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不起。”徐詣嗓音暗啞着道歉, 對于她這突然的動手,他并沒有一分怒氣, 姿态放得很低。
溫錦柔轉身出去, 徐詣盯着她背影, 沒敢去追。
病房重新恢複安靜,他伸手碰了碰自己被打的側臉,自嘲一笑。
溫錦柔來看過徐詣之後,他出院的心便更迫切了,沒過多久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此時項目進行到關鍵時候,溫氏與戴氏正在競争, 雙方負責人是平時經常被拿來比較的溫玉落和戴優苒,不少圈內人等着看好戲, 不知這兩人誰輸誰贏。
戴優苒明顯是卯足了勁, 溫錦柔目前穩步前進,相對于戴優苒的急攻, 她則是不驕不躁,仿佛勝券在握。
姜止有意入股,溫錦柔拒絕, 随後楚烊也約了她,表示對溫氏的項目感興趣。
顧向煙曾調侃, 這些人都不是對溫氏的項目感興趣,而是對她這個人感興趣,溫錦柔常常一笑置之。
但楚烊的邀約,她并沒有拒絕, 有的話,是應該說清楚的。
最近溫家和姜家來往密切,溫錦柔在某些方面的順從讓溫氏夫妻認為她對姜止也産生了感情,聯姻的事,或許近在眼前。
溫錦柔到餐廳的時候下了雪,司機抱歉的道:“小姐,車裏沒有傘。”
溫錦柔看着窗外安靜飄下的雪,輕聲說:“沒關系。”
大概是最近太忙,已經忘記入冬很久,這是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南方看到這樣一場鵝毛大雪有些難得,溫錦柔忽然想起,母親去世時,就是這樣的雪天。
萬物安靜,湮滅生機。
嘆了口氣,溫錦柔推開車門。
忽然頭上一把傘傾斜過來,她微愣,擡起眼,與一雙深沉幽靜的眼眸對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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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錦柔慢慢蹙起眉,為什麽到哪裏都可以遇見這個人?
徐詣的傘幾乎遮住溫錦柔全部的身體,他自己則是站在雪地裏,肩上落了霜雪。
“你跟了我一路?”溫錦柔問。
徐詣淡笑:“沒有,路過。”
溫錦柔根本不信,這男人占有欲強烈,如果知道她出來見別人,定然不會裝作不知道。
“我要去見楚烊。”她毫不避諱的說這話,絲毫不管徐詣聽到這話,是否心會滴血。
他點點頭,嗓音低啞:“我陪你。”
“不用你陪。”
徐詣:“我就在餐廳外。”
又補了一句:“不打擾你,我只是想看看你。”
溫錦柔:“随你。”
保持着一步的距離,徐詣與她并肩同行,傘始終撐在她頭頂,溫錦柔只當做看不見,心比誰都狠。
楚烊早就在餐廳等了,溫錦柔徑直走到事先定好的位子。
徐詣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坐在距離他們兩桌的地方,視線可以看到溫錦柔,确保楚烊不會對她做什麽,但并不會被他們發現的位置。
溫錦柔朝楚烊走去,他起身為她拉開椅子。
“謝謝。”
楚烊笑:“不用。”
“下雪了。”
這位子靠窗,窗外好景色看得清楚。
可溫錦柔并不喜歡冬天,有太多不美好的回憶,淡淡看了眼,雪果然越下越大了。
剛才徐詣将她送到餐廳外便停下,沒再進來,天這麽冷,雪這麽大……
“錦柔,錦柔?”是楚烊的聲音。
溫錦柔回神:“嗯?”
“你怎麽了?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沒事。”
楚烊切入話題:“我找你是想說什麽,你應該知道,怎麽樣?感不感興趣?”
确切的說,他找她,是想借此機會接近她,從而追求她。
溫錦柔淺笑着打量楚烊。
兩年多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改變,楚烊也的确成了逆襲的典範,如今的他和兩年前初見時已經天壤之別。
“楚先生知道我為什麽接受你的邀請嗎?”
