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拿着曹成益送過來的東西坐回到位置上,溫朵低着頭面容安靜, 這樣的關心好像自己對陳然一樣, 小心翼翼, 卻又忐忑着不敢輕易靠近。

把東西塞進桌兜裏,溫朵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打字:【謝謝你啦。】

走到半路上的曹成益望着這四個字,一臉傻笑,腳步輕快的回到了教室。

李佳悅站在窗戶邊,把剛剛的一幕全都看在眼裏, 她不屑的笑了下,因為之前陳然對溫朵的冷漠,讓她內心不由自主的竊喜。

現在看來,溫朵太會勾引了人, 剛剛被陳然拒絕, 就勾搭上了另外的男生, 還裝的那麽清純高貴,也不知道是裝給誰看。

最後一節課結束, 溫朵等人走了之後才慢慢的下樓, 樓道裏的燈光很暗,她扶着牆往下走,李佳悅裝作不經意的跟她并肩走在一起。

她走的很慢, 溫朵臉上帶着小心翼翼,生怕再次摔倒。

“嘁,裝什麽裝。”李佳悅語氣陰陽怪氣。

溫朵知道她走在自己身邊,聽到這話并沒有搭理她, 也沒有回答。

“我說你,裝什麽裝?這都沒人在這裏,那副可憐樣兒給誰看呢?”她又拔高了聲音,伸手推了溫朵一下。

好在溫朵早就有防備,手掌撐着牆壁站好,側過身目光灼灼的看向她,“你媽沒教你走樓梯的時候不要推人嗎?”

她的眼神在這昏暗的樓道裏十分明亮,那種帶着嘲弄的眼神,讓李佳悅心裏很不少受。

沉默對峙間,李佳悅生了大力氣,拽着溫朵的胳膊要把她往臺階下拉,“哼,我媽教沒教我,不用你來質問!”

她狠狠的一甩手,溫朵的膝蓋便不受控制的彎曲,鞋面滑了幾個臺階整個人便要往前倒去,如果正面朝下,那溫朵直接會磕在冰冷的臺階上。

這會兒已經顧不得膝蓋上傳來的疼,她伸手本能的想抓住些什麽,慌亂間直接抓到了李佳悅的衣服,刺耳的尖叫聲頓時響起,當兩個人都摔到地上的時候,李佳悅的咒罵聲随即而來。

“你瘋了嗎!你拉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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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朵雙手護着頭,胳膊肘上都擦破了皮,至于別的地方有沒有傷她暫時沒有理會,聽到李佳悅的聲音,她扶着牆壁慢慢站起,“是你先推我的。”

“啊!!疼死了!”李佳悅冷不防被拽下,直接跪在了地上,疼得她站都站不起來。

她頭發全散,看上去比溫朵還要狼狽。

“疼嗎?”

“廢話,當然疼了!”李佳悅大叫。

溫朵靠在牆壁上,忍着手肘和膝蓋上的疼,聲音涼如水,“疼就對了,這樣才長記性。”

班長鎖好門出來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樓梯上的兩個人。他飛快跑下樓,“你們怎麽了?!”

溫朵不想讓自己這幅樣子被別人看到,她低着頭淡聲:“沒事,就是摔了下。”然後也不顧班長臉上的表情,一瘸一拐的下樓。

傷口原本是疼的,可是疼到極致就變得麻木。

“是她!是溫朵推我的!”

溫朵走到一半回過頭,冷冷的看着她,“你說什麽?”

“是你,就是你,你故意推我下樓,班長她太狠了,看自己變成瘸子,也要拉着人跟她一起!”

惡毒的話語從李佳悅嘴裏說出來,讓在場的兩人都一怔。

“你...李佳悅,在事情沒有說清楚之前,這話說的太過分了吧?”

荒謬,太荒謬了。

溫朵都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詞彙來形容李佳悅,還是像她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善惡之分,只憑着一張嘴就可以肆意的污蔑別人?

她看了李佳悅一眼,說都沒說一句話下樓離開。跟這樣的人多說一個字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随你怎麽說,我沒做過的事我也不會承認。”

她的沉默的背影讓李佳悅的指責像是個笑話似的。班長冷着臉把她扶起來,像是也懶的理會她下樓離開。

空蕩的樓道只有她一個人的咒罵聲,牆角的拐彎處,一個身形高大的人靜靜的靠在牆壁上,他低着頭帶着帽子目光涼薄。

李佳悅罵累了終于停止聲音,她龇牙咧嘴的扶着牆壁往下,冷不防撞入了那雙冷漠的眼眸裏。

她提了一口氣,捂着嘴巴難以置信的看着出現在這裏的人。

“陳然,你怎麽來了?”她找回自己的聲音,眼神閃躲,表情期期艾艾的。

陳然就那樣看着他,走廊上的光從他背面打來,他的眼睛隐在黑暗裏,眼神冷的讓李佳悅害怕。

“有意思嗎?”他的聲音帶了冰。

“什麽?”

“如果再被我看到你傷害她,你傷害她多少,我會成百倍的還給你,聽到了嗎?”這樣冷漠的話,從他平靜的語氣中說出來,比他發怒還要可怕。

李佳悅的背後瞬間就出了層冷汗,她張了張嘴,“陳然、你、你看錯了,是溫朵拉我的!”

