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狼狗與病弱美人 (1)

原來, 是教養宮女清點人數的時候, 發現少了一人, 于是連忙出來找。

誰知,她卻意外得知了有人不小心冒犯了皇上的事情。

她心裏一驚,知道此事是自己無法決定的,便打算不再管這事, 只當沒了這個人。

但是以防萬一,教養宮女還是找來了這裏, 準備詢問綠茵姑娘, 到底該怎麽做。

綠茵原本就因為主子的事情, 心裏煩得很, 此時見到這位宮女,說話的語氣便談不上多好,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秀爾姐姐也是一等一的明白人,這個時候需要做些什麽, 便不用我來指點了吧?”

秀爾被她的話這麽一噎, 心裏也有些不爽快起來,但是因為面前的這個人是皇上身邊的大宮女,她不能得罪, 所以只得展開笑容, 答道:“奴婢愚笨,恐怕會誤了主子的事情。”

綠茵挑了挑眉,抿嘴笑道:“愚笨?依我看,您是聰明得很。”

“皇上早就說過, ‘恐擾了太後清靜,此事不許宣揚’,你倒是說說看,你是從誰的嘴裏聽到此事的?皇上宮裏的事情,也是你們能夠随随便便打聽的?!”

秀爾争辯道:“你可不能這麽污蔑我!”

但這句話又确實是戳中了她的心裏話,因為皇上身邊的宮人位置着實吸引人,眼瞧着他身邊有點身份的大宮女都快到年紀放出去,所以有點條件的宮人,都會買通身邊的人,時不時打聽一下陛下喜好。

妄想揣測聖上旨意是大罪,但是稍微打聽些陛下的喜好問題,卻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

一般時候,宮裏的人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這些。

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但是被這麽直白地點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秀爾此時被她的話堵得臉色發白,連自己接下來要說些什麽都忘了。

而在此時,敖檠走了出來。

他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眼中的警告之意更甚,頓時将她們吓得話都不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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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原本理直氣壯的綠茵,此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心想,乖乖,這位殿下看人那滲人的眼神,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敖檠冷聲問道:“為何在此處喧嚷?”

雖然心裏有火,但是他依舊記得壓低聲音,生怕驚醒了殿內熟睡那人。

他問的雖然是兩個人,但是眼睛卻只看向秀爾。

他記得這個人。

是那群秀女的教養姑姑。

秀爾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回答殿下的問題,好讓自己顯得不這麽引人注意。

皇宮中有資格處理後宮之事的只有皇後與太後,而皇後又不愛管事,太後那邊,殷承珏特意叮囑了不許打擾她,身為天下之主的殷承珏正在內殿安靜地沉睡着。

所以現在能夠處理這些事情的便只有這位殿下了。

但是這位殿下看上去不是十分好惹,秀爾心裏苦笑,卻不得不回答他的問題。

“奴婢是想過來問問,那位秀女該如何處置。”

也不知道哪句話惹到了敖檠,只聽他冷笑一聲,語氣不太好地說道:“如何?自然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按照這宮中規矩,此人應該如何處置?”現下變成敖檠反問她。

秀爾愣了下,猶豫再三,斟酌着開口:“按照宮裏規矩,凡沖撞貴人者,鞭笞二十,默寫三百遍宮規,還有……”

“遣返回家,三代以內血脈,不得再選進宮。”

