不差什麽,盛棠松了口氣。
“真的不需要幫忙嗎?如果哥哥只是不好意思和我開口的話……”
陸骁打斷了她的話。
“不,不是因為這個。”他沉聲說道,“如果我願意接受幫助,當初就不會選擇自己開公司,憑借這麽多年的感情和兩家的關系,我完全可以進入盛伯伯的公司,沒有人會虧待我什麽。”
盛棠眨眨眼,“那……”
陸骁繼續說道,“盛棠,我想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個完全獨立的,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可以撐起我和你未來的男人。”
他的聲音很嚴肅,讓她可以輕易感受到這句話的分量。
盛棠的心髒停跳了半拍,忽然見他灑然一笑。“何況,現在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就算這一把我賭輸了,大不了從頭開始,沒什麽可擔心的!”
因為他這句話,輾轉反側好幾天的盛小姐終于安下心來睡了個好覺。
聽說這件事的穆禺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
“富婆,求包養!”
“不包,太醜!”
“……你是什麽時候瞎的???”
“看見你的時候!”
陸骁做回了老本行,帶着幾個人時刻不停的牢牢盯着股市,以破釜沉舟的氣勢放手大幹一場,靠着短線狠賺了一筆,這才将資金缺口堵上,保證了項目的正常運轉。
一連忙了四五天,幾個人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尤其是陸骁,幾乎是連軸轉,等他好不容易有了空,突然發現,盛棠已經好幾天沒有聯系過他了。
他微微蹙着眉頭,看着手機,通話記錄裏一片空白。
沒發微信,沒有短信,沒有未接來電,盛棠小朋友會不會對他太放心了?
陸骁搖搖頭,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響了七八聲,始終沒有人接。
他的心狠狠往下一沉,又撥了一個電話。
還是一樣的結果。
陸骁心道不好,一個一個的聯系了盛棠的幾個朋友,都表示最近幾天沒有見過她。
努力保持冷靜的陸骁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電話打給了盛明。
“什麽?給我們打電話?沒有啊,出什麽事了?”
盛明夫妻還在國外,陸骁不想他們太擔心,只是簡單的表明了自己需要借用人手的事。
盛老板也很痛快,從他這短短幾句話中就已經得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恐怕是盛棠出事了,不然以陸骁的驕傲,哪怕是他自己狠狠栽個跟頭也絕對不會和他開這個口!
這小子,倔起來和他爹一模一樣的!
他給了陸骁幾個聯系方式,又給家裏的保镖打電話,讓所有人聽候陸骁的調遣。
與此同時,盛棠就坐在陌生的房間裏,背靠着沙發,警惕的看着對面的男人。
她那天原本是約了寧沁去逛街,結果走到一半發現沒帶手機,剛要回家,就在離家不遠的拐角處被人截住,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她認為自己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們是用劣質麻袋套了她的頭!
剛醒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長時間的昏睡讓她大腦缺氧,渾身乏力,勉強保持清醒的意識讓她明白,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因為家裏有錢的關系,她從小就被父親要求做各種訓練,在任何場合都提高警惕,雖然力氣比不過成年男性,但逃跑的本事她還是有的,何況她私下出門都有兩個保镖遠遠跟着,遭人暗算的難度并不算太低。
算起來,這還是她頭一次被綁架。
盛棠悄悄活動了一下被緊緊綁住的手腕,努力和對面的刀疤臉周旋。
“盛小姐,”刀疤臉的聲音很難聽,帶着點嘶啞,像是礫石磨在她的耳膜上,“別害怕,我們只是請你來做做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嬌氣的盛小姐勉強忍受了他難聽的聲音和輕佻的眼神。
“這就是你們請人做客的态度嗎?”她挪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實名出演一個無腦花瓶草包的角色,“我的手腕都要磨破啦!”
刀疤臉嗤笑一聲,果然是身嬌肉貴的千金大小姐,只是綁個繩子都受不了,要真是窮兇極惡的歹徒,恐怕她連一分鐘都挨不過!