楚烊挑眉,自我調侃:“總不可能,是你喜歡上我了吧。”
溫錦柔笑意更深,手指摩挲着咖啡杯:“你也知道不可能,說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
楚烊有些許尴尬,他平時也是個天王涼破的人,可這姑娘總擅長用沉靜冷淡的态度輕飄飄地拆穿他的僞裝,讓他無地自容。
“楚先生,我來是想告訴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任何時間了,我們之間不會有什麽可能。”
她沒提工作,單刀直入的說私事,當然也是因為明白楚烊約她的用意。
溫錦柔并不享受被幾個男人追逐的樂趣,相反有些反感,她早就過了戀愛腦做白日夢的年紀,如今只想盡量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楚烊安靜的看着她,沒說話。
徐詣可以聽到兩人談話的聲音,溫錦柔的話,讓他從剛才就一直緊鎖着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更加仔細的聽溫錦柔說話。
“說實話,姜先生。”
“你們三個人之間的行為,在我認為很幼稚。”
楚烊擰眉:“你覺得我們的感情都很幼稚?”
她很冷漠:“是。”
“一切給我造成負擔的追求,都讓我反感。”
“我們可以是朋友,但是從今天開始,請不要用任何方法企圖引起我的注意,我很忙,沒空在工作之餘,還要來解決你們幾個大男人之間的明争暗鬥,我也不是皇帝,沒空雨露均沾。”
“楚先生,聽明白了嗎?”
冷漠無情的話,楚烊聽得臉色發青,徐詣卻眉眼十分溫柔,心情大好。
楚烊不甘心:“那麽姜止呢?徐詣呢?他們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
徐詣神情一頓,忍不住凝神細聽。
溫錦柔莞爾,“能意味着什麽?我有将誰放在心上過嗎?”
不得不說,楚烊從未見過溫錦柔這種類型的姑娘,她甚至都不想掩飾自己的冷漠薄情,就這麽明晃晃的擺在明面上來說,別人的喜歡對她來說是累贅,她只想只身前行。
她真是楚烊見過的,最溫文沉靜,也最遙不可及的人。
溫錦柔慢悠悠地攪拌着咖啡,“楚先生也不要覺得我說話直接,有時候說話直接點是好的,總比什麽都不說,态度暧昧的吊着你為我付出要好。”
“你年紀不小了,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找一個知冷知熱的姑娘談戀愛,你想在我這裏得到的,我真的給不了。”
比起剛才的冷漠,這番話說得要真誠得多,楚烊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溫錦柔有句話說得對,大家年紀都不小了,且身份地位擺在這兒,不可能還去做死纏爛打的事,像徐詣那樣沒有尊嚴,楚烊自問做不到,但總歸這份喜歡是真的,挺舍不得。
“真沒可能?”他看着她眼睛問。
溫錦柔笑了笑:“做朋友吧。”
楚烊失落點頭:“做朋友也比做陌生人強,誰知道你哪天就改主意,看上我了呢。”
“錦柔,我沒女朋友之前,只要你說一聲,我為你赴湯蹈火。
“謝謝。”
說開了,兩人心情都要豁達些。
随便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溫錦柔就要離開,楚烊有些舍不得:“不然再坐坐?”
“不了,下次我請客。”溫錦柔說的是客氣話,楚烊笑了聲:“下次你請客,別是你婚禮的時候吧。”
他送她到餐廳,目送溫錦柔上車離開,眼睛有些紅。
他還記得兩年前溫錦柔對他說過的話,讓他冷靜的想想是否真的喜歡她。
楚烊點燃一根煙,猛吸了一口。
“真的喜歡。”
自言自語被風雪吹得支離破碎,誰也聽不見。
她已經說得這麽清楚直白,他自然要表現得豁達潇灑,真要繼續糾纏,她會嫌,不如點到為止。
溫錦柔坐在車裏看窗外,餐廳附近沒有徐詣的身形,大概已經離開了吧。
司機突然說:“小姐,有車在後面跟。”
溫錦柔回眸,看到徐詣的車,有些訝異,他沒走?
