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楊少傾最近脾氣有點不好。

江齊骁雖然一直都知道他有時候容易煩躁,但真正生氣發脾氣的次數還是很少見的。

自從那天魏虎軍來過後,楊少傾動不動就會打電話罵別人,說出口的話傷人得不行。

楊少傾的喇叭聲還是很大,不用擴音都能聽到那頭的聲音,不過江齊骁不知道他都打給了誰,因為對方總是說着難以理解的方言。

看楊少傾一副一點就着的模樣他不太敢問,不知道楊少傾到底是出了啥事。

這天,石赫帶着兩小瓶酒來到店裏,說要和楊少傾幹一杯,祝他早日康複。

楊少傾恢複期全是江齊骁一個人帶他去醫院換藥處理的,所以江齊骁當然義正辭嚴的反對了他的這個提議。

“哎我說,喝一點真沒什麽大問題的!我爺爺以前手術都喝點小酒的,也不見出什麽毛病啊!”石赫說,“而且大男人怕什麽,傾哥哥都多久沒碰酒精了!都想死了吧?”

“我先告訴你,酒本來就是要适量的一種東西,喝多了是傷身的,而且!奶傾他在傷口恢複期,你給他喂酒等于喂毒藥!留疤怎麽辦!有後遺症怎麽辦!”江齊骁說,“楊叔叔和楊阿姨已經把他交給我暫時管理了,我說不能喝就是不能喝!”

“喲呵!”石赫吊着眉毛把酒放到桌上,“你怎麽像個管家婆似的!人奶傾自己都沒說話呢你在這兒喋喋喋,奶傾你自己說你喝不喝吧!”

楊少傾皺着眉不說話,眼睛在石赫和江齊骁兩人間轉悠了一會兒。

“我靠!”石赫眉毛吊得擡頭紋都出來了,“你他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媽了!江齊骁是你老婆還是你後媽啊,管你管成這樣你都能忍?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你楊少傾同學!”

江齊骁和楊少傾同時一愣。

“你他媽瞎說個雞毛啊!”楊少傾小聲吼了句,“今天吃了屎是吧!”

“行行行不喝拉倒,上次還讓我別拉着江齊骁欺負你,現在輪到你倆合起夥對付我了是吧,操。”石赫把兩瓶小酒放回包裏,掏出了手機,“來打兩把盲者農藥,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們計較,來,帶你們躺贏了。”

“就你?”楊少傾邊說邊拿出了手機,“還沒江齊骁打得好,帶飛?還睡着呢?”

Advertisement

江齊骁抿嘴笑了一下,自覺的拿出手機,沒有多說。

剛才石赫無心的一句話,在他心底蕩起了挺大的漣漪,但他又必須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想多了也沒用。

“啧。”石赫不滿的看了楊少傾一眼,“這還不是因為老江游戲天賦太高了啊,我有權懷疑他以前玩過這游戲!”

“他的場次又不多。”楊少傾說,“承認你菜就這麽困難?”

“我操,你到底幫誰啊你。”石赫指着楊少傾的胸口說,“你和我不是最好的兄弟嘛,變了!?你說你們倆這麽一天天的待在一起,哪天這兒沒我位置了可怎麽辦。”

“滾。”楊少傾白了他一眼,“這裏從來沒有過你。”

“我呸!渣男!”石赫扯着嗓子說,“老江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小心哪天他有了別人就不理你了!”

江齊骁笑了笑沒說話。

是,他早就在心裏提醒過自己了。

要是哪天楊少傾有更親密的人了,他甘願退位到點頭之交。

也許這天并不久遠,等楊少傾的傷好了回到學校之後,大概就那樣了吧。

自知之明還是要有的。

石赫和他們打了幾把游戲就離開了。

江齊骁照常給楊少傾講課,今天講的是語文專題,楊少傾聽着聽着就覺得乏味了,他支起下巴翻着古詩文,皺着眉道:“真不知道弄這麽多篇拿來幹嘛,考試分值又不高,浪費時間。”

江齊骁挑了挑眉毛,“我不是給你說過麽,這是為了……”

“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別說了。”楊少傾趕緊打斷他,同樣的話他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不知道江齊骁自己煩不煩。

江齊骁無奈的搖了搖頭。

楊少傾百無聊賴的看着目錄,“魚我所欲也,阿房宮賦,赤壁賦,蜀道難,逍遙游……啊聽起來就好煩。”

江齊骁笑了笑,“等你理解其中意思就不會覺得煩了。”

“我理解啊!”楊少傾看了他一眼,“翻譯都看了好幾遍了,也還是一看到名字就很煩啊。”

“……那行吧。”江齊骁說,“那就煩呗。”

楊少傾撇了撇嘴,自個兒看了會兒書,忽然道:“哎你說,我們教的詩詞裏面有沒有寫愛情的,那個我可能會感興趣。”

江齊骁抿着唇想了想,“你還好意思說翻譯看了好幾遍了?孔雀東南飛不是?氓不是?”

“……”楊少傾面無表情的說,“我這不是沒想起了麽。”

“老實看書吧你,”江齊骁睨了楊少傾一眼,“廢話真多。”

“……”

楊少傾理虧,沒能說出點什麽有道理的話反駁,便翻開書仔細看了看。

不過他沒堅持看超過五分鐘,就又開口了:“那你在裏邊最喜歡哪篇啊?”

