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元方程 5
那聲音咬的很低,又輕又軟,落在耳廓中便染上了幾分熱氣。
“好、好的。”
楚年渾身僵硬,向旁邊移了移,給姜一柯騰出一點位置來。
姜一柯心滿意足地盤腿坐下,他挨着楚年,擡頭去看舞臺。
“你們A班位置好好啊,”姜一柯終于可以看到在臺上舞蹈隊們,和楚年嘀咕道:
“我在後面基本都被擋完了,什麽都看不到。”
“嗯……”
楚年似乎有些不舒适,他慢吞吞地改為曲腿坐着,動作跟中了麻沸散一樣,僵硬而拘束。
其實,無論是眉眼、輪廓、還是纖長的睫毛,都清楚的昭示着楚年——
他不是少君。
他不是那個人。
不是我的…小少君。
眉眼長得再像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那眼中的光芒不會騙人的,是永遠沒法掩蓋住的。
小少君……
您會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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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又是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
舞蹈隊是專業訓練過的,女孩子們身段姣好,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舞步都幹脆利落、賞心悅目。
“感謝舞蹈隊帶來的精彩表演!”
主持人舉着張小紙條,在一溜美麗的薄紗裙女孩之間淡定地走上臺。
“接下來是高二D班帶來的脫口秀……”
姜一柯歪頭看向楚年,對方抿着薄唇,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望着舞臺一聲不吭。
怎麽了?
姜一柯伸手,戳了戳對方肩膀。
楚年乖乖地轉過頭來,墨發窸窣拂落,搭在眼鏡上。
“你們A班有節目嗎?”
姜一柯看了眼他身上穿的禮服,好奇地開口詢問道,“你會去表演嗎?”
楚年搖搖頭。
他一貫都是獨來獨往,從來不參加任何的集體活動,冷淡又孤僻。
因為各種緣故,楚年和校外人接觸的更多。所以相對來說,同學之間的關系或者班級榮譽,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不值得自己耗費時間、投入精力去維護。
“我們班有個單人詩朗誦,但和我沒關系。”他言簡意赅地解釋。
姜一柯神色失望了幾分:“啊,你不表演哦。”
本以為這小子穿這麽正式,怎麽也會上臺溜一圈,沒想到是假的。
楚年:“……”
楚年:老師我現在再申請一個節目,來得及嗎?
姜一柯轉頭去看表演,身子因為興奮而晃來晃去,一點也不安分。
有個穿着西裝的男主走到舞臺中央,他緊張地理了理領子,抓着麥克風,深情款款地開口:
“從前有一根香蕉,有一天它走在路上忽然覺得有點熱,于是就把衣服脫了。”
“——然後它就摔倒了。”
此言一出,整個體育館的氣氛霎時降到了冰點,跟個大冰塊似的,似乎散發着陣陣寒氣。
同學們全部陷入了沉默,坐在原地懷疑人生,根本不想去給臺上那人任何反應。
這是什麽老掉牙的冷笑話啊?
這都冷到北極去了,真的有人會覺得好笑嗎???
楚年冷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舞臺,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這幫現代的高中生一起,在這粗制濫造的體育館裏聽人講冷笑話。
有這功夫,不如多刷幾套題來的實在。
耳旁忽然傳來極細微的一聲:
“撲哧。”
姜一柯用手捂着嘴,眉眼彎起。面色染了絲緋紅,憋笑憋得十分難受。
楚年:“……”
姜一柯忍不住,直接笑了出聲:“哈哈哈哈哈香蕉脫了衣服——”
他笑得氣都喘不上來,身子東倒西歪,一頭栽向楚年那邊。
楚年慌忙扶住他肩膀,生怕姜一柯哐地栽到地上:
“……你小心點。”
“摔倒了哈哈哈哈哈哈——”
姜一柯笑得前仰馬翻,因為被楚年輕輕扶住了,整個身子便歪向他那邊。
他倒在在楚年身上,眉眼笑得彎起,纖長細密的睫毛随着身子一顫一顫,像是落在花上的黑蝶。
姜一柯現在滿腦子都是那根脫衣服的香蕉,在大太陽底下慢吞吞地走着,結果踩到自己落下的香蕉皮。
“啪叽”一聲,摔得四腳朝天。
細碎墨發撫過冷白肌膚,姜一柯整個身子都歪在楚年身上,笑得的眼淚都快出來。
楚年身體僵硬地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姜一柯舒舒服服地枕着楚年胳膊,他緩了一會後,眼一睜,便看到楚年線條分明的下颌。
對方正微微低着頭,抿唇看向自己,面上并無過多神色。
姜一柯呆了幾秒。
他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
糟,得意忘形了!!
