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韓平這次沒有騎馬,因為是準備拿貨回來的,因此就架了自家的驢車慢騰騰的過去了平南城。因此到平南城的時日要比上一次晚了好幾天。韓平将自家驢子交給店家打理後,便出去驿站打聽了一下消息。發現商隊還沒有到,想是自己這次應該是來的早了。于是便安心的準備回去客棧休息休息。
結果剛出了驿站,就一把被人給逮住了,回頭一看,還是個熟人——肖四。
肖四見到韓平,一拍大腿才想起來當初自己闖韓府的時候,忘記了知會一聲這小子,後來因為順利拿到了韓家的三間鋪子,肖四很是在賭場裏耀武揚威了一陣子,就連青娘那個小娘皮,也讓肖四兒睡了好幾次。可謂正是春風得意時,哪裏還會記得起來韓平這小子。
要不是今天遇上了,指不定猴年馬月才想得起來這事兒。但是這話肖四兒當然不會跟韓平說,此時他一把摟過韓平的脖子,笑嘻嘻的說,“呦呵,韓老弟,好久不見了啊。”
韓平側頭看到肖四兒,點了點頭,“四爺。”
肖四兒很滿意韓平對自己的稱呼,但是還是妝模作樣的說了一句:“叫什麽四爺,哪有那麽老。”
韓平笑了笑,也沒接這句話。
“韓老弟啊,那日之後,韓府咋樣了?”肖四兒話一問出口,韓平就是一愣。韓府出事兒了?
肖四兒看着韓平的樣子,不像是作假,“怎麽,韓老弟當時沒在府上?”肖四兒眼睛轉了一圈,想了想,似乎真的沒有在韓府家丁裏面看到韓平的身影。雖然韓平樣貌不出衆,但是這個人的氣質倒是一頂一的,如果韓平出現,肖四兒絕對不會看走了眼。這也是為啥肖四兒明知道
韓平是個奴才,還會拉着他套近乎的原因。肖四兒在賭場浸染了這麽多年,自認為看人還是有一套的,韓平這個人,定然不會是個等閑之輩。因此肖四兒願意賣韓平個好,換他日後的利。
韓平點了點頭,“夫郎犯了事兒,我們一起被趕出府了。”
肖四兒一愣,“那你們現在?”
“我們回了鄉下,這次來也是為了置辦些東西。”韓平簡單的說道。
奴才也分死契跟活契。像肖骁那種被一紙賣進韓府的奴才,就是死契,除非家裏主子把賣身契還了,不然就一輩子是奴籍。另外一種類似于短工,做到日子了,家裏不養了,就自己卷了鋪蓋卷回鄉下去。肖四兒料想韓平應該屬于這種奴才,便點了點頭,沒在這事兒上多問。
“韓老弟還好你倆離了那韓府啊。”肖四兒點了點頭,對韓平不在韓府繼續當奴才表示挺滿意的。
“怎麽,韓府出事兒了?”韓平早就從肖四兒嘴裏聽出來這個意思了,不過此時還是要裝作不懂的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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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好玩兒着呢,走,咱爺倆好久不見,四爺爺請你吃酒,咱倆邊吃邊談。”說完就拉着韓平向着一旁的酒館走去。韓平想了想,發現自己也沒什麽事,便跟着肖四兒一起走了過去。
酒館裏,肖四兒把韓府那天發生的事兒大概跟韓平學了一遍,最後捧着酒壇子嗤笑道,“那韓老爺半個月前還要休妻呢,韓府那婆娘是個厲害的。為了保她那個草包兒子直接給了我地契不說,又在韓老爺休妻的時候,稱自己無所歸,硬是不同意呢。最後倆人都鬧到了縣太爺那裏。”
