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三輪飛碟射擊, 比起移動靶,難度要高出很多, 不過飛碟飛出的速度和數量可以調控, 鑒于雙方都是新生, 謝遜和另一個裁判商量過後, 根據兩人的水平, 設置了二級難度。
本輪采用Y2型氣槍射擊,是張碩這種射擊運動員比較熟悉的槍型。
“第一輪我棄權。”許宴坐在位置上舉了舉手, 聲音平淡。
現場再次掀起巨浪。
“果然又棄權了, 他是真沒把對手放在眼裏啊!”
“保持這嚣張的節奏不要停!!!”
“啊啊啊……沒想到一個新生的挑戰賽竟然看得我這麽激動!!”
趙越這邊, 一群新兵蛋子都冒出了星星眼, 許宴在他們眼裏已經成神了。
“果然參軍的omega就是不一樣, 沒有一點本事哪敢進軍營。”
“我第一天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一般了。”
“滾,馬後炮。”
趙越也很激動, 從前只知道許宴和別的omega不一樣,可平日裏接觸最多的只有畫畫。
許宴的繪畫水準是系裏公認的獨特,能醜出天際的那種,但藝術這種東西并不是數學題, 沒有正确答案,沒有什麽标準去衡量, 你感覺到了美, 那就是藝術。
許宴常常挂在嘴邊那句“沒人能懂我的藝術”也不算瞎話,旁人看了他的畫都難以理解,但你說它不是藝術嗎?只要有一個人能欣賞, 那它就是。
平常大家總喜歡拿他的畫調侃,一來是知道他不會生氣,二來大家也是點到為止,不會說得太過分,并非取笑,只當調解氣氛罷了。
趙越有段時間特別閑,他試圖認真研究許宴的畫,可看到最後卻只多了一種如芒在背,刺得人脊椎發麻的痛,還有陷入無盡沼澤的窒息,以他目前的閱歷還無法欣賞到其中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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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畫常常能反應這個人的內心世界,沒人知道許宴嬉笑的外表下藏着什麽,他就像他的畫,似乎永遠籠罩在黑霧裏,哪怕靠得再近也看不清真實。
可現在,看着場上這樣的許宴,趙越突然感覺到那濃厚的黑霧裏似乎漸漸透出了光,就像真空中突然洩進一縷空氣,讓他如獲新生,豁然開朗。
比起許宴讓他刮目相看的實力,那種即将看到真實的期待更激得他心跳加速,手腳發麻。
抱着畫框的許宴就像個走錯片場的演員,而這裏才是他真正表演的舞臺。
張碩拿過氣槍調試,突然感覺到一個強烈的視線,疑惑地轉頭看,吓得汗毛倒豎。
那個壓着他打的許宴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裏的槍看。
又打算用氣勢壓人?張碩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回去,氣槍是他擅長的,這一輪他絕對不會輸。
第一輪,三十個飛碟,張碩命中了29個,得分29分。
他放下槍,志得意滿地看了許宴一眼,笑了起來。
許宴第一輪棄權了,總共就三輪,哪怕後面兩輪都滿分也贏不了他。
許宴走過去,路上看到謝遜投過來的眼神,不知怎麽的,竟看出了淡淡的擔憂。
他想了想,安慰了一句,“獅老大,你要是擔心我就早點告訴我他的行蹤吧。”
謝遜一秒收回眼神,并翻了個白眼。
許宴拿起氣槍,這種槍和射線槍有些相似,手感上也很像,無端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安然舉槍的模樣,那凜然的雙眸總能輕易撩動他的心弦。
明明是只對機械工蟲有效的特質槍,卻打死了真的工蟲,安然是怎麽做到的?
按下确認鍵,三個出口同時飛出若幹個目标小球。
砰砰砰三槍,計數器上顯示9個。
現場氣氛驟然太高,張碩正喝着水,看到數字,猛然站起身,一臉不敢置信,水倒地上了都沒發現。
緊接着又是三槍,計數器上累積計數18個。
“什麽情況,怎麽這麽多?系統出BUG了?”新兵蛋子裏有人看不懂了。
“教官沒有喊停,應該不是BUG。”
“平均一槍三個球?!每個球的軌跡都不一樣啊,怎麽做到的?!”
