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撩撥

第二天,時茵早早起床,選衣服、化妝,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捯饬自己。

她事先研究過江禦的喜好,畢竟出道多年,他的擇偶标準已經被無數人問過了。

網上公開的采訪裏,江禦倒沒說具體喜歡長成什麽樣的女生,只說看起來舒服就行。

所以,時茵畫了個淡妝,選了身清新的衣服。

回國一年,時茵依舊沒習慣在國內開車。平時有事基本上是季霜霜送她或者打車,再要麽就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不過由于放作品的小倉庫離家不遠,她可以選擇步行過去。

快走到倉庫的時候,時茵遠遠地看到一輛車從相反的方向開過來。

等她到了,那輛車穩穩停在路邊,江禦從車上下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印象中,作為明星出門,大多數人都會僞裝一下。

比如戴帽子、墨鏡和口罩,誇張一點的,甚至還會喬裝一番。

不過江禦今天好像沒有特意捂着,他穿了一身簡單的休閑服,站在春日的陽光裏,氣質特別像是鄰家帥氣大哥哥,莫名之間就少了份距離感。

時茵看呆了一秒,晃神的空檔,瞥見另一個男人從副駕駛上下來。

來人朝她點頭示意:“時小姐你好,我是江禦的經紀人,我叫宋奇。”

時茵微微颔首,“你好,我是時茵。”

時茵打開倉庫的門,一面推門一面邀請他們進來, “這裏放的全是我的畫,可能會有點亂。”

倉庫被時茵分成了幾個區域,獲過獎的作品跟獎杯放在一起,被保護得很好,偶爾,她也會來這邊作畫。

《織夢》是她第一幅拿到國際大獎的作品,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時茵站在書架前,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水晶獎杯上的燙金大字,好一陣恍然。

不知不覺中,已經七年過去,如今的她不再像當年那般患得患失,繪畫水平也大有提升。

只是,有的時候,她依然會覺得心裏某處好像缺一塊,空落落的。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她也說不上來是好是壞。

宋奇把事先準備好的打包物都搬了進來,他對時茵說:“雜活我來幹,你倆聊聊天。”

時茵回神,拿了他手裏的泡沫紙,搖搖頭,“我來弄吧。”

宋奇看了看時茵,又看看江禦,見江禦沒意見,他也就默不作聲了。

待時茵把畫打包嚴實後,宋奇就動作麻溜地搬畫,像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他把畫放到車子的後排,随後順勢坐進車裏,拉上了車門,百無聊賴之下開始玩手機。

小型倉庫裏,剩下時茵和江禦面面相觑。

時茵雙手輕輕交握,嘴角牽出一抹笑,她指了指外面,擡眸問江禦:“我還以為你會一個人過來。”

江禦看着她,薄唇輕抿着,眼尾微微下垂,語氣輕快:“為了避嫌。”

“啊?”時茵愣了下,忽然有點明白了,但又不敢确定。

她猶豫片刻,輕聲細語:“你是說,你特意找經紀人來當電燈泡?”

江禦沒回答,他移開眼,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一下,像是笑了。

時茵站在他身後,無所适從地扯了扯衣角。

江禦在倉庫裏轉了一圈,把時茵的畫作看了個遍。他很安靜,沒有對她的畫評頭論足。

時茵跟在他身後,像他的小尾巴。她也保持着絕對的安靜,沒主動搭話。

明明兩個人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也沒交談,可不知為何,時茵總覺得氣氛莫名有些旖旎。

走到繪畫區,江禦停下來,他倚着窗棂,側身而立,淡淡開口:“時小姐,我可以再貪心一點麽?”

時茵下意識走近了些,擡頭望着他,“什麽意思?”

