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區十九惡魔
深夜中一聲女子高亢的尖叫，幾人全都被驚醒了，一躍而起，包括小柔都手腳麻利的跟上隊伍沖向了遠處出聲的廢棄大樓。
李萬亮了一盞永能式夜燈，踏進屋就愣住了。
神色一沉，“你怎麽在這？！”
孔雀縮着身子，她身上衣裳不整，鎖骨在耀眼的燈光下明晃晃的看見紅印，李萬的臉越來越黑。
孔雀餘光瞥見地上焦黑的屍首，知道這時候只能先顧着自己了，反正他都死了，而她還活着呢，李萬看着平平淡淡的，可真要惹惱他，她這條小命就完了。
“萬哥，你聽我解釋，”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這個混蛋把我引到這兒來，誰知道就趁機動手動腳，我怕你誤會，所以不敢大聲喊叫，臭頭的厲害你也知道，我看他越來越過分，威脅他他也不聽，就不小心把他燒死了……”
說語無倫次的說完，她捂着臉開始哭，一副十分羞慚悔恨的模樣。
李萬大步過來，看着地上已經成了黑炭的臭頭，陰狠着表情重重的踹了一腳，“艹！”
屍體一下散成幾塊，零落在空蕩的房子裏。
小柔左右看看，解下自己的外衣上前，小心的給孔雀披在裸露的肩膀上，“孔雀姐，你別自責了……”
“喲，瞧這樣子，還真是夠狠的，燒的這麽透徹。”鐵頭陰陽怪氣的接了一句。
孔雀狠狠瞪了他一眼，給她等着，該死的鐵頭，遲早得讓他栽在她手裏。
張六又摸出自己剩下的半只煙卷，神色在火星裏明滅不定，難得的一句話也沒說。
李萬卻沒那麽容易被糊弄，他将燈提在手裏湊近孔雀，半張臉隐在黑暗裏，聲音陰測測的，“他到底有什麽辦法，能夠三更半夜，把你引到這種地方來，你們倆可真是厲害，背着四個人孤男寡女在這快活，哼……”他一聲冷笑。
孔雀一抖，她可知道李萬的手段，“不是，萬哥，你要相信我啊，我要不是因為不樂意，我能殺了他麽！”
“理由……”她胡亂的抖着唇，看見正蹲在身前的小柔，眼睛一亮，跟着狠狠攥住她的手臂，“理由就是她，臭頭說有辦法搞定這賤人，讓她不來礙我的眼，我再也不用擔心你會離開我，所以，所以我才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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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急切的看着李萬，“萬哥，你相信我，我愛你啊！”
小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孔雀姐……”
鐵頭和張六都默默看戲，李萬靜了半晌，緩緩移開夜燈，也沒說信不信，只是一笑：“看你，這麽怕幹嘛，解釋清楚就好了嘛。臭頭雖然是兄弟，但是他對你做了這種事，你殺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就暫時先放到一邊吧。”
“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完成任務，這件事以後再說，咱們這就回去吧。”他說着轉身就走出了大樓。
小柔急忙跟上，張六和鐵頭靠在門的兩邊，彼此對視一眼，張六陶醉的吸了一口煙，鐵頭摸摸光頭，轉身大步走遠了。
樓外的月光射進來，模糊的印出孔雀婀娜的身段，張六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将最後一口煙卷吸盡，輕笑了笑，“真沒想到是那小子，你兩夠深的，騙的人好苦啊。”說着悠然踏着步子走遠了。
孔雀垂着腦袋沒搭理他，只覺得羞惱至極，今天這麽狼狽的一面被所有人看見了，就算她舌燦蓮花，可人家心裏該怎麽想還怎麽想，即便他們信了，往後她也只能背上殺害隊友的名聲，這就是一個無解的陽謀。
整個隊裏，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臭頭不是她殺的，那兇手是誰已經很能想到了。
孔雀抖了抖，施虞！
現在一想也很合理，他們屠殺了西區，施虞是唯一的活口，她的資料早就說明了，施虞此人殺伐果斷，信奉以牙還牙，從來不吃虧，誰敢犯她，豁出命也要讨回來。
所以，施虞讓臭頭被活活燒死，或許還打算将她也一網打盡，誰知道她是火系異能者，只是被燎了頭發。
四處靜悄悄的，黑夜裏連個昆蟲的叫聲都沒有，只有慘白的月光死寂的映照着，孔雀打了個冷戰，越發覺得黑暗中似乎有誰在看着她。
他們誰都沒想到，施虞竟然這麽厲害，能夠悄無聲息的讓臭頭被燒死，還是在這種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說明她一直就在他們身邊，說不定，她早就對他們了如指掌了！
