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齊骁給學生們補了一周的課,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是江老師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就好了。

江齊骁每次聽到這句話時都是一笑而過,并不發言。

人民教師能掙幾個錢,每天給一堆熊孩子上課,要操心這操心那的,學生出了什麽事還得被迫當背鍋俠,沒有一點自由,哪有補課老師當得舒服。

江齊骁每天晚上都會去楊家輔導楊少傾寫作業,教他新的內容,引導他理解語文上難理解的知識。

楊阿姨對此非常高興,每天都變着法兒的做各種好吃的叫江齊骁來吃。

楊少傾對語文也漸漸從“這什麽東西啊”“字都不認識還背誦”的态度變得能讀懂一些文言文的意思了。

江齊骁為了教他學化學,在家裏騰出了一個房間專門買了一些簡單的化學實驗用品讓他親手操作、觀察實驗過程和變化。

在江齊骁的幫助下,楊少傾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知識量與日俱增。

又是一個周末,上午給學生們補完課的江齊骁坐在店裏喝咖啡看小說,準備下午等楊少傾練拳回來認真給他檢查語文背誦。

下午兩點多,店門被推開了。

平時店裏經常來一些初高中的小女生,會偷偷舉着手機拍江齊骁,這讓江齊骁有些煩惱。

自從給學生們補課之後,為了避免有太多人在他講解題目時進來打擾,他把店裏的飲品價格提高了不少,人流量少了一半不止。

他想的是,靠給孩子們補課已經能賺不少錢了,店裏的收益多少不太重要。

江齊骁以為進來的是楊少傾,一擡頭就發現來人身高不對,居然是只有過一面之緣的房東——劉豔嬌。

“劉小姐,好久不見,請坐。”江齊骁站起來去吧臺做了杯咖啡。

化着精致妝、噴着香水的劉豔嬌踩着高跟鞋捏了捏裙角,笑了笑往椅子上一坐,“生意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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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吧。”江齊骁笑着把咖啡端給她,“主要是給孩子們補課。”

“補課?”劉豔嬌喝了一口咖啡,“沒想到江先生還從事教育行業。”

江齊骁笑了笑沒說話。

劉豔嬌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幾眼,又開口道:“我聽王忠說你幫少傾打架了,受傷了嗎?”

江齊骁動動唇正想回答,門口又進來了一個人。

楊少傾走進來看到劉豔嬌時愣了一下,把包随意的扔在一個椅子上,在江齊骁旁邊坐下,面無表情的叫了一聲:“嬌姐。”

劉豔嬌點點頭,眼睛直直的盯着楊少傾,笑容更深了些,“少傾,好久不見了。”

楊少傾不動聲色的瞄了江齊骁一眼。

江齊骁沒什麽表情,眼神飄向窗外。

劉豔嬌但凡見到個長得好看的就想泡,今天跑來店裏估計是看上江齊骁了。楊少傾有些煩躁,他一直覺得劉豔嬌膚淺,一個快30歲的女人了,整天泡在小白臉堆裏,不知道有什麽意義。

劉豔嬌在他身上花的時間算多的了,從他上高中開始到現在就沒有真正放棄過。

這也是周老七對他有那麽大惡意的直接原因。

楊少傾的态度一直都很堅決,無論劉豔嬌怎麽利誘他都不予理睬,劉豔嬌最初的熱情淡了不少,不過也一直斷斷續續的會來管他的事,就像現在。

“聽說周老七動你了?”劉豔嬌用方言問。

“嗯。”楊少傾應聲。

劉豔嬌臉一下子沉了。

沒想到趁她出差這段時間周老七竟敢膽大包天的對楊少傾動手,之前雖然也多多少少給少傾下了絆子,不過這還是第一次叫了這麽多人。

連她的面子都不給了。

劉豔嬌冷哼一聲,心裏計劃着要怎麽處理周老七,看了楊少傾一眼,柔聲道:“受傷了嗎?你……和江老師。”

“小問題。”楊少傾淡淡道。

他的身體素質好,身上的痕跡沒幾天就消退了。

“我還行。”江齊骁笑了笑。

鎖骨已經消腫,偶爾還是會隐隐作痛,在盡量避免磕磕碰碰。

“他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劉豔嬌深吸一口氣,把怒火壓了回去,“這件事我會給你做主的。”

楊少傾挑了挑眉,語氣淡淡的:“不用了,這樣挺好的。”

劉豔嬌還想說什麽,對上楊少傾冷漠的一雙眼睛,欲言又止。那眼神好像在對她說“你要怎麽樣都不關我的事,更不要告訴我”。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她從認識楊少傾開始,楊少傾就一直用疏離冷漠的态度對她,配着他這張挑不出一點毛病的臉,讓劉豔嬌心裏渴望得緊。

“喂江齊骁。”楊少傾用胳膊動了江齊骁一下。

“嗯?”一直默默在聽的江齊骁看了他一眼。

“我練完拳下午沒事了,你還不抓緊時間幫我補課,成績滑下來怎麽辦。”

劉豔嬌聽到這話後,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補啊,把作業拿出來,還有你的今天的離騷還沒背呢。”江齊骁說。

劉豔嬌垂眸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的包,“江老師,那我先走了,少傾,嬌姐下次再來看你。”

“好。”江齊骁點頭,起身準備送送她,誰知楊少傾此時居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嬌姐再見。”

江齊骁皺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劉豔嬌不說話,踩着高跟鞋走了。

楊少傾拉江齊骁坐下,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鼻尖,“這香水味真刺鼻。”

江齊骁想笑,劉豔嬌噴的香水一聞就知道不便宜,多少小姑娘餓着肚子都想買的東西,這小子還嫌刺鼻。

“行了,趕緊背書吧。”

這段時間江齊骁多少也摸清了楊少傾的作息時間,楊少傾一周能在教室坐着聽課的時間一半都不到,翹課打籃球、玩滑板、打臺球、練拳仿佛是家常便飯。

皇上不急太監急,江齊骁看着他浪費學習時間都着急得牙癢癢,他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喂,江齊骁。”楊少傾從書包裏拿出黃色厚實的一本“高中必背古詩文”,漫不經心的問:“你喜歡劉豔嬌那樣的女人?”