“不用理,我們回家。”
徐詣開車跟在後面,用這樣的方式送她回家,他心緒有些雜亂,剛才溫錦柔和楚烊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否有一天,她也會這樣冷靜淡漠的讓他不要喜歡她?
車停在溫家別墅附近,徐詣想抽煙,記起溫錦柔不喜歡煙味兒,忍着煙瘾,出神的盯着她窗戶的方向。
天色暗下來,路燈下的雪飄得很安靜,他一個人坐在車裏,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直到溫錦柔卧室的燈熄滅,徐詣才開車離開。
途徑商場,他忽然把車開進地下車庫,乘電梯上八樓,挑了一家店,走進去。
櫃姐見男人英挺矜貴,衣着不凡,立即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先生,是想買什麽樣的戒指?”
徐詣:“求婚戒指。”
**
溫氏本次的産品投放市場後,受到大衆的廣泛好評,口碑持續攀升。
戴優苒最近明顯感覺到溫錦柔在追趕,戴氏的股東們都有些坐不住,紛紛要她改變策略。
戴優苒做事激進,本次選擇的策劃本身就具有不可估量的風險,再一意孤行下去,很有可能遭到市場的反噬。
但要她現在就收手,無異于是向溫錦柔認輸,會議上她力排衆議,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溫錦柔這邊卻不慌不忙,中飯和助理一起吃,女助理挑着飯,好奇的問:“小溫總看起來一點都不急,雖說咱們公司的股票在穩步上升,可距離戴氏還有一定的差距,要是最後輸了怎麽辦?”
溫錦柔低着頭溫文的吃飯:“輸了就輸了。”
助理更疑惑了。
上次搶合作商的時候,小溫總還對戴小姐放下豪言壯語,沒想到這麽快就變成“輸了就輸了”?不像是小溫總的風格啊。
溫錦柔說:“做生意就和行軍打仗一個道理,太急于求成,太想重挫對方,只會因為沖動而犯錯。”
“我之所以對戴優苒說那番話,是因為了解她。她是一個好勝心極強的人,為了贏我,一定會铤而走險,不顧風險。”
“而她為了贏,肯定會失去思考的理智,喪失一定的判斷力。表面看起來,現在的戴氏是快贏了,但他們最近出現的風險一定也不少,內部員工為了跟緊戴優苒的步伐,處理那些危機時慢慢會出現疲态,最後市場反映出的問題如果得不到良好的解決,股票一定會暴跌。”
“我們不急,慢慢來,穩中求勝,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公司食堂的飯菜不錯,比如這辣豆腐就很好,溫錦柔看助理喜歡吃,把自己的夾給她。
助理受寵若驚的捧着碗道謝,“小溫總,謝謝你教我,跟您在一起真的會學到很多。”
溫錦柔笑了笑:“這算什麽,入門的東西罷了,戴優苒也懂,只是被勝負欲沖昏了頭腦,咱們這是打心理戰,你不用拍我馬屁,工作上的經驗還需要你自己總結。”
助理趕緊點頭:“我懂了,您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快吃吧,下午還有得忙。”
助理應了聲,端着碗快速的吃飯。
**
溫戴姜家的競争,最後果然以戴氏的股票暴跌,溫氏股票持續漲高而收尾。
戴優苒僵硬着背脊坐在辦公室裏,剛彙報完本周工作的員工大氣也不敢喘,戴優苒冷冷地盯着大屏幕上溫氏的那只股票,現在才後知後覺溫錦柔是打了心理戰術。
如果她沒有沖動,聽了各位股東的意見改變策略,或許現在溫錦柔還沒有追趕上來。
以她為首的本次項目小組成員都低着頭,不敢面對戴優苒冷冽的視線,生怕被殃及池魚。
辦公室氣氛足足壓抑了十分鐘之後,戴優苒拎上包摔門而去,辦公室裏的員工得以長長的舒一口氣。
離開公司後,戴優苒接到徐詣父母打來的電話。
最近忙着跟溫錦柔競争,倒是忘了徐詣的父母,既然現在工作上輸給了溫錦柔,徐詣就萬萬不能再輸了。
她調整狀态,接起電話,聲音甜甜的開口:“伯母。”
徐母:“我看了財經報道。”
很明顯是在責怪她的大意。
戴優苒長長的指甲掐進自己掌心裏,忍着疼說:“讓伯母失望了吧,是優苒沒有做好。”
徐母嘆氣:“先來徐家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好。”
司機把車開過來,上車前,戴優苒看到對面十字路口商業廣告位置裏的溫氏巨幅廣告,眼神再次冷下幾個度。
“溫玉落,咱們走着瞧!”
