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巴頓呼出一口白霧,他看着面前的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輪到自己。

他都快忘了上一次洗澡是什麽時候了, 當奴隸當久了,就像變成了野人。

他還模糊的記得自己小時候還住在屋子裏, 家裏還有仆人,後來不知道怎麽了, 他的爸爸和爺爺被領主老爺的人帶走了,他的母親回了娘家改嫁, 他和家裏的其他人就成了奴隸。

後來……跟他一起成為奴隸的家人都死了, 只有他還活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活着。

就在巴頓出神的時候,管事的沖他說:“到你了, 快進去。”

巴頓連忙走進木門裏。

熱氣撲面而來。

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對他說:“到木桶裏去。”

巴頓不敢遲疑,他怕挨打。

“這虱子也太多了,洗不了,得剃。”

“這麽冷的天,剃了腦袋得多冷啊?”

巴頓不敢說話,老老實實縮在木桶裏,假裝自己是個啞巴,就怕說錯一句, 招來一頓毒打。

很快,他就更不敢動了, 那個男人在給他剃頭。

給他剃頭的人問他:“你是從哪兒來的?”

巴頓小聲說:“我是從格納大人的領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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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巴頓剃頭的埃布爾可不知道格納是誰,他的領地又在哪兒,就說:“那你運氣不錯, 到了我們大人這裏。”

巴頓把自己縮成一小團,他瘦的全是骨頭,簡直就是皮包着骨頭,他鼓起勇氣擡頭看了埃布爾一眼,發現埃布爾穿着布衣,裏面似乎還塞了什麽東西,鼓鼓囊囊的,臉上還有肉,一看就知道過得不錯。

巴頓迷糊了,這樣的人為什麽會來他這個奴隸剃頭?

埃布爾看出了他的疑惑,十分得意地說:“我是大人的仆人,我叫埃布爾。”

巴頓連忙喊道:“埃布爾大人!”

埃布爾吓了一跳:“別這麽叫我!這裏的大人只有一個。”

巴頓也吓住了,連忙閉嘴。

埃布爾:“你既然來了這裏,就要好好幹活。”

巴頓不住點頭。

埃布爾:“站起來。”

巴頓下意識的站起來。

等看到埃布爾的動作,他才結結巴巴,分外恐懼地說:“大、大人我我……”

雖然他只是一個奴隸,但他也不想變成一個殘缺的奴隸啊!

埃布爾知道他誤會了,安撫道:“別怕,剃幹淨才沒虱子。”

巴頓牙齒差點咬着了舌頭:“那裏、也、也要剃?”

埃布爾三下五除二的給他剃幹淨,才說:“好了,過去等着。”

巴頓從木桶裏站起來,他很想一直泡在溫暖的木桶裏,又暖又舒服,就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他成為奴隸以後,也見過他的母親。

好像是哪一年的秋天,母親從他身邊經過,懷裏還抱着一個嬰兒。

她并沒有看到他。

他也害怕見她,他已經分不清他是愛她還是恨她了,但他也知道,正是因為母親回家改嫁,才沒有也變成奴隸。

但他知道的再清楚,也免不了恨她。

恨她就那麽遺棄了自己,甚至從來沒有争取過,他想沖過質問她:“你兒子變成這個樣子,你不為他難過嗎?!”

可他不敢,怕沖過去,問出口,他的母親卻問他:“你是誰?”

那他就真的不能再活下去了。

管事的大概是看他越來越瘦,活也幹不好了,才把他賣給了來換東西的商人,然後他就跟着商人,跋山涉水,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有時候看到無家可歸的人,商人也會把那些人抓來帶上。

被抓住的人就變成了奴隸。

然後就到了這裏。

巴頓站在奴隸中間,他發現幾乎所有奴隸都跟他一樣,皮貼着骨頭,站在看都能看到胸前一根根分明的骨頭,松了一口氣。

既然大家都這樣,那麽他應該不會因為太瘦浪費糧食而被打死。

他們來的時候都是有衣服的,只是全都破爛不堪,勉強蔽體,不能保暖。

真論待遇,大領主的奴隸其實還是比池晏的奴隸好過一些的,畢竟衣服再破還是有的,而池晏領地裏的奴隸,大多數都沒有衣服。

這些衣服當然不能穿,就是洗幹淨了也得幹了才行,而且這個天氣還不能挂在外面晾曬,會凍成冰坨子,于是這些奴隸們在衣服烘幹之前,都得待在屋子裏。

巴頓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屋子,這個屋子更大,中間還有一個火盆,裏面燃着的好像是木頭,又不像是木頭,因為是黑的,又沒煙,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麽。

不過很暖和,他就和其他奴隸擠在火盆旁邊。

一堆人擠在一起,還有火源,加上剛剛又洗了個熱水澡,然後來到這個屋子裏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小聲說話。

“我頭發被剃了,那裏也剃了。”

“吓死我了,我以為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這裏好暖和,還有屋子。”

“我以前都睡棚子裏的,我跟看馬棚的仆人關系好,冬天能睡在馬肚子下面。”

“我能跟羊睡,也暖和。”

他們坐了一會兒,就有人提來了木桶,還抱來了木頭做的碗。

巴頓聞到了香味。

香的要命!

