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什麽補什麽

這樣說着,鄭夙淵的臉色就有些沉。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聞聲趕過來的掌櫃,也是一臉雪白。他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二,身子忍不住就抖了抖。

若是這樣的傷口出現在那位小公子的臉上……

這三人看着便是非富即貴的。真出現那樣的情況,恐怕別說他這酒樓了,就連他的小命,估計也是會沒的。

“說,這小二怎麽回事?”謝茵好不容易從驚吓中醒過神來,見到唯唯諾諾卻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的掌櫃,心中怒火更甚,“這茶水又是怎麽回事?”

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整個大廳中迅速安靜下來。偌大的酒樓大廳,只聽得謝茵一個人的聲音。

好在,即便氣昏了頭,她也沒有忘記将聲音壓低,裝出少年的嗓音來。

掌櫃哪兒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他的額頭鼻尖不斷冒出冷汗,逐漸彙聚成滴,卻又不敢擦。

“小的,小的……”

事情發生的太快,他到現在也沒有緩過神來。

謝茵見此,更加生氣了。她腳一擡,就要動手拆了這酒樓。

什麽都不知道,要這掌櫃何用!

秦盈盈連忙拉住盛怒的謝茵,“算了算了,也不是他們的錯。你拆了人家的酒樓,也沒有什麽用。”

她這是被人盯上了,和酒樓根本就沒有關系。

掌櫃聽見有人幫他說話,腰佝偻地更加厲害了。他朝着秦盈盈不斷作揖,“多謝小公子,多謝小公子。”

這位是受害者,看旁邊兩位緊張她的模樣,她的話說不定管用。

謝茵心中也明白,卻始終是咽不下那口氣,“可是,盈……”

“可是,你差點就在這裏受傷了呀!”

“那也和他們沒有關系。”秦盈盈微微一笑,“好了好了,不是說肚子餓了嗎?吃飯吧。下午可還有事兒呢。”

她們并沒有逛完所有的脂粉鋪子,下午的确還有得逛。

謝茵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卻在碰到秦盈盈的眼神的時候,咽了下去。

鄭夙淵周身的氣息雖然有些陰冷,對于秦盈盈的意見,他卻什麽都沒有說。

秦盈盈又安慰了掌櫃幾句,接着便打發他去後廚端菜。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

屏風被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番,徹底隔絕了大廳中衆人閃爍的眼神。

鄭夙淵坐下之後,仔細打量了秦盈盈的臉色半天,哼了哼,“名不副實!真是沒用。”

自謝茵和秦盈盈開口之後,他便一直都沒有說話,此刻突然出聲,秦盈盈謝茵兩人便是一愣。

名不副實?什麽意思?

謝茵向來不拘小節。她想了一會兒,沒有想明白,便将問題抛在了一邊,只問出她心中所想的。不過,她好歹還記得,這裏是酒樓。聲音壓得低低的,她看向秦盈盈,“盈盈,你到底在想什麽啊,怎麽就放過他們了?”

盈盈不應該是這種懦弱的性子啊。

秦盈盈正琢磨着鄭夙淵話中的意思呢。聞言,她便擡起頭來,對着謝茵一笑,“他們又不是那始作俑者,即便打殺了也沒有什麽意思。這仇,要報,當然是找那個始作俑者。”

若是處置了這掌櫃,只怕明兒京城中就會傳出風聲來。那人既然算計的是變裝之的她,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抹黑她名聲的好機會。

雖然已經嫁做她人婦,但打着回娘家的幌子,卻在外面大鬧的事情,說出去卻是不好。

至少鄭老夫人,絕對不會高興。

秦盈盈垂下眼睑來。

對于這場鬧劇的推手,她心中已經有些眉目了。

“啧啧,傳言不實也就算了,居然還這樣愚笨。”鄭夙淵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他看着秦盈盈,眼中滿是嫌棄。

謝茵聽了,忍不住就想拍桌子。

然而,這一次,她還沒有暴起,卻看到了鄭夙淵的眼。

他的眼深沉如寒潭,黑幽幽的,似乎還冒着冷光。不過是輕輕一瞥,謝茵卻感到四肢發冷,仿佛堕入了冰窖之中。

這種壓力,即便是在她爹身上,也沒有感受到過。

背心一陣冷汗,謝茵突然失去了聲音。

秦盈盈并沒有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她有些疑惑地望了鄭夙淵一眼,什麽也沒有說,便收回了目光。

這人,果然是風一陣雨一陣的。剛剛還算平和,現在一下子卻又生氣起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氣個什麽?