趙越瞪大了雙眼盯着虛拟屏看,可還是沒看出來到底怎麽回事。
倒是中午周圍那些高年級的讨論解開了他們的疑惑。
“不行不行,那張碩贏不了,水平差太大了。”
“在小球出來的一瞬間擊落是唯一可以一槍解決所有球的機會,但在小球打出來的那瞬間,速度也是最快的,想把握這個機會,很難。”
“我練了一年多才偶爾能打中,他竟然槍槍命中,這是什麽怪物?!”
“二級難度的速度不快,天賦選手勤練習也是能做到的。”
十槍過後許宴放下槍,得分30分。
沒關系,只要穩住就能贏,這麽想着,張碩頂着壓力,第二輪超常發揮,得了30分。
只剩最後一輪,兩人的積分差29分,除非張碩最後一輪0分,不然許宴輸定了。
張碩看過去,“你是很厲害,不過這輪比賽還是我贏。”
許宴回視了一眼,沒說話,走到準備區,對謝遜說:“調到四級吧。”
謝遜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許宴調試着氣槍,漫不經心的,“難度調到四級,增加到一百個,現在的速度太慢了。”
這臭小子,他知道四級難度是多難嗎?真以為自己要上天了?!
規定只能打三十槍,小球增加到一百個也只有三十槍,而且速度以倍速增長後,可能一槍都打不到一個球,這搞不好會得0分。
參賽人自己這麽要求了,謝遜作為裁判也只能同意。
于是現場的人在懵逼中就看到了虛拟屏上的提示。
【已調整到四級難度,目标一百個。】
嚯!這下刺激了!
張碩一看,捏着拳頭站着看,心裏砰砰直跳。
比賽途中難度确實可以調整,判定得分規則不變,他可以跟進難度也可以保持原有的難度。
但一般人不會一下升兩個難度啊!又不是難度越高得分越多。
觀衆看得刺激,張碩看得心驚肉跳,只有許宴心平氣和。
增加難度當然只是為了更快打完這些球而已,磨磨唧唧的,什麽時候才能比完?香香被他放在休息室裏,也不知道乖不乖,肚子餓不餓,看不到他會不會寂寞——反正他已經寂寞得快哭了。
四級難度和二級果然有天壤之別,每增加一級難度,小球的速度就以幾何倍增,更別說數量還增加到了一百個,搞不好就是漫天的小球亂飛,沒等反應就全落地了,想獲得高分太難。
按下确認鍵,全場屏息。
安然說要善于利用環境為自己制造便利,以最少的力量對付更多敵人,這句話放在這場比賽中同樣适用。
許宴以前沒玩過射擊游戲,一切反應和行動只靠直覺,從沒經過計算,似乎腦子裏已經在一瞬間計算好了一切,他只要跟着感覺走就對了。
不間斷地槍聲響起,小球漫天飛舞的畫面并沒有出現,只有計數器跟抽掉似的不斷變化數字。
三十槍後,計數器顯示99個。
短暫的靜谧後,所有人傻眼了。
網絡轉播畫面上彈幕刷成虛影。
“卧槽,只掉了一個!這手速,絕了!”
“不只是手速,視力也要跟上,我壓根就沒看清那些球啊!”
“哈哈哈……終于掉了一個。”
“這屆新生這麽強的嗎?!老學渣瑟瑟發抖……”
現場,謝遜看着許宴放下槍走回休息區,對着虛拟屏沉思。
不是掉了一個,是最多只能打到99個。
校長室,北溯同樣在觀看許宴這場挑戰賽,他身邊坐着一個年齡相仿的軍官,面相和藹。
“精準度,反應速度都沒話說,以新生的角度來說,他的表現趨近完美,這樣的資質不多見啊。”
北溯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一雙銳利的眼看着虛拟屏裏的許宴,半晌淡淡地說:“他的行為多出于本能,沒有技巧可言。”
“正因為這點才難得,這種天賦并非每個人都有,他天生屬于戰場。”
在全場的呼喊中,張碩懵逼了。
這不是必贏的局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一下子拉開了70分的差距,他要是用原有的難度根本贏不了,可換成這種難度別說贏,分數可能更少!
多年來,什麽大比賽沒見過,輸贏總有時,面對這麽大的實力差距,張碩很快接受了輸的事實。
“你很厲害,以後有機會的話還可以找你切磋嗎?”
許宴心說這玩意兒我不愛啊,可面對對手可憐兮兮又期待的眼神,他為難的應了下來。
射擊後是張碩選擇的體力類項目。
作為被血虐的一方,張碩專門挑了特別耗體力的項目比,射擊還有技巧可說,可體力那就是實打實的,總得找回點alpha的尊嚴吧?