自己和楚年滿打滿算也就認識幾個星期,見過幾次面而已,還沒熟到這個程度。
只是,這小子身上有着很熟悉的感覺,莫名的就能讓自己放松警惕。
着實有些危險了。
姜一柯連忙嘩一下坐起,脊梁骨挺得筆直,完全沒有剛才那歪歪扭扭的樣子。
他默默伸手,幫忙拍了下楚年肩上的零星灰塵,賠笑道:“不好意思啊。”
楚年似乎想說什麽,卻默默抿唇,将話給咽了下去。
姜一柯有點郁悶:“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幫你洗洗衣服?”
楚年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半晌才輕聲道:“……不用。”
氣氛稍有些尴尬,楚年悶悶地不吭聲,姜一柯只好默默地轉頭去看舞臺。
迎新晚會節目還挺多,就是水平參差不齊:有譬如舞蹈隊那種訓練有素的表演,也有一看就知道是臨時被抓來出節目、一臉生無可戀苦大仇深的同學。
看完表演後,學生們陸陸續續地站起身來,準備返回教室。
姜一柯站起身來,活動了下因久坐而微麻的手腳。
他輕車熟路地從體育館側面溜回自己班級的隊伍,神不知鬼不覺地重新融回隊伍。
。
因為是周五,回到教室後的同學們吵吵嚷嚷、不斷抱怨着。不滿快要沖破窗戶,不知道為什麽老班把他們一衆人全部留在教室中不給走。
其中以某位同桌怨氣最勝,陸遙嚼着口香糖,已經嚣張到直接把手機給掏了出來,大大咧咧地的在桌上玩。
“迎新晚會弄得這麽晚,”他一邊噼裏啪啦地按着手機,一邊抱怨道,“憑什麽不給我們走?”
姜一柯瞥了眼逐漸暗淡的天色,道:“不知道。”
班主任姓譚,是個微胖的中年女人,帶着一副厚重的眼鏡,同學們平時叫她譚姐,若是不滿便在背後偷偷喊她“譚大姐”。
譚姐看着地下一片鬧哄哄的學生,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怒聲喊到:“吵什麽吵?!再吵一個也別想走!!”
她聲音洪亮而高,震得整個教室都抖了下。
一聲“河東獅吼”過後,教室內鴉雀無聲,她才哼一聲,開始講話:
“我知道要周末了,說一件事立馬放你們走。”
她抄起堆在桌上的一沓紙,卷成筒狀在手裏拍了下:“統考的成績都收到了吧?拿回去給父母簽名。”
課代表站起身子來,上前幫譚姐分發文件。
姜一柯接過發下來的打印紙,紙上端端正正地印着密密麻麻的黑字,還有各種方框。
他直起身子瞅了一眼,結果差點被吓得給摔坐回去——
“南城一中高二家長會”
什麽什麽什麽?!
家長會?!
一旁拿到紙的陸遙低聲罵了句:“靠,完犢子了,這個周末都不讓我們好過,老姐這下子不揍死我才怪。”
姜一柯抓着紙讀內容,越讀越覺得自己大難臨頭、死期将至。
恍惚間,他聽見譚姐聲音從遙遠之處傳來,朦朦胧胧地似乎籠罩着一層霧氣:
“……家長需要在成績單上簽名,并且出席周二的家長會。”
小姨的兒子肖峻好像考了一百多名,我這次考了多少名來着?
四百多?
但是,年級一共五百人啊。
姜一柯顫抖地拿着打印紙,有着想砸了學校的沖動。
你殺了我吧!!!
。
想他早上剛看成績的時候,還覺得不錯來着——但和年級總人數一比,簡直沒眼看啊。
被老師勒令要家長簽名也就算了,還要開家長會當衆處刑,簡直是不給學生活路了。
姜一柯唉聲嘆氣地把卷子收進背包中,只覺得明天一片黑暗。
身旁的陸遙更不用說了,他掏出手機打電話,語氣悲痛:“哥,我們要開家長會……對,記得把PS4還有外星人游戲本燒在我墳頭,順便多燒幾個三A大作。”
面對周末的欣喜愉快全都沒了,F班同學們唉聲嘆氣,耷拉着頭走出校門。
姜一柯剛剛溜達到門口附近,便遠遠地瞥見校門口圍了一堆人,似乎正在對什麽指指點點着。
安耐不住好奇心,姜一柯順着他們指着的方向看去。
他見到一輛漆紅的豪車正大咧咧地停在校園門口,而車旁倚靠了一位戴着墨鏡的高挑女子。
那女子抱着手臂,一副閑散模樣,似乎在等着誰。
南城一中作為南城、甚至是邺國中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自然是有不少官二代、富二代走後門塞錢進來的。
所以同學們對豪車其實見怪不怪,主要是對那位女子好奇。
雖然墨鏡遮去了大部分面容,但也足以斷定這是個大美人了。
美人看到這邊,擡起手揮了下:“嗨,這邊。”
姜一柯一眼就看出來者何人。
還是個熟人呢。
他背着書包,在衆人驚異的眼神中淡定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笑點奇低無比的魔尊大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香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摔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年:…………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寵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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