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只小鬼有點萌〔九〕
張良的沉默仿佛是默認了顏邵的話。
一時間,顏邵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面盛滿了難以抑制的激動。
許浮歡對這倆人之間的談話并不感興趣,他只是惬意的躺在草地上,眯眼享受着劫後重生的喜悅。
鼻端聞着的不再是墓穴裏面那森冷的陰氣,而是夾雜着泥土的氣息以及花草樹木的芬芳。
細碎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在他的身上,驅散了連日來不見天日的陰霾。
三人就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張良背起顏邵,許浮歡則是跟在身後開始找尋下山的路。
下山的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好找,長命山屬于原始森林,就連祖祖輩輩靠山吃山的獵人,都只敢在長命山的外圍狩獵。
當初來到這裏時,還有那些經驗豐富的亡命之徒開路,如今回去只剩下三個人,這三個人,其中兩個一個是戰鬥力負五的渣渣,一個是有實力,卻被禁锢了行動能力,只剩下唯一一個強壯的……神棍。
歷經幾番生死,半個月後,三個人衣衫褴褛的走出了那座比墓穴還讓人驚險萬分的森林。
擡頭望着湛藍的天空,鼻端呼吸着人煙的味道,溫暖的陽光飄飄灑灑的落在幾人的身上,讓三人忍不住的長舒了口氣。心中緊繃着的那根名為謹慎的弦也終于落了下來。
也讓許浮歡感覺自己這次是真正的活了過來。
這幾天一直在山林中行走,除了防備那些大型野獸,還要時刻警惕叢林中冒出來的毒蟲蛇蟻。就連成片成片的樹林,都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這輩子都不想在看見草木叢林。
許浮歡一瘸一拐的跟在張良的身後,而顏邵卻舒舒服服的被張良背在後背。
顏邵是他們三個人當中衣服完好程度最好的,也是唯一一個還能看出點人樣的。
長命山裏面的危險可不是随口說說的,張良也确實很有本事,可保不住有兩個拖後腿的啊!這半個月的幾次歷經生死,就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忍不住暴躁,何況許浮歡見張良的脾氣似乎并不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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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在山下的村莊找了戶人家安頓了下來。
許浮歡草草的給自己收拾了一番,直接倒床就睡,倒是顏邵,一路沉默不語,這會見許浮歡睡着了,不由的擡起沉黑的眸子投向還在油燈下看東西的張良。
“你什麽時候放了我?”
很冷靜的聲音,看起來沒有半點被受制于人的焦慮與煩躁。
張良微微側過頭,硬朗的面孔看起來毫無表情,冰冷的眸子在觸到顏邵的時候,緩和了幾分。
無意識的皺起眉,像是在斟酌着言語。
“你是不是還想進入那座墓穴?”
顏邵微微搖頭,挽起一抹淺笑,那雙宛如寒星的眸子霎那間猶如夜空的星辰,漂亮的不可思議。“連你都沒把握的事,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張良做出思考的狀态。
誠然,顏邵是他的攻略對象,但顏邵此時對他的好感已經跌到了谷底,想要獲取顏邵百分之百的真心,那難度不下于讓靈魂珠認他為主。
靈魂珠,就是他從鬼王那兒獲取的白色珠子,這可是好東西,收服了它,除了能蘊養主人的靈魂,還能吞噬其他人的靈魂,把他人的靈魂轉化成靈魂力,供主人修煉。
但——
這顆靈魂珠,它有主人,那座墓穴的主人能在千年的時間修煉成鬼王,靠的就是手中的靈魂珠,可同時,這顆珠子跟了鬼王千年,已經生出了自己的靈智,想要收服它,頗有些難度。
最簡單的方式,當然是殺了鬼王,可他暫時還不是鬼王的對手。
還有一種方式,就是抹除靈魂珠的靈智,可抹除了靈智,那就跟其他普通靈魂珠沒什麽兩樣。
對于他這樣游走在各個世界的任務者來說,他也不是沒見過靈魂珠,可像他手中這顆這般白的純粹的,還是頭一次。
所以——
相比較靈魂珠,他倒是對這次的攻略任務可有可無。
“我暫時還不能放了你。”明顯顏邵對鬼王還不死心。
他也不可能放了顏邵。
畢竟他還沒收服靈魂珠,要是顏邵作死,偷偷跑去找鬼王,死在了鬼王的手上,那他就得離開這個世界,而靈魂珠跟他沒有契約的關系,他是帶不走的。
反正,這次的任務,他也不是非要成功不可,畢竟像他這樣的高級任務者,也不是承受不起失敗的懲罰。
相比較這次任務成功獲得的獎勵,還是手中的靈魂珠更值得他用心對待。
得到張良的拒絕,顏邵并沒有惱怒,反而是先打了個哈欠,其後道:“我困了。”
張良愣了愣,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抱着顏邵上了炕,給他蓋好被子,之後又坐在油燈下繼續研究手中的小冊子。
第二天一大早,許浮歡醒過來的時候,張良已經帶着顏邵走了。
許浮歡也是走的時候,才看見木桌上有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
這倒是讓許浮歡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張良這個人其實算不上什麽好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救自己,可看他與森林中那些野獸搏鬥的時候,眉宇間不自覺露出來的狠勁與兇殘,也絕不像是會同情他這個弱小之輩的樣子。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既然生命之危度過了,剩下的生命,就是屬于他自己的了。
許浮歡打算先在這小村莊多留幾天,原主一窮二白,當初被顏邵收養,是住在顏邵的家中,如今顏邵被張良帶走了,他也無處可去了,就算顏邵沒有被帶走,許浮歡自己也不會跟顏邵走。
養精蓄銳了幾天,許浮歡踏上了去江城的方向。
期間,他把張良留給他的玉佩給當了。
玉佩當了一百兩不到,張良給他的玉佩成色極好,要是擱他那個時代,能拍出天價,然而在這動蕩不安的時代,到處有人吃不飽穿不暖,一塊破玉佩能頂什麽用?還不如一個饅頭吸引人。
那當鋪的老板也是看出了許浮歡急用錢,又是陌生面孔,所以才把價壓的那麽狠。
許浮歡懷揣着當鋪給的銀票與兌換的碎銀子,徒步朝江城走去。
三年後。
“許副官好。”齊列整齊的守衛兵,敬畏恭敬的挺直腰板,行着最為規範的軍禮。
許浮歡氣勢凜然,微微朝守衛兵颔首,望着古色古香的宅門大院,快步朝裏面走去,邊走邊問。
“蘇宇,少帥回府沒?”