秦盈盈對他的善變早已見怪不怪,見此也沒有什麽反應。

“笨死了。”瞧着秦盈盈的模樣,鄭夙淵更加氣悶。他被氣的很了,到底沒有忍住,又憤憤地低斥了好幾聲,“笨死了。”

謝茵敢怒不敢言。

秦盈盈卻突然反應過來。鄭夙淵所謂的名不副實,大概是指後母本尊之前在京城中的名聲。

傳言,後母本尊身份高貴,又深得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的寵愛,自然被養成了一個驕縱的性子。

按着後母本尊的性子,那掌櫃和小二,今兒就是保得了小命,恐怕也得脫一層皮下來。

而她,卻輕易地就放過了那兩個人。

鄭夙淵,是在怒其不争!

想明白了這一點,秦盈盈不禁有些好笑。她雖然沒有後母本尊那般偏激的性子,卻也是個記仇的。只是她向來只和與她過不去的人計較。

“是是是,我笨,我笨。”秦盈盈臉上露出笑容來,她往鄭夙淵放在桌面上的右手裏塞了一雙筷子,“小叔即便要生氣,也應該填飽了肚子才是。餓着肚子,怎麽有力氣繼續生氣呢?”

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生氣?這番言辭,真是古怪之極!

鄭夙淵皺了皺眉頭,看着秦盈盈為了怕他扔掉筷子而仍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然而,嘴上卻依舊是個不服輸的,“笨死了,待會兒再點一盤豬腦來,好好補補。”

“是是是。”秦盈盈依舊笑眯眯的。

只要他大爺心情變好,他說什麽,她都會應和。

吃飯是要講究心情的。一個冷氣櫃随時在身邊釋放冷氣,就是再好的食欲,也會被冰沒了。更何況,鄭夙淵這次也算是擔心她。

若是鄭夙淵沒有趕到,躺在地上大叫的,就應該是她了。

她真應該謝謝鄭夙淵。

安撫好了鄭夙淵,秦盈盈也拿起一雙筷子來。然而,她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又朝鄭夙淵看了一眼。

“秋杏,你身上可有傷藥?”

在另外一張桌子上的秋杏聞言,點了點頭,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子來。

“盈盈,你可有哪裏受傷了?”謝茵立刻緊張起來。

鄭夙淵雖然沒有說話,眼睛卻也是看向秦盈盈的。

“不是我。”秦盈盈接過白瓷瓶子,拍了拍謝茵的手,又轉過臉來對鄭夙淵吩咐,“小叔,把你另外一只手擡起來。”

自坐下之後,鄭夙淵的左手始終沒有擡起來過。

鄭夙淵移開眼睛,“大嫂突然怎麽了?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的嗎?”

授受不親他大爺!

秦盈盈心中翻了個白眼。他何時将這些禮數放在眼裏了?

“我只知道長嫂如母。”秦盈盈哼了一聲,“快把手拿上來。”

謝茵忍不住想樂。鄭夙淵臉色卻是一沉。

秦盈盈卻不松口,“快點!不是叫我大嫂麽,怎麽連嫂子的話都不聽了?”

鄭夙淵越是這樣反應,便越證實了她的猜測。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還是鄭夙淵敗下陣來。

他僵着一張臉,慢慢把手擡起來。

只一眼,謝茵就低呼出聲。

鄭夙淵的手背上,比那小二根本就好不了多少。好在範圍不大,看着也沒有那般駭人。

秦盈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若不是她發覺不對勁,鄭夙淵也不知道會藏多久。

“死要面子活受罪。”這都中度燙傷了,不處理,傷口肯定會惡化。

“還是去醫館請大夫瞧瞧吧。”她雖然有自信處理好這等傷口,但旁人只怕會擔心。

“不過小傷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鄭夙淵毫不在意。

秦盈盈卻絲毫不肯讓步。這種傷,即便是在她的時代,處理不當也會讓人遺憾,更別說這裏了。

若是傷口化膿,引起其他并發症,那才更加可怕。

“去醫館!”

謝茵難得地沒有唱反調,“對啊,小将軍,你還是聽盈盈的吧,這傷口……這傷口單是看着,就已經很吓人了。”

怎麽說,他也是為了救盈盈才受的傷。

秋杏也站起身來,緊張地看着這邊。

察覺到秦盈盈的堅決,鄭夙淵突然就嘆了口氣,“你想治就治吧。我不去醫館。”

這樣說着,他又将頭扭到了一邊。

真像……一個鬧別扭的小孩。

秦盈盈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又讓店家送來了熱水,燈盞之類東西,垂着頭,開始忙碌起來。

謝茵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屏風裏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望着秦盈盈手下的動作。只有鄭夙淵。

不知何時,他将臉又轉了回來。看向秦盈盈的目光,又柔和了不少。

酒樓角落自成一局。相比外面重新恢複的吵鬧,這一角落仿佛歲月靜好。

鄭夙淵的神情越來越柔。

然而,這一靜谧并沒有持續多久。

一道青影突然闖進角落,朝着秦盈盈直撲而去。

“盈盈,盈盈,我就知道,你果然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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