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給夏天的歌
陳敏連加了兩周的班,趕上版本日要打包測試,所有人的工作量都幾乎翻倍。
老大千叮咛萬囑咐:“所有程序,卡流程的bug一定要修好啊!”
大家:“了解!”
陳敏:“……”
怎麽老大講話也這麽像李佳琦,難道他也看直播了嗎?他買啥?給他女兒買奶粉嗎?
陳敏一邊頭疼地改bug,一邊瘋狂循環聽姆爺的專輯,到了最後,他都忍不住開始跟同事rap了起來。
“嘿喲,這個bug你看一下。”陳敏面無表情地說。
同事一口水噴了,說:“你別聽GAI了行嗎。”
陳敏:“嘿喲,我才不聽GAI,我明明聽的是M&M。”
同事:“好好好,這個我看下,你轉給我吧。”
兩周瘋狂加班完畢,順利打包測試,陳敏一下子輕松了不少。晚上老大說團建,PM搞了個投票,問大家去不去吃日料。陳敏什麽也不想吃,就是好久沒去創世紀找阮星喝酒了,說起來還有點想念。
哎,還有路允。
陳敏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還戴着耳機,只不過已經切換成了巴赫的《G弦之歌》。他感覺到自己也在想念路允,那些和路允度過的時間好像又回來了。
但是,他不想再聯系他了。
說來也奇怪。陳敏是最清楚自己在做什麽的人,他知道路允和他的關系構建在簡單的金錢之上。有錢,就可以讓路允對他好,讓路允和他在一起。
但估計是路允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對陳敏太好了吧,讓他明明知道路允肯定不會是只有他一個人,但是一切未戳穿之前,陳敏還是會沉醉在他蝸牛般的幻想之中。
那天……他不小心看見了別人給路允發來的消息。那種親昵的口吻,熟稔的感覺,都給了陳敏當頭一棒,讓他的夢境整個都破滅了。
他一不小心,回到了現實裏。
陳敏知道,那個人和他是不一樣的。他是來嫖的,而那個人……是路允的男朋友。
不過,好奇怪啊,鴨子也會交男朋友嗎?但是好像仔細想想也很正常,每個人都能夠擁有愛,憑什麽做鴨就不能談戀愛呢?
哎,那這麽說來,路允是有喜歡的人的。
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想着喜歡的人嗎?抱着自己的時候,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也是在把自己當成是男朋友嗎?還是說,他是能夠把做鴨和生活完全分開的。做鴨是一份工作,與生活沒有半點聯系。
陳敏又想,一個專業的鴨子,的确應該是這樣子的。只給特定的那一段時間,讓自己和對方開心,就好了。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如同陳敏,上班就是努力上班,下了班誰他娘的打他電話,他就要在心裏罵他。
巴赫聽完了,陳敏也蔫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盆許久沒有換水的植物,原本充滿生命力的翠綠枝幹都枯萎了下來,葉子軟綿綿的,支棱不起來了。
晚上,陳敏跟着大部隊走,項目組人多,就分開打車去。陳敏蹭了一輛車,心不在焉地發呆,到了目的地才發現——他們怎麽來江邊了,前面這不是阮星的燒烤店嗎?
陳敏:“我們不是說要去吃日料嗎?”
同事:“老大怕日料太生了,回去要拉肚子。”
陳敏:“吃燒烤就不拉肚子?”