孔雀扶着身邊的牆面站起身，擡手抹了把汗，漸漸恢複潑辣的本色來，小聲而陰狠道：“你給老娘聽着，有本事出來單挑！別躲在背後陰人，老娘可不怕你！”
半天，沒人理她，她就像得到勝利了一般，故作平靜，昂首挺胸的大步走出房子，向着駐紮地走去。
四人圍着火堆坐着，小柔抱着膝蓋打瞌睡，張六一上一下的抛着一枚銀亮的戒指，口裏随意的哼着奇怪的調子。
鐵頭看了小柔一眼，跟着推了一把張六，“小點聲，哼的什麽玩意兒，大晚上的滲不滲人。”
張六會意的在兩人身上瞟了一遭，勾唇古怪一笑，“鎮魂曲呢，我活着的時候，老家的曲兒，不過這曲兒我是不會的，是我妹子教我的。”
鐵頭不作聲了，倒是李萬，突然看過來，“沒想到你還有個妹妹。”
張六嘿嘿一笑，抛出戒指又接住，坐正了身子，“老大，在座的誰沒個親戚呢還，不過那都是活着的事兒了，死了在十方城，活着的那些都不作數了。”
李萬複又沉默，算是認了他的話理。
“好歹是兄弟，十方城的鬼，死了就沒了，算給他形式超度一下。”他突然又道。
這話一出，再沒人出聲了，今晚這事，不管死人沒死，都不值得愉快。
鐵頭突然看了眼小柔，起身道：“隊長，六子，我先送小柔去休息，她一個小姑娘家，就不守夜了。”
張六看着他笑的會意，李萬當然也明白，揮揮手，“這都是後半夜了，你們都去睡，我守了算完。”
誰也沒提起孔雀，這個女人到底做沒做對不起他的事，身為枕邊人，他心裏門清。倒要看看，她什麽時候有臉回來。
小柔跟着鐵頭走了，張六站起身來，“老大，要不，我在這守着，你還是把孔雀帶回來吧，她的脾氣，你不給個臺階，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現在施虞在暗，臭頭已經沒了，萬一孔雀出點什麽事也不好啊。”
李萬看着面前的火堆，沉默半晌，“用不着，你去休息吧，她就在不遠，施虞再厲害，她總不能一照面就被拿下了，連吼一嗓子都不行吧？”
張六攥緊了手裏的戒指，點點頭，無所謂的一笑，“成，那我休息去。”
萬籁俱寂，只有火堆燃燒的爆裂聲偶爾響起，李萬神色陰晴不定，最終嘆了口氣，算了，孔雀跟了他日子不算短了，在十方城，随時都會死，除了歷經生死的戰友情，其他講什麽感情都是假的。而命，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臭頭已經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有價值的。
孔雀幫了他不少，這回，就當還清了，以後就只是隊友了。
李萬起身，準備去把孔雀找回來，此時已經天将微明，看模樣大概早上四五點了。
繞過帳篷，迎面撞上張六，他狐疑，“這天都沒亮呢，去哪兒？”
張六眯瞪着眼，抓了抓下面，另一手擡起将頭發揉的更亂，“老大啊，這不是撒泡尿嘛。”
李萬點頭，見他帳篷開着，裏面亂糟糟的，也不再多想，“那成，你就不要回去睡了，這兒你看着吧，我去把孔雀找回來，她那脾氣，一晚上了，也不知道散沒散呢。”
張六點點頭，“估計得更大了吧，老大你一晚上都沒去找她，她下不來臺，所以才一直沒回來，不過等她回來之後，小柔估計又遭殃咯。”
李萬擺擺手走遠了，張六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抽動着，擡手捂住，跟着又打了個呵欠，眉眼彎彎的樣子。
可沒想到，還沒兩步，竟然又遇見鐵頭，李萬蹙緊了眉，見鐵頭喘息的模樣，“你在這幹什麽？！”
鐵頭被吓了一跳，有些窘迫的摸了摸光頭，“這個，小柔上廁所，施虞在哪兒也不知道，而且……”他看了一眼李萬，“而且還有孔雀，我這不是不放心嘛，所以給她守着呢。”
李萬瞥了一眼阻隔的牆壁，突然高聲道：“小柔！”
“诶，那個，隊長？”裏面立刻傳來女孩子略帶難堪的回應。
李萬又看了一眼鐵頭，算是理解，“看你這麽大塊頭，怎麽是個慫貨，喜歡就上，這麽憋着，對身體不好。”
說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遠了。
鐵頭緩緩蹲下身大口喘着氣，跟跑了幾公裏似的，他回眸看向李萬走遠的方向，直到小柔的聲音傳來。
“鐵哥，我好了，謝謝你啊。”
鐵頭對着她有些羞澀，“沒事，你好就好。”
小柔頓時低下了頭，急忙小步往駐紮地走，鐵頭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回了營地。
不一會，小柔把食物弄好了，見張六坐下要吃，急忙小聲道：“六哥，隊長和孔雀姐還沒回來呢。”
張六又收回手，“行，等呗。”
“隊長，你這是……孔雀呢？”鐵頭看了看李萬手裏的焦黑屍體，沒想到李萬的性格，竟然還會幫臭頭收屍。
李萬神色陰沉，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幾人，不明意味的道：“孔雀死了。”
“被燒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