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聽完溫朵的話後，陳然的喉嚨滾動了下, 沉下聲音：‘你說什麽？’
溫朵仰頭, “接.吻啊~”
她輕飄飄的語氣讓陳然怔住, 少女身子柔軟，緊貼在他胸膛上，獨屬于她身上的馨香順着微風侵入他的鼻腔。陳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天臺安靜，視野寬闊，天空中有風有雲, 還有大片的鴿子從頭頂飛過。
溫朵的目光中帶着期盼，也帶着難以察覺的羞怯，總歸，她主動索.吻這件事也讓她有些難為情的。
“再等等。”
忽地, 她聽到陳然的回答。
什麽？她眼底裏的期盼一點點的消散, 就像那懷抱也不再溫暖了似的。
陳然放在身側的手來到她頭頂揉了揉, 眼神裏帶着溫熱的笑意，“別急。”聲音低的像是在對自己說, 又像是在說服溫朵。
溫朵那腦袋瓜裏的想法簡單, 對于陳然可能會拒絕自己這件事雖然之前也想過，但是真正面對的時候感覺卻不一樣。
“你不喜歡嗎？”胡思亂想間，她只有這個念頭。
陳然輕笑, “你亂想什麽呢。”他何止是喜歡，簡直是喜歡死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曾說過給自己一個妥協的機會，可是他也不想這麽草率。更何況，親吻這件事, 也不應該由她提出來。
溫朵一點點掙脫她的懷抱，她的唇角不開心的耷拉着，“那是為什麽。”
她不明白，如果陳然喜歡她的話，不是應該很開心的接受這件事麽？還是她先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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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悶悶不樂全都寫在臉上，陳然的心好像全部被浸泡在一團陳年老釀裏，熏得他從頭到腳都是熱的。
“下去吧，回教室。”他低聲道。
溫朵的索.吻計劃宣告失敗，這讓她整個人十分挫敗。甚至開始懷疑起來陳然可能并沒有那麽喜歡自己。
這樣的想法抓心撓肺的，她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
可是讓她再去找陳然要解釋，無論如何她也做不出來，本來就已經夠丢人了...
兩個人的關系肉眼可見的冷淡下來，陳然還是那樣，冷淡的源頭是來自于溫朵，原本就是她眼巴巴的跟在陳然身後，她最近倒是沒有再那麽主動了。
有時候一天下來，跟陳然說的話還沒有跟常永說的多。
上半學期已經過去了一半，在所有的課程結束之後，每天面臨的就是厚厚一沓的試卷。
而常永的作用這個時候就顯露出來了。
原本他是主動的拿自己的答案給後邊兩個人抄，再後來就是不等他說，溫朵就會那筆戳他，每當這個時候，溫朵臉上的盛開的笑意就讓陳然冷冷的側目。
課間，溫朵剛剛抄完語文答案，笑着把常永的試卷還回去，念着最近常永的功勞，于是溫朵就道：“常永，你喜歡喝奶茶嗎？待會我出去，可是幫你帶一杯。”
常永是住校生，平時不怎麽出校門，活動範圍都是在學校裏，此時聽到溫朵的問話，他紅着臉先是拒絕了一番，然後道：“不好吧。”
溫朵笑嘻嘻的，“沒事，反正也順絡，李澤陽你呢？要喝嗎？”說着她就探身去問自己前邊的李澤陽。
“啊？好，那謝謝了。”李澤陽的聲音略感意外，卻還是答應下來。
溫朵的眼睛彎起，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旁邊渾身都散發着冷氣的某人。
李澤陽和常永也很默契，跟陳然之間沒有任何眼神交集，生怕對上他冷漠的目光。
兩個人如坐針氈，溫朵已經開開心心的走出了教室，陳然冷哼了聲，那聲音吓得前邊兩個人一哆嗦，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等陳然也離開教室之後，他們才松了口氣。
此刻兩個人在心中同時想：也就溫朵不怕陳然，換做是別人，被這麽無視，陳然早就生氣了。
其實也不對，也就只有溫朵敢無視陳然了！
原本綠樹成蔭的校園，在這個季節所有的綠色開始凋零。
綠色的草地也變得光禿禿的，露出來褐色的土地，秋風蕭瑟，溫度越降越低。
陳然卻還好似不怕冷似的，一件短袖一個黑色的外套，任憑風怎麽吹，他都不怎麽畏懼。
在別的同學早就裹上長衣長褲的時候，溫朵卻還是穿着及膝的短裙，偶爾天涼，便再加一雙厚一點的及膝襪，她看起來比陳然好像更加抗凍。
