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方盒感覺頭暈眼花,一股暖流湧上鼻頭。

“鼻血都給我打出來了。”男生笑的惡劣,突然腦袋上被人‘砰’的一下砸了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劇痛,從腦袋上傳過來,他倒在地上,摸着腦袋上的血。

林小質吓壞了,手上一松,方盒連忙跑到溫宜周旁邊,把她手上的碎石塊扔了,“快走。”

拉着她就跑,溫宜周還沒回過神,跟着她跑。

男孩子捂着腦袋起身,幸好溫宜周那一下沒有下死手,不然他這會直接叫救護車了,他氣急敗壞道:“給我追啊,都他媽的瞎啊?看我怎麽收拾她,追不到明天就在學校門口蹲。”

林小質忍不住笑了,她本來聽說方盒一連兩天收到楊雨杭的冰淇淋了,找方盒算賬呢,現在正好,她新認的大哥一連收拾這兩個。

溫宜周被一群人追,也有些吓壞了,剛才是看方盒受欺負,所以一時血氣上頭,拿了塊板磚就揍人家。

“他會不會被砸死啊?”溫宜周緊張問,方盒跟她跑的氣喘籲籲,有氣無力道:“砸死最好呢,反正是我砸死的,跟你沒關系。”

她嘴裏這麽說着,心裏也是砰砰跳,害怕這人真的受了重傷,人命關天呢。

楊雨杭都快到家了,同桌給他發消息,他一直都沒怎麽去看,只知道剛開始,同桌說林小質又因為他找人麻煩了。

可他最近沒收到情書,也不知道林小質那個神經病哪根筋搭錯了,加上今天心情不好,就不想搭理。

沈述中午打電話過來了,還是說讓他轉學。

他沒好氣看着手機,忽的愣住了。

“媽的,林小質欺負我爸爸,鼻血都打出來了,現在帶着溫宜周往舊河那跑,我得去救她。”

溫宜周?

他剛拉開大門,立馬拉下書包,随手扔進去,挂上鎖,往舊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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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河是條小溪,因為這邊大家都不流行裝自來水,只有井和溪水,一般去河裏洗衣服,舊河上面有個小橋,年歲久的很,方盒家在舊河後面,溫宜周家在舊河前面的小巷。

溫宜周和方盒到底是兩個女孩子,跑不過幾個男孩子,沒一會就被堵了,還沒到舊河,就被拖到橋下了。

“你敢動我們試試。”方盒死死盯着他們,被打破頭的男孩子跑的頭暈,還是捂着腦袋道:“動你怎麽了?老子還敢弄死你。”

男孩子顯然是小鎮上不務正業的游民,年紀輕輕不上學,也不上班,在學校門口找幾個女孩子樂,沒錢就欺負孤影單只的學生,這種人三觀都沒組成,根本沒有任何的憐憫心。

方盒害怕了,對面人多,她緊緊抓着溫宜周的手。

溫宜周蹙眉盯着這群人,方盒剛打算說讓她跑,溫宜周突然道:“我覺得打死一個人也不怎麽可怕了,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了。”

方盒吃驚,還沒從這句話回過神,溫宜周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鵝卵石,精準射中男孩子的腦門。

不光男生,其他人也聽到‘咚’的一聲了。

方盒反應過來了,拿出自己的必殺技,揪頭發,就近抓了個人的頭就薅,很快厮打成一團,以多欺少,挂了不少彩。

溫宜周和頭破的男孩子打起來了,溫宜周被扇了一巴掌,摔進河裏,聞到一股子洗衣粉的味道,估計是有人剛洗完衣服,石板上摩擦的幹淨滑亮。

她順手就擡起那塊石頭往男孩子身上砸,石板薄又鋒利,他拿手擋,滑出幾道傷痕。

他驚了,看着溫宜周在水裏,跟掉水裏的小雞仔一般,眼裏卻帶着兇狠,大有同歸于盡,你給我一下我還你十倍的架勢。

溫宜周見他不敢還手,就進攻,硬生生把他逼退了,男孩子看到石板上自己的血跡,腦袋更暈了,“神經病,你有病啊,瘋子!”

