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物理用一節半的時間講了新課,接下來帶着學生做了課後題。

邵識渝空出來十分鐘的時間,在黑板上寫下一道随堂的習題。他放下粉筆,從講臺走下去,從前走到最後一排,又轉到另一邊,在每個同學的旁邊都逗留了一會兒。

白衍舟把題目抄在筆記本上,只寫了第一個單位轉換的公式,接下來毫無頭緒。他煩躁的在問號後面畫了無數個圈,大的套着小的,他使勁兒皺眉認輸似的把下巴砸在了桌面上。

他的書桌角被敲了敲,他擡頭看到邵識渝站在他書桌旁邊,他有些羞愧連忙用手掌蓋住了他只寫了一個公式的筆記本。

白衍舟下課跟着邵識渝去了辦公室。

邵識渝翻了翻他的本子,檢查他昨天晚上留給白衍舟的作業,看完擡頭對白衍舟說道:“做的還不錯。”

白衍舟抿了一下嘴,朝着邵識渝笑了,他摸了摸頭發,過了會兒又皺了起眉。

“怎麽了?”邵識渝把本子合上,轉過身面對他,問道。

“昨天我做完這兩道題還挺高興的。”白衍舟頓了一下,聲音小了一點,又開口說道,“剛才老師講的新課從頭到尾都聽了,本來以為這次做題的時候會不太一樣。”

邵老師留給他的題目很簡單,白衍舟的興奮勁兒過了,有點小小的失落,他老老實實地說道:“可是還是什麽都不會。”

“已經很好了,”邵識渝說道,“還是你想一天就補上一年裏落下的。就算你想,老師精力有限,不能通宵達旦陪你學習。”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松,還帶着點笑意。

白衍舟摸了摸後腦勺,嬉皮笑臉地說道:“不敢不敢。”

“謝謝老師!”

他轉身邁了兩步,猛然又想起來什麽,快速地回過身把手裏的袋子放在了邵識渝的辦公桌上,他小聲地說道:“我舅舅讓我帶給老師的,他說當老師的費嗓子。”

辦公室的門關上,邵識渝才動手拆開袋子。

裏面有三盒潤喉糖,袋子底部還放着張字條。

早上好。

下午好。

沒能提到的,是要親口對你說的。

祝你所有都好。

落款是阮恂。

邵識渝把字條夾進了書裏,拆開潤喉糖的盒子,放了一塊在嘴裏,檸檬味道的。

他這節沒課,留在辦公室裏批改作業,日頭有些落下來了,嘴裏潤喉糖只剩下薄薄的一片,舌尖微微一碰就碎了。

他下意識還想再拆一塊,很快又收回了手,突然想到他該給阮恂發一條消息。

邵識渝的兩個微信號使用率都不高。

小餅幹的那個號碼,是幾年前他堂妹幫他申請的,頭像和昵稱從來都沒換過。

號裏多數是高中同學,少數是班上的同學。

這兩類人,前者邵識渝和他們不熟,而後者,學生們對老師都或多或少有些恐懼,他的微信開與不開是同樣的效果。

而另一個號碼是邵識渝今年申請的,裏面只有阮恂一個人。

邵識渝:收到東西了,謝謝你。

過了一會兒,對方回複了消息。

阮阮:喜歡就好。

阮阮:既然這樣,可以适當讨要還禮嗎?

阮阮:比如,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邵識渝還沒等回複。

阮恂的消息又傳了過來。

阮阮:不然,說說你喜歡吃什麽?

邵識渝:周末有空。

阮恂看到這條消息跳出來,他愣了一下,嘴角揚了起來。

阮阮:說定了,這周末,不要反悔。

邵識渝:不會。

邵識渝:抱歉,打字有點慢。

阮恂伸手捂住了嘴,嘴角笑得有點酸,想了想,邵識渝專心打字的模樣。

“他怎麽這麽可愛。”阮恂把額頭貼在桌面上,心裏想道。

眼看快到周末。

阮恂在家看劇本,閑下來的時候上網搜一搜菜譜,列了長長的一個清單,準備在邵識渝面前小露一手。

白衍舟百無聊賴的一下接着一下的按遙控器,有些郁悶地說道:“今年北京怎麽還沒下雪?”

前兩年,這個時候已經下過幾場雪了。

白衍舟又按了一下遙控器,電視臺正在播天氣預告,“明日東北地區會出現局部強降雪……”

“羨慕。”白衍舟撇了撇嘴,說道。

阮恂把抱枕扔到了白衍舟身上,提醒道:“喝完牛奶去寫作業。”

這件事,阮恂本來沒放在心上,第二天一早,他微信就被消息堆滿了。

其中二十條是助理發給他的,還有十條是經紀人發給他的。

他點開經紀人張嶺頌的消息,得知《朱雀》臨時改了開機日期,原定在十二月初,因為東北大雪,制作組決定立刻趕往拍攝地。

張嶺頌:明天早上八點見。

接下來是一張照片,三張放在一塊的,明天上午十一點鐘從北京飛往哈爾濱的機票。

阮恂:這麽急?

張嶺頌:康導雷厲風行,你是見識過的。

阮恂按了按額角,仰躺在了沙發上。

他默默的幻想出一朵花,邊揪着花瓣,邊念道:邵識渝、白衍舟、邵識渝、白衍舟……

毫無出路。

他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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