許浮歡疲憊的取下帽子,捏了捏幾天沒合眼的眼角。
“報告許副官,回了。”
許浮歡頓了頓腳步,方向從自己的房間轉換成書房。
“那大帥在府中嗎?”
“報告許副官,大帥正在趕往府中的路上。”
許浮歡頓住步子,微微扭頭,“等大帥回府,你前來通知一聲。”
說完,許浮歡繼續朝書房走去。
蘇宇應了一聲,随後想到什麽,“許副官,等等。”
“什麽事?”許浮歡停住腳步轉身皺眉望着蘇宇。
“少帥,少帥他……”蘇宇想到了少帥早上回來的時候是帶着人回來的,而且還特意吩咐他們不要前去打擾,不由的苦惱着該怎麽開口。
但是——許副官是少帥的心腹,找少帥肯定是有要緊事。
一時間,蘇宇左右為難。
許浮歡等了半天,蘇宇結結巴巴的只說了個少帥。心下不耐的直接轉身朝少帥的書房走去。
這次跟李家的合作,意外的順利,不到一年,就攻下了華東的地盤。
這次打了勝仗,少帥提前回江城,而他當時留在華東跟李家商談分割地盤的事,沒想到這李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提前得知了慕容少帥回了江城,打着沒有主帥坐鎮的主意,竟然死咬着華東最重要的一城不放。
許浮歡雖然是副官,但事先就商談好的事,你李家臨時反悔,許浮歡自然是不幹。所以帶着人又跟李家打了一仗。
地盤是奪回來了。可問題也不少。
這次他匆匆趕回來,幾天幾夜沒合過眼,就是為了李家的事。
慕容少帥全名慕容夙,是個手段狠辣,心思狡詐,又極有城府的人。許浮歡跟了慕容夙三年,他的很多手段都是慕容夙教的,慕容夙對待外人狠辣,然而對待自己人卻很好。不然以他的資質,短短的三年,他無論如何都坐不上慕容夙副官的位置。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當初他走了狗屎運,救了慕容夙一命。
說來也是許浮歡運氣好,三年前他在前往江城的路上,因為自己沒身手,且身上還帶着不少銀兩,怕被搶,所以就專挑小路走,而且還都是晚上趕路。
不是許浮歡膽子太小,而是那會到處都是落草為寇的劫匪。這些劫匪不但圖財還害命。
許浮歡小心謹慎些也是對的。
所以就遇到了身受重傷的慕容夙。
慕容夙也是倒黴,他那會剛打完仗,就率先帶着自己的副官提前回江城。
不料那個副官早就跟華東楊家人勾搭在了一起,半路上聯合楊家派來的人暗算了慕容夙。
慕容夙命也算是大,就這樣還讓他給逃了,然後在暈迷之前,死死的抓—住了路過的許浮歡。
許浮歡一開始本不想救慕容夙這個麻煩,只是慕容夙昏迷之前,死死的拽住了許浮歡,不得已之下,才救了慕容夙。
後來許浮歡知道慕容夙的身份之後,他還好奇的問過慕容夙不怕他是另外一個狼窩嗎?
慕容夙張揚自信的一笑,說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許浮歡一開始還很感動慕容夙對于自己的信任,只是——相處久了,許浮歡才知道慕容夙他就是個抖s。
就算慕容夙能打仗,人長的也好看,也無法改變這貨就是個變—态蛇精病的事實。
慕容夙有個小習慣,就是每次打完仗,他都會率先回江城,然而他不是急着回府,而是回到江城獵—豔,然後把人玩個半死,丢給許浮歡處理。
一開始的時候,許浮歡是真的無法接受,只是接觸久了,心也就麻木了。
許浮歡扶着疲憊的額頭,也不知道這次回府又有什麽爛攤子等着他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