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洋流之歌（6）
正當程寄北的內心充滿了波動之時，他忽然看到私信界面收到了一條新的未讀私信。默認的頭像和熟悉的ID讓他有一種想要強行拉黑的沖動。然而渣浪根本沒有給程寄北不看的機會，強行預覽私信內容的功能簡直不要太貼心。
應确司廳：你很想聽我的聲音？
看起來某人是想好好交流一番。程寄北輕哼一聲打開私信對話，決定用園丁寬大無私的愛表達自己毫不在意的心情。
墨色直播-寄北老師V：願賭服輸，該是我唱的我也沒有逃。
應确司廳：哦，那看來你确實很想聽我的聲音。
Excuse me？？程寄北為應确司廳強大無比的不要臉精神震驚，居然還有人能從“願賭服輸”這四個字背後解讀出內心的不甘與掙紮。
墨色直播-寄北老師V：？？？我沒有，我不想。
應确司廳：微信interest1992。洋流之歌我沒有學，不過确實有一首和大海有關的歌我還挺喜歡的。
什麽情況？程寄北看着對面突然發過來的微信號發愣，有點看不懂這事情發展走向，為什麽對面那個腦回路清奇的大佬突然又半夜喪失理智強買強賣要給自己推銷他的微信號？
不過聽歌這種事情嘛……不聽白不聽。程寄北拿餘光瞟了一眼正盯着手機屏幕樂不可支的謝知禮，動作流暢地點擊“添加朋友”，在賬號查找欄裏粘貼上應确司廳發來的微信號，一個昵稱為“Y”的用戶遂即跳了出來。
點擊“添加”，在申請信息裏打上“寄北”，對方很快就通過了申請。
Y：這麽聽話？
程寄北被噎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回個什麽才能在氣勢上不輸給應确司廳，只好發了個天線寶寶的表情包給對方假裝看不懂。
Y：你等我調一下吉他的弦，剛找出來，可能有點松。
居然還是自帶BGM的那種？對方如此具有誠意的表演讓程寄北感覺自己方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幹巴巴地回了一個“好”，心底升騰起一點點小小的期待。
對面許久沒有發過來一條消息，似乎是真的在認真給吉他調音，程寄北就這麽盯着微信的對話界面，逐漸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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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六點半，好夢正酣的程寄北被謝知禮那振奮人心的鬧鈴給驚醒。叫了四聲“老謝”依舊只得到對方震天的鼾聲，同樣困得不行的程寄北只好迷迷糊糊地翻下床，憑着本能伸手在謝知禮的床上摸到那只仍然唱着“是他就是他我們的朋友小哪吒”的手機掐掉鬧鐘，再翻回自己床上打算睡到中午。
然而十分鐘後，只能在床上烙餅的程寄北認命地放棄了掙紮，拿過手機打算刷刷微博再醞釀一發睡意。
劃開鎖屏，程寄北意外地發現自己的界面仍然停留在昨晚和應确司廳未盡的對話上，這才想起自己昨晚似乎是在等某個人唱歌時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對面發來了一條未讀消息，認真踐行諾言的應确司廳居然還真的發來了一個音頻鏈接。
程寄北點開鏈接，界面自動跳轉到了一個APP網頁版的私密分享窗口，看得出來這是應确司廳昨晚上傳後設置的僅限一人聆聽。這種“只有我和他聽過的”秘密讓程寄北的心情有點說不上來的爽，暗爽的程寄北還特地下床從桌子上取了耳機打算享受一發耳機福利。
音頻開頭有短暫的幾秒空白，接着傳來了一個男人幾聲短促的咳嗽，程寄北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雖然大家猜到這應确司廳十有八九是個低調優雅的男人，但是到底和自己親耳聽到聲音還是有所區別的。
伴随着咳嗽聲的結束，吉他聲緩緩響起，《The Saltwater Room》熟悉動聽的旋律傳入程寄北耳中，仿佛對面那人特地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身邊續續彈着，他忍不住跟随着BGM輕輕哼了起來。
“I opened my eyes last night and saw you in the low light……”
再然後，對面一開口，程寄北美好安谧的小世界立刻就碎了。
歌詞是熟悉的歌詞，旋律是熟悉的旋律，可誰來告訴我這比唐老鴨還鬼畜的聲音是什麽鬼？程寄北怒卸耳機關閉網頁，連發三條消息痛斥應确司廳的不厚道。
錢超多：你給我出來！！[憤怒][憤怒]
錢超多：你以為我耳朵聾了聽不出來你開了變聲器嗎？？？[憤怒][憤怒]
錢超多：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咒罵][咒罵]
周末早上這個點在玩微信的不多，應确司廳顯然并不在這行列中。因此任憑程寄北的感嘆號發得再多，對方依然沒有一絲波動。
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畢竟演不出什麽水花，程寄北無奈放棄騷擾，鬼使神差地又點開了那個帶毒的音頻鏈接，拖動進度條把開頭那聲咳嗽反複聽了好幾遍。
