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城山後山,掌門之子李明世的獨居內。

一道寒芒閃過,陳欺霜幹淨利落又分外麻木地砍下了李明世的頭。

他娴熟地伸手抓過被子捂在斷頭處,李明世的熱血噴湧着浸濕了整張床鋪。

門外,傳來了輕微的,略帶些許遲疑的敲門聲:“師兄,你睡了麽?我來請教幾個問題。”

陳欺霜擡手揮滅了桌上的燈籠,屏住呼吸靜靜的等,直到門外等候的人久久得不到回應,足音漸行漸遠後,才匆匆借着李明世的鮮血,摸黑在雪白的牆壁上飛快地畫下幾個大字。

最後一筆剛落,門外卻再次傳來了聲音。

這一次,人數衆多,隐隐約約的,還有些燈影在胡亂的搖晃。

“哈哈!我是第一個到的!師兄,你怎麽這麽早就熄燈了?快出來!快出來!掌門派我們幾個喊你過來主持晚課!”

其中一位,大聲吆喝着,沖上前,徑直來推屋門。

屋門咣當一響,沒有被推開。

“門鎖了,師兄是去別處了吧?我們再到藏書閣去找找。”

“……不可能的啊,師兄跟我說過,他要回來取一本書的。”

一只燈籠被舉高了貼在窗戶上,一只手指頭沾了口水,戳破了窗戶紙:“剛才我語氣是沖了點兒,師兄會不會因為這個,所以就故意不搭理我啊?”

“你們在下面等着,我到屋頂上面看看去!”

“那個,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啊?”

“噓,你別吵,我好像隐隐約約看到床上面有個影子。哎,上面的,你看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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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我看到了一個黑影子!哈哈!師兄他就是故意在躲我們呢——”

“讓開!閑雜人等都給我退後啦!

師兄,這可是你自己故意躲在裏面不出來的啊!哈哈!我們幾個可都是擔心你,你可別怪我踢壞了——你的門!”

“咣當”一聲巨響,木門齊整地從修補處再次斷裂。

破門的一瞬間,窗子被推開了一條縫隙。青城弟子湧入的同時,一條人影沿着窗縫飛快地蹿了出去。

一道劍光,攔住了陳欺霜的去路。

“閣下夜闖青城,恐怕是不懷好意吧!”

原來是先前請教問題的青年,聽見巨響,又折返了回來。

陳欺霜只想逃命,并不願意與他多做糾纏,只一個照面,就繞過青年,迅速地跳入了林道旁的樹叢。

青年如跗骨之蛆般粘了上來,追問道:“你到底是誰?!”

陳欺霜并沒有回答,倒是李明世的獨居內先發出了數聲驚叫:“魔教妖人把大師兄給殺了!!!大師兄死了!!!”

青年聞言一怔,又被陳欺霜甩開了十幾步。

“他在這裏!去通知掌門。別讓他跑了!”

火把徹山通明,将整座青城山從裏到外,照了個通透。

遠處,有越來越多的光點向此處彙集,一層一層,繞着山路,向山頂處圍攏。或明或暗的各種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全面封鎖着山體,逐漸縮小着包圍圈。

陳欺霜在光影明滅間,閃身隐入了樹影。

“哆!”一柄劍,帶着顫抖的餘音,擦着陳欺霜頸邊,釘在了他身後的樹上。

陳欺霜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濺出的、帶了血的碎木屑,迅速又無聲地擦了下劍身,再次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另一側的陰影。

“他沒在這裏!”有人大聲彙報着,用力地拔下了入木三分的寶劍,“他向別處逃了。”

“不對!這邊分明有血腥氣!他就在這附近!去,牽狗來,你們幾個,圍住那邊,你們幾個,掐住上下游水道。剩下幾個,跟我一寸一寸地搜!”

