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與葉其文18

如果說苦難是一分一秒都難捱,快樂的時光總去得很快,那我一定是很快樂的,因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交十一月,按照四季劃分算是冬天了。

今年并不像奶奶說的那樣,深秋連場像樣的冷雨都沒下過。給人一種錯覺,今年的冬天不會來了。

陽光明媚的秋天,我們班和五班的體育課終于在下一個周五重合,周麗辰很開心,對誰都亮那口細糯的白牙。

她見着我時拍着我的肩膀:“程小昭,你今天不錯呦!”

有人邀她上場打羽毛球,她豪不猶豫的答應,抓着秋天的尾巴趕緊把校服脫了露出裏面Teenie Weenie的格子襯衫。溫柔的淺綠色,真是好看。

感覺有個人喜歡着活得格外精彩。

每一次接球發球都要拿出參加世界錦标賽的水平。我一會看看周麗辰,一會又看看籃球場上的張辰東,好不容易感覺張辰東的視線往她那邊去了,她的拍子卻一不小心與羽毛球失之交臂!

周麗辰再次娴熟漂亮的發球,張辰東卻轉身了,我真想按着張辰東的頭,看,你給我看!

葉其文上場打籃球之前叫我幫他看着外套,我就送了他兩個字:呵呵。

他無奈的扔在地上,眼見一只螞蟻爬進袖口裏,我給他拾起來擱在一個閑置的乒乓球臺上,不過由于放衣服的人太多,下課拿衣服的時候他告訴我這件好像不是他的。

我心裏愧疚卻打死不認錯,還把責任推到他身上,誰叫你自己去晚了。

他脾氣是真好,一句不好聽的都不說。

***

最近幾天我一直在做一件事情,11月6號是我男神的生日,我想畫幅素描替他慶祝一下。

不知怎地葉其文最近嗜睡,這天課間他又趴在桌上打盹,固體傳聲果然比氣體厲害,怪不得家裏的狗睡覺時總是耳朵貼地。

他被我的“刷刷”聲吵醒,先是不耐煩,看清楚我在幹什麽之後又很鄙夷:“還有人用自動鉛畫素描的?”

我一副你懂什麽的表情:“是大師不管用什麽筆都能畫出好畫來。”

“大師?來給我看看大師的傑作。”他說完粗暴的搶走。

看過我的“傑作”之後,他跟看算卦的似的看着我:“大師,你畫的什麽?獅身人面像嗎?”

我憋了一肚子髒話想要送給他,還沒張嘴他卻指着我的畫作指點江山狀,本以為他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沒想到鬧了半天就只說:“雖然我不懂畫畫,但是我覺得很醜。”

我從沒上過專業的培訓班,叫他一說有些心虛,趕緊搶回來藏好。

“真沒想到你還追星,”他的表情更加鄙夷,“你喜歡這男的什麽?”

我橫眉冷對:“追星怎麽了,管好你自己吧,喜歡人家長得帥又有才不行嗎?”

他單手撐着腦袋臉上露出蜜汁微笑:“哦,原來你喜歡長得帥的,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靠,不要臉!你可以侮辱我,但請不要侮辱我的審美!”我他媽真想弄死他。

“那就只能說明你的審美有問題。”

我氣得發狂,他還一臉淡定的微笑,我不再理他,他覺得無聊又趴下打盹兒。

“你該不會是要冬眠了吧?”

他側了側腦袋,白我一眼:“你沒發現大家早自習到教室的時間越來越早了嗎,以前六點之前到就行,現在五點五十人都基本來齊了。連我媽都說,你們學校是不是瘋了。”

想想也是,自從我和他被白無常表揚,大家就争先恐後在這上面下功夫,于是日複一日的惡性循環。總有一天我們得“淩晨四點半看海棠花未眠”。

我嘆了口氣:“真是的,比這個幹什麽?有的人習慣早起,就算少睡幾個小時仍然很有精神,而且早上效率奇高,比如說我,我就是這樣。而有些人呢,就習慣晚睡,他們晚上做事無懈可擊。大家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好嗎?”

半晌我又說:“我看你啊,早自習也沒什麽效率,不如不上了吧。”

我這句話真不跟“你學習不好,別學了吧”一個意思,我是真誠的給他提意見。

葉其文果然理解錯誤,狠狠仄了我一眼。我解釋:“我是說,你睡眠不足影響上課,還不如在家多睡一會兒,為了早自習那一時半刻耽誤一整天,得不償失的。”

他沒理我把腦袋扭到一邊去,還鬧別扭似的不和我說話了,不過他哪憋的住啊。

當天上歷史,他正為井岡山會師的時間發愁,我說:“知道我怎麽記住的嗎?這日子可就跟我爸的生日是同一天。”

他略不屑:“還就跟你爸的生日是同一天,說的跟人家井岡山會師賣不着似的。”

我笑了:“我在教你學習的方法呢,這叫聯想記憶,學着點吧。”

不知道他是否放在心上,但是他問:“那你的生日呢?”