對面那個人聲音應該挺好聽的吧。唔，好像沒關窗戶，風聲有點大，他別不是感冒了吧？咳嗽的聲音裏似乎帶出了一點笑，呵呵我就知道這個人也在回憶我的詩朗誦。啊有沒有什麽技術能夠還原一下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啊……
程寄北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極端不紳士地聽一段咳嗽聽了足足半個小時。
上午八點半，正常人起床查看微信未讀消息的時間到。程寄北終于收到了變聲器王子發來的解釋。
Y：[不會啊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良心.jpg]
厲害了，連顏文字都懶得發一個的人居然還會用表情包了。程寄北面無表情地戳着手機屏幕，似乎想透過屏幕直戳屏幕後面某人的良心。
錢超多：唱都打算要唱給我聽了，幹嘛還藏着掖着開變聲器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Y：我以為你會比較喜歡聽這個版本的。
錢超多：那我不如直接租盤碟看動畫片？？誰喜歡聽唐老鴨唱歌啊[咒罵]
Y：乖，那些孩子可能更喜歡唐老鴨。
程寄北琢磨了有十分鐘才意識到，應确司廳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并沒有人會在意自己昨晚氣壯山河的表演。
錢超多：這種安慰并沒有讓人覺得很高興好嗎[再見][再見]
Y：要去開會了，有事留言。
被應确司廳那麽一攪和，程寄北奇跡般地發現自己昨晚唱歌翻車的事居然并沒有讓自己很難過，在床上坐了一會之後，他甚至打算起床把拖了教授半個多星期的數據分析給做了。
于是等謝知禮從酣夢中醒轉時，他驚悚地發現周末立志不到十二點不起床的室友居然早早地下床開了SPSS在數據的海洋裏遨游。
“Deadline不是劃在下個月八號嗎？”謝知禮翻了翻手機備忘錄，疑惑地看着程寄北手中忙碌的動作，“你怎麽這麽早就開始努力奮鬥了？”
“化悲憤為動力，我要努力發期刊，讓大家覺得我還是一個睿智的男神。”
眼見室友如此要求上進，謝知禮也不好意思多打攪他奮鬥，識趣地踮着腳尖繞過他走去廁所洗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然而這種識趣是短暫的，很快謝知禮又舉着手機從廁所裏沖了出來。
“有錢有錢有錢！！”謝知禮興沖沖地跑向程寄北，“有錢我們馬上就要有對象了！！”
程寄北吓得抱緊了自己的無線鼠标：“哪來的對象？你剛在淘寶裏買的嗎？”
“怎麽可能！”謝知禮把手機往程寄北跟前一怼，認認真真地解釋道，“你看這個——只要回複微信報名填寫一些個人信息即可進入配對系統，為你挑選一個共度聖誕的對象。”
“……所以你是要參加微信上的非誠勿擾嗎？”程寄北無語地看着一臉興奮的室友。
謝知禮沒聽出程寄北的弦外之音，義正詞嚴地反駁道：“這叫一日CP，不是非誠勿擾。我已經報名了，要不要幫你也報一個？”
“免了，想到昨天那場被你鴿了的學術交流會我就頭疼。”
“好吧……”謝知禮悻悻地收回手機，孤獨地飄回了廁所，“你這樣不肯嘗試是永遠不能找到如意郎君的。”
——謝知禮和程寄北本科時期就是室友，考研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選了本校，于是對彼此均愛好男的性取向心知肚明的二位又一次愉快地在新學期狼狽為奸，把臂入房。
至于兩人為何沒有成為親□□人的原因，程寄北歸結于自己并不想向金錢勢力低頭，謝知禮則更為直白地宣布“兩個0之間是沒有愛情的”。
“老子是攻！”盡管程寄北并沒有進行過任何肉體上的實踐，但作為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小夥，他對自己的體格足以包容照顧另一半有着謎一樣的自信。
閱盡千帆的謝知禮則會心一笑：“包容。我懂的。”
閑話休提。最終謝知禮也沒有成功安利程寄北報名參加那個花裏胡哨的一日CP活動，只是程寄北看着活動兌現時間12月27號莫名覺得有點眼熟……似乎是個什麽重要的日子？
他打開百度搜了搜：英國博物學家達爾文開始環球航行的日子、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成立的日子、中國宣布在世界上第一次人工合成結晶牛胰島素的日子……好像自己印象中是一個和自己關系要近一點的吧？
直到三天後，程寄北收到了來自人文學院的異性朋友的微信才想起來這12月27號究竟是個什麽日子。
呂少女要做個好少女：寄北兄，應男神的生日就快到了，我給他買了件生日禮物，到時候麻煩你幫我轉交給他好嗎？[星星眼.jpg]
程寄北猛地一拍大腿——這12月27號可不就是應恪的生日麽。
作者有話要說：
程寄北：重金求技術帝幫我關掉對面的變聲器:)
程寄北：求不到也可以，重金求技術帝幫我打對面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