倒是清楚得很。

敖檠在心裏冷哼,卻不說話。

“既然你該如何處理此事,為何還要跑到這裏來大呼小叫,明知故問。”見敖檠不再說話,綠茵只得開口。

秀爾原本是想向綠茵讨個人情,順便在她這裏混個眼熟。

若是陛下要選新的宮女,起碼能有個機會。

但是這種話,怎麽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口。

綠茵也是個聰明人,見她猶猶豫豫地,并不搭話,哪裏還不明白是什麽事情。

他們在這邊處理着事情,這邊的殷承珏已經醒了過來,早就沒了睡意,此時正倚在床頭上,背後靠着藥枕,防止硬邦邦的木材硌人。

他的臉色帶着些病态的蒼白,看起來憔悴極了。

殷承珏默默地看着外面,眼神放空,好似在看着遠方,又好像不是。

007知道他此時在糾結什麽,無非是在想,養大的孩子竟然對自己抱有這種心思,心情實在複雜。

他不願意多想,也不想懷疑敖檠。

但是方才的行為,卻絕對不會是一個養子應該對他養父做的事情。

而007倒是有些意外。

它不像殷承珏一樣,被抹去了有關于上個世界的記憶,相反,它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它第一眼看到那個還是孩童時候的敖檠之時,便知道,這個人就是上一世的敖檠。

因為他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對于宿主的眷戀,以及體內的靈魂,都在告訴這自己:他們是同一個人。

這點讓它很驚訝。

而且,敖檠似乎還依稀地保留了上一世的記憶,仿佛在下一刻,記憶就會被釋放出來,記起有關于前世的事情。

人的感情竟然如此偉大,可以掙脫一切束縛,不受法則的幹擾。

“007……”殷承珏突然叫了它的名字,語氣裏帶着迷茫,這是它從未見到過的宿主大人。

007迅速反應過來,答道:“宿主,我在。”

“變成實體,陪我說說話吧。”殷承珏說話時候的聲音很輕,也許是剛才發作的病情弄得他太累了,他整個人看上去都疲憊了不少。

系統自然是為宿主服務的。

聽到此話,007便化作了銀色光圈,鑽了出來。

它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殷承珏,神态也拟人化得很,它語氣輕松道:“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

見宿主大人彎起眼睛,饒有興趣地看向它,007心裏更開心了。

若是它背後長了尾巴,此時便能看見007的尾巴在搖來搖去。

“我的資料庫可是裝滿了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曲庫,歌曲應有盡有,想聽什麽就有什麽。”007得意道。

殷承珏雖然沒有怎麽聽明白它的話,但是隐約猜到007說的,應該是很了不起的東西。

只不過他現在沒什麽心情聽小曲兒,便搖了搖頭,道:“不用,你陪我聊會兒天就行。”

“好啊。”007聽話地應道。

但是要說什麽呢……

一人一系統互相看了看對方。

007的數據庫裏,從未有教它怎麽逗人開心的程序。

最終,殷承珏認輸,道:“好吧,你就陪我待會兒。”

這是在嫌棄它麽?某系統君灰心地想道。

007眼巴巴地看着他,看上去可憐極了,殷承珏卻忍不住微笑,道:“你為何這麽看我。”

007: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不說。

笑着笑着,由于情緒波動太大,殷承珏咳嗽起來,頓時把007吓了一跳。

它看見他呼吸開始困難起來,似乎要窒息一般,忙跑過去想将窗戶推開,但是又因為外面風太大,連忙又把窗戶關上了。

他們終究是沒能聊太久。

因為殿內的動靜已經被外面聽到,所以衆人紛紛趕了進來。

007見狀,忙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

敖檠第一個趕進來,想要扶住殷承珏,擔心地問道:“你怎麽樣了?”

卻被殷承珏輕輕避開,他咳嗽幾聲,好不容易緩和下來,道:“無事。”

敖檠卻愣住了,他回想起剛剛殷承珏回避他的動作,似是無意,卻又有點讓他覺得,他是故意躲開自己的。

他默默地看着殷承珏,眼神執着。

小廚房早就備好了冰糖雪梨,既可以當甜品,又可以緩解皇上的咳嗽情況。

一舉兩得。

殷承珏走下床,赤腳踩在地上。

地面冰涼的觸感通過腳傳了過來。

一旁的太監連忙上前替他穿好靴子,宮女們則紛紛過來,為他更衣。

殷承珏走到桌子旁邊,坐下。

綠茵便讓人将冰糖雪梨端了過來。

他一勺一勺地舀着,送進嘴裏,其實東西是什麽味道都沒有嘗出來。

敖檠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眼神卻直直地看向他。

敖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突然之間,仿佛這個人對自己冷淡了許多。

他教自己寫字,下棋,騎馬,射箭。

就像是一位合格的父親。

可是自己,真的将他當成父親了嗎?