上來就是鐵人三項,第一輪負重跑,要在腿上綁上重物跑一萬米。
許宴綁上重物後放下運動褲,額前的碎發捋到後面,将紮着頭發的皮筋弄下來重新紮緊,做了一下熱身運動後往起跑點去,不知看到了什麽,他突然笑了笑,嘴角的小酒窩特甜。
沒想到無心的一個動作卻惹來現場頻頻尖叫。
“草,有被撩到!”
“幸好他已經在分化了,不然這麽多狼,不夠分啊!”
“為什麽會分化,有點可惜,想拐回家!”
趙越聽着周遭偏得越來越離譜的話題,無奈笑笑,“他已婚啊,你們沒戲。”
許宴完全被看臺下一個小角落的白團子給吸引了注意力,在偌大的練習場裏它顯得格外的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貓崽兩只小爪子扒着牆,小腦袋悄悄彈出來,兩只耳朵調皮地動來動去,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在看到許宴看過來的時候,慢悠悠地晃了晃尾巴。
啊啊啊!又是被兒子萌化的一天!好幸福喲!
許宴一邊往起跑點小跑,一張臉笑成了癡.漢。
雙方準備就緒,張碩看過來,雖然還是想贏,但态度比一開始好了很多,“你要堅持不住不用勉強。”
許宴笑呵呵的,“不會。”
喂,不用笑得這麽甜吧?!放在這種時候很吓人啊!張碩心尖兒直顫,沒看懂他這表情。
射擊的時候面無表情的,甚至有些無精打采,這會兒反而整個人都明亮了?
一聲槍響,兩人沖了出去。
因為是長跑,張碩沒用上全力,如果前面消耗了太多體力,後面可能會接不上。
正這麽想的時候,只感覺身旁咻得一聲閃過一道虛影,等他看過去的時候,許宴已經遠遠把他甩在了後面。
他眼角直抽,這可是長跑!用這種百米沖刺的速度真的好嗎?!
如果前面被甩得太遠後面也很難追上,沒辦法他也只能加速追了上去。
許宴一圈跑過來,遠遠地就看到了他的貓崽,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安然見他這傻樣,不忍直視得拍了拍牆。
喂,給我好好跑,後面追上來了!
饒是速度放慢也很快就經過了看臺,為了快點看到貓崽,許宴又開始加速。
跟在他後面的張碩看到他速度放慢,以為他終于跑不動了,正打算調整速度的時候就見他撒歡似的飛出去了。
他呼吸一頓,只能加快跟上。
第二次經過看臺,許宴對貓崽眨了眨眼。
貓崽轉過臉,不理他。
第三次經過看臺,許宴正打算要做個什麽鬼臉逗貓崽。
安然見他滿頭的汗,靠得近了還能聞到他濃郁的信息素,動了動鼻子聞聞,滿足到本能地叫了一聲。
剛跑過來的許宴聽到這聲奶聲奶氣的貓叫,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跑得更快了。
然後接下來現場和看轉播的人就見許宴速度越來越快,只有在靠近看臺的這五十米會突然放慢速度。
“這是什麽新型的長跑技巧嗎?”
“他每次放慢速度後都能提升到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可能以前專門訓練過,不然哪怕他正在分化,一個omega也不會有這麽好的體力。”
“你們看他每次靠近看臺的時候還能輕松地和那邊上的人打招呼呢,倒是後面的張碩節奏被他帶得越來越亂,看上去很疲憊。”
張碩簡直要吐出一口老血,恨不得抽死選這個項目的自己。=
他根本摸不清許宴的節奏,反而自己的節奏全亂了,五千米下來比跑了全程還累。
鐵人三項,張碩累癱在地,一句話都不想說。
許宴耐着性子等裁判宣讀了挑戰結果後火速離開。
反而是現場的學生們遲遲舍不得走。
這場比賽之後,質疑他積分造假有內幕的聲音徹底消失,反而到處都是讨論他實力多強,長得多帥的話題,吸引了一大波老公粉。
老公粉們:雖然老婆即将分化,可能比我們都強,但不妨礙我們守護他,哪怕被反攻也願意!
路人們看到無不露出嫌棄的眼神,噫~這是群什麽邪教?
