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克萊斯特帶回了他們需要的生鐵,花光了帶走的所有金幣。
池晏這下真成了一個窮光蛋領主——領地剩餘的糧食加在一起也換不到一個金幣,但比起憂心忡忡的管家,池晏倒是很樂觀。
他初中雖然是走讀,但早餐和晚餐都在學校吃,為了買一對限量版的發光翅膀,他把一個月的生活費花的差不多了,每天就靠食堂五毛錢的米飯和免費的湯續命,好兄弟會給他分一些菜。
窮,才是一個網瘾少年的常态。
可惜後來那個游戲過氣了,培養出來的賬號賣不了錢。
“錢總是能賺到的嘛!”池晏樂觀的讓管家絕望。
生鐵的價格昂貴,但其實這裏的鍛造技術非常糟糕,生鐵制作的刀劍很容易碎,艾伯特和卡爾就有這樣的長劍,一般只是懸挂在腰間,從不拿出來使用,只是證明他們騎士的身份。
但艾伯特也告訴池晏,聖院有一種新的刀劍,沒那麽容易碎,就是很容易彎,彎了以後只能讓在地上用腳踩平,但即便如此,也比他們一碰就碎的老式刀劍好。
池晏雖然不是工科生,但他玩過很多游戲,當年對戰游戲剛剛盛行的時候,有過很多争霸類沙盤游戲,這些游戲有些做的非常考據,托他當年死背通關副本資料的福,他确實知道怎麽煉鋼。
中國挖掘出的,最早的鋼制刀劍是春秋晚期鑄造的。
鐵制武器太過柔軟,不夠鋒利和堅硬。
而在沒有現代科技的古代,煉鋼有三種方法,一種是塊煉鐵滲碳鋼,一種是百煉鋼,一種是炒鋼。
三種方法中,第一種最簡單,因為它是春秋晚期的産物,它只需要木炭,但是質量不能保證。
百煉鋼是則是東漢時期,它的質量比第一種好,但需要反複捶打,并且生産效率非常低。
炒鋼是在三國時期,非常看重淬火的技術和水質。
歐洲的炒鋼技術十八世紀才出現,落後中國一千六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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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兩者都需要煤炭。
池晏現在的要求不高,能做出第一種就謝天謝地了。
而且他的目标也不是做出刀劍等武器,而是做出木匠用的刨刀和鋸子,然後再用來制作織布機。
池晏理清自己的思緒以後,覺得做一臺織布機實在是太難了,他竟然還得煉鋼。
這就像是有人想吃紅糖,結果還得自己種甘蔗熬甘蔗,并且還得制造一個自動化的工具一個意思。
而為了用木炭煉鋼,他還得弄出土窯制作木炭。
幸好有不少白蟻窩,不然他還得想辦法弄黏土。
幸好雨季要到了,田地裏的作物陸陸續續都被收獲,在正式進入雨季,步入冬天之前,他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做準備,得燒足用來實驗和使用的木炭。
池晏十分感激自己以前愛玩游戲,他幾乎什麽游戲都玩過,尤其喜歡經營策略類的沙盤游戲,可以自己建設城市,募集軍隊,搜集物資,然後和其他玩家對戰。
早期的沙盤游戲可玩性很高,有很多知識點,玩家必須要做足準備工作,從操縱一個小人開荒到建立城市到最終跟其他玩家對戰,需要一個月甚至更多的準備時間。
不過這些游戲因為掙不到什麽錢,大多都伴随着對戰平臺的消失而消失了。
畢竟那個時候想要真人對戰,需要去對戰平臺,聯入對方的局域網才能玩。
現在的池晏就有種自己在玩游戲的感覺。
土窯就跟建房子一樣,不過沒有用磚,而是用的石頭,沒有像奴隸們建房子一樣用木頭當骨架,因為有了造房子的經驗,土窯的修建更快。
“你想幹什麽?”克萊斯特問池晏,池晏的種種舉動,他都不能理解。
池晏吃着加了蜂蜜的面包,一臉享受地說:“燒木炭啊。”
克萊斯特坐到池晏對面,他耐心地問:“木炭是什麽?”
池晏:“……更耐燒的木頭?”
克萊斯特:“用木頭燒出更耐燒的木頭?”
池晏看着克萊斯特,眨眨眼:“大概……差不多吧?”
克萊斯特又問:“木炭拿來幹什麽?”
池晏:“用處可多了,冬天可以用來取暖,不會有很多煙,還能把生鐵燒成海綿狀的固體,木頭是好東西!能做家具,還能燒成碳,不過哪種木頭燒成碳最好我還不知道,要做大量的實驗……”
池晏滔滔不絕地說着,克萊斯特安靜的聽着。
等池晏說完,他才意識到克萊斯特可能聽不懂,于是他不太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解釋不清楚。”
克萊斯特笑了笑,他一笑,簡陋的房間似乎也都變得華美起來。
“沒關系,我喜歡聽你說話。”克萊斯特專注的看着池晏的眼睛,他太美了,那雙眼睛如同成色完美的寶石,又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皮膚白皙光滑,五官精美如上帝親手捏就的造物。
池晏咽了口口水,在心裏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對方是個男人”“我再色也沒用”。
克萊斯特的手放在池晏的肩膀上:“如果你有想說的話,都可以說給我聽。”
池晏:“好!”