心裏有一股聲音在告訴着他:不,不是這樣的。

他們原本不應該是這種關系,他們……

敖檠被自己內心的想法吓到,他看着殷承珏,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接着,他便看到殷承珏将湯匙放下,目光看向他這邊,好像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殷承珏問道:“進宮選秀的秀女當中,你可有看上哪一個?”

……

林福此時不在寝宮,因為皇後突然派人來傳了他過去。

這是第一次,椒房殿那位主子命人來叫他。

林福心裏明白是為了什麽,于是便跟着皇後宮中的人走了。

此時的皇後并沒有真正露面,他在屏風後面,與林福說話。

林福記性很好,自然看得出來這面屏風的來歷。

那是當時西域那邊進貢的百鳥朝鳳,殷承珏看到之後,便将此物賜給了椒房殿。

屏風後面,那位主子似乎是将茶杯輕輕放了下來,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原本不大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寝宮之中,顯得格外明顯。

林福心想:來了。

只聽屏風後面的人輕輕問道:“今日宮裏似是發生了很多事情,本宮不願多管,但是皇上的事情,本宮卻少不得要插手了。”

皇後喜靜,不愛管事。

但是他卻有一底線,那便是當今聖上。

只要是與他有關或者是會危害到他的事情,椒房殿的這位主子,是從來都不會退讓的。

比如當初支持皇上過繼養子的決定,又比如現在。

在今日的事情發生之後,林福便已經做好了皇後會來問他的心理準備,所以聽到此話,也不意外,低頭恭敬道:“奴才已經讓人将此事處理幹淨了,請娘娘放心。”

“是誰讓她在衣服上焚香,接近皇上的?”皇後問道。

随後,他又補充道:“我可不信,一個小小的秀女,竟然會無視宮中的規定,私自點香。”

“更何況,她是如何躲過宮中的審查,将熏香帶進皇宮的。”

林福回答:“是恭親王。”

屏風後面安靜了一會兒,接着,便傳來一聲輕笑:“原來如此。”

“皇上是否已經得知此事?”

林福:“皇上早就看出來了。”

所以,才會在昏迷前叮囑他們,這件事不要讓太後知道。

先帝的弟弟竟然想要謀害當今聖上……

若是讓太後她老人家知道,想必又會傷神。

恭親王的做法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若是皇上出了什麽意外,他這個做叔叔的又有什麽好處?繼承大統的,最終也不會是他。

除非……

“你派人去查下,那熏香裏面到底都放了什麽東西……”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看看裏面,是否含有催情的成分。”

林福遂道:“是,奴才明白。”

……

在殷承珏問出這番話的時候,宮人們似乎能夠感覺到寝宮的氛圍冷了不少。

一瞬間,似乎全部人都安靜了下來。

只聽得見敖檠回話的聲音:“我不喜歡她們。”

敖檠覺得自己此時的聲音,冷靜得有些吓人。

他心裏突然湧上一個想法,那就是,方才的事情,都被殷承珏發現了。

殷承珏當時并沒有真正陷入熟睡,又或者說,他被他的動作驚醒了。

他,都知道了……

敖檠有些絕望。

這個人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不要他了嗎?

敖檠不願意深想。

宮人們都感覺到此時的氣氛有些奇怪。

莫名地,變得壓抑起來。

他們紛紛低下頭來,不敢亂動,生怕這詭異氣氛會波及到自己身上。

随後,便聽到殷承珏對他們說道:“你們先下去,朕有事要跟殿下商議。”

宮人們放松下來,連聲應“喏”,一個接一個有秩序地退了下去。

殿內再度只剩下殷承珏與敖檠兩人。

只不過剛才,一人熟睡,另一人清醒,氣氛輕松。

而如今,兩人都是清醒狀态,并且,氣氛緊張。

敖檠動都不敢動彈,他害怕從殷承珏口中聽到什麽自己不願意接受的答案。

殷承珏看了看他,道:“坐吧。”

“一直站着,不累嗎?”