他起身,吐了口痰,“你給老子等着。”

方盒被扯了好幾根頭發,頭皮發麻,那群人也被她又抓又撓,跟着老大走了。

周圍的路人,只是看着,見沒什麽可看的了,就走了,幾個小孩,戰鬥力也太差了,還不如看拳擊比賽。

方盒摸了下頭發,剛打算哭,旁邊突然有一道更大的哭聲,“我會殺了他的,他們為什麽只是看着,為什麽還打算叫好?”

她愣愣看着溫宜周,溫宜周被打的時候沒哭,打傷人也沒哭,打贏了哭了,哭這群人欺負她們兩個人,哭群衆圍觀。

“為什麽要做警察啊,只有警察管事,人民就是旁觀的嗎?不怕報應嗎?”

方盒哭喪臉,“我還沒哭呢,我被打死了,好疼啊。”

兩個人在河邊,波光粼粼的溪水照着她們的影子,對着哭。

“……媽的,臭biaozi還挺剛烈的,老子頭疼死了,明天去學校門口蹲她,老子不在學校門口扒光她的皮。”男孩子吐了下口水,擦了擦手上的傷痕,腦袋上也疼。

他只知道自己對溫宜周什麽都沒做,她就把他打成這樣,肯定是她的錯,都是她的問題,她就該死。

幾個小弟聽着,沒吭聲,他們沒這人這麽狂,敢去學校門口鬧事,除非有林小質帶着,欺負誰都是規劃好的。

很快幾個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男生一個人回家,小鎮巷子多,他平時最喜歡抄近路回去,人少,不會遇到自己仇家,找人火拼,最好是光明正大,人越多越有氣勢。

等他拐了個彎,迎面走來一個人,穿着校服,他看着那人身上的校服,不知道什麽心理,嗤笑一聲,讀書有個屁用?

那人走到他面前,沒動,他不耐煩道:“幹什麽?想死?擋我路。”

他擡頭,忽的心口一涼,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來者不善,男孩子個子比他高,看着比他瘦,穿着校服斯斯文文,像極了那種讀書讀得很好的書呆子,可偏偏這人長得又好看,連他都承認的好看。

他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是不認識,他以前上的初中不要他,他壓根不記得同學了。

那人突然伸手對着他就是一巴掌,他措手不及,被這一巴掌甩到牆上了,他頭又疼了,捂着腦袋,忽然沒有力氣了,剛才跑了那麽久,頭上也沒處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男孩子跟着他蹲了下來,他眼底很冷,臉色更寒,“你明天敢扒光她,我就扒了你,連皮一起。”

他語氣像是帶着冰刃,一下子釘住了自己的喉嚨。

剛才意氣風發,欺軟怕硬的自以為的老大,現在面對一個高中生,卻像是碰到了比警察還可怕的事情。

他忽的想起這人是誰了,林小質之前老是在學校門口蹲他,揚言這輩子只嫁給他。

楊雨杭?

“這一巴掌,我替她還你,你要是不信,就試試。”楊雨杭伸手,捏住他手上的傷口,用力掐進去,仿佛要從血肉裏掏出他的骨頭,男孩子疼的嘴唇直哆嗦,連忙搖頭。

“我信我信,對不起,大哥,我就是嘴賤,不敢的。”

他本來今天被溫宜周打怕了,剛才不過是跟幾個小弟吹牛,就他這傷不得回去養幾天?誰知道又碰了個瘋子。

楊雨杭松了手,男孩子沒骨氣哭了。

“自己選擇的路,就站着走,跪着就站不起來。”楊雨杭瞥了他一眼。

男孩子詫異看着他,楊雨杭沒再看他了。

溫宜周回到家,就把溫媽媽吓到了,“誰欺負你了?”