可是這樣僅僅是別人以為罷了，溫朵這樣穿，不過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陳然喜歡。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溫朵能夠感覺到，他是喜歡的。
溫朵邁着步子往校門口走，想着待會要不要給陳然也帶一杯的時候，她身後，陳然已經懶散的跟在後邊，目光定定的看着前邊的人。
他的眼神落在她那雙纖細的腿上，蹙了蹙眉。
溫朵沿着校門口那條路走了段時間，就是一家奶茶店。剛剛走到門口，裏邊醇香甜膩的氣息就傳了過來。
她臉上帶着笑推門進去，陳然在不遠處停下，點了根煙靠着牆角在等着。
從店裏傳來溫朵和店員的交談聲，她聲音帶着喜悅，說話的時候語調輕快，這樣的小姑娘，很受大家的喜歡。
溫朵點好奶茶，乖乖的坐在店裏等。店內有專門的休閑椅子，在牆壁上還有很多便利貼，花花綠綠的各種顏色都有。
上邊還寫着各式各樣表白的話語，有些大膽的直接寫了名字，還有些不過是首字母縮寫。
溫朵一一看過去，倒還真的看到了陳然的名字。
看那字跡應該是個清秀的女生，在陳然的名字旁邊畫了顆愛心，最後只留了一個Y。
雖然只是個匿名，但是溫朵心裏還是酸酸的。她問店員要來了便利貼和中性筆，面不改色的寫上自己和陳然的名字，最後畫了個超大的愛心，然後面不改色的貼了上去。
哼，這樣看上去才舒心。
她又在店裏玩了會兒，四杯奶茶已經做好。溫朵付了錢，拎着奶茶開心的往校園裏，不過五點半的天空，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校園裏人聲鼎沸，溫朵加快了腳步走進學校。
在距離奶茶店不過三米的距離，停着輛不起眼的車子。
車上的人在看到她身影消失在校門口之後，坐在前排的人才緩緩出聲，“小朋友，有時間聊聊嗎？”
說話的人聲音聽上去都上了些年紀，鬓邊的頭發花白，那雙眼睛卻極有神采，哪怕是面對着後排座位上不到二十歲的陳然，他依舊帶着得體的笑容。
只是那笑有幾分真假，就難以深究了。
在五分鐘前，他還在路邊抽煙等溫朵出來，這輛車子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面前，車窗搖下，這位老人只說了一句話，陳然的表情就冷了下來，“是陳然吧，有件事想跟你談談，是關于我家小姐的。”
片刻後，不等陳然的反應，他又慢慢的補充道：“我家小姐，名溫朵。”
兩句話，止住了陳然所有的疑問和警惕心。
于是他就上了車。
車裏除了這位老人之外，還有一名司機，并沒有其他人。
上了車，那位老人先是讓司機掉轉頭把車停到溫朵看不到地方，等她進了學校之後，他才緩緩開口。
後排的陳然看着他，臉上有不屬于這個年紀的鎮定。
“您有什麽事？”
“先自我介紹，我是溫家的管家，小姐她常稱呼我為明叔叔。”
陳然發現了，提到溫朵的時候，這位明管家的語氣裏滿是溫和的寵溺，可是對上他時，那聲音裏卻全是冷然。
“前段時間，我聽手下的人說，小姐她幫您處理了一件事？”明管家也沒有拐彎抹角。
陳然點頭，在臺球廳打架那一晚，後來溫朵不止叫來了保镖，也打了報警電話。那些保镖一看就不是常人，這件事交由他們處理最好不過。
陳然早就把這件事抛到腦後，沒曾想這會兒明管家卻直接問了出來。
“我還聽說，我家小姐跟你走得特別近？”明管家還是笑。
陳然抿了抿唇，再次點頭。
這下明管家倒是爽朗地笑出了聲，“想不到我家小姐轉學到這個偏僻的地方，處理起事情來也算是挺有頭腦。”
車廂裏是他絲毫沒有掩飾的笑聲，而陳然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
許是察覺到了後排人的情緒，明管家的笑聲漸漸停止，“小朋友別介意，我這老頭子性子就是這樣，見到我家小姐有長進，我就忍不住開心。”
言語裏，全都是對溫朵的維護。
現在不用想也知道溫朵從小是在什麽環境下長大了，難怪那麽的傲嬌，甚至是...肆無忌憚。
對于他說的長進的話，陳然無法茍同，他嗤笑了聲，腦海裏浮現得是她平時無理取鬧的樣子，眸色深了深。
“明管家是吧，這次特意來找我，并不單單為了說這些吧。”陳然不動聲色。
果然，明管家眼眸中的笑意漸漸收斂，他看着前方，那些話卻是對着陳然說的：“我家小姐向來愛玩，随心所欲慣了性子難免驕躁，不過這沒關系，溫家家大業大，任由小公主折騰也是能受得住的。”
陳然沉默。
“不過啊...這折騰還是有個度的，她總歸有一天還是要回到溫家，回到屬于她的地方去。她貪玩，家裏大人們就随了她去，反正有些東西，永遠也帶不走，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明管家話裏意味明顯。
