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場順序是抽簽來的,陳素敏似乎沒什麽懸念的安排在了壓軸。

這種時候,壓軸出場的優勢會大一些。

而林望書,則是第六。

江叢羨坐在第一排,百無聊賴的看着舞臺上演奏的女學生。

他是個粗俗的人,品不出音樂的好壞來,更加對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不感興趣。

一首曲子平均五分鐘,江叢羨放下交疊的長腿,拿起桌上的水擰開喝了一口。

主持人報着下一個出場的名字。

“林望書。”

身後那些已經無聊到打哈欠的男生紛紛沸騰起來,大聲喊着她的名字。

有一道聲音離的很近,仿佛就在他身後。

“林望書你是最棒的!”

江叢羨略微直起上身,視線重新返回舞臺之上。

聚光燈落在她身上,薄薄的一層,仿佛是混沌黑暗中,僅有的光亮。

她皮膚冷白,眼下更是白的透潤。

黑發簡易的挽了個丸子頭,露出白皙的天鵝頸。

林望書在椅子上坐下,撫平裙擺,擡頭時,正好和男人的視線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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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帶笑,黑眸靜靜的凝視着她。

江叢羨在外向來是一絲不茍,穿上西裝後更顯矜貴禁欲,眉目眼角都透着淡然。

輕而易舉的就和周圍劃分開了距離。

林望書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卻也沒有那個心思去管顧。

眼下最緊要的,是好好完成這場演奏。

一曲結束,臺下掌聲雷動。

下臺時,恰好與準備上臺的陳素敏遇上,她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然後擦開她的肩膀,走過去。

她的大提琴由專人弄上臺,動作細致小心,陳素敏就像個高傲的公主一樣,在椅子上坐下後,視線刻意的在臺下掃視一圈,直到看見江叢羨。

他仍舊是人群中最惹眼的存在,身側的人正和他講着話,他安靜的聽着,偶爾露出淺淡的笑容。

她的心猛的一停,完全被這個笑容給擊中。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視線看向舞臺,平靜淡漠,沒什麽異樣。

陳素敏卻因為這個對視而紅了臉。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完成這場演奏。

所有曲目結束後,旁邊的人在忙着整理打分。

其實結果早就事先定下了。

即使不懂音樂的人也能看出來,這場比賽,勝者無疑就是林望書。

江叢羨按着手腕,輕輕轉動疏通筋骨,臉上笑容足夠溫和:“許主任,學校不比社會,多多少少還是要公平一些,別讓這些認真準備比賽的小朋友們寒了心。”

許主任算是個老油條了,心思閱歷都足夠深。

哪怕此刻江叢羨是笑着的,可他微沉的語調似帶了點警告的意味。

倒也說不上威脅,就好像只是随口提了個醒,學校還是公平些的好。

得罪不起陳老,更得罪不起江叢羨。

許主任心裏有杆秤,笑應着點頭:“這次的選拔原本就是靠的實力,自然是用實力來說話。”

舞臺之上,主持人宣布結果。

參加選拔的學生都站在臺上,陳素敏冷哼一聲,眉眼高傲的看了眼身旁的林望書,又是那句:“不自量力。”

林望書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聽見一般。

陳素敏就是厭惡她這副清高的樣子,一個破落戶,還敢擺公主架子,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她挺直腰背,一副勝利者姿态,甚至連獲獎感言都想好了。

直到主持人念出那個名字,她頓時愣住。

“讓我們恭喜林望書!!”

林望書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似乎沒想到,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名額會落到自己身上。

她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花,視線正好滑到臺下。

江叢羨站起身,動作斯文的系好西裝前扣,提前離場。

--

尋雅緊趕慢趕忙完,還是錯過了。

不過聽徐景陽說,林望書得了個冠軍,她按着胸口松氣:“太好了太好了。”

林望書對這次的機會有多重視,她全看在眼裏。

“今天晚上去竹青宴,我請客。”

尋雅豪氣的攬過她的肩膀。

林望書笑了笑:“還是我請吧。”

尋雅說的頭頭是道:“那怎麽能行,我給你慶祝肯定得我請啊。”

徐景陽輕聲打斷:“我已經預訂好位置了。”

尋雅樂了:“你一早就知道我們小書能贏了?”

他看向林望書,臉微紅,很快就挪開了:“我只是覺得……她肯定能贏,所以……”

他們沒有任何關系,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林望書不希望以這種方式來欠別人的人情,剛要拒絕。

徐景陽又說:“就當作是你送我毛衣的答謝。”

尋雅小聲勸她:“一頓飯而已,你要是直接拒絕的話,徐景陽多沒面子啊。”

她是想撮合這兩個人的,雖然一直對林望書身上的痕跡感到疑惑,或許她是有男朋友的,可後者對這方面從來都是避而不談,也不像是有主的。

她們雖說也才認識兩年的時間,但尋雅還是能瞧出她最近這半年來的變化。

骨子裏的驕傲仿佛被磨滅了,話也日漸變少。

徐景陽脾氣好,家庭條件也好,長的還帥,學校那些學姐學妹們哪個不盯着他,跟盯獵物一樣。

林望書如果能和他在一起,肯定會比現在好過。

聽了尋雅一再的勸說,林望書猶豫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

“下次我再請回來吧。”

她的禮貌疏離落在徐景陽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他瘋狂點頭,滿心歡喜:“好。”