“噫~我的老公只有安然一個。”許宴撸着貓坐在宿舍客廳的沙發裏,看到論壇上那些言論,也露出了嫌棄的眼神。
安然舒服的窩着,時不時享受送到嘴邊的小魚幹,用軟乎乎的肉墊拍拍許宴的手,并敞開毛肚皮給摸,随便瞥了眼虛拟屏,滿不在乎。
“喵嗚……”沒關系,我知道你的心在我這,我不吃醋。
和張碩的挑戰賽結束後,找茬的人少了很多,走在路上都是想找他合影的。
“許宴,你真厲害,我可以和你合個影嗎?”
“哦。”許宴嫌煩,拒絕後可能會被纏上,不如直接拍了了事。
來人小心翼翼地站在許宴旁邊,兩人對着攝像頭。
安然扒着口袋偷瞄,“……”沒關系,只是拍個照片,我不吃醋。
“許大神,你簡直是我輩的楷模,我想和你合影~”
來人偷偷抓着許宴的手臂。
安然盯着他的手:“……”沒關系,我不吃醋。
“大佬,能和我合影嗎?”
來人手搭在許宴肩頭。
安然爪子蠢蠢欲動:“……”我不吃醋。
“大佬,你是我的偶像!”
來人手搭在許宴肩頭,并靠得很近。
安然亮出爪子不小心鈎破了口袋:“……”我不吃醋!
“大神,我喜歡你!”
來人靠得很近,并試圖親親。
爪子下的口袋鈎得稀爛,安然舔了舔爪子,雙眸銀光一閃,“……”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
等回到宿舍,他立刻跳出來。
“香香?”
安然扒着他臉,從額頭到下巴都舔了一遍。
标記做到位,省得這傻老攻被搶走。
“停停停……癢……香哥?”
許宴把貓崽舉到眼前,無奈地笑,“怎麽,餓了?”
安然耳朵垂了下去,“喵嗚……”你完全不了解我的感受!
許宴蹭了蹭它的頭,“好了,這裏沒有花花也沒有蝴蝶,我知道你悶了,一會兒帶你去買小魚幹。”
安然一爪子拍他下巴上,軟綿綿的,“喵嗚。”不去,你身上全是別人的味道。
許宴抓着它的爪子啾啾啾地親了好幾口,往浴室走,“先去洗澡,你肯定受不了我身上的味了。”
“喵嗚!”你現在發現也不晚。
軍校的課程和一般學校完全不同,文化課很少,大多數時候需要進行高強度的訓練,為了讓新生适應,分班後有三天調整的時間,可供新生在校園內了解各區的職能,直觀感受一下未來要面臨的挑戰。
趙越出門了,金澤最近都沒怎麽看到人影,許宴洗了澡也出門了。
學府星和花都完全不同,花都遺留着大量前人的遺跡,又因為重農業,整個星球都古色古香的,加上生活節奏慢,是個特別适合養老的星球,而學府星則是肉眼可見的不同。
這裏充斥着主流的鋼結構,懸浮車、民用飛船、軍事巡邏艦随處可見,街道兩旁各色店鋪裏進進出出的顧客們,街上有說有笑的學生們,一擡頭就是橫七豎八的各種軌道,一切都讓這裏充滿朝氣和緊張感。
許宴換了一身舒适的休閑打扮,貓崽抱在手裏,一路走走看看,來到之前就找好位置的貓糧店。
“香香,你看!”
聽到聲音,興致缺缺地安然擡頭看去,瞬間眼前一亮。
好、好多小魚幹……
許宴剛走到貨架前,手心一空,本來昏昏欲睡的貓崽已經跳到了他肩膀上,夠着爪子喵喵叫,不要太精神。
“喵嗚……喵嗚……喵嗚……”這個、這個還有那個,每種來十包,不,二十包叭。
“這個?”許宴指着其中一種,見貓崽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立刻換一種,“那這種?”
貓崽點點頭,一只爪子搭着他的臉,一只爪子對着貨架不停地點,給急的。
貓奴和貓崽進了這裏就像進了天堂,等他們轉出來,許宴的零花錢已經空了。
安然喵了一眼,舔了舔爪子,他給的錢足夠,不怕。
其實安然給的那些錢許宴一分都沒動過,在他心裏,那不過是安然存在他這裏的,比起錢本身,這個錢帶來他和安然之間的聯系更重要。
軍校每個月是有工資的,通過特定的行動獲得軍功也會額外的獎金,對他這個沒什麽購物欲,吃住都在學校的人來說完全足夠了,這會兒把錢花光他也絲毫不慌。
托運的時候服務員女孩看看這數量龐大的小魚幹,又見許宴長得俊朗,紅着臉笑呵呵地問:“您家一定養了很多小貓咪吧?”長得帥又喜歡養小動物,這不就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嗎?!