盛棠見他無動于衷,只好小聲抱怨了幾句,碎碎念了大半天,簡直讓人頭疼。
刀疤臉的臉色略顯猙獰,又不敢下狠手教訓她,只能大聲嚷嚷,“閉嘴,別說話,再說話把你扔出去!”
盛棠:快,快把我扔出去!
軟肋
盛小姐最終還是沒有被扔出去。
當然, 她懷疑是這個不愛說話的刀疤臉權限不夠。
關她的屋子很狹小, 最多十平米的小單間,裏面只有一個破舊的小沙發, 底下還有漏出的填充物。
這麽狹小的屋子裏,還擠了她和刀疤臉兩個人,真是不拘小節。
盛棠不太滿意, “你們綁架人的時候不能輕一點嗎?我的胳膊都受傷了。”
看出對方似乎沒有太大的惡意,盛小姐越發不肯收斂, 像待在自己家一樣肆意。
刀疤臉看着她胳膊上蹭破的一點皮, 臉色一變再變。
這種程度就叫受傷了?請問這位大小姐知不知道什麽叫做人間疾苦?
盛棠百無聊賴的瞪着他, “你怎麽不說話?太無聊了,你給我講個故事怎麽樣?”
刀疤臉瞪了回去:不怎麽樣!他長的這麽兇,看起來像是個會講故事的小白臉嗎?
盛棠搖搖頭,“和你眼神交流太累了,你眼睛太小了, 你能不能先下樓做個開眼角手術再回來守着我?”
刀疤臉:……
他懷疑主動申請來看守這位大小姐的自己腦袋裏進了水!
他當初為什麽會覺得這是個特別輕松的活兒?他一定要回到過去揍死那個腦子短路的自己!
這才不到半天, 他已經受到了無數嘲諷和人身攻擊, 他覺得自己需要加班費!
盛棠的嘴巴一直沒有停,陸骁最近太忙, 她一肚子話沒有人聽,現在有了傾訴對象, 還是個怎麽嘲諷都不會離開的傾訴對象, 她有點忍不住了。
“哎,你說, 一個男人對你特別好,但就是把你當妹妹,這可怎麽辦?我還有機會嗎?”
“對了,你們綁架這行掙得多不多?應該挺多的吧?畢竟那麽大的風險,待遇應該挺好的吧?”
“這位大哥,你追過人沒有?有沒有經驗給我傳授一下?算了,看你這樣也不像是有老婆的,我還是不往你傷口上撒鹽了。”
“哎,你知道我哥吧?我哥特別厲害,白手起家,單槍匹馬掙下這麽大的公司,而且人又特別體貼,啧,簡直就是完美男人!”
“打個商量怎麽樣?我也快開學了,你們打劫了那麽多錢,分我一點怎麽樣?畢竟我可是人質,作為一個有良心的綁匪,你們不應該關注一下人質的心理健康嗎?”
“朋友,聽戲嗎?我給你來段《牡丹亭》?記得補票啊,不能白聽!”
她的話題一個接着一個,跳躍性極大,一點也不考慮他這位黑臉大哥的心理承受能力!
刀疤臉氣的手都在抖,陰陽怪氣的看着她,“你就不怕我撕票?”
盛棠雲淡風輕,“不怕,你們要是真的綁匪,我現在應該在一個破舊的廢棄工廠裏,而不是舒舒服服的坐在這兒了,對了,你能幫我把繩子解開嗎,我有點生理問題需要解決一下。”
等到盛小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從衛生間裏出來,刀疤臉虎視眈眈的對着她,準備重新把繩子給她綁好。
盛棠還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這位大哥,別看你人長的兇,做事還有頭有尾的!”
刀疤臉:受到誇獎也并不覺得開心怎麽辦!
“其實吧,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幹活也幹不利索,打架也打不太好,完全不知道你們抓我幹什麽。”她聳了聳肩,一臉無辜,“還得謝謝你們迷藥下的分量不大,不然我要是真成了傻子,我哥可能得找你們拼命了!”