那是食物的香味,所有奴隸都不說話了,癡呆的看着木桶,一個個似乎都變成了人偶。

埃布爾負責照顧這些新來的奴隸,他以前不覺得奴隸是“人”,奴隸的死活并不重要,可自從他跟領地裏的奴隸們打得交道越來越多,他就不這麽想了。

奴隸也是人,跟他一樣,都有喜怒哀樂。

所以看着這些新來的奴隸,埃布爾也不覺得厭煩,糊糊煮的很稀,因為領主大人說這些奴隸餓得久了,忽然吃太多會把肚皮撐壞,可能會死,所以才只給他們吃這麽稀的糊糊。

雖然埃布爾不懂其中的原理,但只要是大人說的,那就肯定是對的。

“一人只有一杯!”這些木杯子是矮人們做了兩天才做出來的,雖然粗糙,但是能用,再說了,也沒人會嫌這些杯子粗糙。

奴隸們不敢過去,只等着仆人拿給他們。

巴頓接過屬于自己的那杯糊糊,他聞了聞,發現這糊糊裏面還放了鹽!

有奴隸忍不住喝了一口,被燙得舌頭都要掉了也不舍得吐出來。

埃布爾連忙喊道:“涼一點再吃!你們舌頭也是大人的財産!不許你們燙壞!”

“否則就沒有糊糊吃!”

奴隸們不敢動了,望眼欲穿地看着糊糊,好像用眼神能讓它們快點變涼。

巴頓左右看看,他等着別人先吃,自己再吃。

好在天冷,涼的很快,稍微還有點燙嘴的時候,巴頓就開始往嘴裏倒了!

這一路上他們只能吃掉癟了的豆子還有草。

吃完糊糊,巴頓才終于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他的肚子是暖的,雖然沒有完全填飽,但已經感到很幸福了,上一次肚子暖暖的時候,還是小時候在家,父母給他做飯的時候。

偶爾還能有肉吃。

城堡裏,池晏吃完午飯,擦幹淨嘴後問管家:“新來的奴隸都安置好了?”

管家微微彎腰:“是的。”

喬什一共送來了六十個奴隸,其中四十個人族,十個牛頭人,三個矮人,七個地精。

全都瘦的皮包骨頭。

但是如喬什所說,這六十個雖然瘦,但是沒有疾病,一路跋涉過來,看起來還算有精神,屬于那種稍微養養就能用的壯勞力,年紀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三歲。

最小的大約十六歲。

全都是正值壯年的勞動力。

現在池晏的領地裏正缺這種人。

這六十個人只有兩個女人,都是牛頭人。

所以她們得到了另外的待遇,沒跟男人們一起洗澡,而是被領地裏的同族帶回她們的屋子洗澡,由她們檢查是否有虱子,需要剃毛發。

池晏嘆了口氣,這些人是必須要買的,人數少了,很多事都不能做。

但是買了人,他的荷包又得癟下去,雖然買人便宜,但養人不便宜呀。

他總算明白萬惡的大奴隸主們是怎麽想的了。

“喬什還沒醒嗎?”池晏有些奇怪,雖然今天沒太陽,但天都亮了這麽久了。

管家:“他昨晚睡得很晚。”

喝了點葡萄酒,就在房間裏撒了一晚上的酒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動不動還要跪下,好不容易睡着了,沒那麽容易醒。

池晏有些得意:“沒想到他酒量那麽差!”

看到喬什狼狽的樣子,他就不覺得自己之前對月流淚有什麽可羞恥了的。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但是喬什帶來的人已經早早起來了,他們都已經準備好走了,但是又不敢來見池晏,讓池晏把喬什叫醒,只能等着,等吃過了早餐,吃過了午餐,就不想走了。

這個領地一天竟然吃三頓飯!

太可恥了!

太浪費了!

嗚嗚嗚……太幸福了!

阿爾傑吃了午餐剩下來的白面包,對仆人說:“果然是叔叔,叔叔是有大智慧的人!如果我們真能住到這位大人的領土上就好了!”