回答她的是陳然冷寂的背影,還有轉身前毫無感情的一瞥。

真是太糟糕了。

溫朵坐在柔軟的床上,看着自己狼狽的樣子,扯了扯嘴角。那種痛感從神經末梢延伸到四肢百骸,疼的她吸了口冷氣。

狠了狠心,她用棉簽沾上藥水一點點的擦拭着傷口。

在這樣冷的天氣裏,疼得她額頭上出了一層汗,就連內搭的棉背心都泛着潮濕。把所有的東西丢進垃圾桶,她一動不動的躺回床上,

卧室的燈亮了一夜,在她樓下的花壇邊,也散落了滿地的煙蒂。

生物鐘來的準時,溫朵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她掙紮着拿過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十分,這個時候應該洗漱然後就去上課的。

但是眼下...還是算了。

溫朵低嘆了聲,給班主任發了條信息請假。她放下手機朦朦胧胧的睡去,只覺得剛閉上眼睛,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按下接聽鍵,是曹成益充滿朝氣的聲音,“學姐,你在哪裏啊?”

“啊?”

“我在你們班門口,但是你好像不在教室?你去哪了,我跟你買得早飯。”

理智漸漸回籠,溫朵撫了撫額頭,“我今天請假了,沒去上課。”她聲音微啞,帶着一夜未眠的疲憊。

“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傷口發炎了,我我我要不去看看你?”電話那邊的曹成益語氣焦急。

“不用了,我休息一天就好。”溫朵沉聲回答。

曹成益握着電話,手裏還是他特意去買的早飯,整個人沮喪的站在三七班門口。

“我給你買了早餐...”他聲音聽上去很委屈。

溫朵攥緊手機,喉嚨微哽,“曹成益,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的。”

“學姐,你該知道我喜歡你。”他低聲,像是在自言自語。

...

溫朵呼吸一窒,“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朋友。”她閉了閉眼,回想起之前總是跟在陳然身後的自己,那個時候她沒想過這些,包括給曹成益自己的電話,她也只是以為只要個電話而已。

後來運動會那場雨裏,陳然動手打他,溫朵對他更多的是愧疚。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曹成益喜歡自己。

“我……”她思緒慌亂,完全不知道怎麽應對。

半晌,她低聲,盡量不讓自己的話傷害到他:“曹成益,我是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弟弟。”

“我知道。”

他知道溫朵喜歡陳然,可是這也不妨礙自己喜歡她啊。曹成益默默的想,最終轉身下了樓。

無力的挂了電話,溫朵睜着眼睛,怎麽也睡不着了。

十二月初,溫朵的傷口結了痂,持續的低溫讓她穿上厚厚的打底褲,教室裏比外邊要暖和很多,溫朵越發的不想出門。

這樣清冷的冬日,顯得時間十分的漫長緩慢,當傷口的痂開始慢慢脫落,溫朵對陳然看上去好像也真的放下了似的。

期間經歷的期中考試,成績下來之後,班主任又特意調換了位置。

溫朵在倒數第三排,和在最後一排角落裏的陳然,形成對着的斜線,誰也礙不着誰。

溫朵的新同桌是個可愛的短發女生,性格很軟,平時不怎麽愛說話,溫朵習慣望着窗外發呆,有時候一看就是一下午,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樣的生活,跟初來時沸沸揚揚的各種傳聞相比,顯得寂寥很多。

沉下來之後,溫朵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好像卻是有點讨人厭,怪不得陳然會那麽的煩她。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中豁然一松,對陳然的執念,好像也在淺淺的淡去。

陳然最近不太好,如果說之前溫朵在的時候,他好像還有那麽點人的氣息,會惱會笑,會因為某個人的笑靥變得輕松,也會在心裏無時無刻的挂念着某個人。

可是現在,他那顆心卻一片荒涼。

空落的像是坐孤島。

胸口處傳來一絲疼痛,他掩嘴低咳了一聲,起身離開教室。原本頂樓經常來抽煙的地方,因為天冷,只有三三兩兩的人躲在樓道裏,也不再熱鬧。

從外套口袋裏摸出煙,他剛剛點上一陣洶湧的咳嗽差點把他的眼淚都咳了出來。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拉鏈拉到最高處,內搭的衛衣帽子扣在頭上,他額前的碎發已經長過劉海,因為主人懶的搭理,而懶散的耷拉着。

他的眉眼很深,臉上是不正常的白,剛剛那陣大力的咳嗽,讓他的眼角都微微發紅。

那根煙他夾在指尖,等緩過胸口那陣悶氣之後,他才把煙咬到嘴唇上。

陳然心情不好,是件顯而易見的事。

“然哥,要是不舒服就別抽了。”角落裏,一個人小聲道。

陳然這個樣子,他們看着都難受。可是卻從不敢說什麽。

陳然置若罔聞,擺擺手,顯得不在意。最近的天臺冷了,天空終日都是陰沉的樣子,跟地面的灰白相稱,很荒涼。

抽完一根煙,陳然沉默着下樓,準備回教室。

恍惚間,他看到溫朵跟一個男生站在樓梯口,對方手裏拿着個盒子,包裝精美。

他擡腿走近,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可是喉嚨裏卻癢得難受,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甚至病入膏肓,不然也不會在跟溫朵擦身而過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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