**
放下電話,徐母和徐父對視。
徐父手中拿着一張照片,是昔日寧家還鼎盛時,徐寧兩家的合照。
照片上有徐氏夫妻,寧氏夫妻,以及年少的徐詣和寧螢。
徐詣自從離家後,和父母基本斷絕來往,但徐氏夫妻只有這麽一個兒子,不可能不關注,對于他發生的事,是了如指掌的。
從前徐詣把溫錦柔帶在身邊時,他們以為他是想玩玩,沒有幹涉,沒想到現在徐詣竟然對自己死對頭的女兒動了心思。
夫妻倆找人調查過,這不查不知道,查過了才知曉,溫玉落并不是溫家夫妻的親生女兒,而是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孩子,這名孤兒追溯起來,竟然是他們從前的世交之女,寧螢!
這讓夫妻倆頓時冷汗涔涔,料定徐詣不知道這事的真相,也料定寧螢是想借徐詣報複徐家。
她這次是和戴氏打擂臺,下一次說不定就會把矛頭對準徐氏!
他們夫妻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存在,也決不允許徐詣和溫玉落有任何發展,他們必須想辦法阻攔。
徐氏夫妻再次将目光放在照片上,不約而同看向那名依偎在父母懷中的女孩兒。
她還小,天真爛漫,眼神清澈幹淨。
夫妻倆還沒有見過現如今的寧螢,如果見過,一定會心驚,曾經那個乖巧的小姑娘竟然已經變成一個笑裏藏刀的商界新秀。
戴優苒很快到徐家。
因為是徐詣的父母,戴優苒的大小姐脾氣收斂一二,乖巧的問候徐氏夫妻。
徐母笑着沖她招手:“好久不見你,最近過得好嗎?”
戴優苒:“很好,伯父伯母身體好嗎?”
“都挺好的,就是想你了。”
這都是客套話,大家都懂。
随便寒暄幾句,戴優苒問到正題:“剛剛電話裏,伯母說過有話要跟我談,是什麽?”
徐母笑着和丈夫對視,夫妻倆如出一轍的慈愛,戴優苒雖然聰明,但姜還是老的辣,根本沒有看出夫妻倆眼中算計。
徐母握着她手,語重心長的說:“我們都知道你一心喜歡徐詣,現在你們都不小了,我們想着,應該早點把事情定下來。”
戴優苒眼睛一亮,片刻後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自己剛剛和溫氏打擂臺輸了,一向重面子的徐氏夫妻怎麽會再這時候和她定親?
她笑了笑,沒有表态。
徐母暗暗挑眉,看來在溫玉落那裏輸了一回,這戴優苒是長了點記性,沒有那麽笨了。
也好,本來做這件事,也不能太笨。
“但是。”徐母話鋒一轉,“我們有一個要求。”
戴優苒凝神細聽。
“既然你和溫玉落的這一場首先打響,這就意味着,以後戴氏和溫氏會和競争關系,縱然這第一局你輸了,也沒有關系,凡事都有個三局兩勝。”
“只要接下來的仗,你好好打,也很有可能會贏的。”
“我和你伯父叫你過來,就是想給你支支招。”
戴優苒想嫁給徐詣,自然也想打敗溫玉落,立即虛心求教:“什麽招?”
徐母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戴優苒神色複雜起來:“真的要用這個方法?”
