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書法課, 孟子建和她選了一樣的課
高明為此很羨慕：“要是我從小也練的是書法就好了……”
孟子建驚了：“你這種懶人居然想練書法？”
他攀住高明的肩膀, 抛了個媚眼：“是舍不得和我分開嗎？”
高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舍不得你個大頭鬼！
“知道你在罵我。”孟子建放開高明, 沒等高明松口氣，他又抛了一個媚眼, “死鬼，我上課去了。”
說着他轉身招呼淩霄：“淩霄，走了！”
淩霄跟着孟子建來到書法教室, 孟子建還非常有經驗的給她選了一張“适合寫字”的桌子，他在這個教室上課已經三年了。
不一會兒, 上課鈴響起。
“咦, 易衡呢？”淩霄突然發現，易衡不是啥課都選了嗎，為什麽沒來上課？
孟子建不當回事：“易衡今天去參加競賽了啊。再說老師巴不得他不來, 直接把學分給他呢。”
他們問道選課, 一般分兩種。
沒當自己長久特長發展的，就只要達到老師的要求, 老師自然會給學分, 而比如孟子建，他視書法為自己以後的發展方向，雖然自己有師承，也會一直跟課, 算是博采衆長。
至于易衡，孟子建就沒見過他不擅長的方向。
可惜他另有師承，不能做李十萬的徒弟，李十萬看到他就酸。
而易衡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所以他不來是早有默契的事情。
淩霄：“……”這麽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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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幾分鐘，才走進來一個空着手的瘦小老頭，他身後跟着一個抱着畫夾，拿着老式保溫杯的漂亮女生，紮着馬尾，臉色嚴肅。
老頭走上講臺，往椅子上一靠，腦袋一耷拉，眼睛一閉，就不說話了。
淩霄：……這不會是老師吧？
那個女生反而站到講臺正中央，把保溫杯找個安全的位置放好，畫夾固定，才不緊不慢的說：“大家花二十分鐘，寫一幅自己最擅長的字。”
孟子建見淩霄疑惑，湊過來跟她解釋：“這是高二學姐，宋飛瓊。”
說起宋飛瓊來，孟子建不由眉飛色舞：“她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文藝部部長，還跳過級，高二年級第一，校慶的主持人！”
淩霄：“頭銜好多。”
“那可不？她特別有才華，字也寫得好，拿過很多獎，不然李十萬那種人，會選她做助手嗎？聽說李十萬有意向收她做自己的關門弟子……”
原來這個瘦老頭姓李，是一個非常牛逼的書法家。
孟子建之所以叫他李十萬，是因為他自己說，他一個字就值十萬，并且別人求他寫他還不一定寫。
問道能請到他，還是因為他和校長有私交，但也沒有少花錢。
可即使是老友的學校，李十萬也非常徹底的貫徹了他“一字十萬”的準則，來問道教學三年，寫過的字不超過十個，上課都是讓助手幫忙。[なつめ獨]
要成為他的助手也不容易，他這三年換了兩個助理，都是學校最優秀的書法天才，宋飛瓊也是在今年高三生畢業之後，才拿到這個助理資格的，上任還沒幾天呢。
不過別看李十萬自己好像很懶散的樣子，就以為他好相處了。
事實上，他對待同學非常嚴格，如果同學們字寫不好，他就會嫌大家浪費他的睡覺時間，破口大罵。
惹得學校人神共怨，同學們對他風評極差。
不過他的眼光确實毒辣精準，即使一個字也不肯寫，就靠那三寸不爛毒舌，同學們也只得捏着鼻子上他的課。