江禦低頭,額前細碎的頭發垂墜着,有金燦燦的陽光落下來,襯得他的眉眼更加溫柔。

“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

男人的聲線清澈幹淨,極具磁性,寥寥幾句,充滿了不小的蠱惑力。

正當時茵要開口說話時,她聽見他又補充:“你今天特別漂亮。”

時茵聞言呼吸一滞,心髒不自覺漏了一拍。

她害羞地撩了撩頭發,指腹碰到臉頰時感受到漸漸升起來的溫度,暈暈乎乎答應了。

江禦喜歡攝影。

閑暇下來的時候,他會拿着相機記錄這世界的點點滴滴。

陽光,雨露,落葉,蟲鳴,煙火氣……

他喜歡很多事物,也拍過很多事物。

大多數留存在他相機下的,是風景,是人間煙火。

江禦很少拍人物,尤其是女人。

原本來之前帶了相機,想拍下時茵的畫。

然而氣氛到了那一步,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想拍下她今天的模樣。

他先按照自己的喜好拍了一組照片,而後問時茵有沒有特別想拍的場景。

時茵拿出手機,滑屏解鎖,把桌面壁紙秀給他看,一臉純真:“你能照着這個畫面拍個差不多的嗎?”

江禦看着畫面中央拿着一支白玫瑰的自己,忽然愣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她的眼睛幹淨明亮,褐色的瞳仁裏映着他的倒影。

思緒飄回昨晚,她拿着這張照片怼人,她央求他能不能繼續做他的粉絲,她說她喜歡他七年了……她的不同模樣,不知不覺印刻在他的腦海裏。

江禦不動聲色地回神,淡淡道:“可以拍。”

“只是這裏沒有白玫瑰,我讓宋奇去買。”

時茵攔下他,“不用了,他去的話未免太招搖了。”

她四處張望,最後指了指角落裏的幹花裝飾。“用那個代替,我後期自己P一朵白玫瑰上去。”

江禦猶豫了幾秒,想想還是答應了她。

倉庫裏沒有樓梯,時茵搬了個手腳架出來。她拉上窗簾,留了一條縫,讓光漏一點進來,又開了一處燈,營造氛圍。

時茵往上爬了幾格,一只手撐在架子上穩住身體,一只手拿着幹花擺pose。

光落在她側臉,墜在花上,無形中給整個畫面鍍了層光暈,制造出濾鏡的效果。

江禦試了試角度,覺得ok,于是就開始拍了。

他拍了兩張中景,又切了近景連按幾下快門,最後稍微走近了些,調了調焦距換特寫。

鏡頭裏的女孩明眸皓齒,肌膚瓷白,笑起來的時候杏眸彎彎,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江禦看着這畫面愣了片刻,才選擇了定格。

另一邊,站在手腳架上的時茵有點快撐不住了。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整條腿到腳背都繃得緊,腿顫巍巍發抖。

她一直等着江禦示意,結果他舉着相機一直不放下。

時茵猶豫再三,只好弱弱地問:“拍完了麽?”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江禦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時茵松了一口氣,雙手扶在架子上,試着擡起一條腿。誰知,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順勢往下掉。

事情發生得太快,就在這一瞬之間,時茵大腦當機了,她下意識閉上眼睛,伸手護住自己的臉。

……

想象中的劇烈疼痛并沒有襲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個懷抱,除了胸前有個硬物硌着有點疼之外,好像就沒什麽痛覺了。

時茵揉了揉差點笑到僵硬的臉頰,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緩緩睜開眼。

睜開眼,她首先看到了一個外殼是深褐色的相機,那玩意硌着她的鎖骨,有點疼。

再接着擡眼,視線慢慢往上,緩緩略過男人的精致的鎖骨和性感喉結,再到看上去很柔軟的薄唇。

一個邪惡的念頭忽然從時茵的腦子裏一閃而過。

此時,頭頂驟然響起一道清冽的男聲,打破了她的幻想。

江禦的語氣很輕,夾雜着幾分關切:“時小姐,你的腿還能走嗎?”