同事:“哎?哎?不要跟我這etc啊,吃就完事。”
陳敏:“吃嘛。”
好死不死又是燒烤,陳敏想起晚上在酒店,路允也請他吃了燒烤。那天他們吃了什麽?有些記不住了,但一想到孜然味就想到路允的吻,一想到路允的吻,就想到路允的懷抱。
這該死的聯想力,真是令人心力交瘁。
陳敏跟在後面,找了個位置坐下。有個服務員小姐姐大概是看他眼熟,知道他是阮星的朋友,對他們還特別照顧。
燒烤上得快,配上冰涼的啤酒,坐在這江邊的二樓,打開窗戶對着水面,陳敏看見的是對面的山影,夜色中的江流暗湧,還有,這八萬一平米的江景房價。
以後,他都不想再去嫖路允了。
沒什麽意思,還是認認真真地等一個人,跟他談戀愛吧。
燒烤結束後,衆人開始第二波狂歡。第二波不是強制性的,大家自發組成興趣小組,分別有網吧開黑小分隊,卡拉OK嗥叫小分隊,酒吧蹦迪操欄杆小分隊,回家奶娃小分隊。
陳敏選了酒吧,但是不太想跟着大家一起蹦迪操欄杆,只想喝點小酒陶冶一下情操。于是他和同事幾人出門右轉,直接去了創世紀。
阮星今天也在,戴了副銀圈大耳環,假發是短短的黑色波波頭,走不良面癱少女路線。
陳敏一進去就往他面前一坐,說:“叔叔。”
阮星擡眼看他,說:“哎喲,我的牛來了。”
同事沒聽清,看着陳敏的眼神有點兒不對勁,驚奇地說:“什麽?你的妞來了?”
“牛。”阮星說,“你等會兒看他怎麽喝酒就知道了。”
同事:“哈哈哈。”
阮星又問:“今天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陳敏回答:“我們項目組剛剛去你店裏吃燒烤了,團建。”
阮星點點頭:“哦,那給你們打折呗,早說啊。”
陳敏:“都團了優惠券。”
阮星:“那下次,記得跟叔說一聲。”
同事心不在焉,點了一杯酒就想溜,陳敏覺得他大概率是看上某個妹子了,也就随他去。吧臺的老位置上只有陳敏,阮星給他調了一杯特別好看的酒,叫做夜空玫瑰。
陳敏抿了一小口,皺眉說:“怎麽感覺好甜……”
阮星:“甜,但是後勁猛,可能到了最後就苦了。”
陳敏有點呆滞地看了看阮星,對他說:“我決定不再嫖路允了。”
“怎麽啦?”阮星問,“已經對他失去興趣了嗎?”
陳敏:“不是,他有男朋友,我覺得這樣不好。”
阮星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挑了挑眉,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是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陳敏往桌子上一趴,臉貼着桌面,看着那杯夜空玫瑰,自言自語道:“我有點兒說不清楚對路允的感覺,哎,我很怕自己一直沉迷進去,還是早點抽身比較好。”
阮星:“簡單,那就換個人吧。”
陳敏坐直了:“換誰啊?”
阮星也就是那麽随口一說:“臺上那個怎麽樣?”
誰知他話音剛落,臺上的麥克風就被人試了一下音。
“喂,喂——”有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背着吉他的人影高高瘦瘦,他穿着簡單的黑色T恤,水洗藍的牛仔褲,馬尾被束在腦後,側臉在光影的變化下,顯得有一絲性感和神秘。男人在話筒前站定,手指不經意間地帶出一個和弦,動作有一種說不出的潇灑與帥氣。
“晚上好,我是李禦。”男人說,“唱一首我自己的歌,送給即将到來的夏天。”
也就是在此時,音樂響起的那一刻,有個人忽然坐到了陳敏的右手邊,他湊近陳敏,聲音裏帶着一點兒不太自然的愉悅,呼出的氣息也全都暧昧地噴在陳敏的耳廓上。
“敏哥!”路允說,“這麽巧啊!你在幹什麽呢?”
陳敏:“!!!”
阮星:“!!!”
陳敏驚悚地看了看臺上的李禦,又看了看旁邊已經明顯有了醉意的路允,再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阮星。
突然,他仿佛明白了什麽,進而臉色一變,嚴肅地說:“叔叔,你今天跟我說句實話吧,你是不是真的開了一家窯子。”
阮星一頭霧水:“哈?”
陳敏湊近阮星,壓低聲音,繼續問:“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