然後池晏撕了一塊面包給克萊斯特:“要吃嗎?加了蜂蜜的,廚娘說蜂蜜只剩一點了。”
沒人養蜂,蜂蜜的來源就是野生蜂巢,所以蜂蜜價格昂貴,這點蜂蜜還是去年年底的時候前任領主花了一筆大價錢從商人手裏買的。
克萊斯特接過池晏手裏的面包,面包泛着一股香甜味,加上軟糯的口感,确實是非常美味的食物,克萊斯特吃了一口以後覺得,哪怕只是因為這面包,池晏都可以成為當地聖院的院長。
他現在很期待池晏還能弄出些什麽東西來。
奴隸們也正式搬進了他們自己建造出來的土泥房裏,他們用甘草鋪成床,晚上下雨的時候屋子裏依舊幹燥暖和,他們沒有火種,入夜之後只能就着照射進來的月光動作。
“好暖和。”牛頭人躺在他自己鋪好的幹草上,他跟其他幾個牛頭人一起分享這個屋子,牛頭人的身體很強壯,他們睡前也會聊天,不過話題總是很幹。
“大人讓我們弄圓圓的房子。”
“那太小了,就是地精也住不進去。”
“再也沒有奴隸能比我們過得更好了!我們一天能吃兩頓,大人還給我們房子住!”
“希望能一直過這樣的生活。”
地精們身材嬌小,一間屋子能容納更多的地精,他們把整個屋子都鋪上幹草,所有人睡在一起,女地精們哼着歌謠,孩子們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然後男地精們把女地精拉過去,就到了成年人的時間。
矮人們則是在用石刀就着月光削木頭,他們很喜歡做手工,雖然做的多數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但他們樂此不疲,矮人們會把木頭雕成各種形狀,但因為工具有限——石刀畢竟不能幹精細活,所以成品都不怎麽漂亮。
城堡裏面,仆人們很羨慕那些奴隸——奴隸能住四四方方的屋子,他們卻還是只能睡漏雨潮濕的走廊!以前奴隸只能睡在田地上,他們就覺得睡走廊簡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現在努力都能睡屋子了,他們卻還是只能睡走廊。
管家察覺了仆人們的念頭。
雖然他也覺得奴隸不應該比仆人們過得好,但他同時也覺得,一個合格的仆人,不應該質疑領主大人的任何決定。
“難道你們想讓大人也給你們建屋子嗎?!”管家責罵着仆人們,“能夠住在城堡裏是你們的榮幸!如果你們不想住在城堡裏,那就滾出去!去住奴隸的屋子,去當一個奴隸!”
仆人們在管家的責罵下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管家一臉冷酷:“再讓我聽見抱怨的話,我敢發誓,我一定會讓抱怨的人得償所願,去住奴隸的屋子。”
仆人們縮着脖子。
管家高冷地“哼”了一聲,仰着脖子走了。
仆人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廚娘也在其中,她雖然沒有抱怨,但她聽別人抱怨了,所以也經受了這場無妄之災。
“你們以後不要再跟我說這些話了!”安娜很生氣,作為廚娘,掌握着廚房的權力,在仆人中的地位很高,“我要全心全意的伺候大人,我願意睡走廊!”
說完之後,她也“哼”了一聲後離開。
剩下的仆人們都很害怕,他們害怕被趕出城堡,一旦被趕出去,他們也會變成奴隸。
每年都會死很多奴隸,很多很多,奴隸們甚至不會被掩埋,也不會擁有自己的墓地。
池晏後知後覺地發現,仆人們這兩天變得很奇怪,他們對他的态度更恭敬了。
——不對,也不能說是恭敬,更像是畏懼。
而且這種畏懼很深,他們在池晏面前甚至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之前仆人們還跟他說話,有時候也敢擡頭看他,還有幾個年輕的仆人會紅着臉用眼神向他表達愛意。
“他們怎麽了?”池晏莫名其妙地問管家,“我最近沒做什麽讓人害怕的事吧?”
管家一臉嚴肅:“他們的思想出了問題,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
池晏:“……什麽思想?”
難道這些仆人終于想得到自由,打倒自己這個地主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池晏就得想好自己保全自己了。
然而管家搖頭說:“他們竟然想住跟奴隸們一樣的屋子!”
池晏:“……哦。”
管家痛心疾首:“他們怎麽能住奴隸的屋子呢!太丢臉了!”
池晏喝了口水,心想,其實我也想住奴隸的屋子。
鬼才願意住這個又潮又容易漏水的石頭“城堡”。
管家:“我為自己能住在城堡裏而驕傲!”
作者有話要說: 池晏:“我太難了!我只是想要織布機!”
土窯燒木炭-煉鋼-做刨刀和鋸子-做織布機。
池晏:“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