他問這話其實是想試一下水,看看如果劉豔嬌真對江齊骁發起攻勢,江齊骁有沒有那種意思。

江齊骁被他問得一愣。

喜歡劉豔嬌那樣的女人?

答案是否定的,非常否定。

他不但不喜歡劉豔嬌,還……不喜歡女人。

不過他無法把這個答案說出口。

先不說這是個多麽封建的小縣城,就算是在他家那種一線城市,能坦然接受這種事的市民也只能占少數。

即使像他這樣的人群并不少。

“不喜歡。”江齊骁搖了搖頭,不想延伸這個話題,淡淡的說:“趕緊幹正事吧。”

楊少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翻開書默讀課文。

江齊骁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因為他剛才問的這個問題嗎?戳到了江齊骁的痛處?

楊少傾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江齊骁的樣子。

江齊骁是從事教育行業的,不像是欠了錢跑路的,更不會是破産的大老板,難道……是因為情傷?

想到這裏,楊少傾心裏冷哼一聲。

居然能被小情小愛所困住,真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為。

江齊骁的心情沒有太大的起伏,他只是不想跟眼前的少年提什麽情啊愛的,像這樣一個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挺好的,他挺喜歡。

不想再有感情糾葛了,怕了。

一次已經輸得夠徹底了。

等楊少傾把整篇《離騷》背完已經是一小時之後,他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

什麽破東西,光翻譯就一大篇,背了真的有用嗎!

“我真是着了你的道,背這種東西。”楊少傾趴在桌上用下巴壓住雙臂,背誦一篇古文比練拳兩小時還累。

江齊骁笑了笑,“對你有利無害,你時間還多,不多讀點名篇積累很吃虧的。”

楊少傾有氣無力轉過臉背對着江齊骁,他被語文這個學科弄得沒脾氣了。

“你的好兄弟怎麽不來補課?”江齊骁問。

“他啊,”楊少傾轉過頭換了一只手趴着,看着江齊骁:“他媽以前就給他找了補課老師,忙着談戀愛呢,哪來的時間到你這兒補課,再說了,十個人你還嫌少了?”

“沒有沒有。”江齊骁笑了兩聲。

“哼。”楊少傾白了他一眼。

眼看過幾天就是國慶了,江齊骁想着要不組織同學們去哪兒玩一次,以後天天見着,也要勞逸結合培養培養感情。

“哎,”他說:“你們這兒有什麽好玩兒的地方嗎,就是,可以去郊游自助燒烤之類的地兒。”

楊少傾想了想,“有啊,我記得有個山莊,景色還行,按人頭收費,45一個。”

“那我國慶叫上他們幾個,你叫上石赫,我請你們去玩兒啊。”

“有什麽好玩的。”楊少傾無語的撇嘴。

那個山莊他和石赫跟一些朋友去過一次,吃的就不說了,他不吃烤的冷凍食品,上去喝了幾瓶酒就下來了。

在他看來那種地方完全沒有必要去第二次。

“你好像不吃家以外的東西吧。”江齊骁說。

認識這段時間除了見楊少傾吃過泡面,其餘都是在家吃的飯,一提到在外面吃飯他就拒絕。

“嗯,小時候在別人家吃飯食物中毒了,我媽不讓我在外面吃。”

“噢,那就不能吃燒烤了。”江齊骁露出遺憾的表情。

楊少傾一聽這話,皺了一下眉。

他自動把“不能吃燒烤”劃成了“不能一起出去玩”了。

江齊骁居然準備不帶他去?誰幫忙招的學生,居然不帶他去!

什麽意思!

“哼。”楊少傾冷哼一聲,白了他一眼,語氣生硬:“不能吃我也要去。”

江齊骁:“……”又沒說不讓他去,怎麽了又是。

江齊骁把之前端給劉豔嬌的咖啡杯拿到吧臺清洗,順便擦了擦桌子,“行,不過到時候大家都在吃烤肉,你一個人吃方便面不難受嗎。”

楊少傾小聲嘀咕了一句:“難受我也去。”

反正是江齊骁請客,不去白不去。

楊少傾站起身朝吧臺走去,到處看了看。

他并沒有在店裏喝過東西,小時候的那次食物中毒印象太深,對家以外的任何帶熱量的東西都不放心。

“你這些東西怎麽堆地上啊。”他輕輕用腳踢了踢放在桌角裝放咖啡豆的袋子,“這不是有櫃子嗎,你都裝滿了?”

說着就伸手拉開了木櫃門。

“哎你別……”江齊骁開口想阻止,話都還沒完全吐出來,心裏被他打上封條的木櫃門就已經被打開了。

“嗯?”楊少傾面對空空如也的木櫃,疑惑的轉頭看他。

江齊骁驚呆了。

櫃子裏居然!什麽都沒有!

空空如也!

之前那一家子蜘蛛呢……

想到那一堆小小的蜘蛛現在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什麽時候會冒出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留着幹嘛?不放進去?”楊少傾見他一副被雷擊中的樣子,挑着眉問。

“不了不了,就這樣挺好的。”江齊骁擺擺手。

還不知道蜘蛛一家還會不會回來,東西密封好放在肉眼可見的地方放心多了,他可不想自己煮咖啡煮出蜘蛛屍體來。

“哦。”楊少傾撇嘴,關上木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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