“嗐,我的生日沒什麽意義。”其實我的生日就是十月一號,跟祖國母親是同一天,可是連我爸媽都不記得了,他們那天還在忙着吵架。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倒想看看哪天這麽沒意義,把你生出來?”葉其文不依不饒,“哪一天啊?”

“十月一……”

“哦,果然是沒什麽意義,誰會記不住國慶節啊。你咋不生在秋收起義,十月革命什麽的呢。”

“那你不如記住你的忌日吧!”我說着要去掐他的脖子,但是他卻不躲,我又不能真掐,最後偃旗息鼓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歷史劉果真提問到葉其文,不過是反向提問,歷史劉問,4月28日是什麽日子。他不記得,我悄悄給他比口型,“我爸。”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不過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葉其文雖然從沒有見過我爸,對我爸的印象卻是穿着藍色八路軍服,打着紅旗的紅軍形象。

他告訴我之後,我自己都沒忍住笑了。

11月12日期中考試,這場考試才是上高中後真正意義上的大考,好幾所高中聯合出題,好幾所高中聯合排名,就連印刷試卷用的8開B4紙都比平時的上檔次。

那天我坐在監控全開的教室裏,聽老師啓封答題袋前講考試紀律。我暗示自己絕對不能失手,又不停的勸慰着要放輕松。

上次的成績實在讓我壓力山大。

拿到柔滑潔白無坑窪的試卷時,落筆竟然有些猶豫。高大上的白色紙張把我的字襯的很醜,我覺得自己還是喜歡灰蒙蒙的試卷。

11月13號下午考試結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我們去教室外面把書一摞一摞重新搬回來,很多同學早就忍不住互相對起答案。

桌子跟桌子拼在一起,教室布局恢複原樣,我才覺得這場戰争真正結束。

接下來就是慣例,對答案,估分,統計錯題……

三天之後出來成績,我去物理組問作業,物理老師選擇性屏蔽了我抗拒的表情,鼠标一點桌面上彈出新鮮出爐的電子版成績表。

第四名……怎麽說呢,我有點不開心。這次的第一名是我們班長,也是入學時的第一名。

很客觀的來說,我覺得我上次的成績的确名不副實,但是拔得頭籌的感覺卻是真真正正烙印在心裏。就算知道那個位置不屬于我,可是我曾經擁有過,怎麽再願意屈居人下呢。

本來下午第一節課就該去取成績單的,但是學習委員硬生生拖到了大課間,我懷疑她是想逃跑操。

成績單放進卡槽裏,圍觀的場面一如既往的壯觀,我心裏有數就肆無忌憚地撺掇葉其文:“你堂堂七尺男兒還能叫區區期中考試吓住,快去快去!”

他非要讓我跟他一起去,我一臉嫌棄:“瞧你這樣兒,跟大半夜看了鬼片似的。”

“什麽意思?”

“不敢自己去上廁所!”

“……”

他什麽都沒說直接把拳頭遞到我臉邊:“去不去?”

“好好好,陪你去。”

我在六十一個名字中找到“葉其文”那三個字不過用了三秒鐘。這樣的經歷後來變得很頻繁,他好像成了我生命裏一個高亮度顯示的點,不管人群如何密集,我總能一眼找到他。

“三十五哎,不錯啊!”我真替他開心,我看着成績單的中下部分他卻看着成績單的最上方,真奇怪,我們居然在看對方的成績。

他不甚滿意地嗯了一聲。

我連他的年級排名一起看完,在心裏略略一算:“嗯……班裏比上次進了八名,全年級呢,好像是96吧。”

他錯愕地盯住我:“嗯?我自己都忘了上次考多少。”

我窘迫,随口扯謊:“額……我就是記性好,全班的名次都能記個七七八八。”

誰料我話音剛落就來了個踢館的,王飛揚正抱着胳膊打量我:“那你說,我上次考多少啊?”

我:“……”

他那副“我倒要看你怎麽圓場”的欠扁樣子讓我很想觸犯法律。

周圍好幾個同學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甚至有男生開始起哄:“程小昭,你是不是特意記住我們文哥的成績啊,有事兒……哈哈哈哈!”

我發誓我真的很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不光是我,葉其文也是吧,他的臉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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