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在調戲我嗎
葉染和吳剛的交情有限，應該說，除了姜桐之外，他和其他任何一個人的感情都幾乎為零。
吳剛因着姜桐的關系，在葉染眼裏，也才有了那麽一丁點的地位。
不多，一點點而已。
就是這一點點，讓姜桐走進充滿臭氣的衛生間，蹲下，問幾乎把坐便池當成自家老婆的吳剛：“吳剛，你怎麽樣？姜桐呢？”
吳剛哪裏說得出話來，他長這麽大被父母放在手心裏寵着，就沒受過這委屈。
他早已是涕泗橫流，一張臉哭得淚人一般，哆哆嗦嗦伸出手向外一指：“出去……大夫……”
出去幫他找大夫去了？
可這路癡上哪找大夫，別是走丢了吧。
葉染看看吳剛，幾乎是抱着坐便器幹嘔，已經吐不出來什麽了；而那邊廂姜桐，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長時間。
他想到了校園裏的流浪貍花貓，瞬間對姜桐起了同情心，起身出門，打算把他找回來，當然，連帶着他找來的大夫一起。
吳剛也不能不管。
葉染有種我才走了半天，晚上回來竟然成了老媽子的感覺。對自己的地位深深擔憂。
葉染一開門，迎面正碰上姜桐要進來。葉染一愣：“你怎麽找到的？”
姜桐也是一怔：“你回來啦？”
他看葉染面色十分蒼白，但這蒼白之中還透着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粉色，灰色的眸子也和平時不太一樣，單是普通的看着自己，竟有點勾人的意思。
“唉，我出去有一會兒了，果然迷了路。剛剛在小區碰到那天截你的黑塔，他送我回來的。他人看着吓人，實際還挺熱心。”
“嗯。吳剛……還在吐……”
姜桐進來，邊往衛生間走邊說：“這個時間沒有找到大夫，我讓護士小姐姐開了藥，吳剛你吃點？”
一進衛生間，只見吳剛坐在衛生間的瓷磚上，眼睛半睜半閉，臉上全是眼淚。
梨花一枝春帶雨。
“吳剛，你吃點藥？”
吳剛用蚊子那麽大的聲音說道：“什麽藥？”
姜桐一樣樣拿出來，邊拿邊說：“藿香正氣液、腸炎寧、頭孢……”
吳剛一聽藿香正氣這四個字，簡直有再嘔吐的欲望，又把頭伸向了坐便器。
幹嘔完的時候，臉都綠了：“我今天已經喝了一盒藿香正氣液了，一盒了！”
說着，又作嘔狀。
吳剛周身的氣味着實難聞，但姜桐乃是吳剛的好兄弟、好哥們，還兼任他的主子陛下太後娘娘，所以決不能退卻。
就是有點不好意思熏到了葉染，一邊拍吳剛勸他吃藥，一邊對葉染說，讓他出去吧，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葉染站在衛生間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并沒有理會姜桐。
忽然間，他以一種堅定的、決絕的，和他平時聲音完全不相同的語氣喊道：“胡笑，你給我出來！”
姜桐和吳剛都是一驚，他們幾乎都沒見過葉染大聲說話，更別說發脾氣了。
葉染是對着客廳說的，而姜桐和吳剛在客廳呆了小半天，哪有什麽人？
客廳的吊燈黑了一下，又迅速亮了，吳剛已經吓得忘記嘔吐，而姜桐忽然想起那只愛吃雞的小狐貍。
在衆目睽睽，不，是三雙眼睛的注視之下，胡笑，那只在姜桐夢裏出現過的小狐貍，活生生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依舊墨發如瀑，垂在腰間，穿了一身白色衣裳，飄飄渺渺的挂在身體上，起個欲蓋彌彰的作用。
神情卻頗為幽怨，神情含憤帶嗔，圓圓的眼睛都紅了。
這位小狐貍出現後，吳剛都來不及嘔吐，幾乎和被下了定身符一般，癡愣愣地蹲坐在地上。
名為胡笑的小狐貍一扭一扭地走到衛生間門口，先是低着頭像個做了壞事的孩子似的，對葉染撒嬌：“人家看電視看得好好的，你那麽兇人家幹嘛？”
看電視？
剛剛電視明明是黑屏的好吧？
胡笑說完了，不等葉染答話，便擅自擡頭，對着吳剛做了一個大鬼臉：“吓死你！”
吳剛卻是被吓到了，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胃在哪。
“胡笑！”
葉染又嚴厲地叫了他一聲，他這才有所收斂。
“你真的是人？哦，不，你真的是狐貍？”姜桐說。
“不然呢？——不要讓我聽到‘清純’之類的話！”
姜桐閉了嘴，但心想，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長得很清純啊。
就是脾氣不太好，要個人來管管。
葉染已經将一指伸出，放在太陽穴上，這是他的标志性動作，意思是他生氣了。
小狐貍跟了他兩年，早已經将他的脾氣掌握得清清楚楚。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有點害怕了。
害怕葉染不要他。
小狐貍眼神裏全是探尋，他伸出兩只手，攥住葉染的胳膊：“葉染，不生氣了，好不好？”
“你跟我，也有兩年了吧？”