如果這裏有一天吃三頓的規矩,那麽他的叔叔也必須得這麽做,他可是個年輕男人,正是胃口大的時候,別說一天三頓,五頓他都沒有問題。

“這個面包我從來沒吃過。”阿爾傑說,“又軟又香!”

黑面包放久了,硬得可以當武器。

阿爾傑吃完最後一口面包,幸福的呼出一口長氣,在這裏待了一天一夜,他也不覺得這裏荒涼了,從小跟着叔叔走南闖北做什麽,他什麽地方都去過,大城大農場,沒有他沒見過的,這個小莊園還不如一個村子,但一切都很有條理。

而且城堡裏的仆人出奇的多!

怎麽能有那麽多仆人!

在這一刻,阿爾傑和池晏的腦回路是一樣的。

這些仆人全都是上任領主上上任領主上上上任領主留下的,他們雖然走了,但仆人不會跟着走,也不願意離開城堡,只要新領主不驅趕他們,他們就還待在城堡裏。

而多數領主是喜歡自己有用很多仆人的。

這是身份的象征。

可池晏不需要身份的象征啊!換一句話說,一年到頭都沒幾個人來看他,這個象征給誰看?

而且城堡裏也沒有那麽多活要幹。

池晏跟管家商量:“等冬天過去了,就讓一些仆人回家去當平民吧。”

好好幹活,掙得說不定在城堡裏當仆人來得更多。

很長時間沒有唱反調的管家,這時候卻不贊同了,他義正言辭地說:“大人,您這樣的貴族,就需要這麽多仆人,我還覺得現在仆人少了!”

池晏瞪大眼睛:“這還少?”

管家:“比如您的貼身男仆,應該有兩個,現在卻只有一個卡迪。”

“還有廚房裏的廚娘和幫廚,加在一起應該有八個,現在卻只有四個。”

“給您洗衣服的也該有……”

池晏:“……真的需要這麽多人嗎?”

他覺得自己也不麻煩啊!怎麽就需要這麽多人了?簡直浪費人力!

但管家又說的很有道理,他無法反駁,只能放出大招——無敵耍賴術!

這個術法只對熟悉和對他好的人有用。

管家對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就看現在的了!

“我不管!人太多了!”池晏倔強道,“我養不起了!窮!你把我賣了吧,看能把我賣幾斤!面子我不要了,反正我這裏窮的連常駐的商人都沒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管家頓時慌神,他連忙說:“大人!您應該享受最好的!”

“如果您連仆人都沒有了,我這個管家還有什麽用?”

管家說着說着,老淚縱橫:“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我沒能讓大人享受好,還要讓大人為了省錢不用仆人!”

“我死了算了!”

池晏:“……”

為什麽,為什麽管家不按劇本來?

這個時候管家不應該說:“都聽你的!”

這樣的話嗎?

池晏只能去安慰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管家。

“哎,我不是想讓他們全部都去當平民,就像那些打掃屋子的,一間屋子一天打掃三遍,完全沒有必要嘛,留下一些人手,放出去一些,這樣不好嗎?”

“明年才有更多的人種地,我們才能有更多的收獲,我才能更好的享受,你說對不對?”

管家抹了把眼淚:“大人說的有道理。”

最後池晏也沒分清楚是自己取得了勝利還是管家取得了勝利。

只要最後的結果差不多就行了。

沒想到管家還是個擅長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熟手,是他失算了。

如果管家是個女人,長得漂亮,還年輕,很可以去演宮鬥劇,本色出演,絕對還原。

可惜他是個男人,年紀還這麽大,只能去演公公了。

但必須是受皇帝寵愛的奸佞,不然他的手段沒有辦法施展。

池晏腦補了一出電視劇,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傻笑。

管家也站在旁邊微笑。

克萊斯特進來的時候,被他們倆的表情震懾住了。

池晏是因為腦補得太開心了才樂。

管家則是因為池晏對他讓步,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重要性才樂。

雖然快樂的原因不同,但總歸是一樣的快樂。

克萊斯特也不問,他只是自然地坐到椅子上,問池晏:“今天出去走走嗎?外面沒下雪了。”

難得不下雪,池晏雖然怕冷,但也知道一直待在城堡裏不太好,于是他說:“我再去披一件袍子就跟你出去。”

克萊斯特就在大廳裏等他,管家借口要去看客人,也走了。

卡迪被管家派出去,現在伺候池晏的就是精靈拉米爾,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他已經能夠跟人交流了,雖然有些磕磕絆絆,很多句子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但這也證明了精靈強大的學習能力。

要不是因為精靈生孩子困難,人數少,憑借他們的武力值和聰明程度,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拉米爾現在很平靜,他不想逃跑,反正逃出去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他以前就認為自己是族群裏面最聰明的精靈,現在也依舊這麽認為——在這裏他不用被族人強制出去打獵,雖然他現在經常半夜溜到樹林裏去打野雞野鴨吃,但自己願意去和被人逼着去是兩碼事。

也沒有族長天天指着他的鼻子罵他蠢,将來肯定沒有女精靈願意跟他結婚。

放松下來的拉米爾覺得這裏是個好地方。

尤其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偶爾幫池晏穿衣服。

太輕松了!太快樂!

