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唐依在認真思考劇情偏離的這件事, 她腦中不斷浮現“蝴蝶扇動翅膀,然後男主的戲份就變成了我的戲份”這句前言後語有些不搭調的話, 以至于思維出現斷層, 只能想起蝴蝶扇動翅膀的動作。

上元真人的浮光殿在禦嶺派東北側,與淩肅真人位于西北側的端方殿遙遙相對, 呈左右簇擁之勢,守候在掌門居所的兩旁。

“你們二人……”

上元真人認真仔細地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有關于以後的種種和諧幸福, 索性擺到臺面上來講,“你們的住處可要安排得近一些?”

唐依猛地收攏思緒:“可以嗎?”

這句話絕對沒有透出反感的意思,反而還有種莫名振奮、雀躍歡欣的味道。

——和男主大大住得近,萬一被solo傻了還可以找可靠外援,這建議太天才了!

祁沉星原本打算開口, 這時默默地閉了嘴。

上元真人眉心跳了跳, 心說這丫頭欲擒故縱都不懂嗎?對男人過分熱情, 萬一吃死你了還反過來欺負你怎麽辦?

唐依高興不到兩秒鐘,擡眼對上了上元真人審視嚴厲的沉默視線,頓時:“……您、您決定就好。”

真人不愧是真人。

一下就看出來她心裏的小九九。

唐依低眉順眼, 不敢造次,面上原本的高興收斂得幹幹淨淨, 生怕下一秒又被深刻教育。

祁沉星飛快地望她一眼, 拱手道:“自然,住處不宜相鄰,修煉當潛心凝神, 專注為佳。只弟子與唐姑娘初來乍到,住處接近一些更能互相照應,早日适應派中種種。”

這一番話連說理帶表态,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上元真人想了想,道:“那你們便住在浮光殿與聽風殿之間吧,我記得有數間空屋,距離适中,環境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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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處越高,空屋子越多,基本都沒有命名。

祁沉星的那間更靠近東北側,唐依的屋子和他隔着五分鐘的路程,中間有一片竹林。

分開前,唐依小聲地湊過去問祁沉星:“祁公子,你不急着修煉的時候,我有事要來找你的話,可以嗎?”

模樣像極了擔心被主人抛棄的可憐貓崽。

祁沉星顧忌着還未走遠的上元真人,沒有多說,颔首:“可以。”

唐依一下彎了眼:“那我回去收拾房間啦。”

“好。”

唐依高高興興地跑開,背影都透出歡愉的氣息。

祁沉星在她身後看了會兒,見她走着走着居然還蹦跶了一下,嘴角微翹。

唐依的屋子是兩室一廳的格局,外面還帶一個小院子,陳設不多,但該有的東西都有,且并不陳舊,明顯是有人新送過來的。

她前前後後轉了一圈,臉上一直挂着不散的笑意——誰能想到,原本以為的苦行生活竟然可以獨居兩室一廳呢?這簡直就是跨世界圓夢嘛!

雖然并不是她買下來的房子,但這種快樂還是深深地打動了唐依,她背對着大門、站在院中規劃着以後有空了要種些什麽花,要不要再擺個藤椅,沒注意到身後來人。

寧衍風出聲喚她:“唐姑娘。”

“嗯?”

唐依回首,迎上去,“折枝君,您怎麽來了?”

相比初見,寧衍風的頭發以發帶簡單束起,多了幾分清爽的神采奕奕。

唐依記着他看不見,有心想要照料,但兩人不熟,做什麽都似乎有些唐突。

唐依靠近了,卻不知道怎麽是好。

“唐姑娘不必在意我。”

寧衍風察覺到她的靠近與遲疑,明白她的猶豫為何,出聲安撫道,“我雖不能清楚視物,還是能看見輪廓,也有一定修為在身,你自如待我就好。”

“是。”

唐依其實不太知道該怎麽和折枝君這樣……柔和得過分的人打交道,說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唐依甚至覺得,折枝君此人的柔軟已經達到了讓她不敢大聲說話的地步,生怕不小心驚擾了什麽、碰碎了什麽。

“折枝君要進來坐坐嗎?”

“我說兩句話就走,你舟車勞頓,今日也需早些歇息。”寧衍風吐字清晰偏低,聲線非常特別,很難形容具體是哪一類,聽着很舒服,“我姓寧,名衍風,唐姑娘不必過于客氣地稱呼我。”

唐依有來有往:“我姓唐,單名依。”

寧衍風微笑,繼續道:“方才我與師叔商定,卻沒有确切對你說明,是我疏忽。現在……你是掌門的弟子,但平時教你的是我,你可能夠接受?”

唐依愣了一下,點頭:“能接受。”

這下輪到寧衍風失語:“……你答應得這麽快?”