淩霄立即想到了一件事：“那會讓老師尴尬的易衡字值多少錢？”
孟子建：“……”
他翻了個白眼：“易衡需要賣字？那得是世界末日了吧。”
***
宋飛瓊非常認真的履行着老師的責任：“開始寫吧，別浪費時間。”
淩霄端正坐好，開始鋪紙，拿筆。
孟子建壓低聲音問：“你沒問題吧？不行我幫你寫，我左手也能寫，雖然不如右手寫得好看，但是如果你是剛入門的話……”
淩霄覺得……孟子建似乎總有些迷之自信，不過他這種傻乎乎的擔心還有點可愛，估計是聽了什麽奇怪的傳言吧。
“我自己可以。”她看了一眼孟子建，擡起筆，沾了孟子建磨好的墨，開始寫字。
孟子建：“……”你寫就寫吧，自己磨墨不會嗎？
淩霄：“讀書那麽辛苦，就讓我偷一下懶呗。”
孟子建：？？？就你讀書嗎？
宋飛瓊突然提聲斥道：“別交頭接耳！”
淩霄一擡頭，發現宋飛瓊正瞪着她和孟子建。
……明明教室裏面磨墨的磨墨，說話的說話，還有一個人洗硯臺的時候把硯臺打翻了，砰砰直響，怎麽非要逮着她和孟子建罵。
倒黴的被抓了典型，淩霄摸了摸鼻子，不再跟孟子建吵鬧，打開自己的墨汁，倒出一點在硯臺裏，沉下心開始寫字。
“什麽味道？這麽臭。”宋飛瓊立即捂着鼻子，大驚小怪道。
她的眼神落到淩霄的桌子上：“你居然還用墨汁？難怪這麽臭。”
淩霄搞不清楚她幹嘛老針對自己，不耐煩了：“哪有什麽味道啊？孟子建，你問到沒？”
因為搬到趙家才幾天，趙媽媽又每天都追着她要給她添置東西，搞得淩霄把硯臺弄忘了，臨時在學校超市買的墨汁。
講真，墨汁放久了是容易發臭，沒有磨的墨好用，但是也不至于一倒出來就臭得她宋飛瓊站在兩米外都能聞到吧。
孟子建搖頭。
宋飛瓊沉下臉：“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自私，不知道這樣會影響同學嗎？”
“再說……”她輕飄飄的掃一眼淩霄的臉，唇邊噙着一絲嘲諷，“用墨汁能寫出什麽好字？我這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就來給我磨墨啊，說那麽廢話多不影響同學啊？”淩霄直接怼了回去。
“你——”宋飛瓊在學校裏衆人追捧，又跟老師關系好，還沒見過敢這麽跟她說話的，她收起笑容，冷冰冰道：“到時候影響課堂評分別怪我沒提醒你。”
“哦，謝謝你好意。”淩霄随口道，“大家都知道是你在打分嘛，不要威脅我。”
教室裏響起一陣哄笑。
宋飛瓊在學校人氣很高，不過她給李老師做助理，李十萬拉仇恨的能力很明顯蓋過了她的魅力，學書法的同學都恨屋及屋，對她也看不慣，看見她吃癟，可不很開心。
“呵。”宋飛瓊勾唇笑了一下，冷冷道，“你也別想栽贓我，你要是水平夠，就像易衡一樣，直接找李老師申請考試，拿了學分就走，還需要我特意給你打低分嗎？”
她可是聽夏明珍說過，她這個從農村來的假姐妹心機深沉，可再怎麽心機深沉，那也是農村來的，來的時候身無長物，就帶了一個破碗。
今日一見，她寫字都不磨墨的，簡直粗鄙異常，這種人怎麽可能把書法寫好？
這好像也是一個好辦法耶。
淩霄心裏一動，一邊寫字一邊琢磨，順便分心回了一句：“不會就好。”
宋飛瓊站在原地冷冷的凝視她一會，也冷哼一聲，遠遠走開。
二十分鐘過去了。
宋飛瓊走到李老師面前，用書拍了他肩膀一下：“老師。”
李十萬猛一擡頭，又慢慢低下，眼睛也重新眯了回去，過了半分鐘，才揉了揉眼，不耐煩道：“什麽事？”
“同學們都寫好了。”
李十萬不耐道：“你的水平夠教這些一年級生了，幹嘛喊我？”
宋飛瓊猶猶豫豫：“打擾老師了，可是有同學對我的助理資格表示了質疑，我……”
“誰啊？孟子建？讓他回家找他家老頭子去！”李十萬拿起自己的保溫杯，緩緩喝了一口水，發出“喝——”的聲音。
