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幸福

熊英俊,走在前面;小狐貍,跟在熊英俊的後面,總也追不上。

小狐貍生氣了,他加快腳步,要追上熊英俊,問他為什麽和自己發脾氣。

可他走得快,熊英俊就走得更快,嗖嗖的,像離弦的箭一樣。

小狐貍不開心了,小狐貍有小脾氣了,他最後一次用法力,千裏神行都用了出來,但就是追不上熊英俊。

熊英俊就在他前面不遠不近地走着,絲毫沒有要停下來或是等小狐貍的意思。

小狐貍幹脆停了下來,看着前面越走越遠的黑衣身影,眼裏就在眼圈裏打轉。

他一個跺腳,不走了,老子不陪你玩了!

小狐貍在大街上席地而坐,好在這是一處鄉村的街道,半夜已經沒有人了。

他把兩條腿盤起來,越想越氣,他也沒做什麽啊,熊英俊幹嘛要那樣對他。

我是說他醜,怎麽了?他不醜嗎?不但醜,又窮,還笨,連人家的心思都看不懂,怎麽不能說啦!

熊英俊一個人在秋夜的冷風中走了幾分鐘,發現身後的小狐貍不見了,就站在原地等他,等他追上來。

一面心裏也委屈。我不就是醜了點和窮了點嗎,醜,那說明我是純天然的面容,沒打玻尿酸沒磨骨;窮,說明我兩袖清風一心為妖。

小狐貍怎麽就不理解自己呢?

他還不是又娘又臭還缺心眼!

等了一分鐘,熊英俊如是想;等了兩分鐘,熊英俊想狐貍精我就非要和你倔,看誰能倔過誰;等了三分鐘,熊英俊想最近妖界不太平,小狐貍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他這麽想着,身體也很誠實地向後返回,直到看到小狐貍的影子才安心。

他在裏小狐貍兩三米遠的距離停下了。

先是清了清喉嚨,然後東張西望,狀似不在意地說:“在這坐着幹什麽?”

小狐貍拿眼睛剜了兩眼熊英俊,恨恨地說:“看月亮!”

這夜是初一,天空晦暗,哪裏有月亮的影子?

熊英俊擡頭看了一眼天幕,并沒有揭穿小狐貍,而是學着小狐貍的樣子席地而坐。

小狐貍正生氣了,他不但嫌棄我,還學我!

“你做什麽學我?”

“誰學你了?就許你看月亮,不許我看?”熊英俊無所謂地說。

“不許!”小狐貍聲音都啞了,氣死他了,這只狗熊怎麽就看不懂自己的意思呢!

“不許就不許。”熊英俊竟然在小狐貍的注視下站起身,真的就走了!

小狐貍都看呆了,好你個熊英俊,好你個負心漢,他恨恨地說:“熊英俊,我詛咒你不.舉!”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笑聲:“那可不行,我不舉了,你後半生都要不幸福了。換個別的咒我?”

小狐貍一驚,原來熊英俊并沒有離開,而是用了法術到了小狐貍身後。

他的法力和熊英俊簡直沒法比,所以沒有感覺到。事實上以小狐貍的根基和靈感來說,要超過熊英俊也不是不可能。

可小狐貍是一只懶狐貍,每天以吃和睡為第一要務,對修煉法術這件事并不上心。

嘴上說着要等自己變強大找陸東川報仇,事實上他早就把報仇一事抛到腦後了。只有偶爾想起葉染的時候,才會想到那個兩年前差點殺掉自己的陸東川。

“別神神道道的,忘了這是在人間了,現出原形來!”小狐貍說道。

熊英俊恢複成了人的樣子,他剛剛用法力看到了小狐貍的內心,所以現在開心異常。

他在小狐貍後面嬉皮笑臉的說:“好啦老婆,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了,是我錯了是我不對,好啦,別哭了,再哭都不好看了。”

小狐貍怎麽能受得了別人說他不好看?這個人還是熊英俊?那斷了線似的珍珠的眼淚馬上就不流了,問熊英俊:“我很醜嗎?”

“不,我老婆世界第一美。”熊英俊想,好吧,就違心說這麽一句,誰讓自己傻,之前竟然沒看清小狐貍的真心呢。

“那,那……我很臭嗎?”

這回熊英俊犯了難,可看小狐貍淚光點點的樣子,真叫一個我見尤憐。剛想再次違心說“不臭”,可話到嘴邊,想想自己剩下漫長妖生的幸福,還是笑着說:

“老婆不臭,要是能塗點除臭劑就是噴香噴香的。”

小狐貍聽了,眼睛換了一圈,說道:“你還是嫌棄我臭!”

“不是不是。”熊英俊趕忙搖頭,說道,“老婆,你看事情是這樣的。你呢,是有點臭,就像我也有點醜一樣。但是吧,我不嫌棄你,你也不嫌棄我,咱們好好過。”

小狐貍眨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有點懂了,點一點頭。

這頭點得熊英俊心花怒放,還沒說“老婆那我們回去找個地方嘿嘿一下”就被小狐貍指了鼻子:“你還是嫌棄我臭!”

