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然到來的人
蘇冕迅速站起身子,擡腿就要走。身後的人三兩步跨過來,手腕一瞬間就被拉住。
“冕冕!”
“你放開!”蘇冕的眼眶漸漸變紅,她不想那麽快就在他面前哭出來,只敢盯着地面,也不去看他。
對方沒有松手,反而是将蘇冕朝自己的方向拉:“冕冕,你冷靜,你聽我說……”
“我不聽!付淮方,你來幹什麽?你不是恨死了我闖了這麽大的禍嗎?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沒有愛情的婚姻你自己願意要嗎?”蘇冕擡頭質問他,臉上早已淚痕滿滿,她想掙脫他的桎梏,卻只能徒勞地嗚咽。
付淮方來路匆匆,他打聽到蘇冕的消息都沒來得及換衣服就飛了過來。此時他左手還拽着黑色的大衣,一身黑色的西服極不熨貼的挂在身上。因為天熱,他的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但即使如此,除了眉頭的那一絲焦急以外,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沉穩溫潤的氣息,讓人根本拒絕不了。
因着兩人出色的外貌和付淮方不合季節的衣着,很快路旁的行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付淮方不在意,只是拉住蘇冕:“冕冕你聽我說,我對不起你,我不該……”
“你不該在大庭廣衆之下拉住不情願跟你走的人。”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付淮方的話。緊接着付淮方的手腕便被一道重力拉扯,被迫松開了蘇冕,然後被對方使勁推了一下。
付淮方被推得一個趔趄,往後退了一兩步才穩住身形,眯起眼睛打量來人。
鐘遙将蘇冕拉至身後擋住,蘇冕已經完全愣住了,任由他拉着自己,呆呆地擡頭看着他的側臉。
鐘遙回頭:“沒事吧?”
蘇冕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想要開口解釋,鐘遙卻轉過頭去。
兩個男人身形相當,一個鋒芒畢露,一個溫和沉穩,可是散發出來的氣勢卻不相上下。
“這位是…”付淮方看向鐘遙身後的蘇冕。
鐘遙回答:“朋友。”
付淮方擡了眉毛,松了西服外套的扣子,反倒顯得有餘裕起來:“朋友?冕冕的朋友我應該都認識。”
鐘遙嗤笑:“呵,你确定?你自己也說是應該了。”
鐘遙從訓練場尋着找過來,便看到蘇冕被一個男人拉住。他原本以為是陌生人的騷擾,想過去解圍,卻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他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來在來羅特尼斯島的火車上她說過的話。
“我說我是逃婚出來的随機選的地點你信不信?”
“他不愛我,我卻愛了他十年。他肯定以為我要死乞白賴地嫁給他,可沒想到最終放鴿子的人是我。這天降大喜,指不定他有多偷着樂呢!”
所以這個男人就是蘇冕愛了十年的男人?來這兒幹什麽?
鐘遙皺了眉頭,将手中的廣告宣傳頁揉皺,扔進了垃圾桶裏,快步走了過去。
鐘遙的這句話夾槍帶棒原本就帶着敵意,付淮方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我不确定?我再不了解她也比你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子強,我特麽是…”
“付淮方,你夠了!”蘇冕從鐘遙身後站了出來:“對我的朋友你能不能收斂下你的态度!”
“真的是你朋友?”付淮方狐疑地看了眼鐘遙。
此時的蘇冕已經冷靜下來,她擦了臉上的殘淚,走到他們中間介紹。
“付淮方,鐘遙。”她擡頭:“好了,介紹完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你回去吧。”
鐘遙雙手插兜,往後退了一步,任由蘇冕處理。
她的眼角還是紅紅的,帶着鼻音。付淮方無奈:“冕冕你了解我,我來的目的就是把你帶回去,爸媽都很着急。”
蘇冕是了解他。付淮方從來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不跟着回去付淮方是絕對不會立馬放棄的。
她知道多說無益,聳了聳肩:“你随便。”
說完也不等倆人反應便沿着原路返回旅社,付淮方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回程的路上,付淮方緊挨在蘇冕身旁,鐘遙撿了個偏遠的位置坐着。
三人都無話。
蘇冕只是盯着窗外,遠處的大海湛藍無際,海鳥飛翔相互交錯。
付淮方坐在她身旁,欲言又止,因為蘇冕壓根兒不給他視線。
鐘遙抱着雙臂看着他倆,心中有一股異樣的感覺,他說不出是什麽,只是……
他看了看蘇冕,這一路旅程上蘇冕一直都是開朗活潑的,那雙眼睛總是咕嚕咕嚕地狡猾地轉着。哪怕他再怎麽不留情面地拒絕她,她都沒有生氣過。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一來,他似乎才接觸到了真正的蘇冕。這個蘇冕會哭會生氣會發呆,她的靈魂鮮活起來。
為了這個男人。
蘇冕回了旅社就不想出去了,她把自己甩在床上,臉悶在枕頭裏。
付淮方辦完了入住手續,只是把大衣和西裝外套往房間一放,便徑直去了蘇冕的房間。
他站在門外,敲門:“冕冕,開開門好嗎?”