宋飛瓊道：“不是他。”
“那是誰？”李十萬一下站起來，把保溫杯重重一放，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稀稀落落的牙齒：“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打擾我睡覺的。”
***
班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在淩霄身上。
在無聲無息之間，訊號不停的攢動着，各個小群都熱鬧極了。
“宋飛瓊這一招真狠啊，淩霄這下完蛋了！”
“好好地一個美人，為什麽做了李十萬的走狗呢！”
“我覺得沒有問題，長得漂亮做什麽都是對的。”
“再說她字确實寫得好，還拿過獎，教我們确實沒啥問題，淩霄沒事幹嘛要招惹她。”
“淩霄可是全部課都選了的人，她未必不行吧？”
“孟子建字寫得可以了吧，李十萬都看不上眼的。”
“除非她寫一筆天仙字，易衡那樣的，不然就憑她打斷了李十萬睡覺這點，她今天就得倒黴。”
“感覺她要重修了，李十萬這期肯定不會給她過的。”
“李十萬就是不講道理啊！”
不講理的李十萬卻不覺得自己不講理，他目光落在淩霄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宋飛瓊，上來！寫給他們看，讓他們看看你有沒有資格。”
宋飛瓊頓時心裏一喜。
老實說，她給李十萬做助理也十多天了，李十萬還從來沒有指點過她。
而她之所以要給李十萬做助理，當然不是圖他不洗澡，圖他暴脾氣，而是因為李十萬手上有個國家級書法大賽的推薦名額，如果能成為他的關門弟子，就相當于直接保送決賽……
宋飛瓊按捺住心裏的熱意，面帶微笑，緩步走到臺前，借磨墨的時候平複了一下心情，擡筆開始寫字。
她寫了三幅。
第一幅是楷書，用歐體寫了《心經》的第一段。
第二幅是行書，寫的是王羲之的《蘭亭序》，只有一句：“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殇為妄作。”
第三幅是草書，是張旭的《終年帖》，也只寫了一句：“所游悉，誰同過還複，共集散耳。”
寫這幾幅字是她精心思考過的，在她這個年紀，能通曉各種字體，還能寫出這樣的水平的，也算是鳳毛麟角了，想必李十萬也不會無動于衷吧。
雖然字很少，但是宋飛瓊落筆非常慢，一筆一劃都務求完美。
她寫字的時候，李十萬并沒有看她，背着手，走到淩霄面前，目光一落到她桌上，就皺起了眉：“你這是什麽墨？”
“這墨寫的字能看嗎？”他不滿的嚷嚷道，“行了，你去臺上去寫，用我的墨！”
淩霄：……
雖然都是一脈相承的嫌棄，但是李十萬好歹願意讓自己用他的墨，淩霄沒說什麽，依言走上講臺。
反正書法課就是練字，多寫幾幅也無所謂。
她身後，李十萬在翻看她桌上的紙上：“怎麽寫這麽多？不會都是鬼畫符——”
突然聲音頓住，接着李十萬的嗓子都破了音：“天下第一小楷，靈飛經？！”
他猛地把那張寫着《靈飛經》的宣紙高高舉起，眼裏全是狂熱。
“說實話，你自己寫的？”
“一半一半吧。”淩霄老實答道。
“我不跟你皮。”李十萬冷笑一聲，展開了第二張宣紙，表情愈發凝重。
說實話你又不信……
“快雪時晴貼？”
快雪時晴貼和蘭亭序都是王羲之的作品，蘭亭序的藝術價值更高，但是快雪時晴貼更加炫技，被乾隆皇帝誇過“神乎技矣”。
此貼以羲之頓首行草開頭，其中或行或楷，在筆法上變化多端，卻又無一筆掉以輕心。
二十八個字，十二三種神韻，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般。。
要臨摹此貼，非有深厚苦功不可。
