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關于陳然的身份，溫朵沒說幾句, 就被溫老爺子打斷。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這段時間內, 足以他查清所有的事情。
“你喜歡他？”溫老爺子只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溫朵沒有猶豫的點點頭, 她喜歡陳然，這是衆所周知的事。
“那你們兩個的以後呢？你想過沒有？”老爺子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把所有的問題抛給溫朵，哪怕她現在只是一個高中生，剛過完十八歲生日沒多久。
可是身為溫家的人, 是必須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溫朵一窒，低着頭默不作聲。
“明管家做的那些事，我已經知道了，他并沒有做錯, 哪怕現在躺在醫院裏的, 是曾經陳家最受寵的孩子。”老爺子說到這裏微頓了一下, 看着臉色不太好的溫朵，放輕了語氣, “可那也是曾經而已。你要知道, 陳家現在的情況，他的身份，只會更加的尴尬。”
酒店房間裏開了空調, 溫朵從外邊回來，身上還裹着厚厚的羽絨服。
此刻，她覺得空氣中的氧氣都有些稀薄。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 她無法反駁自家爺爺的話。
“所以，你要考慮好。”老爺子的聲音，帶着渾厚的回鳴，讓她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我知道了。”溫朵無力的應了聲，內心思緒雜亂。
溫老爺子的話，砸醒了她，以後的事，對現在的溫朵來說，十分遙遠，是她想的太美好，甚至并沒有問過陳然的意見。
說白了，自己的一廂情願，對陳然來說，确實是一種困擾吧。
回到醫院，她整個人的情緒還是低落的。
陳然已經脫離了危險期，穿着寬大的病號服，站在病房的窗戶邊，看到溫朵回來，對着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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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其他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在溫朵離開的時候，跟他說了很多的話。
他沉默不語着，可是這些話卻聽在了心裏。
比如，溫朵這麽一個小姑娘，明明害怕到不行，還能冷靜着跟醫生商量他的病情，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你現在還不能下床走動，快躺回去。”她低聲催促着，陳然依言躺回到了病床上。
“你怎麽了？”
溫朵搖了搖頭，“沒事。”
冬天的夜晚，降臨的很早，其他人都出去買飯吃，病房裏很安靜。
“你回去吧。”陳然忽然出聲道。
“什麽？”
“快過年了，你早點回去吧，你的家人也不希望你一直待在這裏。”陳然的表情太平靜，讓溫朵看不清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是什麽。
“你這是趕我走嗎？”溫朵反應過來。聲音輕不可聞。
“不是趕你走，而是不想讓他們覺得我有什麽特殊之處。”他的表情很淡，顯然是想清了一些事情。
溫朵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麽。
“你不用擔心我，我自己一個人在青山鎮，這麽多年也過來了。回去吧，聽話。”
聽着他的話，溫朵只覺得自己的眼眶都有些熱。
誰喜歡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過年啊，可是面對陳然，她又反駁不出來。
“陳然，你想起了之前的事，對不對？”
關于之前在大院裏的那些事。
“恩。”
陳然的表情微變，就連聲線語調都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溫朵詞窮了。那些想問的話，一下子堵在喉嚨裏，塞的她那顆心都很難受。
“那你……”
“這對我來說，并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多想。”陳然輕舒了一口氣，看着窗外淡淡道。
他的臉上被蒙了層陰影，醫用繃帶纏在他腦後，臉色有種病态的白。
“那我們呢？”溫朵小心翼翼的問道。
等了半晌，陳然的聲音響起，“你讓我好好想想。”
“好。”
這個冬天似乎是格外的冷，連外邊的樹梢上都結了冰。
除夕的夜晚，溫家燈火輝煌，馬路上，春節的氣氛也格外的濃郁。
對于溫朵來說，每一天都格外的難熬。
從青山鎮回來，溫老爺子閉口不提這件事，對溫家其他人也沒有提及。溫朵常常握在自己的房間，不願意出門。
她拿着手機，一坐就是一下午，可是陳然都沒有給她發過任何信息。