裏頭沒人應聲。
他又拍了拍門:“冕冕?別把頭悶在枕頭裏,那樣不透氣。”
埋在枕頭裏嗚咽的人腦袋一僵。
門外的人似乎是料到了她的反應,輕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冕冕,這樣可不行哦,你還沒把我氣到,怎麽能先把自己氣壞了呢?”
蘇冕氣岔,揪了枕頭順手就朝門砸去。
“讓我想想,”門外傳來戲谑的聲音:“砸了枕頭以後該拿杯子出氣了,诶?不知道砸了旅館的杯子會賠多少錢,你身上帶的那點兒錢夠麽?”
蘇冕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她鬧不過付淮方。從小到大陪在她身邊的就是這個比她還狡猾的男人,他對她的了解可能比她自己都要多。他對付她就一招就可以制敵,見招拆招。對他發脾氣他就是這樣,一拳打在棉花上,永遠解不了氣。
蘇冕不理他,外面的人似乎也收斂了玩笑。
“冕冕,你開開門,我認打認罰,我真的很後悔,不該下手那一耳光,真的我錯了,開門好不好,什麽我都聽你的。”
蘇冕猶豫了,她在房間裏徘徊了幾圈,門外又開始在拍門。
“你不開門那就等着我把門敲破吧!反正住客投訴也不會投訴我的!”
蘇冕嘆了口氣,踱步到門口,慢慢拉開門。
付淮方見到蘇冕願意開門了,一雙眼睛也亮了不少:“冕冕!”
“我開門不代表我原諒你了,”蘇冕癟嘴:“那一巴掌我可不會忘。”說着說着,蘇冕的眼眶又紅了。她低頭,轉頭朝室內走。
付淮方疾步跟了進去,拉着蘇冕拽向懷中。
他拍了拍她的頭:“別生我氣了好麽?那巴掌我很後悔,可是實在太生氣了,我生氣你居然不提前跟我說。你是不相信我麽?從小到大,哪次你闖禍我都沒給你頂着?你這麽毫無預兆的逃婚,讓兩家的長輩臉面往哪兒擺?你跟我說,最起碼我能想到個兩全的做法。”
蘇冕埋進他的胸口,心裏被悔意刺得麻酥酥的疼,說話的語氣裏也因為靠近了親近的人而帶了一絲撒嬌:“好了好了你別說了,你到什麽歉,我确實做錯了,我不該只考慮到自己,是我太任性了……”
付淮方欣慰地彎唇:“知道認錯了,還不算壞女孩。”
“那……爸媽還好嗎?”她問。
“還敢問?”他又拍了下她的背:“老爸快氣瘋了,媽媽就一直顧着安撫他了,連生你氣的功夫都沒有。”
蘇冕擡頭看了他一眼,付淮方了然:“當然,氣都氣過了,現在就擔心着你了,怕你在外面不安全。”
蘇冕安心,重新埋下頭,嘴唇咬了又咬,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那……他呢?”
付淮方嘆了口氣:“他說很感謝你,有這個勇氣邁出這一步,成全兩個人的幸福。”
蘇冕窩在他的懷抱裏沒說話。
看她沉默,付淮方抱了抱她:“冕冕,我一直認為他配不上你。他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他就是個懦夫,怎麽能配得上我這麽勇敢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