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妖精

姜桐想，怪不得他當無業游民好多年，就是不肯上學，而且下樓都沒有聲音。姜鵬該不會是……鬼吧？聯想到今天的墨鬼小姐 ，姜桐一陣心慌。

現在已經不是姜鵬違法了要怎麽辦，而是他這個撿來的弟弟，竟然不是人，該怎麽辦！？

在姜桐眼裏，姜鵬一向溫柔賢惠乖巧聽話，指哪打哪，吳剛就是在姜鵬對姜桐毫無原則的縱容之下，淪落為姜桐跟班的。

姜桐試探着問：“你該不是鬼吧？你放心，我不害怕。只是鬼不在地府裏呆着，在人間光天化日的，會不會對你不好？”

姜鵬呼出了一口氣，心落到了實處。

他雖表面淡定無比，實則內心還是沒有把握的，如果姜桐嫌棄他，那他該怎麽辦？

好在姜桐關心的是會不會對他有害的問題，并沒有對他進行物種歧視。

“我不是鬼。”

姜桐又瞪大了眼睛，他的眼裏清澈得只能容下姜鵬一人，從他的眸子裏，映出姜鵬俊美的臉龐。

姜鵬微微一笑，盯着姜桐的眸子說：“我是妖。”

“噢。”姜桐的眼睛垂下，看不出情緒。

姜鵬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熟悉姜桐，了解他的一切。今天向他攤牌，想到了他會震驚、質疑、恐懼，但唯獨沒想到他會這麽平靜，平靜得有些過分。

姜桐想的是，不是鬼就好啦，妖的話，在人間應該沒關系的！

姜桐頭沒低多長時間，便擡起頭，眼裏滿是期待：“你是妖，會妖法嗎？認識其他妖怪嗎？嗯……比如……九尾狐，對了，還有猴哥……嗳，你能把這張桌子變沒了嗎？”

姜鵬頭大，這個哥哥知道自己不是人之後，并沒對自己産生距離感，這是他所喜見的；可他未免接受得太快了點，有點把自己當成魔術師的嫌疑。

好歹也是堂堂妖界太子，姜鵬當即——當然還是選擇忍耐他啦。

“我會妖法，但人間有人間的律法，妖界也有妖界的法令，妖在人間是不能随便施展法術的。——至于九尾狐……”

姜桐聽說姜鵬不能施展妖法，略感失望，聽到“九尾狐”，複又瞪了一雙睛亮亮的大眼睛，望向姜鵬。

“九尾狐的後人，我倒認識。”

“那，那能讓我看看嗎？偷偷地看一眼。”姜桐有點興奮、又有點小心翼翼地問。

姜鵬覺得自己地位堪憂，這位哥哥都不問問自己是什麽，反倒關心起什麽九尾狐了，真是迷糊啊。

“嗯？”姜鵬挑起眉毛，他生了一雙鳳目，眉眼上挑，很有點“邪魅狂狷”的意思。

“就是，就是想看看她有多麽傾國傾城嘛，可不可以？”姜桐氣勢弱了下來，他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吳剛還是同性戀呢，不也被墨鬼小姐迷得團團轉嗎。

“有機會吧。”姜鵬說。

“唉，沒意思，你和我們一個講周易的教授一樣，最喜歡賣關子了。——滾去洗澡，洗幹淨了來見我。”姜桐伸出腳，象征性的踢了姜鵬一下。

踢在大腿上，不疼，跟小貓撓人似的，就是有點癢。

“遵命。”姜鵬含笑起身去浴室，卻又被姜桐叫住。

“對了，你是建國之後出生的嗎？聽說建國之後妖怪都被感化，不成精了，你多大？”姜桐一臉認真地問。

“哥哥真的想聽？”姜鵬站在衛生間門口，轉回頭，問姜桐。

“不會……比我大很多吧？”姜桐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也沒有大很多。”姜桐的眼神出賣了他的想法，姜鵬柔聲安慰道。

“不要說了，快去洗澡。”姜桐起身，走到姜鵬面前，伸出一只手堵上了姜鵬的嘴唇，“不管你在妖界多大年紀，在我這裏，就只能叫我哥哥，知道嗎？”

他的手冰涼涼的，即使現在是夏天。手指觸到姜鵬身上，舒服極了。

“哥哥真霸道。”姜鵬笑道。

姜桐收回手，歪着腦袋，雙手叉腰：“我就霸道了，怎麽，你要造反？”

“不敢。”姜鵬當然不敢，他造誰的反都不會造姜桐的反，他只想順着他，依着他，聽他的話，做他的‘好弟弟’。

洗漱過後，二人躺在床上。他們相處五年，早就習慣于睡覺的時候，身邊有另一個人陪伴。

姜桐一直以為，姜鵬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雖然沒有父母的陪伴愛護，但這五年來，有姜鵬在身邊，姜桐得到的愛不比父母在的時候少，甚至更多。

如果沒有姜鵬，姜桐這五年不知要過得多悲慘。

姜桐想，自己一定要加倍愛姜鵬，給他找一個好老婆。

鮮樂超市的小美是不成了，姜鵬只喜歡大學生，可大學生……唉？姜鵬不是人！不一定要找大學生了嘛！

物種不同貌似不可以談戀愛。

“小妖精？”姜桐閉着眼，叫道。

“……嗯？”躺在他身旁的小妖精姜鵬，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代稱，已經淪落到”小——妖——精”這三個字了。

“你、你是喜歡人類，還是喜歡你們妖怪？”第一次問這個問題，姜桐還有點羞澀。

姜鵬沒有回話。

不知怎的，姜桐心跳有點快，既想聽到姜鵬回答，又好像潛意識裏不想聽到答案似的。

“算啦，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就是作為長輩關心一下嘛。”