徐母拍拍她的手,語氣極是誘惑:“想不想嫁給徐詣,又或者想不想贏溫玉落,都看你。”
“好,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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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氏和戴氏這場競争贏了後,溫氏的員工自然是最喜悅的,溫裕笙給全體員工發了獎金。
溫錦柔助理時常跟在她屁股後面吹馬屁,溫錦柔倒表現得淡然。
她其實不看重輸贏,對戴優苒的話是故意為之,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把事情做好,就算盡到責任。
溫氏夫妻要給她慶祝,溫錦柔便不好加班,早早和溫裕笙共同回家。
回去的車上,溫裕笙說:“這次爸媽還邀請了另一個人,你猜是誰?”
溫錦柔笑:“還用得着猜嗎?”
除了姜止,似乎也不可能是別人了。
“最近你倆發展得怎麽樣?”
溫錦柔:“我忙着工作,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他了。”
溫裕笙:“他可經常跟我打聽你啊,囑咐我好好照顧你。”
“是嗎,那替我謝謝他。”
“要謝你自己謝,反正他也在。”
溫錦柔安靜看着窗外,冬天的天色暗得快,最近大雪一直光顧這個城市,枝頭銀裝素裹,大地雪白一片,白與黑構成一副極致的畫面。
溫裕笙看向她:“在想什麽?”
她沒答話,良久。才輕聲的,似自言自語地道:“我不喜歡他。”
溫裕笙沒聽清,湊近些問:“嘀咕什麽呢?”
“沒什麽。”她笑着轉過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別墅:“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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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準備出門,被姜梨叫住。
她很少看到大哥會打扮得這麽一絲不茍,很明顯是去赴隆重的約會。
“大哥要去哪?”
“去溫家,這次就不帶你去了,我有事。”
姜止擡腳,姜梨忽然提高了聲音:“大哥,不要逼錦柔。”
他停下步伐,蹙眉回頭看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姜梨走過來拉住他,盡量心平氣和的說:“錦柔根本不喜歡你,我們不要勉強她了,她是個孝順的姑娘,只要是溫叔叔和溫阿姨說的話,她都會聽。大哥,你不能利用她的孝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段時間她想很多,一直以來都是她想錯了,她認為自己大哥什麽都好,沒有人會不喜歡,可一直忽略了溫錦柔的感受。
兩個人在一起,相愛才是最重要的,僅僅是因為“相配”就在一起,那最後也會成為一對怨偶。
姜止淡笑:“阿梨,你怎麽了?一直以來,你不都是最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嗎?”
姜梨連忙搖頭:“大哥,是我錯了,我沒有想過錦柔的感受,只覺得你們般配便想撮合你們,如果錦柔真的喜歡你,根本不用我做什麽,你——”
“夠了!”姜止突然厲聲制止,姜梨被吓一跳,怔怔的看着他。
姜止冷聲:“我看你是不舒服了,去休息。還有,她現在是溫玉落,不是溫錦柔。”
他很反感溫錦柔這個名字,會提醒他,她的過去和徐詣牽扯太多,而溫玉落是不同的,他們才是最合适的,而她也是他一直要聯姻的對象。
姜止撥開姜梨的手轉身,姜梨突然沖他背影大喊:“大哥!如果溫錦柔不是溫玉落,溫玉落也不是溫錦柔,她們根本不是一個人,你還會這麽想娶溫家小姐嗎?”
姜止沒有回答,走得越來越快。
姜梨忽然覺得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大哥,忽然覺得,大哥對錦柔的感情并不是那麽純粹,比起徐詣,他的感情摻雜了太多的利益。
那麽錦柔嫁過來,真的會幸福嗎?
姜梨突然跑回房間,找出已經很久沒有打過的那個號碼,撥通後,男人嗓音低沉,“喂?”
姜梨突然有些猶豫,一個是她大哥,一個是好朋友,怎麽選?
徐詣看了眼電話號碼,是陌生電話,“喂?”
“……老板。”
徐詣微怔:“姜梨?”
“是我。”
“你有事?”