溫宜周搖頭,“有人找方盒麻煩,我就把人頭打破了。”

溫媽媽吓得快出心髒病了,“你回來叫人啊,你們兩個人沒被人打死,也是命大,”替她處理了傷口,“走,我們去報警。”

溫宜周沒拒絕,她只問:“那我們是不是要賠人家醫藥費啊?可是他活着,以後還會欺負更多的人。”

溫媽媽愣住了,像是不認識女兒一般,就這麽看着她,“你說什麽呢?這是人命,他欺負你,你打他,打傷了咱們就得管。”

“打死了他就能解決問題嗎?”溫媽媽認真道:“打死一個人就能解決受欺負的事情嗎?難道你要永遠記得你曾經打死過一個人?”

溫宜周不說話,溫媽媽嘆了口氣,“生氣和仇恨只是你自己的情緒,別人并不會如何,你有你的立場,我也有我的原則。”

溫宜周看向她,她說:“別人欺負我女兒,我找他算賬,但是我女兒打傷了人,我們得賠,我願意你反抗,我也樂意賠,你不需要愧疚,但也不要有仇恨。”

聽了她的話,溫宜周迷迷糊糊不太懂,但也好像懂了。

那次警察速度很快,或許是那個男孩子平時去慣了警局,到了地方,看到溫宜周也是那個模樣,警察教育他的時候,也是不怎麽聽。

溫媽媽在一邊瞪着他,“你一個小孩子,心思怎麽那麽歹毒?對我女兒都說些什麽呢?”

“對啊,我就是這樣,我以後就是小偷,殺人犯,qiangjian犯,管好你女兒。”男孩子說話更氣人,還穿着今天的衣服,髒的不行,手上臉上頭上的傷口也不處理,就這麽放着。

溫媽媽盯着他,“我兒子要是長成你這樣,我就去死。”

“是啊,我媽早死了,估計是被我氣死的。”男孩子繼續說。

溫媽媽不說話了,嘆了口氣。

警察了解了下情況,只做出拘留處理,男孩子聽到溫宜周爸爸的事情,笑了下,溫宜周作勢要打他,被溫媽媽攔下來。

警察跟溫媽媽認識,讓她帶孩子回去,別插手這些事情了。

溫媽媽無奈,看眼男孩子,走了。

警察大叔送她出去,溫媽媽在門口,偷偷塞了他一百塊錢,大叔連忙道:“嫂子你這是做什麽?我們人民警察,不能這一套。”

“不是給你的。”溫媽媽嘆息道:“不是要拘留嗎?別傷口惡化了,咱們也賠不起。”

大叔愣住了,“嫂子,你這……”

溫媽媽沒多說走了,大叔很明白,他看過那孩子傷口,就沒什麽大事,溫媽媽就是嘴硬,人善被人欺,他無奈搖頭。

回到位置上,男孩子在寫檢讨,他沒好氣道:“你這次幸好碰到的好人,不然就你一個孩子不被打死才怪。”

說着自己掏了一百,連帶着剛才溫媽媽的,一共兩百,給同事,“去幫我買點藥和吃的。”

男孩子微微擡頭,男人注意到了,“看什麽看,寫你的,你揍人家女兒,人家說你幾句,你還不樂意,人家還讓我給你買藥呢,你看你這樣,我真恨不得打你,你這要是我兒子,我真能打你……”

男孩子愣住了,他心情複雜,抓着紙。

那個女人是個寡婦,帶着女兒,沒打他,沒罵他,沒當面拿錢羞辱他,而是在背後悄悄跟警察說。

“你也是碰到個心善的。”警察還在說。

心善的,善良的。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碰到過校園暴力,我小學整整六年,過的都挺灰暗的,碰到過各種各樣的壞,大人的壞都是統一的,小孩子的壞都是各種各樣的,因為他們沒有利益。

前幾天家裏請客吃飯,之前小學經常欺負我,扔我書包,罵我的人也來了,其實我見到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些,恨還是有的,但更可怕的是我已經學會了笑着看他,就跟笑着看每個人一樣,不是原諒,是沒有必要,也許他看到我也是那個記憶,也許忘了,但我不會忘,也不會報複他了,跟聖母沒有關系。

以暴制暴本身就是不對的,壓迫永遠都有被壓迫(當然,如果游戲有人組團罵你,直接罵回去,不然你會氣一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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