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幫手來報到(2)
“你叫五月,你是六棄,然後分別是七雲、八風、九尾,記住自個兒的新名字,別給忘了……”
等了許久,三桐的同門終于來了,一共五人,三女二男,女的和她一樣長相普通,往人群中一站就不顯眼,男的很高,身材偏瘦,但眼神很兇,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他們的衣服都有點舊,行李也不多,看得出這個門派不是很富有,養出的門徒也瘦不拉叽的,和三桐的面色紅潤、兩頰有肉完全是兩個等級,一邊是養尊處優的肉牛,一邊是啃草根的幹癟耗子,看了叫人唏噓。
“為什麽是數字?我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嗎?”一名長着吊梢眼的女子不滿地嚷嚷。
“因為好叫又好記,還有,你們日後回了師門便可丢棄不用,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要是結交了仇人,名字一換不就不怕別人上門尋仇了。”她的用心良苦呀,希望他們明了。
有理是有理,可是……
“你取的名兒我們不喜歡,換一個,要好聽又響亮的,能展現我們的氣勢。”
“你們憑什麽不喜歡?你們是來為我幹活的,可不是來當大爺,你們要氣勢幹什麽,想踩在我頭上嗎?”羅琉玉霸氣全開,這才叫氣勢,幾只蝦兵蟹将也敢在她面前橫行?
“可……我們會武功……”另一名女子小聲地說,氣勢弱了許多。
“能幹了,但武功可以當飯吃嗎?”多少英雄被一文錢逼死,看來這幾人涉世未深啊!
“……”他們去打雜,人家嫌力氣太大,想進镖局混個镖師也沒門路,師父不許他們為壞人做事,只能以武助人,不得以銀兩多寡動搖習武者心志。
換言之,他們的門派很窮,因為在山裏,所以肉食不缺,練武空閑辟了菜園,有菜有肉還能吃飽。
但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就靠租了塊地給山寺建廟,每年收個幾百兩租金勉強過活。
所以三桐一跟對主子就不回去,吃香喝辣樂不思蜀,把師門抛在腦後,要不是羅琉玉急需用人,大喊人手不足,她也不會想起嗷嗷待哺的師兄弟姊妹們。
“三桐,跟他們說說我的規矩。”
“是,娘子。”三桐從牛背上跳下來,吐出嘴裏咬着的草莖,“娘子的規矩很簡單,就是沒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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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什麽意思?”
“沒有規矩……”
“耍着人玩嗎!”
“別急,聽我說下去,沒有規矩的意思是,凡事娘子說了算,她叫我們做什麽就做什麽,她沒說的事就別多事,娘子永遠是對的,你們只需幹活,不許質疑,這便是娘子的規矩。”看似簡單,實則不然。
“如果我們做不到呢?”有人問。
“娘子的格言,天底下沒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想幹的活,各位師兄弟、師姊妹,我都幹得了,你們肯定也行。”娘子說了,要給他們信心,鼓舞他們的上進心。
“做不好不會有懲罰吧?”有個師姊提出疑問,像他們門派就有規定,練功怠惰被罰不能吃飯,挑一百擔柴、挑一百桶水,山上山下來回。
她一滞,“呃!娘子從來不罰人,只是有一回我出言不馴,她讓我和一百只耗子共處一夜。”
“你不是最怕老鼠?”師姊六棄驚呼。
三桐一副人生到了盡頭的苦瓜臉,“我……不怕了。”
“你們一個個那是什麽表情?活像我會吃人似的,不識好人心,我是幫她克服恐懼,你們這會兒問問她還怕不怕老鼠?”對于恐懼,就是要面對它、直視它、戰勝它。
“你……你不會這樣對我們吧?”八風是個大男人,卻瑟縮着像個小媳婦,他最怕蝙蝠了。
羅琉玉陰恻恻的說:“來了就別想走,我求才若渴,先讓你們休息幾天回回神,然後開始幹活。”
五人神情一繃,彷佛進了刀山血海。
“三桐,一會兒分給他們竹哨,教他們怎麽用,哨音的各種用意,讓他們不能亂吹。”他們以哨音來溝通,能得知事情的輕重和發生什麽事,需要幾個人前往救援。
“是,娘子。”她有伴了,不然老是對着四喜那傻妞,久了她都覺得自己也變傻了。
“後面那排屋子是給你們住的,自個挑一間,平時要幹的活便是保護莊子上的人,以我的兒子、女兒為第一優先,其他人量力而為,另外,你們日日要打拳練劍,那地方是你們的練武場,我準備在那上面蓋個園子,你們就把我系上紅布的樹給砍了,樹根拔起,再把地整平……”
“哇!好高。”
“那是山頂吧?”