他身子僵硬,一點點走過來。

慢慢地,在殷承珏旁邊坐下。

殷承珏還特意倒了一杯茶給他,只不過動作有些不熟練,茶水溢了出來。

敖檠将杯子接過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不由得心跳微微加快。

但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

“敖檠。”殷承珏這般喚道。

在無人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叫自己這個名字。

他以為自己是舍不得敖檠這兩個字,但其實他是不喜歡他如今的名字。

離卿。

只要看到這兩個字,他便想起來分離。

他這輩子最讨厭的便是分離。

就好像以前,有一個人就這麽離開了他一樣。

敖檠有時候總會夢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在夢中,他抱着一個人,不,那應該用一具屍體來形容更合适。

他始終記得自己在夢裏的悲傷與絕望。

而醒來之後,內心是一片空寂。

敖檠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

但是,只要他一看到殷承珏,內心就好像被填滿了一般,令人感覺到欣喜。

他原本以為,這是自己對于一個親人最為真摯的感情,但是敖檠知道了,這不是。

他在今天,終于明白了一個內心疑惑了很久的問題。

敖檠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就是,他喜歡殷承珏,很喜歡很喜歡。

不是親人之間的那種喜歡,而是愛情。

他愛這個人。

想明白這點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不緊張了。

不管殷承珏要對自己說什麽,或者要做什麽。

他愛他的心意,這點是不會變的。

“過幾日朕準備要出宮一趟,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冷靜了這麽久,卻只聽到殷承珏這句話,敖檠瞬間愣住了。

殷承珏好像沒注意到他臉上奇怪的神色,繼續道:“一直待在宮中,也會悶的,那便去蘇州看看吧。”

蘇州城,是太後的故鄉,也是皇後從小成長的地方。

太後娘娘與皇後的娘親是故交。

殷承珏想去蘇州城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

然而敖檠想聽的卻不是這些。

他突然打斷了殷承珏的話,第一次如此不理智地看向他,問道:“你就沒什麽話要問我嗎?”

殷承珏訝異了一下,低聲笑了笑:“問什麽?”

“問你為何從來不喚朕為父親?”

“還是問你從何時開始,對你的養父抱有這種念頭?”

“又或者問,今夜的你,對朕做了些什麽?”

殷承珏嘆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嘆息道:“離卿,朕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孩子。”

聽到此話,敖檠有些難過,他大聲地反駁道:“可是我不願意做你的孩子!”

他看着殷承珏,認真地說道:“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殷承珏睜開眼,那原本盛滿星光的眸子,此時看上去,竟然顯得有些漠然,隐隐之中夾帶着迷茫。

随後,他搖了搖頭,道:“你還小,根本分不清親情與愛情之間的區別。”

“我不小了。”他猛地捉住殷承珏的手,卻因為怕傷到他,而小心翼翼地放輕了力度。

“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保護你。”他強調道。

殷承珏只覺得捉住自己的這只手滾燙得吓人,聽到敖檠這番孩子氣的話,不由得道:“還說你不是孩子,剛剛那番話……”

說到這裏,他被敖檠眼中透露出來的濃厚情感震驚到,不自覺地收回了手。

這份感情對他來說太過沉重。

殷承珏來此處是為了收集祝福值的,任務完成之後,不管如何,都要離開。

時間久了,一切都會被遺忘。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殷承珏道。

在他眼裏,敖檠還是當年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

依舊沒有長大。

而人總是要長大的。

敖檠聽到此話,卻沒有洩氣,他道:“那就讓時間證明這一切吧。”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他鄭重地補充道。

殷承珏卻沒有說話,将桌面的冰糖雪梨輕輕推開,将它挪到了另外一邊,淡淡道:“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吧。”

聽到他沒有再否認,敖檠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他這是,默許了嗎?