許宴給了地址,心情很好,對女孩笑了笑,“就一只。”
好帥啊啊啊啊!女孩臉紅透,“就、就一只,買這麽多,會不會吃不完吶?”
她咬着唇,羞澀地看了許宴一眼,卻看到蹲在他肩膀上的貓一臉兇神惡煞地瞪過來,奶兇奶兇的。
好、好可愛啊啊啊啊!好看的人養的貓都特別可愛,好想撲上去!!
許宴想了想,“不會,我老婆也喜歡吃。”
內心瘋狂尖叫的女孩突然頓住,表情空白地看過來,“……”嗯?老婆?您不是omega嗎?
許宴還在思考這個問題,香香現在還小,以後長大了肯定要生寶寶,到時候家裏愛吃小魚幹的就更多了。
腦子裏突然幻想出一個畫面,安然深色冷清的坐在地毯上,手裏抱着香香,香香懷裏圈着小香香,三只同時看過來,用眼神跟他讨要小魚幹。
不行!不能再想了,扛不住!別說小魚幹,心都掏出來給你們!
“我兒子,兒子的兒子也喜歡吃,不多買點不行。”
女孩木着臉,“……”兒子?兒子的兒子???您今年貴庚?
走出貓糧店,許宴和安然都滿足了。
看時間還早,許宴帶着貓崽去附近的小花園轉轉,經過一家花店,他不禁轉頭看了一眼。
“這可是珍品康乃馨,花都直郵過來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品質有保障,一束只要5萬星幣,送病人正合适。”店員推銷得很賣力。
“唔,可是這個顏色太豔了,我那朋友可能不喜歡。”顧客是個近六十的老人,精神頭很好,只是頭發已經花白。
“這才是珍品康乃馨獨特的地方,它的顏色豔而不妖,可以治愈病人苦悶的心情,芬芳可以助眠,這款在我們店裏是爆款,現在已經賣得只剩下三十支了呢,您真的不考慮來一束?”
許宴瞥了一眼那花,搖了搖頭,什麽珍品康乃馨,也就騙騙外行的,這種花對環境要求不高,不止花都,很多地方都有種植。
從花都銷售出去的花絕大多數經過花卉公司轉賣,加上高昂的運輸成本,一般轉手就會翻好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價格。
但花都的花是有限的,要供應整個帝國的需求還遠遠不夠,于是這些為數不多可以在其他星球人工種植的花卉品種就被資本炒作了起來,其實本身價值不高,種植成本也很低,不如幾塊錢的粉寶石好看。
老人有些為難地笑笑,“我那朋友是畫家,喜歡素雅的,能不能幫我推薦其他的。”
聽到畫家兩個字,許宴腳步一頓。
店員沒推銷出去,又找了另一種更貴的花出來,他們大多很有眼力見,知道這顧客看起來有錢就會使勁推薦貴的東西。
一來二去,老人還在猶豫。
“這款是我們店裏最漂亮的,而且花語是長壽和健康,正合适呢,今天有活動,一束只要9萬8星幣哦。”
老人看了片刻,“好吧,就這個了。”
店員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攏嘴,“您這邊選一下花束的款式。”
老人正要走過去卻聽到後面傳來聲音。
“等等。”
在兩人的視線中,許宴走了進去,他拿起一支號稱“一束只要9萬8星幣哦”的夜流光,這種花有個特性,夜晚在光照下會散發出朦胧的光,看着好像很高端,其實在花都爛大街,只要兩塊錢一束,他都懶得種,怕虧本。
“這位客人,請問您需要什麽?”
許宴沒理會那個黑心的店員,轉頭看向老人。
面色和藹,眼神慈祥,一身渾厚的氣質藏不住,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糟老頭子,讓人心生好感。
許宴這人對老人和孩子沒轍,關鍵這老人去看望的還是畫家,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看他受騙。
“老人家,您真的喜歡這種花嗎?”
老人面色不解,不過見他态度還算禮貌,笑笑作答,“我沒什麽眼光,不會選,大家喜歡的應該就沒錯吧。”
店員也是個機警的,見話頭不對立刻讓另外一個店員過來引導許宴去別處。
許宴也跟着笑笑,“這花啊晚上會發光,小情侶之間燭光晚餐,過二人世界的時候挺合适,這送病人嘛……”
店員沒想到他說話這麽直接,而且句句說到點上,企圖挽回,可老人卻擡手打斷他,“抱歉,你先去忙別的吧,我挑選好了再叫你。”
說着,老人看向許宴,“若沒急事,能不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幫我選一束合适的?”