正午的烈日灼燒着大地,汗水滴落在樹身上,發出“滋啦”的一聲,即刻間便揮發了個幹淨。陳欺霜向腰側處摸去,水袋在剛才的混戰中,被砍了下來。

他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幹渴到發苦的喉嚨,肚子卻率先應景的叫出聲來——聲音巨大,幾次險些因此而暴露位置。

陳欺霜悄悄地潛伏着跟蹤了搜索的衆人,直到擊暈了一名青城弟子,搜來了他的食物和水袋,還沒來得及欣喜,卻發現,兩者都被下了大劑量的迷藥。

與此同時,樹林間聲訊相聞,以正道門派長老為核心的包圍圈,又向內收攏了丈餘。

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了多聲有節奏的犬吠。兵器的金屬聲與紛亂的腳步聲也緊随其後,筆直地朝着陳欺霜栖身的樹身沖了過來。

陳欺霜緊貼住樹身,蕩着挂上了近旁的一棵高樹。将包裹人頭的布塊,系在了樹枝末梢。

人頭發出陣陣難聞的屍腐的臭氣。屍水黏答答地沾了陳欺霜一手。

陳欺霜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頭顱,只覺得心裏空落落地灌滿了冷風。

“不将他的人頭帶回,你也不必再回來。……總得留些什麽,不如就寫‘殺人者魔教陳欺霜’好了。”以往波瀾不驚的聲音,帶着懾人的冷意,命令着,噠噠的手指敲擊聲甚是急促。

對不起。陳欺霜默默地在心裏說。同時,脫下外衣,重新裹好人頭,系在背上,趁着山風輕撫樹影搖晃的時候,接連又跳過了幾棵樹。

傍晚時分,陳欺霜被逼迫到了一處寸草不生的荒地邊緣,他用力地吞咽下了刮喉嚨的野草,将耳朵貼緊地面細聽。周圍傳來了清晰的伐木聲。

他挑了處人少的地方突圍,殺死了自上青城山以來殺掉的第二個人。

“來得好!就怕你不出來!”

唿哨聲一響,前方的突然蹿出了許多人。

下山的道路立刻被封死了。青城山多名高手,配合着組成了劍陣,并不正撄陳欺霜的鋒芒,只內外層互切着夾擊陳欺霜,想要靠人海戰術,耗光陳欺霜的體力。

陳欺霜左手旋出黑刃的“滅影”匕首,右手持着雪白的“傲雪”長劍,破開裂縫,雪刃抽進抽出,一滴鮮血都未濺出,就又帶走了兩條人命。

“喝!”他的左右兩邊同時響起怒喝聲。兩側高手有默契地沖了上來,攔住了陳欺霜互相配合的雙手武器,密密麻麻的明镖暗镖,從陳欺霜的身前身後,破風襲來。

陳欺霜互換着左右手的長短武器,就地一滾,避開了近至身旁的暗器。

卻有一只快箭,借着刀光與暗器的掩映,穿過了陳欺霜的左腹,将他釘死在了地上。

“殺人兇手!你還我師兄命來!”

青城少年尖叫着撲了過來,沖着陳欺霜的胸口就是致命的一刀。

陳欺霜本能地先揮出了長劍“傲雪”阻攔。

少年連聲慘叫都還未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豎直着被分成了兩半。

洶湧的鮮血和破碎的屍塊,淋透了陳欺霜的一身。

——舊怨之上又添新血。逃不掉了!

陳欺霜在衆人視線的注目下,緩緩地伸出舌頭舔淨了嘴邊的鮮血。幹燥到起皮的嘴唇得到了一些滋潤,他饑渴地滾動着喉結,“桀桀”地冷笑着,發出了心滿意足的喟嘆。

——魔鬼!惡魔!畜生!

他一邊為能夠繼續活下去而欣喜,一邊又在心底咒罵着自己。

他倒拔着透腹的箭矢,無視着湧出的鮮血,無痛覺似的又向前逼近了兩步。

更多的人高罵着“殺人兇手”,沖了過來,攔在了他的面前。刀槍劍戟等諸多武器,紛紛向他身上招呼着。

陳欺霜的臉上交錯着變幻了哭笑兩種表情。他像瘋了似的喃喃自語道:“我答應過他的,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他麻木地揮動着右手雪亮的長劍“傲雪”與左手黝黑的短匕“滅影”,眼內清澈的眸光,蒙上了大片灰暗的陰影。

大蓬大蓬的鮮血在他的身前身後炸開。

“你應該去死!你不是人!!!”又一名青城少年一邊顫抖着後退,一邊哭喊着跪倒在了地上。

他同樣被寒光分成了兩半。

正道衆人這才從恍惚的震撼中驚醒,重新持着武器,又圍攻了上來。

“我不是人。”陳欺霜木木地轉着頭,肯定地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他硬生生地挺下了一擊由腿根處斜劃至後膝窩的、深可見骨的重擊,擡手捏住了一名青城弟子的脖頸,以人肉作盾,再一次殺出了一條血路,逃竄了出去。