刀疤臉秉承着能瞪眼就絕不開口的原則,一動不動的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不接她的話茬兒,仿佛一個不太好看的雕像。
盛棠一個人嘀咕了一會兒,開始套話,“你們老板呢?什麽時候來探望我一下?總得讓我知道我的價值所在吧?”
刀疤臉冷笑一聲,總算了開了口,“等着吧!”
盛棠無力的看着天花板,不高興的哼哼着,“唉,你說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是我哥知道了,可能得揍你一頓!”
并不怕被過肩摔的刀疤臉:沒關系,他皮糙肉厚,不怕挨揍!
“你們綁架我是為了我爸還是為了我哥?要是為了錢,我自己就能給你們,要是為了人……你們老板挺有眼光的,不過我爸畢竟是有家室的人,傳出去不太好聽,不然考慮考慮我怎麽樣?”
無論她怎麽插科打诨胡說八道,刀疤臉都沒有再理她。
兩天之後,盛棠才如願見到了這位幕後老板。
這位幕後老板是個斯文的年輕人,臉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西裝革履,淡定自若,對着她笑了一下。
盛棠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她擰着眉,冥思苦想,“你不是我哥公司的員工嗎?”
她之前去個哥哥送飯的時候還在電梯口和這個人有一面之緣,沒想到一轉眼自己就成了人家的綁架對象!
男人絲毫不吝于誇贊她,“盛小姐好記性。”
盛棠聳聳肩,“過獎過獎。”
她覺得自己已經大概猜到對方綁她來的目的了,無非是為了陸骁。
對方……想要陸骁做什麽呢?
盛小姐的目光瞬間警惕起來:想要對她英明神武的哥哥下手,媽蛋,這人該不會是個基佬吧!
她漫不經心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如臨大敵!
情敵也是敵!沒有人能和她搶哥哥!
陸骁來的很快,帶着一群訓練有素的保镖将這裏團團圍住,然後單槍匹馬,破門而入。
“來的挺快。”
“是你!”陸骁眯了眯眼,“盛棠呢?”
男人拍了拍手,盛小姐作為一個合格的人質,此時被刀疤臉連推帶搡的帶了出來。
陸骁立刻便看到了她手上的傷,眼神瞬間一變,狠戾的目光像是一柄鋒利的刀,飛到了對面的男人身上,“誰準你碰她的!”
男人一笑,推了推眼鏡,語氣中全是了然,“果然,這位盛小姐就是陸總的軟肋吧。”
陸骁狠狠地盯着他,語氣不自覺帶了一分陰狠,“你想要什麽?”
男人的身體微微一僵,莫名有種被兇獸盯上的錯覺,他穩住心神,看向一邊的盛棠,“也沒什麽,陸總放我一馬,我把盛小姐安然無恙的還給你,這筆交易怎麽樣?”
陸骁冷笑一聲,盯着他的目光像是盯着一個死人,“你傷了她。”
他一字一頓,語氣平靜的讓人發慌。
他身上還穿着筆挺的西裝,手上帶着價值千金的手表,高大英俊,風度翩翩,看起來像是個出席酒會的貴公子,毫無殺傷力。
他臉上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可他此時的眼神卻莫名讓人膽寒。
刀口舔過血的刀疤臉也不由得膽戰心驚,剛才還有心思腹诽這兄妹二人關注點一模一樣,現在連腹诽的精力都沒有了。
他覺得自己的下場可能不止是被這位陸先生揍一頓。
狹小的屋子裏,氣氛安靜的讓人不敢大聲喘息,像是繃緊了的弦,一觸即發。
“你傷了她。”陸骁淡淡重複了一遍,慢條斯理的解開了外套,緩步走了過去,“原本我還可以放你一馬,現在……”
就在他說話的短短幾秒之內,他已經走到了幾人面前,一腳踹開了這位人模狗樣的幕後主使,冷冷的看着刀疤臉,“把她給我。”
與此同時,守在門外的保镖一擁而上,将其他人一一制服,垂手而立。
“把她給我,別讓我說第二遍。”陸骁的語氣已經維持不住表面的平靜,黑壓壓的眼底分明是風雨欲來的陰暗氣息。
刀疤臉手裏還拿着刀,謹慎的帶着盛棠一步步後退,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他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一直被視為花瓶草包的盛小姐抓住機會在他手腕上重重一咬,靈活的轉身踹向他的小腹,與她配合默契的陸骁瞬間奪下了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将他失而複得的花瓶小姐揉進懷裏!