李十萬一個字一個字看下來，留戀不舍，終于把這張宣紙輕輕放下，展開了最後一章宣紙，表情肅然。
“《終年貼》！”
他看着該貼，良久都沒有說話。
同學們還沒見過李十萬這副傻樣，紛紛伸頭來看：“淩霄到底寫了啥，把李十萬看傻了？”
然後他們也都露出了李十萬同款表情。
“卧槽，這是淩霄寫的？她還是人嗎？”
“如果李十萬的字值十萬，淩霄的字少說也值四五萬了吧。”
“太打擊人了。”
此時，宋飛瓊終于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她寫的時候全神貫注，沒有察覺教室裏發生了什麽事。
待墨跡稍幹，她把畫板豎起，旋轉過來，把字展示給臺下看，毛筆搭在硯臺上，擡起頭來，看向李十萬，提聲喊道：“老師，我寫完了。”
李十萬正癡癡地看着淩霄那副《終年貼》，連同學們的議論都沒聽到，此刻被宋飛瓊打斷，不耐煩的回頭一看，正看到她寫的那副《終年貼》，頓時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斥道：“誰讓你在臺上寫字的，丢人現眼，還不快下來！”
宋飛瓊：？？？
“哈哈哈哈哈，要是淩霄不寫字，我還沒覺得宋飛瓊寫得這麽難看。”
“說是助理，其實就是老師，到底是誰給她勇氣來給我們當老師的呀。”
“還不如讓淩霄來教我們呢！”
宋飛瓊狼狽的站在臺上，承受着同學們望着她嘲諷的眼神，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淩霄也站在臺上，看着李十萬發飙，她猶豫了一下，問：“那李老師，我還要寫嗎？”
李十萬立即把臉笑成一朵菊花：“不用，不用，這足以證明你的水平了，下來吧。”
宋飛瓊：……
李十萬目光在淩霄的三幅字上流連，不肯挪開，半天才問道：“咳，淩霄你師父是誰嗎？”
同學們集體起哄：“李十萬，你是想收淩霄為徒嗎？”
還有一些小小聲的雜音：“我覺得你沒有資格……”
豈料李十萬居然真的回應了他們的話：“你們說得對，我确實沒有資格。我也想拜淩霄的師父為師，重新開始學習寫字！”
淩霄：……
要不要這麽誇張的？
她只用出了五分實力好嗎？
基本每個公主都給了她書法技能。
她發現這些技能到手後，不僅可以寫出一筆這類書法，還可以填充整個書法技能池，讓她對每種字體都游刃有餘，跟游戲技能要刷熟練度差不多。
而她本人本來就有過書法經驗，加上……
玉真公主輕笑了一聲：【咱們這算勝之不武了。】
【淩霄：所以《靈飛經》到底是你的作品還是鐘紹京的？張旭，李白，賀知章到底是不是你常年的座上客？】
這些話可不好說給李十萬聽，淩霄選擇了一個他可能可以接受的說法：“我有一段時間特別愛書法，每天練習，有一天夢見了玉真公主授我《靈飛經》，醒來之後我就會寫了……”
豈料李十萬聽了，好像受了很大打擊一樣，一瞬間就好像老了十歲，他嘆息一聲：“真是可怕的天資啊。”
淩霄：“……”
李十萬佝偻着背，走上講臺，對宋飛瓊擺擺手：“你以後可以不必來了。”
宋飛瓊還沒找到狀态呢，聞言急道：“老師，那誰來做你的助理！誰來幫你上課？”除了我還有誰受得了你的脾氣？
“我自己。”李十萬淡淡說道，轉頭在宣紙上寫下了幾個大字：“學無止境。”
他對着這四個字看了一會，轉過頭，居然笑了，背又重新挺直了：“同學們，以後咱們就一起進步吧。”
“卧槽！”
教室裏頓時沸騰了。
“李十萬這是從良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十萬不是說自己的字十萬快一個嗎？他這是給我們寫了幾十萬？！”
“淩霄萬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