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離着過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肖骁大棚裏面的蔬菜就已經全部成熟可以收獲了。

肖骁喜氣洋洋的看着韓平問，“我們什麽時候把這些蔬菜給外公他們送過去？還是說外公那邊派人來取？”

韓平看着肖骁，想了想認真的問道：“骁兒，你願不願意跟我去一趟外公家裏？”

肖骁眨了眨眼睛，“你是準備親自送過去給外公嗎？”

韓平點了點頭。這批蔬菜的去向，他還是需要跟外公重新商讨一番才行，不過因為具體還沒有敲定，所以他并沒有将詳細打算告訴肖骁，只是說，“我們年前給外公送菜，順路去拜訪他們一趟。省的年後雪天路滑不好走。”

“嗯。”上輩子肖骁基本上沒有經歷過人情世故，因此也就沒有意識到韓平話裏面的漏洞，年後雪天路滑，難道現在就不路滑了嗎？

看着肖骁應了，韓平低頭哄着他，“跟婆婆說一聲兒，我們走這一趟，怎麽說都要一個多月，回來也基本上快要過年了。”

“好。”肖骁邊說着，便跑出去找兩個婆婆了。

韓平則在屋子裏面寫了一封信，後出門找了小張，讓他送去驿站，寄給外公。

韓平跟肖骁雖然走得急，但是帶到東西卻一點都不少。肖骁留在家裏的蔬菜，一小部分是用來留種，準備明年繼續種下去的。另外一部分則是準備留着自家過年吃。之後剩下所有的都打包裝起來，準備給外公帶過去。包括十來個用來裝辣椒的小壇子。韓平還把肖骁訂制的火鍋一起帶走了。

這麽冷的天，韓平說什麽都不可能用自家的驢子架着漏風的板車過去觀陽城。于是韓平便同小張到了曲水縣，買了一輛馬車。因為新的馬車都是訂制的，韓平只能買了一輛二手的。回到村子後讓沈威熬夜打了一套鐵器出來，給馬車車轅底座上都加上了剛骨。車棚也讓韓平重新加固了一番，馬車中間特意挖凹了一些，用來放置小爐子的。

這一趟韓平原本是不打算帶着肖骁過去的，雖然他知道自己如果開口，肖骁肯定會同意乖乖在家裏等着他。但是這些蔬菜畢竟是肖骁種出來的，就算是肖骁跟他說這些東西的去向都憑他自己做主就行，韓平還是想要讓肖骁了解他的打算。他不想瞞着肖骁。再有就是，他不想再讓肖骁像是他獨自過去平南城時候那樣擔心了。而且，他也想讓外公家的人，都看看自己的夫郎。因此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韓平還是決定帶着肖骁一起走。

兩個婆婆知道少爺要帶着骁哥兒一起走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攔着，但是兩個人在韓府帶了這麽長時間，也是清楚少爺說一不二的性子的。韓平平時看着不言不語，其實要比肖骁難相處多了。肖骁自己本身就沒什麽階級觀念，待着府裏的衆人就跟普通人一樣，一點兒沒有主子家的趾高氣昂。性子好又平易近人。就是有些話說得過了頭，肖骁也不過是笑一笑，并不當回事兒。但是韓平顯然并不是這樣的。韓平看在肖骁的份上，小事兒并不跟着他們計較，但是一旦犯着肖骁的事兒，誰多說什麽都不好使。因此兩個婆婆只能嘆了口氣，拿着新絮的棉被鋪在車裏，連着車窗簾子都給換了新的。努力給馬車再捯饬的暖和點，生怕把家裏這個小哥兒給凍着了。

韓平買了輛馬車，又在驿站買了兩匹馬。王振家的馬是西葫蘆村唯一的馬，天氣這麽冷，韓平便也沒想着借來用。

等衆人收拾好，韓平兩人準備出發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五天。馬車從外面看依舊是普普通通半新不舊的樣子，但是車子裏面都用暖和的棉被給圍了起來。婆婆們準備了四五包的小炭火放在一旁，留着給肖骁點着小爐子取暖燒水。

肖骁跟韓平這一次出行靜悄悄的，除了家裏面的人相送之外，西葫蘆村的人都不清楚。韓平也沒在意，安排好家裏人該幹什麽幹什麽之後，便帶着肖骁架着馬車出發了。

Advertisement

馬車裏因為蔬菜跟裝辣椒的小壇子占了大半的地方，肖骁的腿伸不直，只能曲着或者盤腿坐在馬車裏。中間凹進去的地方韓平給架了一個小暖桌，暖桌腿是固定在馬車上面的，下面放着小爐子。肖骁此時就抱着湯婆子，裹着厚棉衣，縮在小暖桌前面啃酥餅。

酥餅是韓平去驿站買馬車的時候順路買回來的，還有其他各種口味的小點心，零零碎碎的都放在馬車上面，就怕肖骁半路上餓了渴了。

觀陽城要比平南城還遠，兩個人駕着馬車緊趕慢趕也要将近七八天的時間能到。韓平一路上就怕累着肖骁，只要進到縣城，無論大小，無論早晚，韓平一概會停下來休整一晚第二天再出發，結果到了賀府時，兩個人比預計的還要晚了四五天。