熊英俊覺得,再糾結醜不醜、臭不臭,嫌棄不嫌棄的問題,他自己的頭都要大得能把身體裝下了。

言語無用,只好用武力來解決。

他站起身把小狐貍扛在肩上,正像扛一個麻袋,小狐貍氣得又喊又蹬腿:“熊英俊,臭狗熊,你不能這樣對我!老娘,老子讓你扛了嗎?”

熊英俊不管這位“老子”、“老娘”随時轉換的小狐貍,想,老子的妖王之位都被你害丢了呢,操一□□怎麽了!

而且,就在剛剛,他看到了小狐貍的內心,原來這只狐貍精也不是完全嫌棄他的嘛。

失去的妖王之位,就用這只狐貍餘下的妖生來補償好了。

熊英俊想。

并且覺得也不算壞。

第二天一大早,葉染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聲稱要租房子。

這位不速之客葉染不認識,但姜桐認識,乃是他們校的學生會主席——蔣維濤。

作為一代宅男,葉染開門把他讓了進來,直接指着小卧室的門說道:“就是那間,比較小,睡一個人足夠。”

蔣維濤很自覺地自己到小卧室觀察了一番,又詳細問了葉染網、電、水、供暖等問題,葉染一一說了,蔣維濤好像比較滿意,最後問到價格。

葉染眉頭一皺,他最煩問這種事情,便說:“那間比較大的租金是一年1000,你這間比較小,就500吧。”

蔣維濤也是個懶人,頗為能理解葉染,但對這個價格還是比較驚訝。

“需要付多少定金?”

“定金?”葉染一愣,顯然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東西,于是說,“沒有定金。這房子不然空着也是空着,500塊你什麽時候付都好。”

蔣維濤也不是個事多的,更不想占葉染便宜,他付給葉染500元說租折減房子,葉染收了。

但蔣維濤想,這就算是定金,房租還是要額外付的。

蔣維濤走後,姜桐問葉染認不認識那個人,葉染打着哈欠要回房補覺,說:“不知道。”

姜桐說:“他就是咱們學生會主席啊,大三法學院的。”

“哦,可我只想睡覺。”葉染說着,開門回自己屋裏補眠去了。

姜桐也不是一個願意在周六被人打擾睡懶覺的,但他見到蔣維濤忽然想起,蔣維濤和經紀人蔣維钊,名字只差一個字,會不會是親戚?

兄弟或者堂兄弟?

下午的時候,蔣維濤又來了,這次不但是他自己,身後還跟着一個很瘦的男生,等那男生進來後,姜桐才發現這人竟然是那校門口算卦的小瞎子!

葉染說:“那屋太小,住不了兩個人。”

蔣維濤拎着一個行李箱,笑道:“就他一人住,我不住。”

姜桐不懂了,小瞎子住為什麽不自己來租,還要蔣維濤來租?

他們關系很好嗎?

從上次偶遇來看,好像并不好啊。

果然是大千世界,瞬息萬變。

蔣維濤和小瞎子進了小卧室,把門關上收拾東西了。

小瞎子站在門口,臉上雖然還是笑的,但是個不情不願的模樣,就那麽站在門的裏面,不怎麽願意進去。

蔣維濤平時是個懶散的青年,但收拾屋子幹起活來速度極快,他先把那小小的單人床給鋪好,換上了新帶來床單被褥。

床單和被罩是藍色的,上面印着長頸鹿的卡通圖案,本是給小孩兒蓋的。

蔣維濤買的時候有點促狹的心思,他覺得小瞎子的眼睛像極了長頸鹿的眼睛。反正小瞎子也看不見。

鋪好了,蔣維濤走到門口,拉小瞎子進來,把他扶倒床邊讓他坐下。

小瞎子在床邊坐下了,斟酌着說道:“蔣……維濤,真的不必這樣。”

蔣維濤一邊把行李箱打開,把小瞎子少得可憐的衣物放到櫃子裏,一邊說:“不這樣要哪樣?我是窮學生,別墅公寓是住不起。”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瞎子的臉有點紅了,呼吸也急促起來。

蔣維濤整理好東西,走到小瞎子面前蹲下了,仰頭看小瞎子,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和你開玩笑呢,別急。”

“嗯。”小瞎子點頭道。

“你住的那地下室,秋天到了又濕又潮,冬天供暖也不好,我不給你找你自己也得找。——再說,租金你不是都給我了嗎,要是還覺得過意不去,我不介意你再給我一點報酬,作為我替你跑腿的費用。”

小瞎子才不相信租金一年才只有500元,他以為是蔣維濤聯合起房東來騙他。

“什麽報酬?”

蔣維濤看着小瞎子,他明明要比自己大上幾歲,歲月卻好像完全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似的,看着正像一個剛上大學的學生,眼神裏尤帶天真的神采。

“這個報酬我先不說,以後我想要的時候,你再給我,好嗎?”

小瞎子點了點頭。

蔣維濤伸手攥住小瞎子的手,這只手柔軟而修長,沒有躲避蔣維濤大手的觸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