青城山斷崖處濃煙滾滾,青城山掌門下令放火燒掉了圍困住陳欺霜的一處山林,并在斷崖下面布上了層層的陷阱。刀尖向上的陷坑,細線相連的暗器,都塗滿了足以致命的劇毒。

大火燃燒了一天一夜方盡,衆人也不眠不休的守了一天一夜。直至燒焦的斷木被山風全部吹散,燃盡的樹林裏依舊找不到任何碳化的屍體。

陳欺霜到底是從青城山及受邀而至的正道門派的聯合圍剿中逃了出去。帶着青城掌門獨子的人頭,留給青城山“殺人者魔教陳欺霜”這一句嘲弄似的羞辱。

這是繼青城掌門親傳弟子陳染懷被魔教當衆擄走後,魔教方面第二次對青城派的公然挑釁。這也是青城派畢生難忘的恥辱。

舊仇又添新怨,血債只能血償!

“教主千秋萬福。”陳欺霜幾乎站立不住,他像半截燒透的爛木頭,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能看的皮膚,刀傷、燒傷及混着不知什麽東西的烏黑的一團,黏膩地附在傷口上,随着他的踉跄下跪,簌簌地向下掉着黑灰。他的膝蓋着地處,卻有兩條漫延至遠處的血河,暗示着這一路走回來的艱難險苦。

延綿的音浪,伴随着“轟隆轟隆”的回響,不斷地沖擊着陳欺霜的腦海。他因失血過多,差一點栽倒在地。

一雙手自身後而出,架着他的腋下,将他扶穩。接着另一雙手按在了他的後心處,從背後送來綿綿不絶的內息,替他梳理經絡。

同時,一團白影也蹬得蹿了過來,捏着他的下颌,塞進來一顆丹藥。

內息在經脈中游走順滑,丹藥也是入口即溶。

陳欺霜調息片刻,終是有了些行走端坐的力氣。于是對着身側圍攏的三人輕聲道了句“多謝”。

随着運功輸氣的手掌的撤回,他身上被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素雅的外袍,有着淡淡的雨後竹香。

陳欺霜借身上殘破的衣服拭了把臉,方又攏緊外袍,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教主千秋萬福。屬下幸不辱使命。這是青城掌門之子李明世的首級,請主上查看。”

陳欺霜深深低下了頭,将李明世這顆死也不肯瞑目的頭顱,舉過了頭頂。

“辛苦了,起來吧。”那一如往日般波瀾不驚的聲音自頭上響起。腳步卻始終沒有再向前挪動一步。

陳欺霜盯緊了教主的鞋尖。

因為跟得久了,閉着眼睛都能猜出教主的周身穿着:左右不過是一套黑衣,出行不帶武器時,多半是有影衛在貼身保護,只喜歡喝白開水,有一塊貼心的水晶護心鏡及扣在箭袖中的六寸長的浸毒小短匕,都是保命的武器……

了解的夠多,但卻不一定有用。自己能報答他的,只有向他奉獻全部的忠心。

陳欺霜手上随即一輕,早已有人上前來,捧了這顆人頭,交到了上位者的手中。

身後那雙手便又托住了陳欺霜,将他拉得站了起來,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啧啧,你心疼了?”身側的白影嘴賤道。

“閉嘴。聒噪。”身後的聲音低沉沉的壓抑住了怒火,回應道。

魔尊白元奉打量起眼前這顆散發着屍腐氣息、睜開雙眼不肯阖目的正道頭顱。

莫名的熟悉感,讓他一陣心悸,頭也似針紮斧鑿般劇痛了起來。

他輕輕搖頭,甩開某些淩亂紛雜的畫面,鼻內輕哼着發出一聲冷笑。

“正道新秀?武林棟梁?不過如此。”

頭顱在眼前停頓不過一彈指,便被遠遠的丢了出去。

白元奉接過手下人遞上的手帕輕輕擦拭着指尖,随即連同手中的絲帕一并丢了出去。

“燒了吧。”

随即便轉過身,匆匆地向暗門處走去。

他行至中途,才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轉身吩咐道:“青龍你最近沒什麽事了,好好歇着吧。”

沒待答複,便又調轉過身,大步向前。

“咣!”一聲巨響,暗門的木門被一記大力,由內向外,踢掉了下來。

“拿、開、你、的、髒、手!”暗門處傳過來的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含恨聲音。

是右護法陳染懷!