彷佛為她的草率感到擔憂,寧衍風的口吻帶着點小心的試探與勸慰。

“嗯!我覺得挺好的。”

唐依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她壓根沒有多想,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只是外門弟子,現在能做內門弟子,而且還是一位與她劍意難得契合、幾乎獨一無二的師父,已經是很好運了。

至于成為掌門的徒弟,她全程都雲裏霧裏,只知道上元真人肯定是不會害她,并且在用心為她着想,所以才一直聽話照辦。

直白地說,折枝君教她,唐依就挺滿足了。

寧衍風動了動唇,最終,輕輕地笑:“我知曉了。”

唐依見他事情大概說完了,逮着機會就開始求學:“折枝君,我想請問一件事,上元真人先前要求我自如地掌控劍身,我現在差不多能夠做到,但我總覺得差點什麽……”

至于差的到底是什麽,她說不上來。

“你把劍拿出來。”

唐依拿出劍,沒有刻意去運用靈力,這把劍的劍身軟趴趴地在空中上下晃蕩。

寧衍風伸手,兩指準确地捏住靠近劍尖的部分,他動作放得很慢,并且十分輕盈。

唐依就那麽眼睜睜、毫無防備地看着他将劍身掰成一個曲形,然後,猝然松手。

“——!!”

被壓制過度的劍尖憑着慣性反彈,不斷逼近唐依的臉部,将要撞上時,唐依往後一退,寧衍風更早一步,伸手控住了劍身。

唐依措手不及,耳邊是寧衍風溫潤的嗓音:“即便這把劍再軟,它好歹已經成型,有自己的一份力量。”

說了這麽一句,他就不說了。

唐依有點着急地問:“所以我的問題是?”

寧衍風含笑道:“所以,你的問題是?”

唐依:“……”

原來,折枝君教人的流派是參悟流嗎?

由于這種劍意的特殊,寧衍風許多年前連引路人都沒有,聽多看多反而心神雜亂,不知何種才能适合自己,最終還是自行領悟,問心求道才順利走了下去。

對上折枝君和煦的目光,唐依完全沒有被老師逼問到眼前的緊張感,整個人都好了,小腦瓜飛快地轉動起來:

“是……過猶不及?”

寧衍風笑開,他笑起來很容易讓人想起春日正盛的花朵,還是沐浴着燦爛陽光的那種:“正是。你專注掌握劍身,過于執着一點,反而忘記了劍本身的那點力量,兩者相沖,你才會有不對勁的感覺。劍是你的另一只手,永遠不要站在對立面去握劍。”

唐依莫名有了一種成就感,振奮無比:“是!”

寧衍風道:“你再舞劍試試。”

唐依照做,招式是今天演練過的那套。

立即明白不代表能立即投入實戰,唐依有意控制,仍然不能盡善盡美。

劍畢。

寧衍風道:“三處不暢,皆是劍鋒轉折時,你每次都能及時調整,稍作練習就好了。”

他看不見,卻一語中的。

唐依恭敬地欠身鞠躬道:“多謝折枝君教導。”

“不必如此拘謹。”

寧衍風慢條斯理地說,“你若願意,叫我一聲師兄便是。”

唐依脆生生地喊:“師兄!”

寧衍風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比平時一貫的微笑更外露情緒,顯而易見的感到高興:“明日你還有大課,結束後來聽風殿找我,今日早些休息。”

他毫無震懾力地溫吞道:“做好準備,我很嚴厲。”

寧衍風往踏月閣走。

路上景致應當不錯,他聞到了草木花香,沒有動用靈力,一步一步慢慢地走。

洛蘊從天而降,站在他的去路上:“衍風。”

“師父。”

寧衍風行禮,垂首拱手,“弟子正要去找您。”

洛蘊上下看了他一圈,也不廢話,直擊重心地問:“唐依如何?”

寧衍風對自家師父的性格十分了解,毫不拖沓地答:“很好。”

洛蘊:“如何好?”

寧衍風頓了一下:“總之……很好。”

“……”

“……”

兩人相顧無言。

若有人在此地,大約要以為是什麽敵對在角力,絕非是一對關系頗好的師徒。

寧衍風只好挑些實際例子:“方才,我問她,雖然作為師父的徒弟,卻是由我教,可能接受?她一口答應,毫不猶豫。”

收徒這遭曲折彎繞,很有幾分陰差陽錯的感覺,又因為唐依與祁沉星的關系似乎還未定性,總不能擺到臺面上來說——至少在這兩位新弟子面前,是沒有言明的。

即是不知道內情,單純來看這件事:分明拜了掌門人為師,卻要被師兄教……大多數人都不怎麽能接受。

唐依卻很快答應了。

寧衍風總結道:

“唐姑娘……不,師妹她,是個不知道争、給什麽就抓住什麽,頗為知足常樂的人。”

洛蘊:“嗯。”

他問:“你找我是為了這個?”

寧衍風:“是。”

“噢。”

洛蘊抛了一瓶藥到寧衍風懷裏,轉身走了。

寧衍風一聲“多謝師父”散在空中,洛蘊已經不在原地。

洛蘊往唐依的住處走去。

他本來是沒這個打算的,但寧衍風的話提醒了他——雖然是沖着自己的徒弟去收的弟子,到底,已經是他的徒弟了。

戲劇化、陰差陽錯……于修者而言,皆是運道造化。

既來了,便做該做的。

洛蘊修為已至化神,不必詢問方位,他自能感知。

抵達唐依住處。

洛蘊一眼望見了這位新徒弟,還有她跟前穿着白衫的男子。

白衫上紋着鶴羽蓮花,這是內門弟子。

“你便是掌門新收的徒弟唐依?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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