“哥哥!”盛棠埋頭在他懷裏,壓抑了好幾天的委屈一起爆發出來,帶着濃重的鼻音,可憐的要命,“我好餓!”
陸骁心疼的不得了,“他們不給你吃飯?”
盛棠委屈的眼圈都紅了,小聲說道,“我只吃了一個馍馍。”
剛剛頂着大太陽去給她買了盒飯的刀疤臉:???
等會兒,馍馍是什麽東西?這位大小姐怎麽一張嘴就胡說八道呢?!
盛小姐氣呼呼的踹了一腳起不來的刀疤臉,狐假虎威,“我就說我哥哥很厲害的吧,你還不信!”
刀疤臉:信信信,腳下留情啊小姑奶奶!
回家的路上,陸骁才和她說起事情的原委。
盛棠覺得和她原本的猜測差不了多少,四舍五入也算是猜到了點子上。
“商業間諜?那哥哥你不會有事吧?”
“不會。”他沉聲說道,“你沒事就好。”
陸骁緊緊攥着她的手,片刻也不肯放開,如果仔細感受,還能感覺到他不自覺的顫抖。
不得不說,這次綁架确實讓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他在害怕,克制不住的害怕,哪怕他表現的如此波瀾不驚。
他的手很涼,攥的太緊,讓盛棠有點疼,她卻沒有把手指從他掌中抽出來。
她現在也忍不住後怕。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這個男人大概會發瘋的吧。
小妖精
盛棠反握住他冰涼的手指, 試圖給他一點安慰, “我沒事的,哥哥, 你別擔心。”
陸骁嘴唇發白,臉色冷凝,艱難的閉了閉眼, “是哥哥連累了你。”
哪怕他理智上清醒的知道對方不可能會傷到盛棠,他還是不自覺膽戰心驚。
她是人質, 對方要和他交易, 不可能會傷到談判的籌碼, 這些他都可以分析清楚。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理性至上的人。
可事實證明,在對待和她有關的事情上,他永遠無非做到清醒理智。
他壓抑了太久的感情在胸腔裏叫嚣,他的恐懼,他的擔憂, 他的難以自持, 在見到她的一瞬間達到了頂點。
他不能失去她。
哪怕只是想一想這種可能性, 都讓他無法忍受。
如果不是盛棠才十八歲,他現在很有可能直接讓司機開車去民政局領證。
這一刻, 她就坐在他身邊,她就坐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依然覺得後怕, 依然得不到任何安全感,依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用某種手段将她拴在身邊。
陸骁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手臂上青筋崩起,布滿了和人搏鬥留下的擦傷和血痕。他擡起左手,捂住了半邊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都是哥哥連累了你。”
“我這不是沒事嗎?”盛棠故作輕松,“好啦,哥哥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這就太見外了。”
陸骁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看,他向來習慣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他的疏忽,自責是難免的。
盛棠看着他懊惱的模樣,學着他做過的那樣,把他的頭壓在自己懷裏,用自己的體溫來給他力量,“別擔心了,如果換做是我,恐怕現在都沒有找到哥哥呢!”
如果兩個人的位置交換一下,被綁架的人如果是陸骁,她恐怕連找到他的機會都沒有。
盛小姐為自己的智商擔憂了三秒鐘。
被壓在她胸口的陸骁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兩個人現在的位置似乎有點過于親密,他枕着的位置是、是她的、她的……
陸骁手一抖,覺得今天進展有點出乎意料的大!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目不斜視的注視着前方,耳朵紅了一片。
等他反應過來,突然生出一股悔意。
他為什麽要動呢?他這時候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做一根木頭,乖乖躺在她懷裏!
