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與葉其文10

十月三號,汪明妤誠邀我去她家寫作業,還特別要求只準帶理化生和數學,其他的帶了也不許寫。

我到達同和小區時剛過八點半,敲門敲了三分鐘汪明妤才穿着睡袍從卧室游蕩到門口,“你怎麽這麽早啊?”

我先把她推到衛生間洗漱,“都八點半了早什麽早。”

等她洗漱完又吃過早飯,我們開始寫作業,我心性算定帶的汪明妤效率也高,做到中午十二點寫完了三四張卷子。

汪明妤靠在電腦桌旁的轉椅上望着天花板感嘆,“好爽啊!”

我知道她在爽什麽,自然是作業進度條向着終端突飛猛進。我就是過早體會到這一點,所以才逼迫自己成為一個效率極高的人。

汪明妤的母親照看名煙名酒店,父親則經營一家名叫“花瓣雨”的影樓。首次得知“花瓣雨”是汪明妤家開的時,我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好tu……”換成了“好突出的名字啊。”

中午汪媽媽打來電話,說沒法回家叫我們自己解決午餐。

我在她家冰箱裏找到郫縣豆瓣醬,鮮面條和鹵蛋,炒了豆瓣醬做鹵子又煮了一鍋面條,最後加以香菜點綴,我說,這是正宗的安徽牛肉板面。

汪明妤問,安徽在哪,牛肉在哪?

但她嘗了一口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豎着大拇指誇我,“家裏不虧是開飯店的。”

“是飯館。”我糾正她,“這跟家裏是幹什麽的有什麽關系,我就是單純的自立自強而已。你們家還是開影樓的呢,那你很會照相嗎?”

“當然會啊!”汪明妤一拍大腿撂下碗筷跑回房間去,轉眼舉着一個相機回來,她對着我好一陣“咔嚓”,“你別動,讓我給你拍幾張。稍微低頭,哎對,這個角度特別好,四十五度角是人最美的角度,今天陽光真好,正好落在你這兒,簡直太美了。”

“……”我很抗拒,但是礙于她手握“兇器”只好一動不動,“不帶這樣的吧,正吃着飯呢,滿臉湯湯水水的你給人照相。”

汪明妤照完捧着相機坐過來給我看拍好的相片,“還不錯吧,你相信我,我這手藝是我爸親傳的。諾,相機是上個月剛買的呢。”

汪明妤的相機是佳能M50,純白色的微單小巧玲珑,拿來凹造型再好不過。

她把相機遞給我,我沒有去看照片而是先端在手裏左右觀察着相機,我說:“你把頭發散開,穿那條藏青色的暗格子長裙,再把白襯衫紮進裙子裏面,挂上這個可以僞裝文青。”

“嘿呦,不錯啊!”汪明妤被我說的心動,“那不如下午咱上外面拍照去吧。”

我說好,“但是要先寫完數學作業。”

“行。”汪明妤又催我看剛才的照片。

我滑動着相機屏幕一張張地看,說實話拍的真挺不錯,我坐在木質的餐桌旁訝異地擡頭,手微微捧着造型完整的板面。還有一張是我擡頭後的茫然和無措,不得不說像我這樣剽悍的人,難得被捕捉到如此純情少女的瞬間。

汪明妤得意地笑着,“好看吧,程小昭你去我爸那兒拍套寫真吧,給我們擺在櫥窗裏當宣傳照,不收你錢怎麽樣?”

我玩笑,“我才不照呢,影樓風。”

汪明妤被我氣得閉不上嘴,“誰跟你說開影樓的照相就都是影樓風了,難道賣奶茶的就天天喝奶茶嗎?你們家開飯店你還天天下館子了?”

汪明妤叫起板來不比我差,我雙手合十向她拜了拜,“我錯了還不成嗎?”

吃過午飯把數學作業寫完,三點多的時候汪明妤換好衣服開始化妝。

說實話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觸到化妝品。

要知道我從有護膚意識開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常伴左右的就只有一盒自然樂園的92%蘆荟膠。而且臉和身體不分你我,經常全身塗抹。

我看着她把自己的臉塗的慘白,把眼圈塗成黑色,又把嘴唇塗成紅色。我感覺自己目擊了花木蘭的相親打扮現場。另外長久以來對白雪公主美貌的臆想就此破滅。

那時候我對彩妝有了絕對錯誤的定位。我覺得它們跟畫畫的油彩沒什麽區別。

還好汪明妤最終選擇相信我的審美恢複了素顏。

還記得去年大火的一首歌叫做《素顏》,歌詞這樣唱道: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還會有感覺,當年素面朝天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

說實話我還是最忘不掉中學時代,至少那時候每個人的臉都是純潔的。

因為我們學校教務處的業務能力實在太強了!