跟家長吃完年夜飯，溫婉照例上樓，她看着熱鬧的客廳，想到陳然是一個人在青山鎮，她終于沒忍住，給他打去了電話。
快要在鈴聲結束的時候，陳然才接通電話。
他那邊并沒有溫朵想象中那麽安靜，反而還有些熱鬧。
“你在哪？”
“隔壁鄰居家，吃飯呢。”陳然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
溫朵無緣由般的鼻子有些酸，“那就好，不是一個人就行。春節快樂呀。”她故意放松着聲音，不想被陳然聽出來自己的情緒。
“恩，你也快樂。”陳然沉了沉聲音，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那……等開學之後還能夠見到你嗎？”溫朵小心翼翼的問出自己的擔憂，她是真的怕。
“應該會吧？”陳然的回答含糊不清。
溫朵聽完他的話，握着手機抿唇不知道說什麽。
“別擔心，我沒事的。”她的沉默，讓陳然多說了兩句。
“陳然，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她的聲音，帶着顫音，讓原本靠在牆壁上的陳然，眼睛眯了眯。
他望着空曠的街道和巷子，抽了口煙。好像在這一刻，他能夠看到溫朵，怯弱又故作堅強的樣子。
身後的屋內有人喚了他一聲，陳然收回思緒。
“我沒事，不要多想。”
陳然說的沒事，在溫朵看來，是對她的安慰，她知道陳然的情況，如果換做是她，是不可能這麽快就平靜下來。
所有安慰的話，在陳然那裏，其實都是過于蒼白的。
過完年，高三初八就會開學。溫朵從來沒有這麽渴望着開學。
跟家人揮別之後，還是明管家送她去學校。
把行李放回到住的地方，溫朵迫不及待的就來到教室。
下午來學校的人并不多，寒冷的天氣還沒過去，顯得整個校園都非常冷清。
“你人呢？”溫朵想早點見到陳然，所以在教室裏等了會兒，就給他發去了信息。
陳然剛剛睡醒，看到溫朵的消息，才反應過來今天是開學的日子。
簡單的收拾下，他不緊不慢的往學校那邊走去。到了校門口，還不忘買些吃的。
教室裏，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一起，分享着自己在假期裏的見聞，對于學習倒削減了很大的熱情。
“陳然！”看到那道人影時，溫朵的語氣裏是絲毫沒有掩飾的驚喜，兩邊的人微微側目，看到是她倒是見怪不怪。
現在，誰都知道兩個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陳然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溫朵就小跑着過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陳然，見他沒有什麽異樣，便放下了心。
“陳然，我想好了。”溫朵鼓起勇氣，看着陳然，眼神灼灼。
“想好什麽？”陳然微頓，擡眼看着面前的人。
“我不會因為你的身份嫌棄你的，雖然現在對我們兩個來說，未來的事還不确定，可是對于你，我是認真的，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管我家裏人同不同意，即使現在還靠着他們，不過我想只要我們兩個好好學習，之後考上大學，在一起努力奮鬥，未來應該還是能光明的。”
她急匆匆的一段話，讓陳然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勾了勾，“你不嫌棄我？”
溫朵嚴肅的點點頭，她不想說的那麽坦白，怕傷到陳然的自尊心。
“是因為我私生子，被放逐到這個偏僻的小鎮，陳家的人也不管不問十幾年，是這個原因嗎？”不然，何來嫌棄一說。
溫朵沒想到陳然會這麽坦誠，“你別多想啊，這又沒什麽關系的。”
她忐忑的觀察着陳然的表情，見他神色無恙才松了口氣。
陳然眯了眯眼，表情晦澀不明，“你們都以為我是私生子嗎？”
溫朵怔了下，難道不是嗎？
“行吧，是就是了。”陳然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把手裏買的奶茶和面包，遞給了溫朵。
晚自習放學，陳然送溫朵回去。
兩個人的相處，好像又回到了原點，放假之前的親昵和親吻，仿佛沒有存在過似的。
陳然把她送到樓下，就轉身離開。
溫朵看着的背影，內心湧上了種無力的感覺。
開學進入正軌，班主任在調換了一次座位，溫朵把桌子又挪到了陳然身邊，這次他倒是沒有說什麽。
兩個人之間的接觸，保持在安全範圍之內，陳然還是老樣子，遲到早退，要麽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覺。
平時溫朵跟他說話，他也搭理，可是卻沒了之前的感覺。
溫朵很無奈，陳然的轉變對她來說，好像有點接受不了。
可是她偏偏又不能勉強什麽。
初八開學，在十五元宵節那天，會放一天的假，只是一天而已，溫朵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她看着教室裏的學生，前前後後的離開，在心裏有點忍不了陳然對自己的忽視。
等人都走完，她搖醒了陳然，對上他睡意朦胧的眼睛，她咬了咬牙，“陳然，我們談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