許宴應下,“冒昧問下,您那位友人是……?”
老人會意,“beta女性。”
到手大單就要溜走了,店員哪裏肯走,不說話也要跟在邊上,看着許宴的眼神怨念很重。
許宴也不在意,撸着貓崽在花店裏轉了一圈,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羽衣蘭,這是蘭花的一種,香氣淡雅,品向高潔,花都價格在三十左右,他問了店員,這裏賣一百,算是正常價。
主花找好後他又挑選了一些露水百合和滿天星,走到包裝的地方,對着各種包裝紙看了看。
“小香崽,你喜歡哪種?”
安然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擡起爪子一指,“喵嗚。”這個。
“嗯,真有眼光,我也喜歡這款。”
許宴扯了一段包裝紙自己動手包起來。
店員和老人都看傻眼了,這熟練的打包動作,新穎的插花技法和配色,簡直比專業的還專業!
店裏其他的店員也走過來好奇圍觀。
許宴很專注,過程中又找了一些配花來。
安然蹲在他的頭頂,看得很認真。一直以來看到的都是許宴吊兒郎當的一面,原來他對花卉并不是一竅不通,相反,他很了解,也一般人更懂得欣賞。
十分鐘後一束素雅不失俏皮的花束呈現在衆人眼前。
老人眼前一亮,“好看,我想找的就是這樣的!”
店員們都驚了,沒想到這些普通的品種搭配起來竟然這麽好看!忙不疊地打開個人終端拍下來。
老人找店員結算了價格,走過來正要拿起來卻被許宴攔住。
“怎麽了?”
許宴端詳着花束,摸着下巴思考,“還少了點。”
老人看了看,已經美得不行了,還少什麽?
許宴的視線在店裏搜索,餘光看到某個角落時笑了笑,“您等一下。”
他快步走過去,走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支橙花。
老人一頓,輕笑打趣,“這花的氣味和你的信息素很像。”
店員們被他露的這一手嘆服,已經從原本的嫌棄轉變成了虛心求教的态度,看到橙花,有人不解,“橙花的花語是貞潔,用在送病人的花束裏是不是不太合适?”
許宴适當修剪枝條後把這支橙花加到花束裏,笑了笑,“誰說橙花的花語是貞潔的?”
走出店門,那頭店員已經把錄下的視頻發到了自己的小群組裏。
【啊啊啊啊,小哥哥手藝好棒啊啊啊啊,超想拜他為師的!!】
【血槽已空!!一秒鐘內我要知道店的位置!】
【他的貓好漂亮啊啊啊啊,我的關注點是不是不太對?】
·
學府星中央醫院某高級病房,一年近花甲的女士坐在病床上,她手裏拿着紙質的書籍翻看。
房門敲響,走進來一男子,君子如竹,形容清雅,就像從水墨畫裏走出來的。
他和女士打了招呼,放下花束準備将花瓶裏花換掉,餘光看到旁邊還放着一束,不禁笑了笑,嘴角有個酒窩,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很多。
“老師,今天有誰來看您了嗎?”
女士看過去,輕笑,“是弘德,他今天有空就過來坐了一會兒。”
男子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有些驚訝,“沒想到鄭中将的品味這麽好。”
“他就一個大老粗,哪能有這眼光,聽說是一個年輕人幫他選的。”女士掩嘴輕笑,“難得送了一份稱我心意的禮物,真要好好謝謝那個年輕人。”
男子也跟着笑了起來,突然看到花束裏的那支橙花,眼神頓時變得柔和,不知為何聲音沙啞了一些,“這支橙花,我最喜歡。”
“是啊,我也喜歡,這香氣沁人心脾,似乎能讓人忘記很多煩惱。”女士輕笑,“弘德說那個年輕人告訴他,橙花的花語是我心與你同在,真是可愛的花語,和你的名字一樣呢,心在。”
許心在一頓,微垂的雙眸中瞳孔一縮,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顫抖。
【阿宴,你的信息素是橙花,每種花都有花語,你知道橙花的花語是什麽嗎?】
【知道呀,是貞潔,父親和我說過,我可沒忘!】
【不對哦,橙花的花語是心在。】
【欸?那不是爸爸你的名字嗎?】
【嗯,以後不管發生什麽,爸爸都會與你同在。】
作者有話要說:許爸爸粗線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