“那哥哥呢？哥哥喜歡妖怪，還是你們人類？”姜鵬反問。

“我，我當然是喜歡長的好看的啊。比如……”

“比如什麽？”姜鵬急切地問。

“比如吳剛，我就不喜歡，太醜了。”其實說吳剛醜有點冤枉他，吳剛只是生得不夠英俊而已，況且以他的體重，也很難達到英俊的程度。

“再比如葉染，咱們房東，我就喜歡他，他長得好看。——對了，他今晚是不是也沒回來？”姜桐掰着指頭算，“昨晚今晚，兩夜了，也不知道他做什麽去了。”

宅男葉染，竟然連續兩天夜不歸宿，課也沒上，姜桐有點擔心：“妖怪不是都有超能力嗎？你能不能知道他在做什麽，我有點擔心他。”

“你擔心他什麽？”姜鵬話語有點冷，和平時聽話的樣子大不相同。

但姜桐這個人呢，有時候敏感異常——對待外人；有時候又大大咧咧——對親近的人。

“當然是怕他出什麽不好的事呀。”

“你放心。”姜鵬在姜桐身邊翻了個身，背對着姜桐，床晃了一下，“他沒事。”

“哦，沒事就好。”姜桐打了個打哈欠，作為早起早睡的五好青年，姜桐馬上要墜入夢鄉。

在睡之前，還不忘問：“小妖精，你會不會在我睡着的時候偷偷跑掉，等我要醒的時候再回來？”

姜鵬沒理他，依舊用後背對着他。

“你不要這樣，你不在我身邊，我會做噩夢的。”姜桐說得可憐兮兮的。

姜鵬聽了，又把身體翻轉過來，對着姜桐，将一只手放到姜桐身上，輕輕拍撫：“睡吧，我不會走的。”

第二天，姜桐去上課，只見吳剛頂着兩只熊貓眼，沒精打采地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姜桐踱了過去：“嘿，怎麽了？墨小姐找你去了？”

知道了姜鵬并非人類之後，姜桐對鬼怪之類的一點懼意都沒有了，自家弟弟多好啊，要是妖怪都像自家弟弟那樣就好了。

吳剛像丢了魂一樣，一驚一乍的：“噓——不要提她。你昨晚不是還‘敬鬼神而遠之’嗎？今天怎麽了？”

姜桐往吳剛身邊一坐，拿了一本在圖書館借的小說随便翻：“說了你也不信。——對了，葉染，不常來上課的，你知道他嗎？”

提起葉染，吳剛才有點精神：“我當然知道，蘭城三中哪個不知道他？”

“他那麽有名？”在姜桐的印象中，葉染是個有點孤僻的宅男，應該不會全校皆知吧。

“那是，他那事在我們學校都傳開了，別說三中了，在蘭城讀高中的，幾乎都知道他。”

聽他這麽故弄玄虛的說辭，姜桐的好奇心被勾起，但吳剛說了一半，又不往下說了，顯然是在吊自己胃口。

“你是不特別想讓我問你他發生了什麽事？”

吳剛不回答，顯然是個胸有成竹的姿态，等着姜桐來問。

“哼，愛說不說。”姜桐不再搭理吳剛，自顧自地翻看小說。

英語老師在前面講得吐火如荼，寫的板書吳剛全都認識——認識字母，連成一起，就非常抱歉的什麽都不認識了。

“哎，你怎麽想起打聽他來了？”

姜桐看都沒看他：“他是我房東。”

“什麽？你那房子租的是葉染的？你知不知道那房子——”吳剛這次是真的欲言又止。

姜桐合上書，看着吳剛：“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吳剛晃了晃腦袋，“我這兩天總疑神疑鬼，你別往心裏去，昨天晚上還夢到了那東西。一夜沒睡好。”

“什麽東西？”

“就……就是墨小姐啊。”吳剛有點難為情。

“一夜不見，她就成‘那東西’了？——那昨天，你是不是和‘那東西’共赴巫山，高唐好夢了？”

“你怎麽知道？”吳剛大為驚訝。

姜桐把書再次打開：“套路，都是套路。”

下課之後，吳剛把要去上體育課的姜桐生拉硬拽住，死活不讓他去上課。

“好兄弟，陪我去一趟。中午飯我包了。”

“不行。”

“為什麽？”

“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你愛學習……個屁！整節英語課不是在和我聊天就是看小說，還好意思說愛學習？

當然，吳剛只敢在內心吐槽一下，并不敢講出來。

“兄弟，體育課，太極，又是抱西瓜又是打麻将的，咱不去了成不成？”

姜桐被逗笑了：“你要去搞封建迷信，我身為班長，怎麽能助長這種不正之風呢？”

“你看那算命的天天在咱們學校門口擺攤，也沒見誰去照顧他生意。咱們就當幫助一下殘疾人，怎麽樣？那小瞎子長得不錯，眉清目秀的，我看過。”

姜桐到道：“小瞎子，眉清目秀？好像有點不對吧？”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吳剛拉起姜桐就走。

姜桐也沒反對，跟在吳剛後面：“我和你去搞封建迷信，你告訴我葉染的‘那事’是什麽，公平交易。”

“成交。”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以後

墨鬼小姐：聽說你叫過我“那東西”？

吳剛內心os：姜桐王八蛋賣兄求榮嫁入妖界就忘了兄弟我就叫了我還真……有點怕怕的呢

然後老老實實找塊搓衣板跪好，并細想姜桐說過姜鵬什麽壞話，打算去告禦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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