化妝再卸妝鬧得我們疲憊不堪,最終汪明妤自己打消了街拍的念頭。四點鐘我和她一起出門,她說要把那些照片洗出來幾張,我覺得有幾張還算滿意就沒有拒絕。

雖然汪爸爸的花瓣雨就在附近,但我還是堅持去了別的照相館。把事先挑好的照片上傳至電腦,照相館的老板告訴我們明天下午來取。

我們家遠,所以我付錢之後,讓汪明妤幫我取照片再帶到學校來拿給我。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昨晚的烏龍事件,想跟汪明妤說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口,要是被她刨根問底牽扯出葉其文和趙冉冉的事情,鬧得人盡皆多不好收場。

汪明妤問我:“你怎麽了,想什麽呢?”

我隐晦地說:“沒怎麽,就是昨天晚上憋出點內傷。”

誰料汪明妤大叫一聲,“哎呀,我也是啊!每次半夜想起來上廁所都犯懶不想動彈,硬逼着自己睡着,早上膀胱都憋疼了。”

“……”我竟無言以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都能憋到早上八點半了,膀胱質量不錯。”

路上經過一家理發店,汪明妤走過我又把她拉回來。

“陽光……”我念着那家店的名字,“挺好聽的,汪明妤你說我去剪個頭發怎麽樣?剪成短發?”

我說完把自己的馬尾巴拉到胸前比劃了一個剪刀的手勢。

“咋突然要剪頭發?”

“總留長頭發多麻煩啊。”

我說完又問:“我的臉……又大又圓嗎?”

汪明妤認真端詳着我的臉型:“不很大啊,哦,你是想剪短發顯臉小。”

“那我牙呢?”我呲起牙給她看,“我的牙很不整齊嗎?”

汪明妤倒是誠實,“下牙是有一點,上牙還好了。”

見我陷入沉思她忙勸我,“牙不齊怎麽了,誰惜的看你牙啊?難不成你還要去戴牙套啊,很醜的。”

最後我恨恨地說:“反正我就是要剪頭發!”

我真的把汪明妤拉進理發店裏去,花了二十塊錢卸掉一頭烏黑的秀發。理發師下剪子的時候我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去看,不過利刃切割蛋白質的聲音還是吓得我魂飛魄散。

就是剪了個普通的學生波波頭,剪完之後我站在鏡子前面适應了很久,好像是顯臉小一點。

“好看嗎?”出去理發店我問汪明妤,她剛要表态我又捂着頭發打斷,“算了算了,你別說了,不好看一時半會兒也長不起來了。”

汪明妤把我的手拉下來,“好看,好看的。”

“真的嗎?”

“真的。”

***

十月八號學校開學,我進去教室還不适應,腳習慣性地走到原先的位置上。不過也許是我那垃圾堆放現場般的桌子畫風大變讓我沒發現原來那是我的位置。

發現之後,我默默地飄回新的位置,葉其文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東西,他沒跟我說話。

自從那天晚上我們battle之後,他也沒找我聊天,我更沒找他聊天,我更新了說說,空間訪客裏也沒有他。我本來想訪問下他的空間,奈何好面子又舍不得開黃鑽所以作罷。

我桌子上的書按照高低號排的井然有序,最常用的都放在右手邊,左手邊則是厚重的《現代漢語詞典》和《古漢語詞典》,而且右手邊的常用書被白色的伸縮書立固定的很好,根本不用擔心歪掉。

既然有田螺姑娘辛勤勞作,我也不好意思不聞不問,我輕咳一聲,小心地問:“這,你弄的?書立也是你的?”

葉其文絲毫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他一邊把自己的黑色書立擺滿一邊回答:“太亂了看着鬧心。”

嘿,這個回答,怎麽那麽不想讓人感謝他呢!

半天他才看我,目光落在我的頭發上,眼珠子轉了一圈,“你怎麽剪頭發了?”

我說:“削發明志不行嗎?”

他哼着,“高一就削發明志,高三不得斬首示衆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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