教衆正欲躬身行禮,卻見陳染懷旋風一般的刮了過來,一腳便将抱着李明世頭顱的侍從踢得飛至半空。侍從吐出一灘鮮血,當即落地又彈起,四肢軟綿綿地癱在了地上,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眼見着就是救不成了。

白元奉伸手欲攔,卻見陳染懷早已整個人癱萎在了地上。

他努力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甚至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渾身發起抖來。

“師兄……”他低低喃着,摳着砂石艱難的爬了過去。

對着那顆孤零零背對着他的人頭,他幾次想伸出手去,卻又都縮了回來。

幾次的徒勞伸手,終是狠下心來,輕輕捧過了那顆頭,正對了自己。

“師兄,好久不見。”陳染懷努力彎起嘴角,扯出一個略微勉強的假笑,“這又是門派裏的哪個調皮鬼給你出的主意,讓你故意吓唬我的吧?你看這顆人頭做的真是太假了!哈哈,我根本都沒有害怕。”

“我師兄鼻子上有一顆小痣,平生最愛幹淨。這一點看起來,完全就不像啊。”陳染懷捏着不知不覺間被鮮血浸透的衣袖,借着鮮血的浸潤,一點點仔細地沾掉已經不成外形的李明世臉上的焦糊處。他顫抖着雙手,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你們幾個還挺厲害的……這假人頭做的足可以以假亂真了!師兄,你看,我都這麽可憐了,你還要聯合外人來一起欺負我,你……你怎麽忍心?

你不是答應了要帶我回去的麽?等我回去了,我讓你們來做我的頭,一定更可怕,更逼真……那時,我們再一起玩這個吓唬人的把戲,那時再玩……好不好?”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很可怕!真吓人。不過,一點都不好笑,真的……我認輸,師兄,我認輸。你快出來笑話我吧!笑我是個膽小鬼。”

“我認輸,我認輸……”陳染懷努力地露出一個帶了一對兒小梨渦的大大微笑,卻先一步,嘔出一口血,緊緊抱着懷裏的那顆人頭,暈了過去。

白元奉出手将暈倒了的陳染懷摟在懷中。他身前圍住了一圈磕頭求饒的魔教教衆。

“是誰告訴他的?”白元奉壓低了聲音環視了一周。

身前的教衆将頭磕得更響,有的用力到頭破血流,有的涕淚交加,更有甚者,吓到屎尿橫流。

“呵,都不說是麽?”白元奉用力抱緊了懷中的身體,轉過身來向陳欺霜身邊的玄武命令道:“都處理掉。”

陳欺霜正待踏前一步跪下說情,卻被身後的手捏住了肩胛處的穴位。

“嘶——”陳欺霜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叫出聲來,痛得瞬間紅了眼眶,勉力支撐着才沒躺到地上。

随即一枚小小的銅釘被扔在了陳欺霜的鞋上,彈了開來。

“別多管閑事,先顧好你自己吧。”背後那道清泠泠的聲音邊說着,邊利落的下手,又拔下了一顆暗镖。

天!好疼!陳欺霜哆嗦了一下,緊繃着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同時也狠狠的咬緊了牙關。

——朱雀你個狗娘養的!他心裏恨恨的罵道。

“是!屬下遵命。”見許久都沒人出聲求情,主掌刑堂的玄武使上前領命道。

事情已成定論,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陳欺霜徒勞的張了張嘴,卻是沒能發出聲音。

自己還能說些什麽呢?

你到底還想害死多少人?!

周圍哭聲一片,還有些昏厥的人,被玄武堂內掌刑人連推帶拖,全部帶回了內院。

“都散了吧!”教主白元奉沒再多作停留,抱着陳染懷率先離開了。

他到底是沒能多看我一眼。

陳欺霜有些怔怔地想。

他緊緊地握住了拳,呆呆的注視着那道身影的遠去。

“天荒地變心雖折,若比傷春意未多。”

“唰”得一聲是折扇打開的聲音,朱雀周钰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輕搖着折扇,緩步由青龍陳欺霜的身後踱了上來。

“啧,酸儒。你在說些什麽呢。”白虎蹭了把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剛張嘴嘲笑陳欺霜“你的臉都被燒得卷皮了。”還沒等樂,就被朱雀輕描淡寫的一瞥,吓得趕緊閉緊了嘴。