肖四兒說的無所歸,是三不出的其中一條,也就是娘家沒人了,這種情況下,是不能休妻的。
韓平聽到這裏,眼裏閃過一道譏諷,當然沒有人了,自己都不知道從哪被賣進了那煙花巷柳,一朝入了韓府就以為一步登天了。別說沒有娘家人,就是有,那女人也死咬着不會承認的。
“四爺你說的那三間鋪子,可是平南城那三間布莊?”韓平不着聲色的問道。
“嗯,就是那三間。現在是賃給韓府用呢。”肖四兒喝了一口酒,又嗤笑了一聲說道,“你是沒看見,韓老爺子用着自己的鋪子,不僅得不到銀子,還得每個月交租往外拿銀子時候那個表情,嘿嘿,太他媽有意思了。”
韓府在平南城一共有七間鋪子,其中三間是韓老爺子自己買的,另外三間是拿賀府的嫁妝買的,最後一間就是那西郊別人抵債的鋪子。韓石手中那三間鋪子是布店,韓老爺子是倒騰糧食發的家,因此自家是三間糧店,後來拿了賀府的嫁妝,本來是想跟賀府合作做販茶生意的,奈何賀老爺子壓根兒不搭理韓府一家子。于是韓老爺子無奈只能另買了三家鋪子,做了布莊。
韓老爺子在的時候,還會帶着韓石一起外出走貨,去其他地方倒賣點不一樣的東西,而韓老爺子死後,韓石根本沒那個魄力也沒那個耐力,就再沒自己走過貨。所以布莊的花色,樣式越來越少,生意也越做越差。但是平南城畢竟只是邊緣城鎮,大家對于衣食住行并不挑剔,因此雖然有不少人吐槽那布莊的花色幾年沒變過一次,卻還是年年會去扯匹新布來做衣裳。
賭場拿了那三間鋪子的地契,卻又不要韓府搬出去。再重新裝修又雇人做生意,賭場哪來那個閑心,因此就幹脆讓韓府接着在那鋪子裏做生意,不過要開始按月交租才行。這租金,自然是比市價還要高出不少的。
“這韓府也願意?”韓平覺得,韓府那倆主事兒的女人應該不能這麽妥協才是。
“嘿嘿嘿,你說的是韓府那個婆娘跟老不死的吧?”肖四兒眯着眼睛瞅了韓平一眼,“聽說那天過後鬧得可兇了。隔壁院子的人都受不了去他家砸門了。後面我去收租的時候,嘿,一致對外了。坐在那鋪子前面撒潑打滾就是不給錢。”
韓平心想,這可真是個好笑話,回去一定要告訴肖骁知道才行,接着順着肖四兒的話
問,“然後呢?”
“呸,當你四爺爺開善堂的還是以為你四爺爺是被吓大的,兩個臭婆娘罷了。我把她們一道兒綁了,說要賣去窯子,嘿,那老不死的當即就氣昏了。”肖四兒又喝了一口酒,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韓老弟你走了對,你這人留韓府那地兒可惜了。”肖四兒晃晃頭,又點點頭,煞有介事的說道。
“四爺擡舉了,高低不過是賤民一個罷了。”韓平并不接這個話頭。
“韓老弟可不像是賤民,你四爺爺我眼睛毒着呢。”肖四兒像是喝高了,又像是沒喝高,煞有介事的對着韓平說道。
韓平笑了笑,又給肖四兒倒了一碗酒,肖四兒仰頭就喝了下去。
“韓老弟啊,既然你已經不再韓府做奴才了,要不要過來我手底下跟着我幹?”肖四兒眯着眼睛問韓平。
韓平搖了搖頭,“我跟夫郎已經決定回鄉種田了,夫郎不喜歡平南城這個地方,我倆準備種種田,安安分分過日子就行。”韓平依然拒絕了。
肖四兒聽到韓平的話,砸吧砸吧嘴兒,想到了青娘那個小娘皮,又一口酒灌了下去。
兩個人又就着酒勁兒說了些有的沒的,後來日落西山,賭場的狗腿子找來,肖四兒得回賭場當班了,倆人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