姜梨直到現在還有些混亂,夾在自己大哥和好閨蜜之間,實在難以抉擇,又是良久沒有出聲。
徐詣明顯感覺到了姜梨的猶豫,沒有催促,手指摩挲着前不久剛買回來的求婚戒指,安靜的等。
幾分鐘之後,姜梨說:“老板,我覺得我大哥要娶錦柔,并沒有很喜歡她,也許只是因為她的身份,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覺錯誤,我現在很混亂,但是我大哥剛剛去溫家了,看起來有重要的事。”
姜梨聽到電話裏傳來什麽聲音,有風聲,似乎是徐詣在奔跑,接着是車子啓動的聲音。
徐詣聲音聽起來還算平穩:“你接着說。”
姜梨突然有些放心,這樣看來,徐詣果然要比大哥更愛錦柔,她希望錦柔能被全心全意的愛着,沒有摻雜任何的其他東西。
姜梨仍舊有些語無倫次:“老板,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錦柔發生過什麽事,但我希望你能阻止錦柔嫁給我哥哥。”
徐詣正在開車,聞言笑了聲:“你不是最希望她嫁給你哥嗎?”
姜梨嘆氣:“但是錦柔不喜歡我大哥,就算我大哥真的愛她,我也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謝了。”
姜梨心情複雜:“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錦柔。”
“都一樣。”
電話挂斷,徐詣專心開車,看了眼放在副駕駛的禮物和禮盒,眼神柔下來。他當然不會讓她嫁給姜止,她只可以嫁給他。
**
姜止的車停在溫家別墅外,司機把傘遞給他,走近別墅,看到溫錦柔披着件鬥篷站在門外。
他加快步伐,“怎麽不進去,外面多冷。”
溫錦柔淡笑:“是我哥,非讓我出來迎接你。”
“你這麽聽他的話?”
“嗯。”
姜止也笑,其實他應該感謝溫氏夫妻和溫裕笙,因為溫玉落聽話,所以他才比徐詣更有優勢。
姜止将傘收起來,朝她伸手:“我牽着如何?”
溫錦柔仍舊抱着雙臂:“謝謝,不用。”
姜止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心中雖然失落,卻還是安慰自己,慢慢來,他們之後會有一輩子。
“進去吧。”溫錦柔說。
姜止為她推開門,兩人一前一後進屋。
今日是家宴,卻單獨邀請了姜止,可見姜止在溫氏夫妻心目中的地位不同,溫錦柔心裏清楚,很多事已成定局。
溫氏夫妻見兩人站在一塊兒,愈發覺得佳偶天成,十分般配。
姜止含笑道:“溫叔叔,溫阿姨,打擾了。”
溫父:“哪兒的話,你能來,我們很高興,吃飯吧。”
席位也特意安排過,溫錦柔和姜止相鄰而坐。
飯桌上,溫錦柔低頭吃飯,姜止時不時為她夾菜,她淡聲道謝。
溫氏夫妻和溫裕笙在旁仔細打量,夫妻倆給兒子使眼色,溫裕笙放下筷子,故作嚴肅,“姜止,今天這頓飯是給我妹妹慶祝的,你怎麽連個禮物也不帶,也忒小氣了吧。”
姜止笑了笑,“禮物帶了,就怕玉落不喜歡。”
“你怎麽知道我她不喜歡?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姜止看向溫錦柔,她神态平靜,沒有分毫女兒家的羞澀和難為情。
姜止按耐失落起身,拿出一個精致禮盒,取出裏面的東西,面對着溫錦柔,緩慢地單膝跪地。
溫母驚訝的捂嘴,随後一臉的欣慰,溫裕笙看向溫錦柔,沒在她臉上看出一點驚訝,微微蹙眉。
她眼神安靜的看着姜止,姜止也并無一分緊張,對于求婚這樣的事,倆人仿佛事先排練過,都不見一絲一毫的情緒。
姜止溫柔開口:“玉落,我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
“來溫家的一路,我都在想,應該怎麽求婚,你才會答應。”
“直到剛才,我也并沒有想出什麽能讓你聽了就會開心的話。”
“但我很喜歡你,請你相信我,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盡我所能讓你幸福。”
“嫁給我,好嗎?”