007:錯了,年輕人,我家宿主大人只是不想再與你争辯下去罷了。

007這般腹诽道。

但是它的話,敖檠是注定聽不見的了。

鬧了這麽久,殷承珏也有些累了,他原本就睡得不好,經過這麽一番折騰,身體便有些吃不消了。

剛剛是因為有事情糾纏着了,所以他沒有睡意,而現在事情雖說沒有解決,但好在沒有再給他帶來困擾。

對于敖檠這番孩子氣的話,殷承珏也只當他是年紀小不懂事,并沒有當真。

見他臉上開始出現疲憊之意,敖檠道:“你睡吧,我在這裏守着。”

聽到這句話,殷承珏原本的困意被突然打消,他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夜裏風涼,現在都這麽晚了,況且明日還要上朝,你不去休息怎麽行。”

敖檠指了指外面的那張軟塌,淡定自若地回道:“我睡那裏就可以了。”

“胡鬧。”殷承珏訓斥道。

初春正是寒涼的時候,體質再好也經不起這麽折騰。

他不欲再與敖檠講道理,對着外面直接喚道:“林福。”

“奴才在。”

此時的林福早已從椒房殿趕了回來,聽到殷承珏的呼喚,便立即走了進來。

“送殿下回去休息。”說着,殷承珏走近床榻,索性将兩邊的簾布放了下來,阻擋住外面的視線。

“是。”林福應道。

随即,他走到敖檠旁邊,福身行禮,道:“殿下,請。”

林福的話可以不聽,但是殷承珏的話卻不能夠不理會。

敖檠看向簾布。

雖然厚重的簾子阻擋住了他的視線,但依舊能看見依稀的人影。

直到确認殷承珏此時已經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了,他才跟着林福走了。

第二日,殷承珏在早朝上宣布了幾件要事。

第一件,便是為恭親王賜了封地,讓其早日前往房陵。

房陵山高水遠,若是去了那裏,恐怕是沒有再回來的機會了。

自□□皇帝建朝以來,便沒有過賜予皇族封地的先例,而殷承珏這番舉動,明升暗降,看上去仿佛是給了恭親王莫大的恩寵,實則是削弱了他的實權,使其永遠遠離權力中心。

恭親王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已被識破,便接了聖旨,準備不日前往房陵。

而第二件事,便是殷承珏決定不再舉辦選秀,命令進宮參與選秀的秀女們打道回府,可回家自行婚配。

此舉雖然來得突兀,但是他們亦隐隐聽聞了昨日發生的事情,心下知道皇上恐怕是對這些面容姣好心卻思難測的女子産生了忌憚,于是也不再多說什麽。

第三件事,就是他決定要微服私訪。

這件事可了不得。

事關皇上安危。

若是當今聖上在微服私訪之時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恐怕萬死也難辭其咎。

于是大臣們紛紛上書阻攔。

但是,殷承珏大筆一揮,統統打回,并言之:“體察民情,有何不可。”

意思是:我要去體察民意,有什麽不可以,你們在那邊瞎擔心什麽,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皇帝下定決心的事情,又豈是他們随便說幾句,便可以幹擾的。

于是,幾日之後,衆人将微服私訪時候需要備上的東西都一一準備好,他們便出發了。

徐太醫也在随行一列,他與前幾日為殷承珏診脈的趙太醫一起,此時正坐在馬車內。

趙太醫整理了一番藥箱,細數了自己所需要的用上的藥材都在此處之後,才将箱子合上。

雖說宮人們早已将各種藥草都準備好了,但是他習慣了用自己的東西,所以便多備了一份。

其他宮女則是上了一輛宮中女眷專用的馬車,馬車空間很大,裝得下許多人,敖檠的宮女也與她們在一處。

殷承珏由林福扶着上了馬車,敖檠亦跟了上來。

而其他随行的侍衛和太監,也都分別坐上了屬于自己的馬車。

等到所有人都就座完畢,一行人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往蘇州城方向去了。

誰知路上竟遇上了大雨了,導致行進的路緩慢了下來,之後,雨停了,天也黑了。

馬車在一處樹林裏停了下來,前方的路太暗,再往前可能會看不清方向。

殷承珏挽起簾布,向外看去,盡是一片漆黑。

路上沒有其他驿站,若是今夜找不着落腳的地方,他們便只能在此處休息了。

“卑職去看看附近有無寺廟或者人家。”侍衛長說道。

在得到殷承珏的應許之後,他拿着火折,帶兩位屬下往前面走去。

就算他們皮厚,不怕寒夜,但是皇上的身子,怎麽經得起涼風的折磨。

敖檠遞了一杯溫水給他。

一路上,他們都幾乎沒怎麽說話,殷承珏低頭看着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哪裏顧得上其他人。