聽他這麽一說,時茵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挂在江禦身上,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際,往上托着她,不讓她掉下去。

時茵完全不知道這麽高難度的動作是怎麽完成的,她也不願再去回憶剛剛那動魄驚心的一幕。

她定了定神,開口時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抖:“我沒事。”

“聽起來不像是沒事。”江禦沉吟了幾秒道,“我扶住你,你慢慢下來,放輕松,別緊張。”

時茵聽着江禦的指揮,慢慢松開雙腿,站到地面,穩住了身體。

她放開搭在江禦肩膀上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不好意思。”時茵說,“我不是故意的。”

江禦平靜道:“特殊情況,時小姐不必道歉。”

時茵點點頭,“謝謝你的理解。”

江禦瞥了眼腕表,說着岔開話題,“快到午飯時間了,不知道時小姐肯不肯賞光,我們談談錢的事情。”

時茵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按捺住想要答應他的沖動,随口胡謅:“今天中午我有約,改天我請你吃飯。”

江禦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我就長話短說。”

說着,他從口袋裏拿了一張卡遞給時茵,“最近現金流有些緊張,我想分期付款。”

時茵接過他的卡,暗自思忖:上過福布斯名人榜的男人居然拿不出幾萬塊錢麽?她這一幅畫不會把愛豆搞窮了吧?

“這裏邊有三百萬,剩下的五百萬我分兩次給你。”

時茵猛地呆愣在原地,差點淩亂。

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八、八百萬?”

她低頭看手裏的黑卡,頓時覺得它有千斤重。

時茵向前走了一步,把卡趕緊還給他,“我那畫值不了那麽多錢,真值不了。”

她給星輝設計一整季的産品圖,打包價滿打滿算三百八十九萬。這賣一幅畫八百萬未免太過離譜。

江禦往前一推,把卡牢牢地按在時茵手裏。指腹劃過她的掌心,有一瞬觸電般的酥麻。

他垂眸看着她,眉眼間寫滿了認真:“畫值得,你也值得。”

七個字,像是箭矢,咻地一下降落在她心上。

時茵腳下虛虛一晃,差點站不穩了。

她終于明白,江禦之前說的那種感覺又多令人激動。

她終于也體會到了,有人往她心上開了一槍的感覺。

好像就算下一秒世界毀滅,她都能微笑着迎接末日。

收下江禦的黑卡以後,時茵整個人特別忐忑。直到晚上,她的心情都沒能平複下來。

思慮再三,她決定給江禦發消息。

【茵】哥哥,你把錢都給我了,你生活怎麽辦?

焦灼地等一會兒,江禦回複了她。

【魚】這個你不用擔心。

【魚】[圖片]

江禦簡單粗暴地甩了一張圖過來,上面顯示的賬戶餘額有七位數。

時茵默默删了留在對話框準備發出去的話。

好吧,打擾了。果然,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

【茵】謝謝你喜歡我的畫。

【茵】[跪地感恩.jpg]

【魚】宋奇有事找我,我要出去一趟。

【魚】時小姐,再見。

【茵】等等,我能向你提一個要求嗎?

【魚】你說。

【茵】既然我們已經認識了,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客氣呀?時小姐聽起來有種疏離感。

【魚】那你想我怎麽稱呼你?

時茵剛想說叫名字就可以了,哪知江禦很快發了條語音過來。

時茵點開聽。

“你哥哥怎麽叫你的?”

時茵飛快打字。

【茵】我哥叫我茵茵。

“既然你喊我一聲哥哥,那我也這麽叫你。”

時茵愣了半天,好久才發現自己的第一條文字消息打了“哥哥”兩個字。

她再一回憶,她昨天好像也當着他的面叫了好幾次“哥哥”。

時茵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手機震了一下,又是一條語音。

男人像是在走路,話音不穩,聽得到微重的喘息聲。

這條很短,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茵茵。”他說。

時茵倒進被子裏,一顆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好吧,她徹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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