溫錦柔看着他眼睛,又看向他手中的戒指,她在等,在等自己的心會不會跳動,可沒有,她終究,是不喜歡這個人。
可為什麽呢?
明明姜止各方面都很優秀,明明他們這麽合适。
也許是她沉默太久,溫母忍不住柔聲問:“玉落,你怎麽了?願不願意?快回答姜止啊。”
溫錦柔看向母親,溫母她眼中滿是期待。
溫錦柔開口:“好。”
溫母愣了下,繼而又笑:“你這孩子,要對着姜止說,幹嘛對着媽媽說這話。”
溫錦柔轉頭看向姜止:“好,我答應你。”
她伸手,姜止笑着為她戴上戒指。
溫裕笙突然有些看不下去:“好了好了,吃飯。”
他蹙眉看着溫錦柔,心裏堵得慌,總覺得是自己和父母在逼妹妹做決定,可他們……也是為她好啊……
飯後,其他人有意給姜止溫錦柔獨處的時間,紛紛找借口離開。
客廳裏只有兩人,很安靜,誰也沒有先說話。
姜止明顯看出她心情不佳,說:“我先回去,你可以先睡一覺,別想太多,咱們的婚禮,我會準備着。”
他起身,溫錦柔突然問:“姜止,你知道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我,你也要娶嗎?”
姜止淡笑:“很多夫妻之間,都沒有愛情的,我以後能每天看到你,就很滿足。”
“你剛剛撒謊了。”
“什麽?”
溫錦柔和他對視:“你說你很喜歡我。喜歡我的感情是有的,可要說很喜歡,沒有的。”
“但這樣也算公平,你不那麽喜歡我,我根本不喜歡你,我們以後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吧。”
姜止沒有反駁:“你好好休息。”
他離開後,溫錦柔獨坐許久。
手機忽然震動,她垂眸,看到徐詣發來的信息。[初初,能出來見一面嗎?我在你家外面。]
溫錦柔本可以不去見,卻不知為何,還是站起身。
徐詣捧着花殷切地等在外面,沒有撐傘,寬闊的雙肩滿是風雪,頭發也染上白,像個老頭。
他拉開自己的衣服,擋在花上面,沒讓雪落在上面,看到溫錦柔開門出來,連忙把衣服放好。
徐詣見她沒撐傘,沉聲說:“站在屋檐下別動,我過來。”
溫錦柔停下那兒,眼神看着他。
徐詣很快跑過來,手中的花遞給過去,溫錦柔看了眼,伸手去接,無意間碰到徐詣的手指,很冰,大概在雪地裏站了許久。
果然,聽見他說:“怕你爸媽在,他們不喜歡我,我等了會兒。”
徐詣溫柔看着她:“初初,我來這,是有兩件事,第一件是祝賀你工作上取得成績。”
“第二件。”
男人拿出自己精心挑選很久的戒指,沒管地下的雪有多厚,虔誠地跪下去。
溫錦柔蹙起眉。
他舉着戒指,聲音無比溫柔:“初初,別蹙眉,別不高興。”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混蛋,你罰我,罰我用一生補償你好不好?一輩子不夠就兩輩子,三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什麽都聽你的。”
“初初,聽我說,從現在開始,我會全身心地愛你,只愛你,永遠愛你。絕不讓你受委屈,付出所有,一定讓你幸福。”
“我知道你不會願意,可我抱着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想求求你。”
“初初,能不能嫁給我?”
雪再次落下,慢慢地飄在屋檐外,在兩人身後構成一副安靜冷清的畫面。
溫錦柔擡起自己的手,在徐詣以為她會答應,眼神越來越亮的時候,溫錦柔說:“我已經答應了姜止的求婚。”
她手指上,戴着的是姜止送的求婚戒指。
徐詣的世界,轟然倒塌。
作者有話要說: 上第三階段火葬場,最後階段了,今天三更合一了
都求婚了,多甜啊[狗頭]
評論随機抽二十人紅包 讓我康康你們都在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