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紙條,悄悄話
秦暄回府後,就開始整治皇子府裏的下人。
大秦的皇子都是十二歲時出宮建府,他這五皇子府是半年前才修整好的,除了自小服侍的宮婢,其餘的下人都是韓皇後和韓國公府送的,多半靠不住。
根據上輩子的記憶,秦暄把那些背後另有主子的丫鬟小厮統統清理了出去,換成自己上輩子用慣了的,或者是新買來的身家清白之人。他素來驕橫任性,這般大肆換奴婢根本不需要理由,一句“長得醜,瞧着傷眼睛”甩出去,就連皇帝都信以為真了。
榮安堂是皇子府的主院,蕭蘊和秦暄如今都住在這裏。此處是秦暄整治的重點,不過三五日功夫,常來常往下人和侍衛中就多了許多新面孔。
蕭蘊的身邊,又添了兩個一等侍女,人都是秦暄選的,一個紅玉,另一個叫紅柳,皆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性子沉穩,做事周全,秦暄還從府衛裏頭,給蕭蘊挑了四個身手尚可的年輕侍衛。蕭蘊只要走出榮安堂,那四個侍衛必定緊緊跟在她身後,仿佛在皇子府裏藏着什麽猛獸,随時都有可能跳出來傷到她似的。
蕭蘊覺得不對勁,忍了好幾日後,終于忍不住去問秦暄:“五表哥,帝都最近是不是不太平?”
秦暄早就給小姑娘準備好了答案,憂心忡忡道:“晏晏真是聰慧,表哥不過添了幾個侍衛,就叫你看出不對勁來了。我前幾日得了消息,朝廷抓了幾個潛入帝都的蠻族細作,根據這些人的口供,他們還有同謀潛伏在普通百姓中,試圖刺殺大秦重臣或勳貴,一雪戰敗之恥。蠻族人最恨的,就是你父兄,我怕那些蠻子報複到你身上,才給你添了幾個侍衛。”
蕭蘊沒覺得這說辭有什麽不對,擔憂道:“表哥的皇子府也不安全嗎?”
秦暄冷冷笑了笑,說:“我開府時日尚短,對這府裏的下人了解有限,自是不敢托大。萬一叫‘有心人’鑽了空子,表哥可是追悔莫及。”
蕭蘊遲疑了一會兒,問:“五表哥,葉世子還住在皇子府裏嗎?”
葉辭給她的那封信,她一直都留着,非常想當面問一問葉辭,信中的“貴人”到底是誰。
可這幾日,蕭蘊每每要去見葉辭,紅玉和紅柳兩個侍女就會告訴她,葉世子不在府裏。蕭蘊又想向盛青澤打探葉辭的下落,這位少年神醫每天都要來給她診治,可以天天見面。但盛青澤來看她的時候,秦暄必定在。每每瞧見秦暄那時的臉色,蕭蘊想要追問葉辭下落的話,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聞言,秦暄的臉色立即冷淡下來了,用平靜到詭異的語氣說:“乖晏晏,乖乖告訴表哥,你為何要打探葉辭的下落。那姓葉的妖人是不是背着我,跟你傳過小紙條,說過悄悄話了?”
蕭蘊最是受不住秦暄這詭異的平靜語氣,總覺得這平靜的背後,蘊藏着洶洶殺意。方才鼓起的一點兒勇氣,瞬間就沒了影,盡力直視着秦暄的眼睛,以免露了心虛,果斷的搖頭道:“五表哥,我這幾日從未見過葉世子,哪裏有機會……傳小紙條,說悄悄話啊!”
小姑娘眼神清澈明亮,小腦袋晃的幹脆利落,一副再真誠不過的模樣,可秦暄就是知道,小姑娘心裏頭肯定有鬼。
他心裏怒火翻湧,臉上卻半點兒不露,似是相信了一般,微微笑道:“那就好,以後記得離他遠點兒,那是只吃人的狐妖,你這小身子骨送上門去,小心被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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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蘊臉上應景地露出一抹驚恐來,連連點頭,心裏頭卻暗暗舒了一口氣。
好歹是蒙混過關了!
秦暄又問起蕭蘊最近的功課。
幾日前,他重金請了龍興城一位頗有名氣的女夫子入府,教導蕭蘊功課。
蕭蘊小心地一一回答了秦暄的問話。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那位女夫子顧慮她那鼎鼎大名的病嬌身子骨,每日的授課時間,也就是領着她念一頁書,寫一張字,剩下的時間就只管陪着她說話,一瞧見她有精力不濟的跡象,馬上讓侍女們領她去休息,生怕她在上課的時候病倒了,惹來五皇子的不滿。
秦暄問過功課,就沒再難為蕭蘊,大度地讓她走了。
蕭蘊回了卧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間裏的侍女都趕了出去,從床頭上兔子布偶肚子裏,摸出來一封信,做賊似的往香爐裏塞。
葉辭給她的這封信,絕對不能留在她手裏了,萬一被秦暄發現了……她有點兒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可就在這時候,窗子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一個她此刻最不想看見的少年,身手利索地從窗子外翻了進來。
秦暄帶着一身深秋的涼意,趕在她把書信塞進香爐之前,先一步出手,拿走了她手裏的信箋。
小姑娘的定力還是差了些,一回來就忙不疊銷毀證據,渾然沒想過,他就潛伏在窗外,正等着抓個現形呢!
蕭蘊淚眼汪汪地看着秦暄手裏的信,小臉微白,聲音發顫,出口的話卻是:“五表哥,你怎麽可以……闖我的房間?”
秦暄異常平靜地看着蕭蘊,揚了揚手裏的書信:“這是誰給你的?”
小姑娘目光游移,就是不招。
秦暄拆開信封,取出信紙,展開,然後,臉色瞬間難看到無以複加。
只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根本不是一張寫滿了字的信箋,而是一張空無一字的白紙。
蕭蘊正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秦暄的表情,這會兒也發現秦暄拿出來的紙張不對勁了。
原來的信箋是用菊花染過的花箋,泛着頗有古韻的橘黃色光澤,現在這張白紙,根本就不是原件。
小姑娘高高提着起心瞬間落下了,嘴角不由漾出一絲慶幸的笑容,雖然不知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但眼前這一劫,她顯然是躲過去了。
秦暄一句話都沒說,陰沉着臉,甩袖走出了房間。
他早該想到,葉辭不可能讓寫了隐秘之言的信箋一直留在蕭蘊的手裏,給旁人窺見秘密的機會。
看蕭蘊的表現,不難猜到,真正的信箋已經被換掉了。
之所以要換成白紙一張,而不是把原來的書信直接拿走,葉辭這是在嘲笑他無能,根本管不住蕭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