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薄情負心
姜桐回家的過程異常艱難,最終不得不把好兄弟吳剛再次找出來,才回到了自己在家屬樓的家。
吳剛沒精打采的跟着姜桐上去了。
回去之後姜桐才發現,姜鵬和葉染竟,還有陸東川然都沒有回來。這更坐實了吳剛的話,葉染和陸東川果然是一對兒,同去同歸。
可姜鵬跟着湊什麽熱鬧,也學起有家不歸了!
想起昔日居家旅行必備的姜鵬,再看看今日抛棄妻子,哦,不,是薄情負心,呃,好像也有哪裏不對,總之就是有家不回還連一點消息都不報告的姜鵬,姜桐覺得不如養塊叉燒。
真是好氣哦。
姜桐把自己癱倒在沙發上,吳剛,由于對這客廳的沙發有着來自于內心深處的恐懼,所以狐疑地看着姜桐,以及沙發,并不落座。
“你是要把我身上盯出個洞嗎?”
“不,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沙發不能坐。”
姜桐想,你當然不敢做,小狐貍可在這沒少欺負你。忽然想起小狐貍,又不知道這家夥哪去了。
姜鵬能得獎,小狐貍可是功勞大大地;只是這小狐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不知道跑到哪浪去了。
頓有物是人非、風流雲散之惆悵。
姜桐不禁想,我也不是吳剛啊,怎麽多愁善感起來了。
多愁善感的吳剛在地上找了個椅子,單獨坐下,誓不與沙發同流合污。
“墨小姐昨夜沒有來找我,以前我想她的時候,她都會自動出現,這次卻沒有。你說,她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吳剛期期艾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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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桐說:“沒事,姜鵬也沒回來。”
“姜鵬和墨小姐,有可比性嗎?你家姜鵬本來就是無業游民,我們墨小姐可是大家閨秀!”
姜桐對着吳剛說不出話來,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沒戀愛之前叫人家“鬼小姐”,戀愛之後叫人家“大家閨秀”!
戀愛的腐臭味。
姜桐,由于實在太困,所以躺在沙發上閉着眼,但忽然想起,姜鵬不也是這樣嗎,以前自己有什麽事都會出現,這次卻讓自己摸爬滾打着才打到車去了景老師家。
真是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姜鵬和墨小姐,确實有事,并且有大事。
昨夜姜鵬獲得了蘭城電視藝術節最佳新人獎,打敗了熊英俊。而熊英俊也不是吃素的,姜鵬剛一得獎,就在蘭北荒地搞了一個大動作。
蘭北荒地,正是妖界公主墨千秋的封地。
墨千秋何許人也?大齡剩女、偶像是波伏娃和武則天,作風霸氣手段強硬,怎能容他人在自己地盤上放肆!
當即把吳剛以及姜桐趕下車,火速飛奔去也。
而新任的妖王姜鵬,自然也要新官上任三把火,給熊英俊點顏色看看。
是以兩人消失了一夜,無暇顧及姜桐吳剛。
姜桐本以為放十一長假自己可以想吃吃想睡睡,過一段散漫自由的日子,誰知道第二天早上,5點多,天光才微微亮,姜桐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來電話者是姜桐的導員,一個剛碩士畢業沒多久的老師,他讓姜桐聯系十一放假留在學校的學生,讓他們到春秋大講堂,出觀衆。
“出觀衆”這三個字,在大學時代,簡直堪比高中時代“老師來了”這三個字的威力,姜桐一個機靈,醒了。
于是乎,給全班同學發微信、短信,确認誰還在學校,在學校的來春秋大講堂出觀衆。
做了一個月班長,姜桐已經駕輕就熟,同學為了躲避“出觀衆”這三個字各種套路也是玩得熟練。
姜桐并不是一個專.政主義者,所以對于學生不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後只組織十幾個游勇,讓他們8點準時到春秋大講堂。
自己和吳剛,身為班級裏的“權貴”,自然也少不了要以身作則,睡眼惺松地洗漱。
說好的朱門酒肉臭呢,說好的翻雲覆雨手呢?沒有的,只有與民同樂和為人民服務。
十幾個人,終于散落到春秋大講堂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而學校請來的教授還沒到。
姜桐和吳剛在座位上嘀咕,也不知道是哪位教師,偏趕在十一的時候開講座,這是侵犯學生和老師的休假權利。
擡頭一看,條幅上寫着“熱烈歡迎我校客座教授邵國章先生來我校講座”。
