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熱力環流向你（3）
作為一個本市人，程寄北并不能享受乘坐專車去往機場、高鐵站的售後待遇。于是在酒店餐廳裏吃過住宿附贈的自助早餐後，程寄北揮手與老池、弗爾紮馬依依惜別。
目送兩人坐上車，程寄北看了一眼時間，盤算着去市中心看一場電影吃過午飯後再回家。才打開買電影票的APP，他就聽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小北”。
程寄北擡頭往前看，闊別十九天的應恪正斜靠在SUV前微笑地看着自己，他的臉色顯而易見的憔悴，大衣的衣角甚至還沾了點灰，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老大？”程寄北驚喜地忍不住上前一步，揉了揉眼睛想要确定站在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你什麽時候到的啊？”
應恪快步走來，極其自然地拎過程寄北手中的袋子：“三個小時之前剛剛落地，想着你們今天早上應該還在酒店裏，就開車過來碰碰運氣。”
聽聞應恪沒怎麽休息，程寄北便伸手想要搶回袋子：“這袋子還是我自己來拎吧……老大你要找我打個電話就好了，何必大老遠又跑來酒店？”
然而袋子仿佛長在了應恪手上，程寄北嘗試了幾次還是沒有拿回來。
“今天公司休假，我剛去老房地方取了車，他家小區就在前面不遠，所以就順路開過來接你，”應恪擡腿走向自己的車，“正好給伯母帶了一點阿膠，我開車送你回去，省得你自己再多麻煩一趟。”程寄北沒有辦法，只好亦步亦趨地跟着往前。
走着走着程寄北琢磨出一絲不對勁，應恪明明說好了給自己帶了W市的特産，怎麽一下子變成了給程萍女士的阿膠：“老大你怎麽突然給我媽買禮物了啊？”
“作為謝禮。”說話間應恪打開了車鎖，打開駕駛座那一側的車門坐了進去，“上車吧。”
程寄北看着應恪自然地把袋子放到了車後座，無奈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小聲嘀咕道：“可是我還沒打算馬上回家來着……”
“你今天還有其他的安排？”應恪的聽力極佳，程寄北如此輕的聲音也被他捕捉到了。
“沒有！”程寄北挺直腰杆坐得無比端正，又在應恪洞悉一切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好吧，我本來打算去市中心吃個午飯順便看那個《原力崛起》的……”
挂下前進檔起步，方向盤轉了個向，車立刻掉了個頭。應恪一面觀察路況一面拍板道：“正好我也很久沒看電影了。”
能和應恪一起吃飯看電影什麽的，自然是程寄北求之不得的好事，再加上大半個月不見，他坐在車裏也總是忍不住把視線瞟向認真開車的師兄。
“電影是幾點場的？”許是被盯得不自在，應恪忽然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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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寄北回過神，打開APP查看了一下電影的票務信息：“一點三十、兩點四十、三點十五各有一場，咱們選哪一場啊？”
“都行，你決定就好。”
“那就一點三十那一場吧，”在這個問題上程寄北并無選擇恐懼症，不假思索地鎖定了兩個位置，“老大我先把票給買了哈，就正中間最佳觀影位置。”
在APP上買了票，程寄北的眼神順勢就落到了購票APP旁的微博圖标上。想着自己從昨天比賽結束之後還一直沒有和粉絲們說過什麽，便打開微博認認真真地碼了一句參賽感想上去表達內心的激動與感謝之情。
@墨色直播-寄北老師V：比賽告一段落，感謝大家一路走來的支持，昨晚的直播很愉快。
@我只是一個普通村民：昨晚那首歌唱得超好啊啊啊啊T-T有沒有懂技術的朋友能把那一段錄播單獨截下來發給我，跪求！！！
@溜藕片_姜誠一生推：跪求+10086
@小天然不是天然呆：我北昨天唱這首歌我都驚呆了好嗎！我們老師前天還給我們推薦了這首歌你昨天就唱了！原唱超級辣耳朵，還好有你這個版本拯救一下_(:3 」∠)_
@快報小記者：我今天早上刷百度的時候看到的。[鏈接：《英俊老師直播唱歌教地理，歌裏原來暗藏玄機》]
鏈接裏是一個門戶網站的小編今天淩晨發的新聞，報道裏甚至還附贈了程寄北昨晚唱《熱力環流》的視頻。
程寄北看着小編在報道裏把自己描述成為一個英俊睿智多才多藝的老師，害羞地選擇截圖保存了報道中最精華的那部分內容。
“小北有什麽開心的事嗎？”程寄北保持着癡漢笑盯着屏幕一久，應恪就注意到了副駕駛座上的不同尋常。