“是麽。”陳然垂下眼眸，嘴角帶了絲嘲諷的弧度。
“我想這些道理，你也明白對不對？”
陳然靠在椅背上，車窗外邊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車廂裏也沒有開燈。他整個人都隐在黑暗裏，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
他雙手随意的插在外套口袋裏，整個姿勢是放松的。
可是那雙眼眸裏的情緒，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明管家明明沒有一句話指明他配不上溫朵，可是那短短的幾句話，卻壓得陳然喘不上氣來。
在這樣的人面前，他所有的僞裝都顯得可笑至極。
偏偏對方還是笑臉相待，他根本應付不了半分。
對啊，自己不過是這個小鄉鎮裏不起眼沒有家室的小混混，或許等自己高中畢業之後，就随便找個廠裏一呆，這輩子也就這樣過了。
可是溫朵呢，她上學有豪車接送，家裏還有管家，一輩子不愁吃穿。
這樣一比，好像自己真的就是能肖想白天鵝的癞□□。
陳然的眸子漸漸冷了下來，最終歸于平靜。
“想想你能為我家小姐帶來什麽，年輕人，你的未來還很長，或許還會有無限可能。但是我家小姐不一樣，她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好了要走的路，她的一生，并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決定的。”
這襲話，讓陳然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對啊，他什麽都沒有。
“說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吧。”過了片刻，陳然的聲音出來，他的聲音裏帶着克制。
“随時可以。”明管家淡淡道。
車門被大力關上，少年的背影在漆黑的夜空下顯得格外孤單，他很瘦，又很高。他的背微微弓起，雙手插在口袋裏，衣服緊緊攏在一起，身上的骨骼更加明顯。
路燈亮起，微黃的光暈籠罩着他，卻像是籠罩着一團難以融化的寒冰。
車內，司機詢問道：“明管家走嗎？還是先見見小姐。”
只見明管家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用，回去吧。”
他也是從專門留下的那些保镖那裏知道了這件事，當下才會特意的跑這麽一趟。不管這個男生是誰，想來在這個小鄉鎮裏生長，也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所以他才會直接找了他，這一切都是瞞着溫朵進行的。
這會兒去找她，說不定還會引起懷疑。
黑色的車跟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裏，除了陳然，沒人知道這一切。
沒人知道陳然是怎麽想的，他走到教室，眼神飄散，最終落在了溫朵身上。正值晚自習的課間，有人在教室裏人說話，也有人在走廊上打鬧。溫朵一直注視着班門口，在看到陳然的那一瞬間，眼睛裏立刻亮起了光。
她注視着他從教室前排走過來，雖然他的臉色很冷，可是溫朵早就習慣了。
她仰着頭，把自己早就藏好的奶茶從桌兜裏拿出來，遞到她面前，眼睛彎起，“噔噔~我雖然沒問你，但是也給你買了奶茶的~！快誇我！”
她一副求表揚的表情，頭發被梳成兩個馬尾，綁在耳後，皮膚瑩白，滿心滿眼都是他。
這一刻，陳然好像有點不忍心說出那句話，但是僅僅是那麽片刻，他就讓自己冷靜下來。
陳然，你不配，想想你以後能給她帶來什麽？什麽都沒有。
所以也就別放任自己招惹她了。
他接過那個杯子，就在溫朵唇角的笑快漾起來的時候，面無表情的走到垃圾桶邊，把那杯奶茶直接扔了進去。
溫朵臉上的笑僵在那裏，原本後排還顯得喧鬧的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場景因為他的動作，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
“別煩我，我不喜歡喝。”他的眼神平靜的宛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我自己都好難受，都不知道是該心疼朵朵還是然哥。
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