怪不得以前那些被抓走的同族就沒有回去的。

原來人族這麽好!

池晏不知道拉米爾的想法,他對拉米爾說:“我要出去走走,你要一起嗎?”

拉米爾拒絕了他:“不。”

他每晚都會出去打獵,認為外面的風景沒什麽可看的。

還冷得很。

池晏也不強迫拉米爾,本來他也只是出于禮貌的問一問。

拉米爾給他披好袍子,系緊腰帶,池晏看拉米爾打的那個死結實在是太醜了,就說:“你把結打開,我教你打一個蝴蝶結。”

拉米爾瞪大眼睛:“蝴蝶結?”

把結打成蝴蝶的樣子?

領主大人還有這樣的本領?

他欽佩不已地看着池晏,在他敬仰的目光下,池晏得意道:“簡單得很,你看好啊!”

池晏兩只手往腰帶的兩頭一放,一個朝前挽一個朝後挽,然後交叉到中間一拉,一個快速方便的蝴蝶結就系好了。

不是他吹,每次他跟男同學展示這一手的時候,男同學們都表示他與一雙靈巧的手。

雖然女同學大多都會,可男同學們系鞋帶,那都是先捏起一邊的鞋帶,另一邊的鞋帶去繞個圈挽上,雖然也是蝴蝶結,但是沒他這麽快。

拉米爾驚嘆道:“您真厲害!”

池晏得意:“你努力,終有一天你也可以的!”

拉米爾使勁點頭,然後把池晏送出房間。

池晏跟克萊斯特離開了城堡,不過因為路上太滑,池晏必須的死死抓着克萊斯特的手臂。

池晏不是不想鏟雪,但領地裏又沒有道路,不知道該鏟哪兒,全部鏟一遍顯然不現實,他們現在也沒有幾把鏟子。

“你喜歡這兒嗎?”池晏忽然問克萊斯特。

克萊斯特微笑:“這裏很不錯,我很喜歡。”

池晏嘆了口氣:“看來在這件事上我們不能統一意見。”

克萊斯特一臉微笑:“?”

池晏:“這裏沒有街道,沒有路,沒有集市,要什麽沒什麽,我來之前,這裏遍地都是糞便。”

“哎,我什麽時候才能過上奢侈糜爛的貴族生活?”

克萊斯特:“什麽樣的糜爛生活?”

池晏:“酒池肉林吧。”

他覺得最糜爛的生活大概就是這樣了。

克萊斯特:“什麽意思?”

池晏給克萊斯特解釋了一番。

克萊斯特表情古怪地問:“你想喝女人的洗澡水?”

池晏:“……”

池晏:“不是女人!是美人!”

美人跟男人女人不一樣,只要跟美人扯上關系,就一定不髒!

克萊斯特:“那你的意思是,無論男女,只要長得好看,你就願意喝他的洗澡水?”

池晏無力地反駁:“那是酒……”

克萊斯特不太贊同的看着他。

池晏無奈地說:“好吧,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冬天還要多久才能過去?”池晏第一次在這裏過冬,他之前住在聖院,冬天兩個多月就結束了,夏天比冬天長。

克萊斯特:“要不了多久了。”

只要冬天過去,卡坨就能收獲了。

奴隸們也能開始幹活。

春天的時候,除了要種小麥,還得種苎麻,其實池晏也不知道苎麻什麽時候種最好,但他知道苎麻是多年生宿根性作物,載麻一次,可多年收益,而且苎麻喜暖胃寒,初春還不能種,得先在暖和的屋子裏育苗。

等秋天,苎麻就能收獲,到時候就可以織布,制糖和釀酒。

到明年,領地裏的每個人都能穿上衣服,吃上糖。

池晏幻想明年的美好生活,恨不得按下快進鍵,迅速跳到明年。

克萊斯特忽然問:“冷不冷?”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池晏就打了個哆嗦:“有點。”

克萊斯特自然的把手臂搭在池晏的肩膀上,慢慢就變成了摟姿,池晏被克萊斯特摟進了懷裏。

偏偏池晏此時還很不知感恩地說:“你太高了,要是矮點就正好合适!”

克萊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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