恰逢紅燈，程寄北伸手把手機屏幕擺到應恪眼前晃了晃：“老大老大，有網站說我是英俊老師哎，還誇我歌唱的好。”
“是挺不錯的。”應恪抓住程寄北作亂的手快速浏覽着報道的大致內容，直到紅燈由轉為了綠燈，這才放開了他的手再次啓動車子。
程寄北想到比賽前的種種，真心實意地感激道：“老大，如果沒有你做我的夢想導師，我的音樂夢想可能又要半路夭折了。”
應恪失笑：“我也就聽你唱了幾天的歌，連點微小的貢獻都算不上。”
“說真的，除了我媽，你是第一個敢聽我練歌的人。”
——時間回到複賽開始的一個星期前，面對教案設計中導課環節一籌莫展的程寄北在無意間又挖掘到了一首有關于地理教學的神曲，節奏抓耳的旋律與契合主題的歌詞讓他無法割舍，遂決定潛心苦練歌唱技巧，洗刷《洋流之歌》帶來的恥辱。
程寄北語音聽力大賽特等獎選手應恪在每日通話中聽出了程寄北當日說話聲音比平時略顯沙啞，幾番套路追問後得知了他正在努力的歌手夢，指出光靠個人的努力是不夠的，指導和鼓勵才能敦促一個人進步成長。程寄北聽後深以為然，從此每日通話中總要抽出那麽幾分鐘引吭高歌，而應恪閉着耳朵吹也給了他無窮的信心，終于在複賽前幾天練成了這首神曲。
如今歌也唱了，粉也圈了，鼓勵自己進步還囑咐自己注意嗓子的這個人就坐在自己身邊安安靜靜地開着車，程寄北感慨道：“老大啊，你對我這麽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
“那就以身相許吧。”
……？？？
程寄北懷疑自己幻聽了，或是把昨晚做的夢與現實混淆了：“老大你在說啥……？”
“我說——”車已經開到了商場地下停車庫的入口，SUV跟在了排成長龍的隊伍最後面，應恪轉過頭，平靜地看向幾近呆滞的程寄北，“無以為報，那就以身相許吧。”認真嚴肅的态度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意思。
“小北，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我一直在追你嗎？”
怎麽可能沒看出來。只是感覺這個答案太過于魔幻答題者根本不願意交卷罷了。
見程寄北愣愣地看着自己，應恪的表情倒是依舊淡定非常：“小北，我的态度已經表明了，現在輪到你了。”
“什、什麽态度啊？”程寄北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已經燙得可以煎雞蛋了。
“我在追你，你的答複呢？”
程寄北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仿佛有幾個小人在推搡着催促道：“答應他！答應他！”能夠被喜歡的人也喜歡着真的是一件比中了超市抽獎中頭等大獎還要開心的好事情啊。
“跨年的時候，我在屋檐底下問你的問題就是‘我可以追你嗎’，後來我說，如果你不回答的話就當你默認了。”
“老房說依照我們地環學院的慣例，交往培養感情的試用期都是半個月，這半個月你覺得我們相處得還開心嗎？”
程寄北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看到眼前的男人忽然露出一個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真巧，我也覺得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小北，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在一起。”
前面的車緩緩向前移動了一位，應恪慢慢地随着車流向前：“你覺得呢？”
程寄北感覺車裏的溫度高得有些離譜，稍稍開了點窗，扭過頭小聲答複道：“我覺得你說得對……”
對于應恪而言，程寄北再微小的聲音也足夠大到讓他聽見。于是程寄北感覺自己的左手一熱，應恪的右手附了上來。
“小北，我很高興。”
程寄北聽到身旁的男人這麽對自己說，紅着臉說道：“我也很高興。”
兩個高興的男人在十分鐘之後下了車坐着電梯徑直向上。看着站在自己右手側那清俊挺拔的身姿，盡管感覺還有點害羞，但程寄北怎麽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與興奮之情，恨不能當場拿擴音喇叭宣布自己再也不是散發着單身狗芬芳的FFF團成員了。
高興着高興着程寄北忽然笑不出來了。
程寄北，男，24歲，第一次被告白并接受的地點是在一輛車上，告白者既沒有拿鮮花也沒有彈吉他，就問了他“跟我在一起你高興嗎”自己就開開心心地上鈎了。
媽的大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告白啦！四舍五入就是開車啦！(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