他立刻堅定的站隊表态:絕無心思插手多管閑事。又讪讪地笑了兩聲,做了一個“你們慢慢聊”的手勢,然後,拉着玄武飛也似的逃開了。

人陸續撤光了。幾個等着迎接陳欺霜的教衆也被周钰恒打發了。

“對不起。”陳欺霜攏緊了身上月白色的外袍,強撐着精神,坐到了周钰恒安排好的馬車車廂內。

“因為什麽?是因為你弄髒了我的外袍,還是因為你剛才偷罵我?”周钰恒慢條斯理地斟好一杯茶,推給陳欺霜。“亦或者是,我好心請你做客,你卻沒待我将話說完,便打暈我,将我鎖進櫃子裏,然後不告而別?”

“我……”陳欺霜被一頓搶白羞得紅了臉,忙借喝茶掩住了窘迫,“抱歉,那是教主的命令,我不得不做。”

“哎呀!”周钰恒有些誇張的合攏紙扇,驚嘆了一聲,“你看,我被人打得有些神志不清,最近連腦子都不敢使了。原來是教主讓你打我的?那我可真是冤枉你了。”

“朱雀,你別惱。”陳欺霜放下茶杯,正色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如果我不幫他……”

“即使他派你去送死?”周钰恒出聲打斷他,重新又為茶壺續了些熱水。“好吧,我腦子不好使,又不受控制的胡言亂語了。”

“你這個人,三句話離不開你的腦子。好吧,我承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襲擊朱雀大人的腦袋!請讓我以茶代酒,給朱雀大人賠禮道歉吧。”陳欺霜忙斟滿了一杯茶,趁周钰恒沒再開口前,一飲而盡。

周钰恒也只是伸出折扇,象征性的虛攔了一下,“因為你辜負了我的信任。好了,這下子扯平了。”

陳欺霜甚至連茶杯都沒來得及放,就已經渾身酸軟的倒了下去。

“我喝的是什麽?”他強撐着意識,不肯閉眼。

周钰恒輕輕地擁着他,清朗的眉眼間染上了一層笑意:“誰知道呢?我腦子可不好使,或許是風月笑,也可能是合歡草。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為什麽不能染指你的人?”

放屁!陳欺霜嘴裏含糊着,卻怎麽也吐不出來這兩個字。

“啧啧,你又罵我了。今天第二次。唉,你放心,我一定特別叮囑大夫,給你開最貴的藥,配藥時多放黃連,幫你疏肝氣解郁氣……欠款都記在你賬上,利滾利呢,別客氣。”

這個混蛋!

陳欺霜能看到周钰恒上下嘴唇輕碰着吐出字來,卻怎麽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他又努力地皺着眉想了一下,卻被周钰恒出手一拂,整個人暈了過去。

周钰恒将陳欺霜抱進自己的懷裏,鮮紅的血洇透月白色的外袍,蹭在了他的身上。

他透過車廂的竹簾,望向遠處那濃霧籠罩的群山。

“再快一些。”他對外面吩咐道。随即望着陳欺霜,長長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開篇可能略長,因為需要交代很多的人物與某些特殊的背景。

沒有四角戀,最多就是暗戀。

開始的一血是與男主無關的,但是對劇情很重要的一個人物,俗稱一血勸退流。

請随着時間線前進。

看不進去的也可以嘗試随意跳章。

最後,感謝看文的小夥伴們。提前祝大家新學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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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三杯酒心驚”大大及“春光乍甜”大大的提點。

讓我下定決心将第一章的開頭部分打碎并重新寫了。效果貌似真的要比以前要好一些(其實主要還是因為我個人能力的不足)。

估計到後期還會大修文稿,所以暫時先這個樣子吧。

有其他意見與建議的小夥伴可以在下面給我留言,我會認真考慮,彌補不足的。

期待大家共同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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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 一只涼 小夥伴給我提出的翡翠玉佩方面的修改意見。

——我這個昏庸的作者啊!臉紅。

再遇到此類狀況,請小夥伴們盡可以直言不諱地批評我,這确實是我個人的失誤,不用遲疑及顧全我的顏面。

最後,再次感謝!感謝細致看文的小夥伴,感謝小夥伴的熱心與認真的關心!真的很開心,特別激動。

我會認真而努力的更文的,一定不辜負小夥伴的關切之意。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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