溫熱的溫度傳來,殷承珏将熱水喝下去,只覺得身子也暖和了不少。

這個身體的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原本以為長途跋涉,會有些吃不消,但是現在看來,卻還好。

殷承珏并非是自讨苦吃,但是若不再采取行動,恐怕這個世界的祝福值收集度會一直停滞不前。

他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

正在出神之際,他感覺到有人輕輕碰了下他的手,随後将他的握住了。

殷承珏擡眸看去。

敖檠:“怎麽這麽涼。”

因為體質的原因,他的手常年的都是冷的,即使是捧着手爐,也只能是稍微改善一下情況,并不能真正讓他的手變得溫暖起來。

敖檠心裏面早就知道這一點,他只不過是在找借口接近殷承珏而已。

殷承珏神色淡淡,随後,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對林福道:“看看其他人怎麽樣了,告訴他們一聲,若找不着落腳的地方,今晚便只能将就一下了。”

林福應了聲,便下了馬車。

殷承珏沒有帶綠茵出來,宮裏總有留一個可靠的人,他身邊用慣的人便只有林福與綠茵,帶了林福出來,綠茵自然是要留下,看管其他宮人的。

殷承珏警告了一句:“老實些。”

敖檠卻聽出來他話語中沒有生氣的意思,心裏知道,他依舊是把自己當做是一個孩子,所以對于他試探性的接觸,毫無感覺。

他可以利用這一點去接近他,但是他不想這麽做。

敖檠不想永遠當他眼中的孩子。

随後,侍衛們回來了,為首的侍衛禀告道:“主子,再往前幾百米,有一處破廟可以落腳。”

“那我們便去那裏吧。”

只是等到他們去到那裏的時候,廟裏已經有人了。

那群人顯然也是剛剛來到這裏,正将附近的東西清理幹淨,準備點火取暖,見到有其他人走進來,有人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宮人們在離他們不遠處找了個歇腳的地方,動作熟練地将一旁的垃圾清走,并将在上面鋪了一層棉布。

夜裏風大,在殷承珏下馬車的時候,林福為他戴上了帷帽。

雖然才幾步路,但是林福也擔心自家主子被風吹到,不小心着了涼。

他扶着殷承珏坐下,其他人已将火點燃,把撿來的柴火扔進裏面。

侍衛們也在離他們稍近的地方坐下。

見他們如此小題大做,那群人裏面傳來了一聲冷哼。

神神秘秘的,還戴了帷帽,莫不是長相難看,見不得人?

有人心理陰暗地想道。

敖檠原本要在殷承珏旁邊坐下,此時卻聽到了有人挑釁般的冷哼,他往那邊看了一眼,發現剛剛發出聲音的是一位長相極為輕浮的人。

之後,他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便坐了下來,其實心裏早就已經将那個不知好歹的人記住了。

那群人裏面有三個小姑娘,關系應該十分親密,此時正坐在一起,說着悄悄話。

長相稍微秀麗一些的女孩靠近好友耳邊,小聲說道:“剛剛那位公子走過來的時候,正好有風經過,我看到他帷帽下面的樣子了。”

而相貌豔麗的那位女子,聽到她的話,微微側頭看了眼殷承珏,很快,就收回目光。

也不搭話,靜靜地聽着。

另外一人則看上去有些膽小,說話聲音也十分地細弱:“怎麽了?”