事情已經解決幹淨,這位幕後主使是個商業間諜,在不久之前将公司的內部消息賣給了競争對手,卻不料陸骁早有防備,被賣出去的是廢掉的策劃案。對方偷雞不成蝕把米,兩頭都得罪了,而且也沒拿到一毛錢,陸骁手裏還留下了足以讓他身敗名裂的證據,商業間諜這事如果爆出來,他的職業生涯就到頭了,所以對方才會铤而走險,想到了綁架這一出。
幸好盛棠身上只有幾處皮外傷,不然他可能真的要發瘋。
“下次出門多帶幾個保镖,”陸骁認真交代,“不要單獨出門,知道嗎?”
盛棠點點頭,“知道了。”
她也沒想到陸骁會對這事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把她看得這麽重,會不會是對她……
盛棠咬了咬唇,心裏生出一個猜測。
要是哥哥也同樣喜歡她就好了。
然而一轉眼她就想到了即将開學的事,如果陸骁真的喜歡她,那開了學,兩人就要開始漫長的異地戀,聽說異地戀特別難堅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算了,那哥哥還是不要喜歡她好了!
糾結的盛小姐靠到了陸骁肩膀上,默默的想着,要是早知道她會對哥哥動心,就不報那麽遠的學校了呀!
空間距離太遙遠,不利于感情溝通,還有可能被別的小妖精鑽了空子!
盛小姐心裏藏不住事,轉頭就拉住了陸骁的袖子,“哥哥,你喜歡小妖精嗎?”
陸骁眼一眯,點了點頭,“喜歡你這個小妖精。”
“那你會喜歡上別的小妖精嗎?”盛棠眼巴巴的看着他。
陸骁低笑一聲,“我為什麽要喜歡別的小妖精?”
一個小妖精就已經夠磨人的了,再來一個怕不是要他的命吧?
盛小妖精并沒有這樣的自知之明,掰着手指頭給他算起來,“如果有的小妖精比我還美,比我還可愛,比我還讨人喜歡,那哥哥會喜歡這樣的小妖精嗎?”
別看她說的雲淡風輕,事實上盛小棠并不承認有這樣的小妖精存在!
陸骁配合的挑了挑眉,露出疑惑的神色,“有這樣的小妖精存在嗎?我可不信。”
盛棠努力保持着矜持的傳統,轉過頭之後才笑得見牙不見眼,轉頭回來之後又是一副淡定的小模樣,很是招人疼。
“如果有呢?哥哥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要是不好好回答,盛小妖精就要在你身上留個爪爪印了哦!
陸骁環着她的腰,避免她從座位上翻下去,“沒有如果,世界上只有盛棠一個小妖精,其他都是小妖怪。”
心滿意足的盛小妖精搖了搖隐形的尾巴,得意洋洋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嘴巴真甜!”
“那你要不要嘗嘗?”
陸骁這話接的實在是太過自然,盛棠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啊”了一聲,這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臉。
老司機,絕對的老司機!說什麽沒談過戀愛,都是騙人的吧!
沒談過戀愛才不會說出這種話呢!
她一面腹诽,一面推開了壓過來的男人,“哥,你離我太近啦!”
陸骁沉默的盯着她,久久不語。
車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前排的司機和保镖秉承着眼觀鼻觀口觀心的良好習慣,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個坐的筆直,仿佛即将扛着鋼槍上戰場的小戰士!
不不不,誠實面對自己的年齡,分明是老戰士!
坐在副駕駛上的保镖甚至幫老板把隔板升了上來!