經濟與管理學院組織的,一看就是随便邀請社會上的成功人士來演講,通篇都是成功學,身為中文系的學子,姜桐和吳剛身上自有一股清傲之氣,根本不屑于這些。
所以兩人對着場講座都不上心。好在春秋大講堂的椅子足夠舒服,姜桐給來的學生們發微信,讓他們在這裏補覺,等結束了請他們吃冰淇淋。
于是,群裏,十幾位學生,紛紛給他回“可愛多”。
沒來的也表示想吃班長的可愛多。
可愛多可愛多,姜桐身為班長的英明霸氣,都被可愛多給毀了。
又等了一會兒,會場上的老師,看樣子是和這位成功人士接洽的,已經頗為不耐煩,但又不敢發作,只好讓學生再等一等,馬上就到了。
被大講堂裏數百位學子期待着、內心暗罵着的成功人士邵國章,早已到達蘭城大學。
只不過他讓小司機在蘭城大學門口處停了下來,根本沒進院內。
十一放假期間,蘭城大學門口人流很有限。
他立在一棵大槐樹前面,透過他高大身軀可以看到,他和槐樹之間隔了一個攤子。
一個算卦攤。
小瞎子正坐在馬紮上,笑望着前面。
邵國章是個大個子,立在他面前,都把陽光擋住了。
小瞎子說:“先生,請你讓一讓,你擋到我的光了。”
邵國章聽了,果真往旁邊邁了一步,讓陽光照到小瞎子身上,他的半張臉被陽光照到,半張臉處在陰影之中。
小瞎子像是要向陽光那邊偏頭,邵國章一下子又回了原位,将陽光完全遮擋住。
小瞎子又身處黑暗之中。
“先生?”小瞎子說出疑問的語氣。
邵國章低頭彎腰,靠近小瞎子,說道:“先生先生叫着,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小瞎子似是有一點發愣,但也只是一瞬,他的眸子裏是流光溢彩的,望向邵國章:“我知道你是誰,不過請你讓開,你擋到我的光了。”
他說話的時候嘴角翹起,是個微笑的模樣。
他永遠是這樣,對誰都溫溫柔柔,都面帶笑意。
對邵國章也不例外。
得到這個答複,邵國章的臉色變了變,他的臉型是微長的,有一雙細長的眼睛。
此時胡子已經刮幹淨,是個清爽又精明的模樣。
他的為人處世是待人三分笑,但在小瞎子面前,他笑不出來。
“你眼睛怎麽了?”他追問道。
小瞎子有一雙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浸染了天地的神采。此刻這雙眼睛卻沒有焦距,空洞無比。
小瞎子像後躲了一下,但實際上邵國章并沒有做多餘的動作。
“你怕我?”
“不怕。”小瞎子笑着說。
“那你躲我?”
“我說過,你擋到我的光了。”小瞎子再次重複。
邵國章站起身來,向邊上走了一大步,說:“這回呢?”
陽光重新照在身上,小瞎子的眼睛裏都是滿足:“現在好了,多謝先生。”
邵國章雙臂交叉放在胸前,是個悠閑的樣子,他高高大大地站在小瞎子側面,好像他一個人就能把小瞎子裝下似的。
“那現在,能說說你的眼睛怎麽了?”
小瞎子這回想了一想,沒有馬上回答,他說:“生病了,慢慢就看不見了。”
“生得什麽病?”邵國章繼續追問,他就那麽站着,也沒表現出多餘的關心,是個不痛不癢的架勢。
“我不知道,可能是遺傳吧,你知道的,幹我們這行……”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麽沒有?”邵國章打斷小瞎子的話。
小瞎子愣了一愣,笑意淡了下去,沒說話。
半晌,方說道:“我說了,我也不知道。”
“你在這裏多久了?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
“兩年。”
“兩年!”邵國章語氣很重,不知道是怨小瞎子還是埋怨別的什麽,“兩年,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兩年,我到現在才找到你!”
“你不用生氣。”小瞎子平靜地說,“是我躲着你,和你無關。”
邵國章的臉色精彩極了,活像被人一鞭子打在臉上:“你記恨我。”
“我不記恨你。”
“你躲着我,不是記恨我?”
“我都快忘了那些事了。”小瞎子嘆了口氣,說道。
邵國章卻不許他這麽說,他蹲下去拽過小瞎子的左手,左手上面赫然有一只做工精細的機械表。
這表戴在小瞎子的手腕上,有點過于大了。
“你忘了怎麽還帶着我給你的表?”
邵國章是個極為注重形象的人,平時是不會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失态,但此時他蹲在地上,領帶也有點亂了,雙目直直地注視着小瞎子。
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個究竟來。
三年朝思暮想的人,現在在他面前說“我快忘了”,他受不了,他一點都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給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