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侵後的第十九天
入侵後的第十九天·“我只是個坐在輪椅上的博士而已,手無縛雞之力。”
也就幸好,進監控室之前,林謙和許英塞了件羽絨服進來,還是長款的。
不然,段奕可能要面臨赤條條出去的窘境。
程聲最後給段奕做了一遍徹底的檢查,先前手腕部分的傷口已經愈合得看不出一點痕跡,體溫正常,瞳孔狀态正常。
程聲還捏着段奕的下颔,讓對方張嘴看了兩眼。
“牙齒非常整齊漂亮。”博士誇了一句。
段奕略顯不自在,程聲看着他的目光和說話的語氣,就好像被調戲了一樣。
程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大兵似乎還沒從剛才的坦誠相見裏走出來,有些局促。
他松開手,換了個話題:“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麽?”
“談不上不舒服,只是覺得……”段奕停頓了一下,思考怎麽形容,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上一秒,他看到的還是毛茸茸的厚實的爪墊。
他說道,“有些奇妙。”
程聲帶着一點夢幻的語氣看着段奕:“的确很奇妙。這是奇跡,是命運的平衡點,是造物主的安排。”
段奕,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證明了他和導師堅持多年的論點是正确的!
“就像一個生物學家說的,生命自會找到出路。”程聲說道,“我們現在正在尋找。”
段奕微點頭,他看着掌心,忽然握起拳頭,就見他的拳頭肉眼可見地膨脹、長出絨毛,變成野獸的雪白利爪。
胳膊肌肉整個舒展開來,與變化的拳頭相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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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奕擡起手比較了一下,他一個拳頭就有程聲的腦袋那麽大。
“可以有意識地操控變化了?”程聲有些驚喜,“可以精準到局部變化?”
“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段奕點頭,眼裏帶上點新奇和探索,“并不需要刻意學習掌握。”
程聲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或許就是随着遠古生物基因被激發,一同展現出來的能力。刻在基因裏的能力,就像吃喝拉撒的本能一樣,不需要特意學習就能掌握。”
他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段奕,笑起來:“不管怎麽樣,現在你可以從這個隔離監控室裏出去了。”
段奕穿着長款的羽絨服,能遮到小腿根。
的确可以出去了。
他低頭看向程聲,彎下腰擁抱住對方:“謝謝。”
大兵身上沒有血腥味和汗味,只有一股清爽的木香,像是雪松的味道,讓人一下子想到了下初雪的時候。
程聲微怔,慢慢擡起手輕輕回抱住。
“好了,出去吧。”程聲悶在大兵溫暖幹燥的懷抱裏,悶聲說道,“他們該等不及見到你了。”
段奕應了一聲,他站起身,先把遮住監控室玻璃窗的百葉簾全都拉了起來。外頭一圈十來個兵守着,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後,都下意識地舉起槍轉了過來。
段奕淡淡看了眼他們,那十來個大兵先是一愣,旋即驚喜地大叫起來:“隴隊!謙子!許姐!快來!”
“段隊好了!”
“段隊沒被感染!”
段奕推着程聲從監控室裏出來。
隊裏的人全都圍了上來,熱切地擁抱段奕。林謙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吆喝着兄弟們把段奕擡了起來,往天上抛:“段隊贏了病毒!”
所有人都在慶祝,只有安娜縮在陰暗的角落裏,圍着一團篝火發抖。額頭因為先前撞玻璃,破了一個口子,被她小心翼翼地用長發擋住。
程聲默不作聲地離開了慶祝的人群,操控輪椅走向安娜。
女人一直盯着那個慶祝歡騰的方向,冷不丁看到程聲面無表情地朝自己靠近,她背後一涼,下意識地向後靠,直到被程聲逼進了牆角,再也退不了半步。
程聲的身形輪廓在光照下,投下大片陰影,把安娜完全籠罩住。
“段奕……段奕好了是嗎?恭喜呀。”安娜抖着聲音鼓起勇氣開口,她仰頭看着程聲,緊張得不停捏着手指,“所以你有治愈的藥劑是嗎?那管針……可以救所有被感染的人,是嗎?”
“我……我聽見之前監控室裏有傳出奇怪的聲音,像野獸在咆哮……是段奕嗎?你把他治好了,是嗎?”
“我還想起來……先前在監控室裏頭,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後來還莫名其妙地暈了過去……那也是你做的,是嗎?”
安娜問程聲,或許是程聲的安靜鼓勵了她,她甚至朝程聲伸出了手,試圖抓住他的衣服:“我有很多錢,我可以買,又或者,我可以不告訴別人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那樣奇怪的能力……”
安娜說着說着,語氣激動起來:“那個可以變成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只要你給我一管針!不然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會被當做怪物!會被抓去研究,我也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她膽子很小,很惜命,她那麽漂亮,她還沒活夠,還不想早早就死了,如果有那管針劑的話,她就多了一重保障!
程聲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安娜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有些想笑,可能是覺得對方太可笑了:“你以為我過來,是為了特意向你解釋什麽的麽?”
安娜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程聲拿出一個透明的隔離袋,裏頭裝着之前段奕換下的帶血的紗布,在安娜的面前晃了晃:“這是被感染的紗布。”
安娜猛地後仰了一下,試圖拉開距離。
“沒有被感染的人,沾到了血,不知道會不會被感染呢?”程聲看着她,“你好奇嗎?”
安娜拼命搖頭。
“你猜怎麽樣?”程聲笑了一聲,把袋子高舉在安娜的臉上,輕聲道:“它一不小心掉出來了。”
他話音一落,輕輕松開手,隔離袋包着那塊紗布,啪嗒掉在安娜臉上,女人吓得連聲尖叫,手腳并用地飛快爬開,瘋狂地用力擦抹臉頰,擦得通紅、表皮都被抓破了也仍舊覺得臉上有髒東西。
程聲“嗤”了一下,吓唬完了安娜後,撿起那包密封得好好的紗布,慢吞吞地滑着輪椅走開。
安娜的尖叫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引了過去,本來就是驚弓之鳥的隊伍,看見安娜瘋狂地用手抓自己的面孔,把臉都抓得破了皮,二話不說就有人沖過去,拿槍抵住安娜。
“我、我沒有被感染,你們別過來!我沒有!是他!是他要害我!”安娜看見黑洞洞的槍口,指着程聲尖叫,“你們要保護我,我是守法公民,我……”
有人下意識地看向程聲,程聲坐在輪椅上,無辜地微微皺眉,漂亮白皙的臉上露出不解和疑惑。
任誰看見,都不會相信一個雙腿殘疾、文質彬彬的博士會做這種事情。
隴長林走過來,看見安娜一臉的抓痕和血跡,眉頭狠狠一擰。
“把她帶進監控室裏,先隔離起來。”隴長林說道。
安娜恐懼地看着那間監控室,昨天她在裏頭就像是着了魔一樣撞牆,她不要進去!
女人拼命掙紮,不斷踢蹬雙腳,揮舞着雙手打開所有試圖靠近過來的大兵:“我不進去!別碰我!”
一個大兵看準時機,直接握住槍杆的另一頭,狠狠砸在安娜的後脖上。
安娜眼前猛地一黑,狠狠摔在地上。
兩個大兵把她扛進監控室裏,丢了一天的最低食用食品和水量。
林謙溜到博士的身邊,小聲地問:“博士,您拿她怎麽啦?”
“你覺得我能拿她怎麽?我只是個坐在輪椅上的博士而已,手無縛雞之力。”程聲看向林謙,溫溫和和地笑着反問。
林謙又默不作聲地退了回去,他信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