觀陽城是比平南城還要大的城市，進城的手續更加嚴格不說，城內的百姓人家也更多。臨近過年，觀陽城內的大街小巷都擠滿了人。肖骁坐在馬車前，看了看牽着馬匹站在下面排隊等着繳納入城費的韓平，又越過守城的官兵向着前面的人群看去，熙熙攘攘不少人都在城門前排隊，有架着馬車的，有架着驢車的，還有背着行李拉着一家老小的。肖骁看了看，便鑽回了馬車裏。

辦完了入城手續後，韓平便牽着馬車進來了觀陽城。剛過城門，便迎上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棉質青色褂子，頭上戴着裘皮的帽子，帽子兩側像是耳朵一樣下延，又在中年男子下巴那處用繩子系在了一起，把中年男子的耳朵跟臉都包裹得緊實。

中年男子上前便跟韓平行了個禮，“可是韓平韓少爺？”

韓平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見狀放心一笑，“韓少爺好，我是賀府管事賀如一。前幾日賀老爺就在家裏念叨着韓少爺，瞅着這日子到了韓少爺還沒來，便每日派着賀府家丁來城門這兒守着。就怕漏了韓少爺過去。”

觀陽城一共三個城門，賀老爺雖然知道韓平不出意外走的肯定是西門，但是以防萬一，剩下兩個大門也都派了家丁每日過去守着。

“給外公添麻煩了。”韓平點頭對着賀如一示意道。

“不麻煩不麻煩，老爺見天兒數着日子盼着韓少爺過來呢。”賀如一說完擡頭才看見坐在馬車上，瞪着一雙圓溜溜大眼睛瞅着他的小哥兒。賀如一不愧是賀家管事，見到肖骁一本正經興致盎然的瞅着他，半點不自在也沒有，反倒是拱手對着肖骁行禮道：“這是韓少夫人吧，老爺正盼着兩位了。府裏接風的酒席都準備好了，我們這就動身回去吧。”

賀如一身旁跟着的一個小童，待跟着賀如一一同行完禮之後，便被賀如一打發着先跑回府上通告衆位爺一聲。

韓平點了點頭，跟在賀如一身後，向着賀府走去。

肖骁饒有興致的四下看着觀陽城內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店家酒肆門庭若市。街邊還有不少擺攤兒買東西的小販。觀陽城的主路要比平南城寬出八丈還多，即使肖骁坐在馬車上，也不影響走在路上的衆人。

幾個人走了大概一盞茶不到的時間，便來到了賀府門下。

賀府是觀陽城內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門額高聳巍峨龐大。整個兒一條街都被賀府給占了。端的是豪氣沖天。

賀如一帶着兩個人走了賀府偏門進了府內。

“老爺正在前廳等着二位呢，韓少爺，韓少夫人跟我這邊請。”賀如一給兩個人引路。韓平将手中的缰繩遞給了一旁的仆役手上，将肖骁抱下馬車後，便跟着賀如一向着前廳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前廳，肖骁便已經被賀府府內精致奢華的景象給震了幾震。入目便是一片銀裝素裹的霧凇景象，繞過霧凇後走上的延廊兩側都擺放着盛開的簇簇花朵。外圍處則每隔一步挂着一盞紅燈籠。延廊外側有一片小花園，花園內的一汪湖水非但沒有結冰，裏面竟然還能看到幾尾紅豔豔的大鯉魚。

賀如一帶着眼底震驚到呆滞的肖骁二人來到了賀府前廳的位置，通報後将二人請進了屋子。

“老爺，韓少爺跟韓少夫人到了。”

肖骁進屋後還沒來得及打量，便看到了坐在主位的人正是韓平的外公，賀鵬傲。賀鵬傲見着兩個人總算是來了，連忙擡手招呼二人落座。

“韓小子啊，你們可算是過來了。快過來，坐我身邊來。”賀鵬傲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下手側的兒子給攆了下去，“你坐邊兒上去。”

坐在賀鵬傲身旁的正是那日去西葫蘆村，賀鵬傲的大兒子，韓平的舅舅賀天信。賀天信聽見自己爹的話，無奈的起身搖了搖頭，給韓平夫夫二人讓位置，“你們這一來啊，我就直接失寵了。”

肖骁臉一紅，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韓平卻拉着他給外公行完禮後，毫不見外的坐下了。

“不，大舅你就從沒得寵過。”韓平坐下後還不忘回嘴一句。

當即把賀天信氣的不行，賀鵬傲哈哈大笑着說沒錯。

肖骁看着韓平跟外公同舅舅打鬧拌嘴絲毫不見外，也沒人責怪他們沒有禮儀，便知道韓平這是将外公一家人真的的當成了自己家人。

等着賀天信跟韓平說了兩句後，賀鵬傲開口跟肖骁說道，“來，骁哥兒啊，你大舅舅跟二舅舅你都見過了，這是你三舅舅，賀天賜。”賀鵬傲指了指坐在最後一個位置的男子。男子的輪廓跟賀鵬傲相似，但是比賀天諾還要年輕得多，看着跟韓平的年紀差不多大。

賀天賜一直憋着沒說話，只偷偷好奇的打量了肖骁兩眼，這個時候終于被點了名，連忙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肖骁：“見面禮。大哥二哥都給了，不能差我的。”

肖骁接過那個年輕男子遞過來的東西，笑着道了謝，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