竹青宴,離學校比較近的一家中餐廳,人均消費高,平時接待的客人都是些非富即貴的。

徐景陽為了熱鬧些特地把自己舍友也給叫來了。

包廂隔音效果好,方便那些客人談事。

穿着旗袍的服務員走在最前面,領着他們進到預訂好的包廂內。

天水間。

徐景陽的舍友都是些話多的,沒多久就将包廂裏的氣氛給帶起來了,尋雅笑的前俯後仰。

林望書不太喜歡這樣嘈雜的環境,随便找了個借口,想着出去透透氣。

“你們慢慢聊,我去趟洗手間。”

離開了青春洋溢的包廂,林望書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想着今天晚上早點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走廊不算太寬,迎面走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談笑說着什麽。

她往旁邊站,想讓他們先過去。

陳素敏落選了,現在正在家和她爸發脾氣,陳旬知道後立馬就過來找江叢羨了。

正巧他有個應酬,陳旬也厚着臉皮非要過來。

“羨哥,你覺得我妹妹今天的表現怎麽樣?”

他垂眸輕笑:“挺好的。”

對于自己這個妹妹,陳旬還是挺自豪的,誇起她來也是滔滔不絕:“她從小成績就好,八歲就開始學大提琴,連老師都說她有天賦,那個時候……”

他的嘴就如開了豁口的大壩,沒完沒了。

江叢羨聽的并不認真,耐心是沒法僞裝的。

右手下意識的扶上左手手腕,耳邊呱噪的聲音讓他沒由來的煩躁。

直到視線觸到前面那個貼牆站着的小姑娘。

頭頂的燈光柔和,她身上還穿着那件白色的禮裙。

江叢羨有印象,他親自帶她去訂做的。

她适合白色。

瞧出了她眼中想要和他劃分界限,裝作不認識的疏離。

江叢羨偏不如她的願,心生邪念,正要走過去和她打招呼。

徐景陽從包廂跟過來,喊她的名字:“林望書。”

她一愣,看向他:“怎麽了?”

他把手機遞給她:“剛剛來電話了,好像是你姥姥。”

林望書道過謝後,也放棄了去洗手間,直接從身後的過道繞出去,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回撥過去。

江叢羨看到男人身上的毛衣,眸光森冷。

自從林望書把那件毛衣送給他後,徐景陽就一直舍不得換。

夜晚扔洗衣機裏洗完脫水,往陽臺曬一晚上,第二天幹了就繼續穿。

舍友都笑話他,今天這麽熱還穿毛衣。

哪怕是中暑了他也想一直穿着。

電話回撥過去,那邊很快就接通了,也沒什麽事,就是姥姥有點想她了。

東扯西拉的聊了會,林望書想和林約說話話,姥姥笑道:“睡啦,這幾天都睡的早。”

睡的早就代表他白天精神狀态好,林望書松了口氣。

又囑咐了幾句,然後才挂電話。

徐景陽一直在旁邊等她,林望書拿着手機準備進去,看到他後,吓了一跳。

徐景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淡道:“沒事。”

又說,“進去吧。”

徐景陽應了一聲,和她一塊進包廂。

那頓飯吃的很熱鬧,都是些話多的。

飯幾乎沒怎麽吃,都忙着玩鬧了。

直到夜深,才逐漸散場。

幾個喝的爛醉的人正趴路邊吐,徐景陽叫了網約車,還有十分鐘才到。

原本是想着先把尋雅和林望書送回去的,可是那群人已經吐的徹底沒力氣了。

尋雅看出了他的為難,擺了擺手:“我們兩自己坐車回去就行。”

“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看着林望書。

尋雅笑道:“怎麽,你還擔心她能在這大街上被人擄走嗎?”

徐景陽搖頭笑道:“怎麽可能。”

話音剛落,一輛黑色的卡宴在他們身旁停下。

後排的車門打開,不等尋雅他們反應過來,男人勁瘦有力的胳膊攬過林望書的細腰,直接将人給擄了進去。

尋雅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看着卡宴開走後的車尾氣發愣。

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烏鴉嘴。

徐景陽急忙追過去,不過兩條腿到底跑不過四個輪子。

追了很久,距離卻越來越遠。

林望書整個人還是懵的,車內沒開燈,只餘一點車窗外的路燈映照進來。

随着車速卻也只能算的上轉瞬即逝。

借着這點微弱的光亮她還是看清了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阖目坐着,夜色勾勒出的線條鋒利又性感。

手指搭放在黑色西褲上,修長細白,骨節分明。

不等林望書開口,手機響了,她垂首看了一眼。

尋雅打過來的。

她才剛按下接通,那邊就急忙問道:“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怎樣?你別害怕,徐景陽現在已經去警局報案了,你先……”

江叢羨緩緩睜眼,笑看着她:“誰打來的?”

他語氣溫柔,似摻着月光一般。

尋雅很顯然也聽到了,遲疑半晌,現在的綁匪聲音都這麽好聽了嗎?

林望書沒有理他,而是和尋雅解釋:“不用報警,是認識的人。”

“認識的人?”

她輕嗯一聲,看了眼已經攀上自己大腿的手掌,忙說:“我下次見面了再和你講。”

然後匆忙挂了電話。

她的裙子薄,男人手掌的溫度像是直接熨在她的肌膚上。

他緩慢的移動着,柔聲問他:“嗯?”

“與你無關。”

江叢羨面色無異,仍是笑着的。

小姑娘倒是現實,從青市回來以後對他态度好了些,這幾日便又冷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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