那女孩似乎想到了剛剛所見到的畫面,不由得紅了臉:“他長得可真好看啊。”

另外一人說話的聲音卻弱了下去:“靜秋,你不要……”

之後的聲音卻微弱得聽不見了。

火堆傳來的熱度,将整個屋子變得溫暖了許多,原本有幾扇窗戶已經殘敗不堪,破爛得有風吹進來,但是也被宮人們拿其他不用的木材将其堵上了。

殷承珏嫌帷帽戴着太悶,便将它取了下來。

旁邊那群陌生人早已注意他們很久了,自他們走進來那一刻開始,便一直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眼神雖然不明顯,但還是能感覺得到。

殷承珏卻并未将他們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群人不過是烏合之衆,談不上什麽威脅。

而在他将帷帽取下來的那一刻,整個寺廟都安靜了下來。

那群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齊在了他身上,包括方才認為殷承珏長相不堪的男子,此時亦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眼中微微露出一絲癡迷。

竟然是如此上等的貨色……

“呲啦”一聲,有人将劍拔了出來,寒光微閃。

其他人才仿佛被驚醒一般,收回放肆的目光。

還未清楚對方的底細,此時不應與他們起争執。

見他們的目光不再圍着那人打轉,敖檠心中冷笑,面無表情地将劍收了回去。

殷承珏本就不是什麽遲鈍的人,在方才摘下帷帽的時候,他清楚地感覺到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都朝他看了過來。

竟然如此放肆。

雙方的氣氛都漸漸變得有些僵持,而就在此時,外面又走進來一批人。

走進來的是兩男兩女,他們身上穿得,均是同一款式的杏色衣衫。

進入寺廟之後,見到裏面竟然已經有了這麽多人,四人臉上均閃過一絲驚訝。

随後,卻突然聽到四人之中傳來一聲嬌喝:“妖女,你竟然還敢出現!”

一杏衣女子手握寶劍,二話不說,直接往那相貌豔麗的女子身上刺去。

紫色長鞭将她的劍纏住,那人輕輕笑了笑:“我便是出現了,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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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三合一的大肥章,食用愉快~

感謝你們的支持。

明天跟後天都是早上八點更新~大後天恢複晚八點

還有就是說一件事情,這件事直到我現在想起來,整個人還是有點發抖。昨天是周二,我下午沒課,打算出去外面吃好吃的,但是舍友她們沒啥興趣出去,所以我就一個人去搭公交了。因為習慣安靜,我就特意去了最後排那裏坐。之後上來一個老爺爺,坐在我旁邊,然後他很奇怪,時不時笑嘻嘻地想要湊過來,我聽着歌沒什麽反應,他就又坐回去了,我覺得有些不安,就去群裏跟基友們講。她們讓我先走出去,在一邊等到站,之後還有一個站,我就先出去了。我坐的裏面,老爺爺在外面坐。誰知道我要出去的時候,他突然站起來,笑嘻嘻地側過身,然後我就打算出去,突然地他就靠了過來摸了我一下,我瞪了他一眼,要走出去,他又摸了我一下。QAQ之後我就站到下車那個位置了。下車的時候有個小姐姐走過來跟我講,讓我以後坐車小心一點,她說那個人是故意的,因為之前她坐車的時候也遇到了那個人,因為她穿的短褲,那個人就一直盯着她大腿看。

剛好我們要去同一個方向,就邊說邊走,到了電梯的時候,我們進來,那個老爺爺突然跑得很快地就趕了進來,小姐姐想按下關的那個鍵,但是那時候他已經進來了,然後小姐姐就把我護在身後QAQ,之後我們等他出去,才走出來。小姐姐問我去哪裏,知道我要去吃飯之後,把我送到了那個地方,然後我們互加了微信,我還知道她跟我一個學校,她還跟我講讓我別害怕,如果等下一個人回去害怕的話,就跟她說,她送我回去。

昨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人無法接受了。我對于坐在我旁邊的老爺爺完全沒有戒心,因為他看上去年紀也大了,如果不是他幾次奇怪地想湊過來,我都不會産生懷疑。

QAQ我一想到被人摸了我,就覺得好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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