江齊骁低頭劃着重點,頭都沒擡,“都喜歡。”

“僅限于關于愛情的。”楊少傾一臉興致勃勃的看着江齊骁。

江齊骁的手停了下來。

他知道如果不回答的話楊少傾又能有機會閑聊浪費時間了,所以他沉思了幾秒鐘,說:“非要說的話……項脊軒志吧。”

“哈?”楊少傾趕緊在書上翻開了這篇文言文,“我靠這麽長……為什麽是它?”

“我個人覺得寫得很好啊,”江齊骁說,“就,覺得每次讀的時候,很美好。”

“哪裏美好了?”楊少傾眼睛快速掃了一遍翻譯,“哪句話讓你有這種感覺了?”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江齊骁笑了笑,“睹物懷人,悼亡念存之思,這麽深情的人,不美好嗎?”

“啊?”楊少傾皺着眉說,“哪裏就看出深情了?”

“妻子死了那麽多年,他無時無刻的在懷念着她,枇杷樹是妻子對他的愛,而‘亭亭如蓋’代表妻子的一片忠貞,妻子的愛和他的緬懷眷戀融合在一起,不深情嗎?”江齊骁輕嘆了口氣,“算了,你沒有戀愛經歷,聽不懂的。”

“誰說我不懂的!你一說了我不就懂了?”楊少傾表情變得有些兇狠,“你有戀愛經歷了不起是吧老男人!”

談過戀愛臭顯擺什麽!他那是不想談!要想談一堆人排着隊呢!

操。

“……”

江齊骁見楊少傾的臉色在幾秒內迅速變得很臭,顧不得被稱呼老男人的不悅了,趕緊轉移了這個話題,拿起了練習冊擺到楊少傾面前,“你給我把這個課題的寫了。”

楊少傾冷哼一聲,瞪了江齊骁一眼,拿起筆開始寫作業。

江齊骁偷偷松了口氣。

唉。

帶娃真難。

這邊的天氣是越來越冷了,不過兩個人在店裏烤着一個小火爐,門口還有皮簾擋着風,也還湊合,沒有冷到江齊骁不想出門的程度。

楊少傾在專心做作業時,江齊骁靠在椅子上,惬意的翻了翻手機,朋友圈刷到了一條劉豔嬌的動态,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輕輕拍了拍楊少傾的胳膊道:“你這次受這麽嚴重的傷,劉豔嬌怎麽沒來看你啊。”

楊少傾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

“奇了怪了,”江齊骁摸着下巴,“上次你就和周老七稍微有點沖突她都來表示願意給你擺平這些事,沒理由現在不來啊,難道對你真死心了?”

楊少傾不說話。

他當然知道為什麽。

他這次斷了腿,劉豔嬌那個老女人打的就是希望他主動去求她的主意,所以才故意這麽久不聯系。

也許周老七能這麽放肆,和她放了什麽話有關系也不一定呢。

呵。

楊少傾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覺得他會為了這點事去服軟?

做夢去吧。

“你哼什麽哼。”江齊骁看着楊少傾,“啊我知道了,你終于意識到自己魅力下降了?連她都牽不住了是吧,啧啧啧,年輕人,還有希望,千萬別放棄。”

楊少傾轉過頭,漆黑有神的眼睛直直盯住江齊骁。

喋喋不休的江齊骁忽然一愣。

“我魅力下降了?”楊少傾勾唇一笑,“你的意思是我變醜了?”

“我……”江齊骁心跳頻率控制不住的亂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臉趨一個升溫的走勢,慌亂的轉開了眼睛,“我……開玩笑的。”

“哦?”楊少傾湊近江齊骁的臉,放低了聲音,“那你說,我帥嗎。”

他原本不壓低的聲音就很好聽悅耳,故意做作的說話就顯得更加性感了。

江齊骁心髒砰砰直跳,控制不住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你……你是校草,當然……當然帥啊。”

楊少傾伸出手,挑起江齊骁的下巴。

江齊骁對上了楊少傾似狼般發光的眼睛,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盯住的獵物似的,眼神不自覺就躲閃了起來,不敢直視楊少傾。

楊少傾眨了眨眼,笑着小聲說了句,“你臉紅什麽?”

一句話便讓江齊骁有些薄紅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江齊骁只覺自己頭皮都要炸開了。

如此親昵的姿勢讓他窒息了小半會兒。

楊少傾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操!!

你別臉紅啊!!!

對着個男的臉紅在別人眼裏真的很他媽奇怪好不好江齊骁!

江齊骁心裏抓狂得不行,鼓足了勇氣拍開楊少傾的手,“我就是被爐子烤得太熱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臉紅!”

楊少傾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江齊骁的手機響起了。

江齊骁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連忙坐遠了些,故意放大的聲音掩飾尴尬,“誰啊居然給我發短信。”

他笑嘻嘻的點開收件箱,只看了一秒,眉毛便皺了起來。

楊少傾察覺不對,便一把奪過了他的手機,頃刻間臉色就沉了下來。

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江奇消是吧,你好哦,我是大帥哥,能猜到我是誰嗎哈哈哈。

都不用想,楊少傾就知道是魏虎軍,沉着臉滑動着手機,把這個陌生的號碼拖入了黑名單。

江齊骁對魏虎軍的印象不好,所以沒有什麽反應,任由楊少傾把他拉黑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