“那得多累呀……”
“……”沉默。
“粗一點的樹當梁柱,細的砍了當柴火,等把幾百棵樹砍倒,地也整平了,咱們就先築牆吧!不會太辛苦的,也就五、六十畝的地全圍起來,你們一磚一瓦全都挑上去……”她預估半年內能弄好園子的外圍。
“什麽?”讓他們築牆和挑磚?五人齊喊。
“叫什麽叫,你們要臉嗎?對習武者而言,那只是你們日常的健身而已,你們在師門難道不用練武、對打、打坐冥思,修煉內力?”一個個不成器的家夥,欠缺磨練,一點小事就叫苦連天。
幾人羞愧的低下頭。
“好了好了,也別覺得自己太嬌氣,過幾日好好表現,我還是很看好你們的。三桐,帶他們下去,時間到了自個去食堂吃飯,新來的王嫂手藝不錯,管飽。”
莊子的人一多,吃飯的人也變多,因此羅琉玉買了一個善廚的婦人,婦人又帶了女兒來打下手,母女倆管着廚房。
等圜子蓋起來後,她需要的人就更多了,管事、婆子、小厮、丫鬟不能少,再來幾個武功高強的武林人物當護院,那就更完美了。
“東承兄,嫂夫人真有山大王的架勢。”那一虎占山頭的氣勢叫人望塵莫及。
“哪裏哪裏,管管下人還行,婦道人家也就這點本事了。”陸東承的嘴角揚得很高,一副“我很得意”的模樣。
江半壁嘴角一抽,“那不只是下人吧!看他們腳步輕盈、下盤極穩,一腳落下的足印深半寸,可見功力深厚,是會武的,實力不下六皇子的青衣暗衛。”
“半壁兄觀察細微,我看他們就是一般的莊稼漢。”武功再好也是給他家打雜的,沒聽到他娘子要他們要砍樹、整地嗎?
一般的莊稼漢?東承兄,這樣的鬼話你怎麽說得出口,你與嫂子睜眼說瞎話的性情越來越像了!他瞪了陸東承一眼,“嫂夫人到底想幹什麽,就蓋個園子?”
我們有錢你管得着嗎?陸東承沒好氣道:“閑着沒事弄個園子給孩子玩。”
他嘴角再一抽,“你家孩子還小。”
“很快就長大了,我們慢慢蓋,蓋好了不就可以胡玩瞎玩,我家蓮姐兒還說想養馬呢!”
園子不夠大如何跑馬?
“你們太寵孩子了。”寵到叫人匪夷所思。
“也還好,就幾年而已,等年哥兒、蓮姐兒再大一些,他們就會有自己想做的事,當爹的想多寵寵他們也會被嫌煩吧!”看着正在和四喜學編繩的女兒,陸東承臉上揚起的是為人父的滿足笑意。
“看得出來你的心被妻子、孩子占滿了。”分不出半分雄心壯志一搏從龍之功。
“他們是我的一切。”陸東承眼神放柔,柔得能滴出水,簡單的一句話便能聽出他心底對妻小的眷戀。
江半壁聽着聽着心就酸了,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妻賢子孝了,他的未來不會允許他有心愛女子,唯有利益至上。
“你們在談什麽,怎麽面容嚴肅?”好像誰家死了人似的,不好大聲言笑,只能默然哀悼。
“人生大道。”非常重要。
羅琉玉看了江半壁一眼,杏眸清亮,“你的人生大道只剩一半了,再談下去就是雨中落葉了,飄零呀!何處不是歸處,任風雨拍打,你這把骨頭承受得住嗎?”
“不帶這麽埋汰人的,嫂夫人,在下沒得罪你吧?”這嘴毒堪比蜂尾針,螫得人滿頭包。
“憑這句‘嫂夫人’,就夠我給你兩耳刮子。”她都提醒幾回了,這人還是記不牢。
江半壁知趣地改了口,眼角餘光往夫綱已喪的陸東承一掃,“陳娘子,是在下一時口誤。”
“嗯!識相的人活得久,某人就該學一學。”少做些找死的事,她自問不寬宏大量。
某人眼一挑,接下了文,“我一向很知情識趣,婉娘不妨試試,上次……”
“滾——”一想到在山洞的事,她就恨得想把自己打暈,不僅被他吻個正着,還有點陶醉,不小心回吻了一下。
“滾不動,我中了毒。”他一手放在胸口,彷佛中毒已深的樣子,就差靈丹仙藥來解毒。
“你中毒了?”羅琉玉眉頭一颦,差點要取出備用的靈液往他嘴裏倒。
關心則亂,她沒發現他眼底的笑意,只認為他不能死。
“中了名叫婉娘的情毒。”他做出掏心的動作,要将自己的一片真心拿出來給心中所系的女子看。
她一怔,而後橫眉豎目,“你腦子壞了呀!這種玩笑也敢随意亂開,真想死就喝烏頭汁。”
江半壁倒抽了口氣,對這對夫妻的惡趣味不敢領教,“我還在這裏,你們在我面前打情罵俏好嗎?”
對孤家寡人的傷害甚大。
“我沒當你是個人。”陸東承道。
“你該去上課了。”沒把她兒子教好,就剃頭當和尚去。
看看兩夫妻如出一轍的無情,江半壁慨然一嘆,“我只問一句,陳娘子找來那些人是何用意?”他想為三皇子招攬一些江湖人士助陣。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讓他們來捉鳥。”嗯,很久沒吃烤小鳥了,叫“數字們”多捉幾只。
他的嘴角抽了又抽,連抽三下,她這話是拿來糊弄三歲小孩的吧!他有被人蔑視的感覺。
“你們不做夫妻絕對是天下一大憾事,說起鬼話來是絕頂高手,毫無凝滞。”
“多謝、多謝,我們本是珠聯璧合……”陸東承說到一半,一只繡花鞋往他小腿肚一踹,他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