盛棠眨眨眼,不自在的看向身邊的男人。
離得近了,她才看出他似乎紅了眼圈。
熟悉的面容就在距離她方寸之外的地方,棱角分明的一張臉,永遠都寫滿了波瀾不驚,小時候是學霸,長大後是校園領袖,畢業後是成功商人,陸骁這個名字始終代表着平靜,穩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盛棠何曾見過他這副模樣。
他怎麽會輕易讓任何人看到他軟弱的樣子。
盛棠移開目光,裝作四處看風景的樣子,就是不敢看他。
陸骁一動不動,盯着她的側臉,一遍遍描摹着她的輪廓,眼底又酸又澀。
他曾經真的以為自己要失去她了。
從左側投過來的視線帶着不容忽視的熱度和存在感,讓盛棠半邊身子發麻。
她悄悄回過頭,就看到一雙帶着眷戀的眼睛,珍而重之的望着她,原本發紅的眼角已經恢複了平靜,凝視着她的時候,讓她感到深深的悸動。
沒有人見過他這樣溫柔的模樣。
他所有的脆弱和真實都給了她。
盛棠心一軟,無處安放的小手指悄悄勾住了他的手,向着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靠近了一點,故作不經意的看向他,“哥哥,你看着我幹什麽呀?”
連她自己都發現,出口的聲音像是被泉水浸過一樣,甜絲絲軟綿綿,一股腦兒灌進他的耳朵裏。
陸骁不說話,仿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盛棠咬住下唇,又湊近了一點,原本想要安撫他兩句,結果一出口就是,“哥哥,你怎麽哭了?”
話一說完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糟糕!怎麽把實話說出來了!
盛小姐眼睛滴溜溜的轉,飛快的想着對策,試圖遮掩自己的一時口誤。
想了好幾秒結果什麽都沒有想出來,盛棠在心裏偷偷罵自己智商不及格。
像她這樣口無遮攔,活該沒朋友!
“哦?我哭了嗎?”陸骁低下頭,在她水滢滢的桃花眼裏照鏡子,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盛棠一動不動,仿佛成了個遭遇定身術的小妖精!
小妖精緊緊貼在座椅靠背上,因為他的靠近而緊張的要命,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呼吸不自覺的放輕了幾分。
陸骁笑了一聲,緊繃的面容總算恢複了正常,他擡手捏住盛棠的鼻子,逼着她用嘴巴喘氣,小聲警告她,“哥哥才不會哭。”
哭鼻子是小花瓶的專利。
而她哭鼻子的地點就是他懷裏。
盛棠甕聲甕氣,“為什麽哥哥不會哭?哥哥又不是木頭人。”
車子已經平緩的停下,車廂裏的兩人恍若未覺,誰也沒有動作。
盛小姐被捏住了鼻子,只能張着嘴,憤憤的盯着他,“放開我呀!”
陸骁哼了一聲,“偏不放!”
他欣賞着她小臉皺成一團的模樣,又想起不久之前她被人鉗制的樣子,眼中有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盛棠狠狠瞪着他,試圖用眼神造成巨大的殺傷力,擊敗這個捏着她鼻子的壞蛋!
壞蛋無動于衷,甚至覺得她這樣生機勃勃的樣子好看的要命。
他的小花瓶就該每天活力滿滿的,搗蛋也好,生氣也好,和他告狀也好,嬉笑怒罵,每一個樣子他都喜歡。
看到他眼裏交織的壓抑和喜悅,忍耐和渴望,盛棠的心髒開始不争氣的狂跳。
如果真的只是把她當妹妹的話,不會和她靠的這麽近的,對吧?
不過頂着現在的身份,他也沒有辦法真的對她做什麽。
沒吃過豬肉也沒怎麽看過豬跑的盛小姐樂觀的想道。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她樂觀的太早了。
表白
他何止是不把她當妹妹, 他從一開始就把她劃進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獵豹,尋找着機會, 将她拆吃入腹,啃得骨頭都不剩。
盛棠兩只手搭在他胸口,試圖将他向外推, “哥哥,松開我呀, 要到家……”
她的話還沒說完, 陸骁就趁她不備, 低頭咬住了一開一合的紅唇。
他已經盯着她的雙唇看了很久,見她一點自覺也沒有,忍不住給她一點教訓。
她一定是不知道她的誘惑力有多大,能讓他建設了十幾年的心防轟然倒塌。
嬌滴滴的千年小花瓶就這樣被他壓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