“22個月。”
“不短了。”
“短得很，我還要向你報恩呢！”
葉染笑了，氣的，指着坐在地上吐得起都起不來的吳剛說：“這就是你報恩的方式？”
“這、這只是個意外。”小狐貍辯解的聲音小了下去，還不忘側過頭瞪吳剛一眼。
葉染看過來時，卻又滿面堆笑，以顯示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
姜桐想，小小狐貍精還有兩副面孔呢，看姜鵬回來怎麽治你！
轉念一想，不對啊，姜鵬呢？
以前自己有什麽問題姜鵬都第一時間出現，這次竟然讓自己獨自忙了小半天，實在太不正常了！
小狐貍好像看出了姜桐心中所想，小聲說：“太子殿下只是有些事抽不開身，你不用擔心，他強得很！”
那表情，就好像自己被看扁了一樣，氣呼呼的，兩腮鼓鼓的。
姜桐呢，平生最愛美人，小狐貍呢，在這個時候又是嬌嗔的，美的。所以姜桐理所當然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胡笑的臉頰。
胡笑愣住了，定住了，不動了。
半晌，才僵硬地對姜桐說：“你是在調戲我嗎？”
姜桐想了想，自己的行為只是喜歡，怎麽能叫調戲呢，所以又非常認真地搖搖頭，說：“不，我只是想摸摸你。”
“哦。”小狐貍胡笑垂下頭，陷入了沉思，不是調戲，是摸摸——這不還是調戲嘛！
他擡頭，要對姜桐說你還是調戲我，卻對上了葉染的眼睛，整個人，不，整個狐身一抖。
“我不喜歡這種意外。”
“我、我知道啦。你看，那胖哥哥已經不痛了。葉染，你原諒我吧。”
小狐貍使出渾身解數，兩只手把葉染的胳膊當做秋千搖晃，把自己的身體纏成了棉花糖。
他也覺得委屈，眼淚汪汪的，小聲嘀咕：“是因為他吃了我的雞腿嘛，我最愛吃雞腿了。”
見葉染不為所動，又小聲補充：“我下回不敢了。”
吳剛這才知道今天這頓劫難的原因，簡直哭笑不得，他早知道那烤雞是小狐貍的，肯定連動都不敢動！
吃一只雞腿已經把他折騰成這樣，如果吃了整只雞，那他還不得被這小狐貍害死。
小心眼的小狐貍！
不過他此時還震驚得并不能很完整地說話，如果他能說話的話，以他的性格，定會大喊一聲，仰天長嘯：“唯小狐貍與小人難養也！”
“他吃了你的雞腿，你就要這麽折磨他？那他要是不小心吃了整只雞，你怎麽辦？”
小狐貍看着葉染，還是個天真的神情，說出的話卻讓屋裏的三個人都生出了寒意。
他說：“殺了他。”嘴角尤帶笑意。
“姜桐，扶吳剛起來，他應該沒事了，帶他出去到小卧室躺着，有問題叫我。”葉染對姜桐說完，又對小狐貍說，”你過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姜桐依言将說不出話動不了的吳剛，攙扶倒沒人住的小卧室躺下，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姜桐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吳剛實在太重了。
葉染坐在沙發上，面前站着胡笑，這小狐貍是個犯了錯誤的學生，低眉順眼的，等着挨訓。
“22個月，不短了。胡笑，你不能一輩子跟着我。”
“你、你是要我離開？”雖說他沒少做混事，也成功使葉染的房子租金縮減十倍，但22個月來，葉染從未趕他走。
這是頭一遭，他格外受不了。
“為什麽？就因為我讓他吐了，你就讓我走？可他還偷吃我雞腿，你知道我最愛吃的雞腿！我今天都沒吃飽，你怎麽不趕他走，還讓他住小卧室！”
小狐貍急得臉都紅了，他想到了葉染會對自己批評教育，也許還會有嚴重警告，但唯獨沒想到他會趕自己走，他太狠心了。
他氣得直跺腳，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如果他此時有毛的話。
“我不走！要走也是他走，先來後到。”
葉染又伸出一只手指，按住太陽穴，他閉了眼，不忍心去看小狐貍的表情，那是一種極度的失望。
“不止是因為這件事情，他要回來了，你不可能住下去。”
小狐貍幾乎跳了起來：“誰？誰敢要我走？連我們太子殿下都不管我，誰敢——”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整個狐貍的氣焰忽然消了下去，蔫了不少，說話都是顫抖的：“不會，不會是他吧，不是要兩年的時間嗎，這麽快？”
小狐貍數學不好，只能掰着手指頭算，一個月、兩個月……
他認真極了，像是要做一件無比嚴肅的事情。
葉染不想打斷他，當小狐貍算到24個月的時候，幾乎崩潰：“怎麽這麽快？”
葉染剛要說話，就聽外面一陣騷動，隐約有男人的聲音大喊：“有人跳樓啦！”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誰要跳樓？下章很搞笑的233，日更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